55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歐陽譚擋在我和穆弘面前，留給我們轉身全力往門口跑的機會。

穆弘抓着我的手臂，而我大哥則先一步朝大門方向移動，嘴裏還說，“你們以為跑的掉嗎？”

歐陽譚的移動比大哥敏捷，後發先至。他好似全力護着我，移動腳步的同時一拳落在大哥的臉頰上，率先動了手，“你先把我放倒！”

大哥身體往後退了幾步，冷笑一聲看向歐陽譚，“你就是一個Beta，沖什麽英雄？”說完，大哥也不再與歐陽譚客氣。

對抗一觸即發，而我的去路則被他們倆的互相‘撕咬’完全占據。大哥知道歐陽譚是Beta，他們都知道我不是親生的，直到這一刻我發現…這個家除了我，所有人心裏都裝着事情。

這是對我的保護，還是欺瞞？

眼前戰局緊張。

歐陽譚雖然只是Beta，但他年輕靈活，對抗大哥的時候表現出極強的戰略性。拳腳之間我傻了眼，過往與歐陽譚那些‘鬥毆’此時都變成小兒科，他則變成了那個故意手下留情逗我開心的兄長。大哥是罩在歐陽譚身上的陰影，而他此時為了我走出陰影，直面了心中最不願面對的東西。在我眼中，這不再是Beta與Alpha的對抗，這是歐陽譚從某種意義上對自己産生了認同。不知他心中的想法有多少來自于我之前說得話，可他卻在我面臨危險的時候走出了這一步…

“這家裏的英雄，多我一個也不算多。”歐陽譚餘光看了我一眼，“你們都是為了國家，我沒你們的魄力和勇氣，為了那小混蛋倒也行。”他利用自己的優勢勉強與大哥形成勢均力敵的戰局，而說完話便又朝我使了個眼色：快走！

大哥被他牽制抽不開身，看着我與穆弘跑出大門後對歐陽譚說了一句，“你以為他離開這裏就能跑掉嗎？”

我與穆弘一出門就看到淩冬遠遠朝我們跑過來，他看到我倆十分狼狽，于是加快腳步，“怎麽了？”

“別在這裏停留。”我摟着扶着受傷的穆弘，朝淩冬招手之後就往一旁的樹林而去。

住宅區為了确保舒适有一定的間隔，因此我們不能在路上盲目亂竄，否則目标太大容易遭到攻擊。按照大哥剛剛說的話，勢必有其他人正在抓捕我。

“到底怎麽了？”淩冬跟着我們的腳步，停下之後從口袋拿出治療傷口的消炎藥，替穆弘處理槍傷的同時看着我問，“出了什麽事情？”

入了夜後視線受到局限，這片樹林不知會成為我們的掩護，還是我們的屏障。我在周圍來回看了看，心中忐忑說道，“我大哥來抓我，歐陽譚幫我們逃出來的。”

“你爸媽呢？”

Advertisement

“我爸不希望大哥傷了我，但也沒有阻止。”

我簡單跟淩冬說起在家裏的情況，含含糊糊也說了幾句關于‘實驗品’的內容。父親的反應在情理之中，他與大哥一直以國家的利益為出發點，看似無情卻具有犧牲精神。只是…事情到了現在的地步，我難免因為他與大哥的反應而心痛難捱，他們或許真的從未将我當作是…家人？

淩冬為穆弘處理好傷口，擡起手捏住我的手腕輕聲道了一句，“你別想太多。”說完，淩冬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給我，“你看這個。”

“這是什麽？”我看了看後拿給穆弘，“你見過嗎？”

“我在家裏翻找我媽媽留下的那些和基因實驗有關的文件，裏面只有這一份提到了‘人體’，你們看落款處不止有政府的基因研究部門，還有一家公司的電子印章。”

那張紙上寫着‘目前不合适進行人體實驗，駁回實驗請求’，落款時間是幾年前。“這是什麽公司？”

“我也沒見過，”穆弘搖搖頭，看着我補充道，“我雖然參與實驗，在兵工廠裏面也見過其他實驗人員，但是實驗本身對我們來說是隔離開的。”

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管理人與實施者分為兩部分極大程度減少節外生枝的可能性。穆弘這兩句話讓我的思緒飄轉，莫名覺得自己面對的事情遠比想象的複雜。我看着那張紙上‘L GenTech’的字樣，一時也不知應該說什麽。

“你怎麽打算？”淩冬見我不說話，問我道，“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連我自己是誰都…”

穆弘嘆了口氣，主動對淩冬道，“能不能讓我單獨和他說兩句話？”

淩冬點頭說他去看看周圍的情況，而穆弘坐在石頭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我走過去安靜的坐下，“你的傷怎麽樣？”

“上了藥，這會兒感覺沒那麽疼了。”說着，他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你怎麽說你不知道自己是誰？”

“啊？”我知道我是‘歐陽喆’，這三個字是我的名字同時也代表着我這些年的經歷，“我只是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我明白。”月色籠罩了穆弘的視線，有些清亮有些暗淡，其中卻還有些堅定，“我以前有過這樣的苦惱，”穆弘抓着我的手停頓，想了想補充後半句道，“但我覺得這與自己是不是試驗品沒什麽關系，這是每個人都需要考慮的事情，這也可能是每個人都會面對的問題。”

“…”

“我們只是有些特殊，但這不意味着我們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穆弘這幾句話讓我不知所措，他的語氣平淡卻充滿力量，我聽在耳中突然便有了些說不出的情緒在胸口游走，“我…”

“我們的特殊也許就是我們的意義，最不濟我們也讓其他人知道了什麽是特殊，知道了這個世界有‘特殊’的存在。”

這些話只能從穆弘的口中說出，換做他人或許無法理解‘試驗品’三個字的不甘與痛苦，話說出便顯得矯揉造作。穆弘手指的溫度順着我的皮膚傳遞，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力量。這些話他不止是在對我說，也可能在過往的這些時間中無數次對自己說起。從他對自己開始迷茫到對這些內容異常堅定，這些話好像聚集了他的心酸和力量，此時悄無聲息的傳遞給我。

我想，我也開始對這些話有了思考。

“歐陽，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逃避真相，都不要逃避…啊！！”

穆弘的話還未說完，不知從何處射來的一支帶着藥劑的針插在了他的手臂上！！！

穆弘随即倒地身體不斷抽搐，我連忙朝他撲過去，“你怎麽了！！！！”

我拔掉那針劑卻絲毫沒有作用，穆弘十分痛苦摟着自己的身體，片刻便失去了意識。

随後的幾秒鐘我被按在了地上，那些Alpha戰士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他們的味道沖進我的鼻息時我才意識到早已被包圍。

“你們別動他！”我對着躺在地上的穆弘大喊，“放開他！”

那幾個Alpha戰士将穆弘從地上拉起來，其中一個士兵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頸圈，套在了穆弘的脖子上。他随即說了一句，“确認任務失敗，正式啓動切斷程序。”

“啊！你們…”那一瞬間我渾身發麻不知發生了什麽，穆弘早已失去意識，而我卻在幾秒之後明白過來…

我們…斷開了我和穆弘的标記鏈接！

“嗚…啊！”

那是一種極其悲傷沮喪到令人窒息的感覺，我好似看到了死灰般的沉寂。

穆弘被他們擡到身後的車上，我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胸口的撕裂感像是要了我的命…

我看着他們将穆弘帶走，接着又拿出專門束縛Alpha的繩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