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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做成任何事的人,确實只配叫廢物。】
九嫂說,為方便處理公務,宋柏勞日常都住在市裏,山上只有宋墨以及一群傭人在。當然,現在要再加一個我。
宋墨乖巧安靜,但不愛說話,我隐晦地問過九嫂他身體是不是不太好。九嫂很快明白我在問什麽,說三歲時帶他做過全面檢查,一切正常,不愛說話或許是心因性的,也可能是性格使然。他有定期做心理矯正,但效果不明顯。
又提到之前那個保姆,說家裏本來是不招未标記的年輕omega的,可宋墨很喜歡聽她講故事,宋柏勞便破例錄用了她,希望她能更好的激發宋墨的語言能力。想不到對方那樣不堪重用,外出時稀裏糊塗差點将小少爺搞丢了。說到最後她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無奈。
宋柏勞的房子什麽都有,宴會廳、圖書館、游泳池,一個廁所抵梁秋陽整套房。廚房工具也十分齊全,烤箱是最大最新的款式,面粉糖霜一樣不缺,連裱花嘴都有上百個。
本來我還想将自己的那套工具拿來,一看這架勢立馬打消了念頭,心安理得抛棄舊愛,只回去拿了電腦和日記本,還有幾件慣穿的衣物。
九嫂看到我拎着一包衣服回來,表情驚訝,說宋柏勞早就為我訂做了四季的新衣,半個月前便挂進了衣帽間,連內褲襪子都是全新的,她還當是我不想穿婚前的舊衣才會特地這樣要求。
我愣了愣,去樓上衣帽間一看,果然架子上皆是未開封的新衣,尺碼也是我的尺碼。這當然不是我的要求,我思索一陣,猜測可能是宋柏勞見了我兩回,實在無法忍受我的窮酸衣品,這才纡尊降貴為我添置新衣。
想想也是,我既然已經是“宋太太”了,在外的形象便不僅關系到自己,也關系到他,怎麽還能像以前那樣不修邊幅。
恢複直播後,由于宋柏勞的廚房與我過去那個轉不開身的小廚房有着天差地別的不同,壕得有目共睹,評論一時飛漲。我的直播間人數在歷經數月的兩位數後,首次突破了一百,緩慢攀升,朝着兩百而去。
“今天教大家怎麽做樹枝,先調顏色,稍微深一些,大概深棕色這樣……”攪拌着奶油霜,我瞥了眼評論區,上面已經在猜我到底嫁了或者娶了哪個土豪了。有人眼尖地發現我脖子後面露出的一小角白色紗布,發揮出色推理能力,認為我必定嫁給了一個alpha。
我的攝像頭是完全不露臉的,屏幕只拍進我肩膀以下部位,就這樣他們都能看到我的紗布,我也很佩服他們的眼力。
“用66號裱花嘴擠在烘焙紙上,放入烤箱低溫烘烤五分鐘……”我看他們越猜越離譜,只好出面打斷,“沒有,我不是Omega,我個人簡介上顯示的是我的真實信息,我是名beta,從小就是。”
這年頭有些alpha也會在他們的beta伴侶身上留牙印,但除了看起來像是“那麽回事”,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就好比誓言,守住了才是誓言,守不住就是狗屁。
之後無論評論再如何揣測,我都不再做任何正面回複。
直播快要結束時,宋墨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的腿。
我吓了一跳,将一朵奧斯丁玫瑰抖到了地上。
宋墨見了直接要用手去撿,我也顧不得在直播,連忙阻止他。
“別別別,別吃……”我先一步撿起那朵淡粉色的玫瑰,将它扔進了垃圾箱。
宋墨呆呆看着我,雖然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我總覺得他有些受打擊。
“我……我等會兒給你做杯子蛋糕好不好?”
宋墨雙眼一亮,沖我露出了小小的微笑,點了點頭。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讓他先在一旁等待,說自己很快就好。
攝像頭角度關系,并拍不到矮小的宋墨,可我方才彎腰那一下,卻實打實地被拍到了側臉。我直起身時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僵硬了一瞬,下意識去看屏幕,結果看到了自己完全顯露出來的一整張面孔,驚恐瞪眼的表情甚至有幾分好笑。
評論爆炸式增長,快得我甚至來不及細看。
我立馬站直了,讓自己的臉遠離拍攝區,說話開始結結巴巴:“今,今天就到這裏……”
沒說“再見”,也沒說以往那些結束詞,我匆匆關閉了直播。
雖然我看不到鏡頭背後的人,但我知道他們都在看着我。這讓我想到了兩年前,觀衆的噓聲仿佛近在耳畔,他們大叫着“取消成績”、“讓他滾蛋”,彷如另一種形式的狂歡,完全将我單薄的辯解淹沒在聲潮中。
深吸一口氣,我轉身靠在料理臺上,四肢發麻,手心瘋狂出汗。大概過了兩分鐘,身體上的不适才有所緩解,心跳也恢複正常。
我低着頭,視線裏突然出現一只小手,輕輕扯了扯我的圍腰。一擡眼,便見宋墨面有憂色地盯着我,眉心擰成了個小疙瘩。
“我沒事……”我虛弱地沖他笑了笑。
他看我一陣,忽然轉身走開,又很快回來,手裏抱着一臺平板電腦。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不解地望着他。他手指熟練地操作劃拉,不一會兒,我便聽到自己的聲音從設備裏傳了出來。
“馴養我吧。我不過是成千上萬只狐貍中的其中一只……”
我猛地一怔,湊到他身旁,發現他平板裏竟然有我所有的直播錄像。
“你……一直看我的直播?”
宋墨腼腆地點了點頭,指着那段《小王子》的視頻,張開了嘴:“……喜歡。”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說話,聲音又輕又細,稚嫩得猶如一團柔軟的棉花糖。
不論是他開口說話這件事,還是他看我直播這件事,都有些讓我震驚得回不過神。這股震驚甚至沖淡了我方才在直播事故中所受到的刺激。
我突然想到:“那你那天在商場,是因為認出我的聲音才跟着我的?”
宋墨遲疑片刻,心虛地別開眼,又看回我,最後在我的灼灼盯視下極輕微地點了頭。
“……”
保姆小姐“死”得冤。
嘆了口氣,我伸手捏着他白嫩的小臉,警告道:“以後可不能這麽瞎跑,你只在網上聽過我的聲音,連我長什麽樣都不知道,萬一認錯人呢?而且就算認對了人,要是我是個壞人怎麽辦?”
“嗯……”宋墨被我扯得臉都變形,懵懂地睜着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重點了點頭。那模樣像極了無害的小狗,我一瞬間甚至有種縮小版的宋柏勞在看着我的錯覺。
宋柏勞的兒子,怎麽能和他都不像呢。
“好乖。”我獎勵似的替他揉了揉臉頰。
答應了要給宋墨做杯子蛋糕,自然不能食言。好在也不麻煩,将拌勻面糊倒進模具,放入烤箱,等待十五分鐘,綿軟的海綿蛋糕便出爐了。
我在表面擠上一層奶油霜,又将方才直播做好的各色裱花裝點其上。很快,一組漂亮的杯子蛋糕就做好了。
宋墨興奮地從中挑了一個,看了許久不舍得吃。
“吃吧,還有很多呢。你不吃,放兩天就壞了。”
聽我這樣說,他這才小口小口吃起來。
他的吃相有點香,搞得我也餓了,便拿起一個小蛋糕同他一起吃起來。
就在這時,前廳傳來響動,我隐隐聽到汽車引擎聲近了又遠。
不一會兒,據九嫂說總是住在市區的宋柏勞一身西裝筆挺地從外面進來,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他邊走邊将手探向身後,用指紋密碼解開臉上的止咬器,将它丢到了一旁桌上。
“你們在做什麽?”
我和宋墨嘴裏的東西都沒咽下,手上各自拿着半個蛋糕,他也不是沒看到,卻還要明知故問一句。
“做……做蛋糕。”我慌忙咽下嘴裏的蛋糕,結果因為太急噎住了,沖到水槽旁盛了幾捧水才艱難咽下去。
擦着嘴一回身,就見宋柏勞皺眉朝我走來,我一驚,忍不住往後靠了靠。他倏地停下了腳步,有些厭倦地瞥開眼,似乎已經懶得對我愚蠢的行徑出言嘲諷。
他視線落到我做的蛋糕上:“你做的?”
我有些緊張,但我也說不清這份緊張到底從何而來。
“是……”
他随意地挑選了一個,送到嘴邊。沒有立刻張嘴,而是聳動着鼻尖嗅聞了一下,像是在确認眼前的東西是否可以食用。
幾秒後,他在蛋糕側面咬下一口,又很快放回去。
“太甜了。”他用拇指揩去唇角的奶油,只給了一個評語。
我的心也同那塊蛋糕一樣落回了原處。
“我回來拿樣東西,很快就走。”說着他沖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有些輕佻的笑,“晚上不用等我。”那态度就像是對待一個不怎麽喜歡,但還算有趣的玩具。
他沒有再碰那塊蛋糕,轉身上了樓。
等他身影完全消失,我緩緩走向島臺,重新拿起一杯蛋糕咬了口。
因為是給小孩子吃的,我明明有少加糖……
“不甜……”
我怔然看向宋墨,他對着我又說了遍:“不甜,爸爸說謊。”
還難得地說了長句。
我心裏一片柔軟,宋柏勞雖然是個混蛋,但他的孩子卻很可愛。
“嗯,爸爸是個說謊精。”我沖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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