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見面

到了杜家，王嬷嬷擔心靜芙受氣，特意跟了過來，也是給靜芙撐場面的意思。

“大小姐回來了，院子裏可拾掇妥當了，熱水可燒了，小廚房的爐子也點起來，等閑夜裏餓了可以燒個水熱個粥也方便些。”

錢氏進了院子緊着就開始吩咐，一衆下人連聲應着将人簇擁進了正房，先去給老太太請安。

靜芙過完年才算過了大孝，但還需守孝二年，親娘去了要守三年呢。

雖是要過年了，但靜芙仍舊穿了淺綠色繡竹紋的鬥篷，內裏是窄袖天青色的斜襟錦緞繡暗紋褂子，領口和袖口鑲了白狐皮的毛邊，下身着同色的百褶裙，裙裾邊淺淺繡着折枝白梅。

将巴掌大的小臉襯得瑩白如玉，瑩瑩生輝，顧盼神飛間，眉目靈動神采飛揚，容顏精致貌美。

進了屋丫鬟芙蓉上前伺候着将身上的鬥篷脫掉挂了起來，并給鋪了蒲團行禮。

靜芙這才上前規規矩矩的磕頭問安，“給祖母問安，孫女回來了。”

“好好，好孩子，快起來。”

靜芙起身站立于一旁，進屋就瞧見了旁邊守着一個小姑娘，一直打量自己，看穿着應該是李氏的女兒杜憐容，她那個好妹妹了。

“這位想必就是二妹憐容了吧，姐姐這廂有禮了，我一向不在府內在外祖家學醫，不曾見過，頭回見，我也給個禮吧，這是香包，有驅蟲醒腦的功效，小玩意別嫌棄。”

說着從王嬷嬷手裏拿了一個荷包，裏面裝了一些藥草，上前親手遞了上去。

憐容面色複雜的看着這個長姐，眼裏越發的嫉妒了，通身的氣度想忽視都不行，不得不接了過來，勉強笑了笑。

“還不快給你長姐請安，往日裏學的規矩都學哪去了？”

杜老太太瞧着憐容眼神不對勁，不由得皺起眉搖頭。

平日裏就她一個在跟前也就罷了，這兩下一對比還真是天壤之別啊，憐容看着簡直就是小門小戶出來沒見過世面的，滿眼都是嫉妒和不甘，都掩飾不住了。

大孫女卻是滿身芳華的氣度，通透大氣禮儀更是漂亮恭謹，真真是好。

“憐容給長姐請安，一直盼着長姐能回家來呢。”

她趕緊下蹲行禮，神色有點尴尬。

“多謝妹妹惦記我，只是我還要學醫不能久待，不過我過年會留下，可以和妹妹好好聊聊了，我們姐妹也能親熱一番。”

靜芙眉目含笑，滿臉的溫柔和煦，笑意不達眼底，做派落落大方說不出一絲的錯來。

“是。”

“你剛回來有的是時間敘舊，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這位是王嬷嬷吧，老身有禮了，客房已經安排好了。”

杜老太太自然不能錯過這尊大佛了，客氣有禮的相待。

“不勞費心了，我住大小姐外室就行，我原本就是奴才，很不用客氣。離得近老奴也好照顧大小姐。”

王嬷嬷微微前身微笑有禮的回應，一副我離不開靜芙的樣子，讓人說不出話來。

“也好，靜芙派人好好照顧嬷嬷，不可怠慢，你先回去梳洗換身衣服松快一下，今兒中午咱們娘幾個一起吃飯。”

杜老太太眯着笑呵呵的應了。

“是。”

靜芙微笑行禮退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花草因疏于打理，難免有些凋零慘敗了，不過幸好屋裏各處都十分整潔幹淨，一應俱全，看來三嬸的确是用心了。

“小姐，梳洗一下吧。”

王嬷嬷見靜芙觸景生情，上前打斷她的思路，大過年的可不行吊着臉讓人說嘴了。

靜芙回過神來點點頭，“好，找一身淺色不犯忌諱的衣裳就行，顏色不可太重，我孝期未過呢。”

“好。”

王嬷嬷經過一年的相處，于靜芙十分投緣，裏外照顧教導特別用心，主仆兩個也算日漸交心，王嬷嬷有意跟随靜芙左右，将來跟着她養老了，皇帝既然放了她出去就是允準的。

奶娘李嬷嬷未曾跟在身邊，年紀大了留下照看自己的小孫子了，時常去看望靜芙是真的，只是不再貼身照顧了。

交給了王嬷嬷，有意讓她們培養感情，李嬷嬷知道自己能給靜芙的東西已經不多了，王嬷嬷才是真的能幫襯小姐的人，自然甘願退位讓賢。

“嬷嬷夜裏和我睡吧，一個人睡冷清呢。”

靜芙脫了衣裳換上家常寬松衣服，拉着嬷嬷的袖子撒嬌。

“好，我也擔心你一個人睡會着涼，這屋子好久不住人了，還是有點陰冷了，我讓人拿了厚被子出來，提前點上炭盆熏一熏才好。”

王嬷嬷一面伺候了靜芙穿衣，一面絮叨着。

“艾葉去拿了幹陳皮過來燒了，屋裏也多個味道，各處點燃了艾草香熏一熏蟲子。”

“是。”

“嬷嬷你今兒瞧見我那個妹妹了，覺得如何？”

靜芙嘴角含笑，一身淺鵝黃色的窄袖裙衫，外罩一件大袖鬥篷保暖，透着一絲清麗動人。

“不怎麽樣，規矩不好，連稀松都算不上，這樣想進宮怕是要吃苦頭呢，第一關都過不去的。還有小小年紀滿眼的嫉妒和不甘，沒教好歪了。”

王嬷嬷一雙利眼看過多少芳華絕色，憐容進不了她的眼。

靜芙輕笑一聲，“我和妹妹也不親并不好多嘴提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嫉妒她得了父親寵愛呢，自然也不好多說的。”

“是這個理，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親人之間也講究緣分呢。”

王嬷嬷頭都不擡的說道。

“走吧，我們去吃飯，也好給我那個父親請安呢。”

靜芙呵呵的笑了一聲，眉目間滿是沁涼的神色。

“得過且過便罷了，總要顧忌自己的名聲，為老鼠打傷了玉瓶不合算。”王嬷嬷柔聲勸道。

靜芙含笑點頭，“我聽嬷嬷的，您放心吧。”

王嬷嬷這才微笑點頭。

再次回到正堂，一家子都回來了，大哥二哥三哥都聚在一起說話呢，杜昭三兄弟和嬸子們也在，李氏站在後邊。

“給父親請安，給二叔二嬸問安，給三叔三嬸問安，給大哥二哥三哥問好，芙兒給各位長輩兄長問好了，祝大家新年快樂，身體安康，芝麻開花節節高。”

“哎呦！你這小嘴可真是抹了蜜了吧，快起來，地上涼。”

江氏瞧着也是心生歡喜，貌美禮儀規矩好，說話吉利透着歡快勁，讓瞧了就覺得心裏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