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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展凝要辭職的消息才徹底爆炸開來,伊靜非常不能理解,也很難以接受。
這事完全沒有預兆, 他們又共事多年。
伊靜說:“怎麽突然想着要走了?這邊做的不好嗎?你去別處也不一定有多好, 環境要适應,新同事還不一定好相處, 老板說不定也更難弄,你真想清楚了?”
“去年就想清楚了。”展凝笑說, “上學那會就一直在做這個工作, 現在想緩一緩, 讓自己先放松一段時間,過後再做打算。”
伊靜:“那你請個長假出門旅游一趟不就行了,也沒必要辭職啊。”
展凝搖搖頭:“還是不了, 人生總要有點變化的嘛。”
在這樣摻雜着不舍又堅持的矛盾态度中,時間慢慢的滑過去,工作徹底交接完的這天,展凝請工作室的同仁們吃散夥飯。
在一家規格不大的音樂餐廳, 訂了中間的小長桌。
男同事都開了車,滴酒不能沾,反倒女性這晚能過的潇灑些, 伊靜的酒量終于迎來了一個勁敵,劉遙知樂呵呵的舉着杯子跟她拼酒,估計人生中沒怎麽遇上過如此豪爽的,兩人到最後都喝的有點懵逼。
展凝結完賬轉身, 看見劉遙知整個人柔軟無骨的貼在顧傾杯身上,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最後捧住顧傾杯的往上親去。
展凝轉開視線,正好迎上酒勁上頭的伊靜,喝醉後人的情緒會被不斷放大,此時伊靜悲從中來突然撲過來抱着展凝哭了起來。
跟在後面的關一楠攤了攤手,無奈的說:“太舍不得你了,做夢都夢見你走來着。”
展凝理解的點點頭,撫了撫伊靜的背:“走了還是能聯系的,怕什麽,常見面就是了。”
“那能一樣嗎?”伊靜說話已經控制不了音量了,大着舌頭在那嚎,“一段時間不見,感情就裂呀!”
不知道是重活一次的問題,還是展凝生性涼薄,除了家人以及自小相識的好友以外,展凝很難跟人有深入的感情。
她把人規劃成多個分類,家人、朋友、同學、同事,後兩者屬于一扭身就能忘幹淨的一個狀态,可也因此前兩者對她的影響最是深遠。
人的感情太有限了,只能謹慎使用。
顧傾杯拖着劉遙知出來,路過他們這邊時跟展凝對視了眼,他說:“我送你。”
展凝:“不用了,我等會打車就行。”
顧傾杯轉身朝外走:“打車太麻煩了,一起吧!”
這邊正好是個丁字路口,對面是環城河,路邊上還有一家迷你花店。
關一楠突然說:“哎,展凝,你弟來了。”
展凝現在一聽這話就毛骨悚然,因為在S市的所謂“弟弟”除了程謹言就沒別人。
也不知道真是湊巧,還是其他什麽,程謹言在路口靠車站着,一看他那姿态就知道是在等人。
至于在等誰,不用說彼此心裏都明白。
顧傾杯跟着停了腳步,冷眼看着程謹言走過來,他眼睛盯着程謹言,話是對展凝說的:“趕緊上車,我送你回去。”
扶着其他女人的前任,跟死纏爛打的跟蹤狂。
這是個相當鬧心的選擇。
“姐,我帶你去個地方。”程謹言到跟前了,很是溫和的說了句。
展凝一聽那稱呼要厥過去,她低聲說:“你累不累?”
程謹言同樣壓低聲音:“去不去?送你份禮物。”
展凝:“我拒絕。”
顧傾杯突然在前面提高音量喊了聲:“展凝,趕緊上車聽到沒有。”
程謹言一把拽住展凝的手腕:“去不去?這份禮物我先一步跟小揚說過的,他都很滿意。”
展凝:“你少拿他壓我。”
程謹言縱容的笑着:“好,不拿他壓你,跟我去好不好,就看一眼。”
已經有人好奇的朝這看了過來,當然了自己“弟弟”找過來,順便将自己“姐姐”接走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會有人覺得哪裏不對。
展凝煩躁的瞪了他一眼,程謹言依舊好脾氣的笑笑。
最後她朝顧傾杯一擺手,頭也不回的跟着程謹言走了。
不管怎麽樣,看着顧傾杯在那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也不比面對程謹言好到哪去。
車子在市區繞了一圈,最後朝略有些偏的地方跑了過去。
展凝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你到底是要去哪?”
“快到了。”
車子是程謹言開的,今天沒帶司機,看他着裝也比較嚴謹,好似剛從會上下來。
其實程謹言小時候那會比較聽話,除了粘人了些,也沒別的毛病,展凝不待見歸不待見,但也不至于反感到想把人給直接扔飛。
加上她剛上大學那會有一段時間沒跟這個人有接觸,後來再碰見連粘人這特征也消的幹幹淨淨了,現在怎麽會突然腦抽到這種程度展凝實在是想不通。
“好看嗎?”程謹言突然問了聲。
展凝才反應過來自己盯着人時間太長了,她被人抽了一巴掌似得轉過了頭,幅度大的差點要把脖子給拗斷。
程謹言也不說破,只試着去開解她:“其實跟我相處也沒那麽難對不對?我們現在這麽平靜的呆着也并沒什麽不好不是嗎?”
展凝冷笑了聲:“不好?我告訴你非常不好。”
程謹言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
展凝:“就憑你今天一聲不吭目标明确的出現在這,我用頭發絲都能想到你又幹了什麽缺德事了,程謹言,我告訴你,就憑你一天到晚就想着監視我這點,別說戀人,連姐弟都沒的做。”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停在了一幢矮建築之前。
“到了!”程謹言先一步開門下車,他需要死忍着才不去跟展凝做争辯,在這件事上他确實做的比較過分,但沒辦法。
他怕展凝跟別的異性走的親近,現在也擔心白思怡從展凝這下手,這件事非常無解。
房屋不論從造型還是裝潢都比較田園風,前面甚至開辟出了一個院子,還有塗了白漆的木制栅欄。
“什麽地方?”展凝擰眉說了句。
“送你的禮物,進去看看。”程謹言收了收支離破碎的心情,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明朗些。
雙扇門開了,程謹言伸手往牆上一拍,頓時燈光大亮。
在明晃晃的光照下,展凝一眼掃過去,看到了往日熟悉的操作工具。
程謹言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然而什麽都沒看出來,他忍不住問了句:“滿意嗎?”
這是一間工作室,應該已經籌備了不少時間,各方面都處理的非常周到,展凝進去,碰了碰那邊的操作臺,還有嶄新的幾把剪刀,心裏卻完全沒覺得絲毫感動。
“你怎麽知道我要辭職?”這件事展凝沒跟別人說過,連家裏人都沒說過。
程謹言視線往下一落,輕輕的扯了下嘴角:“我并不知道你要辭職,就是知道你喜歡這份工作,所以另外給你準備了一個工作室,不管是自己做着玩,還是要試着創業,這裏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話的真實性展凝不好評估,但下意識的她不怎麽信。
不過人既然大動幹戈的準備了,她也懶得太打擊他。
“走吧!”展凝看了一圈,就往大門走。
程謹言沉默的跟在她身後,等鎖完了門,展凝已經走到車邊等着了。
他最後擡頭看了眼平地建起的精美小房子,低低的說了聲:“你的主人看不上你呢,可惜了。”
話雖如此,程謹言将展凝送到公寓時還是做了最後的争取,将手裏的鑰匙遞了出去。
展凝意料之中的沒有接。
“租出去吧,我就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創業這種事跟我八竿子打不到邊。”展凝掀了掀眼皮,瞟過去一眼,“回吧,我上去了。”
程謹言就這麽站在原地看展凝走進單元樓,消失在拐角,他朝後退了幾步,雙手揣進口袋,擡起了頭。
自從休學從商後,程謹言的着裝都是暗沉的色調,那些代表着年輕陽光的跳脫的顏色再沒從他身上出現過。
他沉默的站在那,半個身影隐在暗處,整個人幾乎跟黑夜融為一體。
都說只要人活着,誰都需要有個救贖,程謹言看着樓上零星亮起又滅掉的燈火,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
正式待業後展凝的時間徹底空了出來,她閑閑的呆了快一星期,吃了睡睡了吃過的相當的頹廢,然後感覺整個人都要黴了。
她想來想去覺得這麽下去不是辦法,要是繼續留在S市,那麽遲早得去找工作。
若準備走人,還得忙活着搬家,也是個麻煩。
正在她糾結的時候,程謹言上門的次數多了起來,展凝經常性裝不在,但次次不在也不行,由此來五次給開個一次算開大恩了。
程謹言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反正就這麽默默的忍了。
他每次過來基本都是飯點,然後就是小媳婦樣的在那邊下廚,做出來的菜非常不錯,後來得知是特意去學着做了些。
吃完後他會稍微呆一會,坐在那處理一下公務,但還是保持着分寸,在展凝發飙前會識相的走人。
“重修的預算怎麽還沒發過來?”程謹言一手叉腰,一手舉着手機在通電話,“我說過最遲是今天吧?別給我找借口,時間給的足夠充分,工作能不能完成全看效率,你幹不了就直說。”
靜了片刻,他将電話挂了,重新走回來繼續幹活。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離平日程謹言離開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展凝這天少見的沒有回卧室躲着,而是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坐着看電視,電視裏播的是個無腦偶像劇,不論情節還是臺詞都沒什麽看點。
展凝其實也沒認真去看,她今天坐在這并不是真的為了看電視。
“嘿!”展凝破天荒的跟程謹言搭話。
程謹言挑了挑眉,略有些受寵若驚:“怎麽了?要吃水果嗎?還是喝水?”
展凝心想:“真是把我當豬在喂了。”
“你在S市呆了不少時間了吧。”展凝目光掃過茶幾上的一堆合同資料,“怎麽現在不回N市?”
程謹言拿着鋼筆的手一頓,在白紙上留下一個暈開的黑點。
“暫時不準備回去。”他低聲說。
七月中旬了,離七月二十一日還有一星期左右。
上輩子程謹言遭遇的那次綁架讓他住院了很長一段時間,并且出院後也一直在家修養,展凝希望有一下自己的時間,然後趁着他消停的這段時間去做點自己的事情,哪怕最後依舊回到現在的狀況,至少也有這麽一段時間空出來讓她能好好的喘口氣,所以她不是真的讓他去死,只是稍微的讓他去找死一下。
展凝皺眉想了想,說:“你們程氏的總部總歸在N市,你一個龍頭長時間空巢說不太過去。”
程謹言:“你怎麽突然關心起我回不回N市了?”
展凝一愣:“這算關心?別太自我感覺良好,我這純粹是在趕你。”
“是嗎?”他輕飄飄投過來一眼,看着明明沒什麽特別,但展凝總覺得自己心底裏陰暗的想法已經被他窺知一二。
這種被剖析的感覺非常不好受,盡管可能只是她心虛作祟,但展凝也有點扛不住。
她扭了扭脖子,站起身還是準備回房,她想回不回N市随這混蛋玩意吧,反正重生後的所有走向都有點不對,若這個時間軸變了也在意料之中。
程謹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晃悠悠向卧室方向走,手中的鋼筆一落。
他突然開口說:“平白無故的讓我回N市,好讓我被綁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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