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初現事端

晚上童國平還沒有回來，童藍在廚房幫忙，周慧芳在一旁拉着家常話。她說到童藍一個表姐談了男朋友，對象是一個在警局工作的片警，工作好威望又高，還說見過面人長得挺厚實忠誠。

童藍知道她這樣帶勁地誇贊別人不是沒意圖的，果然在說完表姐後就扯上了她，說大學了怎麽還沒找到男朋友。

童藍翻了翻白眼，理直氣壯地說：“當時我讀書的時候您還對我三申五令不準早戀，現在怎麽就捧着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心這麽迫不及待了，我才二十歲不着急吧。”

周慧芳切着土豆說：“我也就說說，我女兒長得也不難看，大學裏總有男孩子追你吧？”

她停下洗菜的手，裝作努力地想了想：“好像有這麽回事兒，不過都沒成。”

周慧芳聞言停下手中的刀，湊過來興致勃勃地說：“真的有，說說都是些什麽人，性格、學習、家裏條件怎樣？”

她不滿地說：“我又不是挑結婚的，要那麽清楚幹嘛？大家都只是同學，就一般的關系，沒什麽深入了解。”

她知道若是自己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周慧芳都會仔細評價一番，再将她和對方做參照說什麽什麽不适合或是怎樣，相比一頓唠叨在耳旁，幹脆什麽也不說。

周慧芳繼續手中的活，說道：“沒有也行，我就是給你提個醒，也是為你好，以後要真找了什麽合眼緣的人，性格脾氣一定要好，家裏條件不能比咱家差，并且要帶回家給我和你爸過過眼。”

童藍聽着她一長串的話頭暈，反對道：“前面說得都還行，後面說得有門第之見啊。”

“我這不是門第之見，現在誰找對象不講究門當戶對，等你以後自身體驗就懂了。”

她煩躁地說：“哎呀，行了，這件事情現在還輪不到我操心，以後到底會和什麽人在一起我清楚，您不必多說。”

“你這什麽話，我不都是為你考慮啊。”周慧芳辛酸地講了一句，“果然越長大越聽不進大人的話。”

童藍知道媽媽是為她好，她說的也都是事實，盡管她沒有門第的傳統觀念，也不大會有這方面的困擾，如果說在未來和程晉南走在一起，那是更加不會存在的。但她潛意識裏不喜歡被人說教，好似将來真的和程晉南在一起是因為老媽的話，她臉皮薄，不樂意有一些巧合上陰差陽錯的事情，就好像她不喜歡自己想到卻沒有說出來的事情被別人搶先說了。

她悶悶地不再說話，正巧爸爸回來了，她借機走出廚房。

童國平站在門口換着鞋子，看見鞋櫃上面擺着的信封，順手拿過來看見上面的收信人，問：“這信怎麽會在家裏？”

童藍回答：“哦，我在外面的時候看見掉出來的，改天碰見了交給徐阿姨吧。”

童國平将信放回原來的地方，什麽也不說，面無表情地徑直走進書房。

童藍莫名其妙，想起寒假裏在程晉南家吃晚飯的那一天爸爸說過的那句話，難道爸爸真的對他們家有什麽介懷？她突然預感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再返回廚房，跟周慧芳搭話。

“媽，徐阿姨一家搬走了，那她還在居委會工作嗎？”

“不在了，我都好久沒見到他們一家人了。”

“那爸爸為什麽突然對他們家态度改變了，出什麽事了嗎？”

周慧芳神色古怪地向書房看了一眼，輕聲說：“你不知道，最近你爸特別奇怪，總是一個人在書房不知道幹嘛，我總感覺和程家有關系，你也察覺到了？”

“難道是他們搬走了老爸不高興？”她自我猜測着，“啊，不會是爸爸對……”

周慧芳重重地敲了她的腦袋，沒好氣地說：“瞎說什麽，你腦子裏就想這些！”

童藍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以為爸爸對徐阿姨有意思或是什麽，可也聯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連媽媽也對此不知情，難道是政府機密？

童藍異想天開，以為電影中的國家機密等參與到了現實中，可在老爸平時口頭上的工作範圍來看也涉及不到這些，她困惑地搖搖頭。此外，和程晉南交往一事還在秘密中，越拖越說不出來，這到底該如何是好？什麽煩惱，一切都順其自然，還是向前看吧。

童藍在家睡了一個晚上，星期一早上沒有早課，她慢悠悠地起來，坐車到市中心轉車。

在等車的時候，身邊正好有一個報攤，車子估計要過會兒才來，她順手拿起今天的晚報看着打發無聊的時間。

報紙上的頭條印刷的無非是些民生問題，反映社會風流等來引導有共鳴的市民。她大致地浏覽着，發現一個版面上正連載着自己喜歡的作家的小說，正巧看見12路車在前方路口停駐着，便掏錢買下來。

童藍雖然在高中時期的政治功課上很優秀，但卻不願參與這類話題，尤其是童國平經常在飯桌上說某某體制又要改革，該做些什麽工作等等。她在車上将娛樂、美食、相親等等界面都看過以後，才無聊地簡略看向政治經濟方面的新聞。

照舊是一些房價上漲的壓力，其中右下角的一個小分欄中還有一個醒目的标題——《市政府某官員疑似貪污上千萬》，裏面的內容大致是說有人上報某官員的罪證，在上任幾年以來共牽涉貪污、賄賂案數起，利用職務便當打通與政府內部其他官員的關系，在與房地産商的勾結暗中更是牟取驚人暴利。

這種事件在全國各地也總是被人挖掘暴露，腐敗現象早已不足為奇，但就發生在自己的城市，童藍對此還是唏噓不已。

她收好報紙，正好包中的手機震動了下。拿出來一看，是程晉南發來的。只是簡單的兩個字“想你”。

她看着在心裏偷偷地臉紅，同時也回了兩個字過去，“收到”。

這一天上完課吃午飯的時候，眼皮總在跳，連帶地心也在“撲撲”地無規律跳動，心裏總預感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她将憂慮說了出來，姍姍說她在以前也有過，後來就得到了爺爺去世的噩耗。小美責怪地看着她說：“別瞎說，這些都是迷信，要不你打個電話回家問問就行了。”

她被吓地全腦無力，在回寝室的路上就打電話回家了，幸好媽媽在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她不敢說自己真正打電話的目的，周慧芳保不齊會說她整天亂想有的沒的，就問自己的一本書有沒有在桌上。

這種全身繃緊的感覺在下午才漸漸消退，她也當做自己只是身體反應罷了。晚上在與程晉南的電話中，她聽出來他似乎有些心事，話講得幾乎都是她多，他只是偶爾開口回答一句，最後也就草草地收了線。

第二天早上，她在學校寝室樓下的一個學生超市購物時，碰見了有段時日沒見的林烨承，他還沒發現童藍，安靜地在臺架前面将泡面飲料向籃子裏扔着，男生就是這麽照顧自己的胃的，生活要多簡單就多簡單。

她站在另一邊，正打算轉身離開，他原本全神貫注地眼神卻向她掃來，令她一時不知所措，只能招招手笑了笑，走向收銀臺。

林烨承在周圍又将零食搜羅了一番才向童藍走去，排在她後面湊近她耳朵說：“喂，你的頭發上有一朵花。”

童藍咦了一聲，下意識地摸着自己的頭頂，并無異樣才發現自己被他騙了。這人……是太無聊了嗎？

童藍側身斜看着他，對這個玩笑不語。

他卻笑了起來，看着她的籃子說：“你就吃這些沒營養的食品，怪不得胖不起來。”

“打住，我這些吃的還包括給別人帶的，再說你買的就不屬于垃圾了嗎？”

林烨承挑了挑眉，他确實是沒話找話，想跟她産生些話題，哪知她卻沒興趣。

他收起了痞氣，移開視線說：“攝影社團馬上就要出游了，你也去吧？”

她疑惑地轉身問：“出去？我怎麽不知道，你的小道消息挺多啊。”

“這是因為你不關注吧，攝影團有個群，裏面的同學都在商量初春去哪裏取景郊游，你不是也加群了嗎？”

童藍确實加群了，但她不好意思說裏面的成員都太聒噪了，群的頭像總是每時每刻都有消息跳動，且大部分都是男女生之間無聊的互動，她又不好命令他們私聊，就将攝影群屏蔽了，從此耳根清淨，此外因為平時還沒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外出活動，也就沒再去注意它的動态了。

“加了，可能沒去注意。有說去哪兒嗎？”她充滿興趣地聽着，這次出游顯然是社團的一次大活動，經費都上交半年了，之前籠統算起來上過幾節枯燥的操作課，在如此下去社團裏的成員們都快要求退費了。

“目前還沒決定，不過應該是濕地那塊風景處。”

“那太好了。”她臉上不禁挂着笑容，放在寝室好幾個月的老媽買的單反終于能夠用上場了，她一回寝室就将它再次充滿了電。

晚上，四人寝室裏，童藍正在看最新的電影，其餘的人也都洗完澡悠閑地趴在電腦面前各有其事地上網。

正看得津津有味時，電腦右下角跳出一則實時新聞：今日下午，檢察機構在查辦H市財政廳的工作中，已進一步證實江宏偉局長與前任副市長五年貪污受賄近五千萬，當即革職查辦，此事或将牽扯到現任程副市長，目前還在審查中。

童藍怔怔地看着“程副市長”這幾個字，立馬想到是誰，H市的副市長不就是程伯伯嗎？這令她想起前天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則新聞，難道這事會跟程晉南的爸爸有關？她的心突然慌起來，握着鼠标的手也一動不動，這種事不是空穴來風，一經社會暴露就會有更多醜陋的事端出現，或許程伯伯是無辜的，她淡定地想着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