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争執

靜芙一大早就去了正堂等候，正好父親杜昭和一大家子都在。

“靜芙給祖母問安，給父親問安，給二叔三叔，二嬸三嬸，哥哥們問安。”

靜芙沉穩的走到廳堂中間，徐徐行禮問好，禮儀标準一絲不茍，如行雲流水，儀态十分清雅好看。

老二老三媳婦看了微微點頭，這禮儀不亞于宮裏的水平了，到底是大族之女教出來的女兒，就沖這份儀态和沉穩的氣度，也是數一數二的。

“好孩子，瞧你怎麽短短幾日就瘦成如此摸樣，這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我隐約聽了一嘴并不真切，難道說真是馬嬷嬷……”

老二媳婦江氏人不壞只是有點小心思，加上老太太為人太過精明苛刻，時日長了好人也會變壞的。

“确實是馬嬷嬷打的，如今馬嬷嬷已經活不了幾日了。”

老太太輕咳一聲，擡首用冰冷嚴肅的眼神瞅了眼大兒子杜昭。

杜昭接受到母親的示意，板着臉說道：“靜芙受委屈了，回去多敷敷臉，若有什麽需要只管讓人去找為父就是。

我聽你祖母說了，等你外公他們來了，你回去陪陪你外祖母也好。

家裏辦喪事迎來送往有點忙亂，不利于你身體修養，正好你外家又是禦醫，便于你調養身體，你且去住上一陣子，過些日子爹爹再去派人接你回來。”

靜芙微微低頭再度朝杜昭行禮，“多謝爹爹，靜芙會好好孝順外祖母他們的。”

“靜芙回去小住一陣子也是好的，要我說馬嬷嬷莫不是背主了吧，你瞧瞧才不過一夜的功夫，這滿院子都是什麽新夫人的謠言了。

要我說一個外室女還沒資格做當家夫人吧，真要娶了回來，人家會把咱們杜家笑死的。

且還有個姑娘和靜芙只差一歲，這是明晃晃的把柄，大哥也要為自己的前程，和杜家的名譽考量一下，我們倒是無所謂了。

但兒女們将來還要結親，人家瞧着杜家如此沒有規矩，讓外室登堂入室不算還做了正室，這大嫂怎麽死的，難道外面都不猜疑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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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敢把好人家的姑娘嫁給我們杜家啊，豈不是要了命去，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老二杜鵬對大哥這樣做事十分生氣的，楊家可是一門好親了，以他家的官位和人脈是高攀了楊家了。

偏大哥處處不如人，還要跟媳婦擺譜生生鬧得夫妻生分不說，還要在外面養外室，這讓人怎麽說杜家兒郎呢，如此沒有規矩，貪財好色，忘恩負義。

杜昭臉一下冷了下來，語氣頗為嚴厲不快，“這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教我吧。”

長兄如父，但也要看你做的對不對了。

老三杜恒也搖頭道：“并不是我和二哥要管大哥的閑事，這個外室萬萬不能娶做正室。

且不說肚子裏那個是不是男孩，就算是男孩又怎麽樣，外室就是登不了臺面，大哥這樣做是打算和楊家結仇麽？

楊家老爺子是您的岳父大人，可是皇上最為信任的禦醫，你确定要這麽做麽？能生兒子的女人多得是，堂堂正正娶個好人家的姑娘回來不好麽，就非得娶這樣不守規矩的女人？

我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未婚就去做人外室的，還生了一個姑娘，肚子裏還揣這一個跑來逼宮，還有馬嬷嬷為什麽要去搶大嫂留給侄女的陪嫁鑰匙，這是什麽道理。

這樣的事母親斷然不會做，以大哥的品行也不會惦記媳婦的嫁妝，要惦記早惦記了，也不用等人死了才去搶，那是誰惦記？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那個外室了，這還沒進門呢就要欺負我杜家的嫡長女了，這手伸的太長了吧。

這樣的女人大哥要堅持娶她進門麽，咱家找王孫貴族怕是不夠資格，但娶個家世清白的好姑娘應該不難吧。”

老三杜恒喜歡讀書，為人也略方正，也算是杜家唯一比較懂規矩，潔身自好的人了，他們夫妻也算恩愛，媳婦錢氏十分聰明又是最小的媳婦，平日裏不争不強，也不多管閑事。

杜昭沒想到兩個兄弟反應如此激烈，不由得沉下臉來，心裏也在琢磨馬嬷嬷到底是不是背主了，他一直以為是母親為了緩解家中銀錢困難的問題，難道說不是母親的意思？

不由得朝母親望了過去，眼裏帶了些征詢的意思。

老太太微微搖頭，沉默不語，杜昭心頭一驚，不是母親的意思，難道真是李氏暗中買通了馬嬷嬷，來搶媳婦陪嫁的，若是真如此的話，确實有些過了，不過李氏可能也是為了我。

老太太掃了眼屋裏的衆人，老二老三明顯都不同意娶李氏進門，不得不嘆息一聲。

“昭兒，李氏進門的事先緩緩吧，如論如何我們也要考慮靜芙的心情。此事容後再議，一年之內不予考慮。”

老太太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也算駁了大兒子的請求了。

“是。”

杜昭沉默了一下，心裏來回掂量了幾回，終究覺得楊家的勢力不能得罪，默認了老太太的決議。

靜芙聽到這心裏微微松口氣，果然最有用的武器是利益的糾葛，只要掐住他們的脈門，那麽自己所想也不是不能成行的。

屋裏一片沉默，顯得氣氛有些壓抑尴尬，牡丹挑了簾子進門了，“回老太太和各位主子，楊家的人到了。”

“哦，都有誰來了，快好生迎進來，高茶伺候着。”

老太太急忙伸着脖子露出一個急切的表情，并一疊聲讓人去拿了好茶來伺候着。

“楊家所有主子全到了。”

牡丹微微低頭屈膝行禮，言辭清晰的禀報。

衆人心中一凜，立刻站起身準備相迎，老二看了眼站着不動的杜昭，無奈的嘆氣。

“大哥，您岳父來了，你不打算出門迎接一下麽。”

怎麽連起碼的禮數都不懂啊，媳婦死在杜家還要怨恨人娘家一家子不成，好歹給你生了個女兒，怎麽如此薄情冷漠呀！

“哦，我倒是一時恍惚了，我這就去迎接。”

“祖母，我也去迎迎吧。”

靜芙是為了去看好戲的。

老太太卻覺得靜芙懂事乖巧，有她去，楊家人也不會太過為難昭兒了。

“好好，你快去。”

老太太連連點頭。

丁香扶着靜芙往外走，楊家人已經被人引領來到了正院了，靜芙出門剛好迎了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