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相較上一次昏迷整整一夜, 這次遲緒很快便清醒過來。

然而醒是醒了, 他的大腦還沒有開始運轉,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怔怔的,也不說話。

這令趙瑞懷感到慌亂至極,他勉強自己鎮定下來, 不停的叫着遲緒的名字, 試圖讓遲緒有所反應,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的慌亂被驚恐取代 。

完了,真的完了。

醫生說過不能刺激他的, 上次受刺激丢了七年的記憶, 這次會不會再丢七年,十一歲的遲緒要是跟他找爸爸媽媽, 他該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趙瑞懷握着遲緒的手, 兩條腿發軟,近乎是跪在床邊,聲音沙啞發顫, “遲緒”

好像快哭了。

遲緒眨了眨眼睛, 微微偏過頭看他, “趙總。”

這兩個字一出口, 趙瑞懷懸着的心歸回了原位, 他長長的舒口氣, 随後就咽了氣一樣,腦袋吧唧一下落在了床上,砸在自己與遲緒的手上,若不是面前沒有空地,他能立立正正的給遲緒嗑一個頭。

趙瑞懷緩了一會,四肢并用的爬上床,渾身無力的伏在遲緒身旁,給人一種辛苦搬磚三天三夜,終于得以休息的既視感,他沒看遲緒,整張臉埋在枕頭裏,喃喃的問他,“今天幾月幾號了”

遲緒答,“還有三天過年了。”

趙瑞懷猛地轉過頭,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你”

“這些天發生的事,我都記得。”遲緒頓了頓,将腦海中亂成一團的記憶逐漸梳理清楚後,緩聲道,“我記得你說,我主動把腳伸到你被窩裏給你暖腳,我主動抱你,還有,我們該做過的事都做過了。”

趙瑞懷的臉一瞬間變得通紅,如同煮熟的蝦一般,還冒着熱氣。

遲緒只當沒有察覺他已然爆表的羞恥心,一本正經的問道,“我們都做過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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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們”趙瑞懷結結巴巴的,舌頭打結了似的,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當然說不出來,他們之間什麽事也沒做過,純潔的像一張白紙。

遲緒側過身,用手肘撐着柔軟的床墊,支起上半身,緩緩靠近他。

趙瑞懷的眼神驟然變得游離起來,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局促,在遲緒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朵上時,他像個羞澀的小姑娘,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睫毛輕顫,喉結滾動,額頭沁出絲絲密密的汗水。

遲緒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不過趙瑞懷這一閉眼睛,就真的要親了。

不親,趙大貓保準是要惱羞成怒,暴跳如雷。

遲緒心咚咚咚的跳,如戰場上的重錘擊鼓,急迫的催促着他,他被這鼓聲砸的意亂情迷,那丁點小小的腼腆便被抛諸腦後了。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趙瑞懷的臉頰上,靜靜的停留了兩秒。

趙瑞懷睜開眼睛,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幹幹淨淨的,沒有絲毫濕濡感,“嗯”

他懵懵懂懂似的看着遲緒,眼睛裏清楚的寫着一句話。

這就完了

遲緒笑着躺回去,身體裏湧動着令他頭暈目眩的情愫,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

而下一秒,一具沉重的身體壓了上來。

趙瑞懷趴在他身上,用手捧着他的臉頰,在他臉頰上擠出兩塊白嫩軟綿的肉肉,“你玩我呢”

男性獨有的氣勢将遲緒完全籠罩,他忽然體會到了趙瑞懷剛剛的心情。

熱,熱的流汗。

遲緒不自在的掙動了一下,就那麽一下,老實了。

隔着厚厚的被子,他仍能感受到有什麽東西抵着自己,蠢蠢欲動的,十分危險的,“你”

遲緒發誓,自己就是想找個話題緩解尴尬、

可在趙瑞懷看來,他開口一定是嘲笑。

畢竟被親一口臉就有反應這種事情,傳出去真他媽的是個笑話。

為了阻止遲緒,趙瑞懷動作生澀的咬住了他的下唇。

好軟。

男人在這方面總是天賦異禀,尤其是一個成年男人,一個禁欲多年且饑渴無比的成年男人。

他幾乎是立刻将舌尖攀了上來,充滿掠奪性的舔舐着遲緒的唇瓣,将那塊柔軟變得濕潤紅腫。

遲緒渾身上下頓時又酥又麻,那是一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感覺,他不自覺的挺起腰腹,喉嚨裏溢出清淺的呻吟,而在他牙齒啓出一道縫隙時,趙瑞懷毫不猶豫的讓這個吻更為深入。

只可惜遲緒沒有和他一樣無師自通。

被糾纏了一分鐘不到,遲緒便喘不過氣了,他用了捏了一把趙瑞懷結實的手臂,又去推他的胸口。

趙瑞懷感覺到他急切的抵觸,欲求不滿的與他分離,在看到遲緒的模樣時,眼睛都噌噌的冒光。

遲緒如同剛從水裏被打撈上來一般,額前的碎發與臉頰皆濕淋淋的,他癱軟在床上,胸腹起伏劇烈,喘息也十分急促,就像

他正在做什麽似的。

遲緒這口氣還沒喘勻,趙瑞懷又親了上去。

不能說是親,用啃這個字眼更準确。

趙瑞懷的牙齒落在了遲緒右臉頰上那顆淺淺的痣上,把那塊皮膚弄紅了,又去啃他的耳朵。

遲緒真的有種自己要被吃掉的感覺。

可他沒力氣反抗,他的身體軟的不像話,連擡起手都變得十分艱難。

直到趙瑞懷掀開被子去解他衣領的紐扣,盤旋在胸臆中的那股熱浪被冷氣驅逐,遲緒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他深知自己的精神狀況又出了問題,他不能現在把趙瑞懷拖下水。

遲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聲音喑啞道,“等等。”

趙瑞懷也有些喘,他看着遲緒,眸色深沉,“怎麽了”

遲緒想了想,翻出個生硬的理由,“我餓了。”

素來涵養好的趙瑞懷從嘴裏吐出個髒字,“靠。”

遲緒無意識的向他道歉,“對不起”

說完,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這有什麽可對不起的

遲緒皺起眉頭,非常有底氣的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掀了下去,“我真餓了,你不餓”

說實話,是有點。

可現在是談論肚子餓不餓時候嗎

趙瑞懷咬着後槽牙把被子扯過來蓋住自己的下半身,他腦袋頂上都快竄煙了,可看着遲緒澄清的眼睛,到底把火壓了下去,“那,那現在怎麽辦”

遲緒也很難受,不過他忍耐力極強,用不着撫慰自己,冷靜個分鐘自然而然就沒事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母胎單身三十二年,至于趙瑞懷

他老板好像母胎單身三十五年。

聽上去聽不科學的,可他打大學畢業之後就跟在趙瑞懷身邊,也算是形影不離了,沒見過趙瑞懷和誰走的特別親近,以他對衛生安全的苛刻程度,一夜情就更不可能了。

那麽趙瑞懷是平常是怎麽解決生理需求的這會還要問他怎麽辦

“嗯,我去熱菜,你慢慢想怎麽辦。”

遲緒很果斷的離開了趙瑞懷的卧室。

門一關,他臉上輕松甚至有點愉悅的表情驟然消失。

選擇性失憶,恢複記憶,也許在旁人眼裏就像得了一場重感冒,病愈是理所應當的事。

可遲緒知道自己不對勁。

他有病。

從趙瑞懷和他攤牌,到從公司頂樓一躍而下,即便外在看來和平時無異,可這期間他是完全失去理智的狀态。

趙瑞懷喊他名字那一刻,才讓他猛然清醒過來,只是為時已晚。

他的病根,不知什麽時候起從父母的死變成了趙瑞懷。

自殺,失憶下一次又會發生什麽,他又會做出什麽。

遲緒內心充滿了不安。

趙瑞懷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遲緒已經熱好了菜,“來吃飯吧,學長。”

“你”趙瑞懷一想到這段時間他那些胡說八道遲緒都記得,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憤憤的坐在椅子上,“你,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遲緒給他盛了飯,随即坐在了他對面,“我沒想笑話你,我只是剛剛忽然反應過來,有點驚訝,沒想到我們居然是校友,而且那麽早以前就認識。”

“認識你記得我那時候長什麽樣嗎”

遲緒的記憶裏的确沒有趙瑞懷大學時的樣子,那個在迎新晚會上給他照亮的胖學長只是他幻想出來的模樣,若是趙瑞懷不提,他可能一輩子也記不起那道光。

既然老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為什麽不讓他回到那個時候。

他想看看,那時的趙瑞懷。

“有照片嗎”

“沒有。”

趙瑞懷否認的極快。

遲緒點點頭,夾了一塊雞蛋放進嘴裏,笑了,“真沒想到,我還能嘗到自己十八歲時的手藝,還挺好吃的。”

趙瑞懷端着碗,盯着他,一副有話要說,又不敢開口樣子。

怪可憐的。

遲緒大概能猜到他想說什麽,無非就是傅一辰和程達。

趙瑞懷心裏肯定因為這兩個人窩着火,奈何十八歲的他什麽都不知道,只能一直忍着,就等他恢複記憶了和他好好談談。

現在他恢複記憶了,又怕提起什麽他難以接受的事,再讓他受刺激,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繼續忍着。

遲緒摸着良心說,這對他那個溫柔寬厚的老板而言,真是太不容易了。

趙總半輩子估計都沒這麽憋屈過。

遲緒舍不得他憋屈。

“我和程達是合租關系,偶爾搭夥在一起吃飯,至于傅一辰,我們是大學室友,我以前喜歡過他,現在就是陌生人。”

遲緒話音未落,趙瑞懷眼睛裏那點可憐頓時消散,他坐直身體,碗往桌子上一擱,當啷一聲後,毅然一副包公斷案的架勢,“你見到陌生人的反應,也也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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