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今天來買蛋糕的小女孩真可愛,可愛到我免費多給了她一塊蛋糕。】

讓我做商業間諜,偷別人的東西,這樣和常星澤、向平之流又有什麽區別?寧詩提出這種要求,也不知該說是太看輕我,還是根本不了解我。

可這件事又的确很棘手。

寧詩嘴上說得好聽,讓我考慮兩天,就算不同意她也不會怎樣。可她手裏有我的孩子,就相當捏住了我的命脈。若我惹怒了她,遷怒我事小,她要是為此傷害優優,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而宋柏勞喜怒無常,對我偏見頗深,我向他求助,既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在乎我和他的孩子。他的反應宛如“薛定谔的貓”,有千萬種可能,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一種,便是他完全信任我,欣然接受與我有個七歲的孩子這件事,并且從寧詩手裏将優優接回身邊照顧。可這樣的想法太過理想化,無限接近于白日做夢。

最糟糕的,也是我最擔心的一種結局。就是他既不相信我,也不在意優優,那我們父子倆大概會死的很難看。

寧詩說朱家才是我的靠山,但其實無論朱家還是宋柏勞,我都靠不住。

過了兩天,手機始終安靜,寧詩沒有再找我,這件事仿佛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臆想。

或許寧詩已經從我這兩天的沉默裏得知了我的态度,自覺放棄了這個馊主意,又或許……她另有打算。

而鑒于我自己的經驗,總覺得很有可能是後者。

“您能同意采訪太好了。”燙着波浪卷的beta女性笑起來兩頰各有一個梨渦,十分可愛有親和力,“我一直都非常喜歡您的作品,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關注您了。”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名片看了眼,網絡自媒體,韓音。這個名字我聽說過,不過因為不太熟悉自媒體這一塊,也只停留在“聽說”階段。

在與我溝通過采訪主線後,韓音拿出錄音筆,非常快速專業地進入了狀态。

“那就開始第一個問題。‘龍宮’是在什麽情況下設計出來的?”

“兩年前,我那時候……”我将“龍宮”的創作思路和盤托出,包括兩年前那場大賽上發生的一切,那些憤怒,心冷,以及之後的無奈認命。

韓音靜靜聽着,臉上不時露出震驚憤慨:“向平竟然連葬禮都不讓你參加?還是人嗎?”

“我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如今我們鬧成這樣,師父想必也很傷心吧。”我突然嘴裏苦澀起來,“我真是不肖弟子。”

我受師父恩惠頗多,可現在無論是他的兒子,還是他一生心血,我都無能為力。實在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感覺了。

韓音連忙手忙腳亂安慰我:“才不是,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會心疼死你的!你是受害者,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個都要怪你,這世界還有天理嗎?”她猶豫片刻,下定決心一般說道,“其實我關注你的直播已經兩年了,不是客套,真的就是從你到琥珀開始就關注你看好你。beta怎麽了?我并不覺得beta就一定要比omega差。用這個來作為有沒有抄襲的評判标準很可笑,為此吊銷你的資格證更可笑。我一直相信你總有一天會重新振作起來,開啓更耀眼的人生。”

我有些發愣,看着她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一個人。

“你是‘鄉音無改’嗎?”

這個ID曾經在我被扒出抄襲醜聞後,因捍衛我與黑粉及常星澤的粉絲在琥珀空間大戰三百回合而英勇犧牲,被管理員封號。

當時相信我的畢竟是少數,更不要說戰鬥力這麽爆棚的,實在令人印象深刻,想忘也難。

“你記得我!”韓音激動地一把握住我的手,“那時候我真的要氣死了,那群小人吵不過我就舉報我,害我的號被封禁,連IP都被封了三個月。好不容易解封後我就又申請了現在這個小號繼續關注你,本來之前就想采訪你做你的專題的,結果你又結婚了……”

說到這裏她嘆了口氣,微微撅了撅嘴,使得本就圓潤的娃娃臉顯得越發生嫩。

她讓我想到小竹,以前師父在時,小竹也經常這樣撒嬌裝可愛,每次都惹得師父哈哈大笑,對她嚴格不起來。

我們還曾抗議過師父差別對待男女弟子,要他給個說法。師父倒是沒有回避,拿着擀面杖站到高處,當時就高舉着宣布:“我就是重女輕男!”

想到這裏,我不自覺露出微笑:“謝謝你。”

她整個人頓了頓,随後一把捂住胸口,睜大眼睛盯着我:“你笑起來好好看!”說完她快速拿出自己帶來的相機,“拍張肖像吧,我做采訪配圖。”

我一下緊張起來,嘴角都要抽筋:“這樣……這樣行嗎?”

她在鏡頭後比了個“OK”:“完美!你要早露臉的話,說不定會有更多人成為你的死忠粉哦?”

“死忠粉?”我對這個詞有點陌生。

韓音快門不停,連成一片:“就是特別特別喜歡你特別忠心的粉絲,我最近組建了一個專門屬于你的粉絲群哦,裏面都是你的死忠粉……”她小聲補了句,“還有顏粉。”

她放下相機,看了看屏幕,十分滿意地不住點頭自言自語:“啊,這張不錯……哇這張也好好看……”

說着嘻嘻笑起來,那模樣,哪還有剛開始的矜持克制。

她一擡頭,見我看着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一下紅了臉。

“我其實是你的迷妹……”她撓撓頭,靠過來,給我看她拍的照片,“你看看行不行?”

相機成像清晰,将我僵硬的表情完全捕捉到位。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咳,挺好。”

她高興地收起相機,之後又問了幾個問題,覺得內容差不多了,這才收起錄音筆。

“接下來,是我個人的問題。”

我見她滿臉嚴肅,臉上笑都淡了,不禁也坐直身體。

“你問。”

她猛地再次握住我的手,舉到胸口位置:“你會離婚嗎?”

我看着她半天沒反應過來,總覺得剛剛是不是幻聽了,把別的詞聽成了“離婚”。

“呃,你再……”我想讓她再說一遍,會客室外頭,門廳方向這時卻傳來響動。

我條件反射地轉頭看去,只見宋柏勞懷裏抱着宋墨,從外頭緩緩走進來,視線落在了我和韓音中間。

我也看過去,看到緊緊被握住的一只手。

“……”我意識到不對,猛地松開手,明明沒做什麽,卻心虛地簡直不敢直視宋柏勞。

“你客人還挺多。”他的目光猶如凝着一層霜,不太冷,但很涼。

在強勢的alpha面前,就是跳脫如韓音這會兒也乖乖放好了手腳,拘謹地站起來微微對宋柏勞鞠了一躬。

“您好,我是韓音,是……是來采訪寧郁的網絡自媒體。”

宋柏勞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并不關心她到底是誰。

“你還有事嗎?”

韓音一怔,好歹也是半個記者,這點眼色總是有的。她馬上拿好自己東西,忙不疊道:“沒了沒了,我這就走!”

走到宋柏勞背後,沖我偷偷比了個“電話聯系”的手勢。

我還沒做表示,宋柏勞感覺到什麽似的,陰沉着臉回頭看去。韓音在他完全轉過來的前一秒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闖禍的走了,我碾了碾腳尖,也有些想跑路。

“帶小少爺去玩。”宋柏勞将宋墨交給一旁傭人,眼刀一個射向我,“你跟我上來。”

我咽了口唾沫,抖抖索索跟他上了樓,進了房間。

他聽到關門聲,冷着臉轉過身。

“她,她是我的……”我向他解釋,用上新學的詞彙,“死忠粉。”

他眉頭皺的更緊:“以後沒有我同意,不許随便把人叫到家裏來。”

再失去交友的權利後,我又失去了會客的權利。不過,這是他的房子他的家,他說了算。

我盯着腳尖,低低“哦”了聲:“好,我會改到外面會客。”

耳邊響起重重踏在地毯上的腳步聲,很快,我的視野裏出現一雙蹭亮的皮鞋。

“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宋柏勞倏地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扯向他,看起來表情不妙,“男人,女人,你都不放過,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茫然看着他,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我們靠得很近,胸膛幾乎相貼在一起。手腕有些疼,我掙了掙道:“你先放開我,我都聽你的就是了。”

他一把按住我的後勁,力道不重,但也不輕,那種感覺十分瘆人,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他扭斷脖子。

我另一只手抵上他胸口,想拉開距離。他察覺到我的意圖,一下子加大了手勁,無論是後頸還是手腕都疼得我呼吸一窒。

“你看看你的樣子……”他咬牙切齒地說着,眸色逐漸深沉,尾音消失在俯下身的動作裏。

我到底什麽樣子?

他咬住我的下唇,像是要将我拆吃入腹一般兇惡地吻住了我。

抵在胸口的五指慢慢收緊,從抵擋變為抓扣。他攻勢迅猛,我無從抵抗,逐漸敗下陣來,呼吸不暢。

“唔……”我說不出話,只好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音節示弱。

他松開我,離去時最後舔了舔我的唇角,勾起一陣刺痛,肯定又叫他咬破了皮。

我胸口上下明顯地起伏着,大口呼吸。

“将你招蜂引蝶的本事收一收。”他抹去我唇邊的津液,不客氣道,“要是讓我發現你背着我亂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粗魯地揉搓着我唇角的傷口:“記住你的身份。”

我痛得嘶了聲。

他到底在說什麽?什麽招蜂引蝶,什麽亂來?

他是不是又開始發揮想象力,覺得我不僅心機深沉,還是個到處勾引人的狐媚子?

真是有毛病了。

我在心裏總是很能罵他,可一說出口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我不會的。”我乖乖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是‘宋太太’,我知道自己屬于誰。”

他眯了眯眼,明知故問道:“誰?”

我內心嘆息一聲。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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