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探聽

“下去吧，你們統統下去，憐容記住今兒王嬷嬷說的話，她占着道理，以後喊姨娘，乖乖的守孝，再讓我知道你陰奉陽違，就滾出杜家，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抹黑我杜家門楣，聽懂了麽？”

杜老太太面容嚴肅的望着憐容，對李氏看都不看，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成王敗寇，有委屈你也得受着。

“是，孫女記住了。”

憐容低下頭委屈的應了，這一刻心裏種下了仇恨的種子，這顆種子終于發芽了，今日的事讓她明白權勢地位的重要性。

如果她有權勢就不用做被人瞧不起的庶女了，如果有地位她就不用被一個老嬷嬷罵的頭都擡不起來。

三人退了下去，牡丹進來了，自然是要回禀的。

這一年多牡丹在跟前伺候的時候并不多，楊家人不信任他們，馬氏和趙氏也不讓她貼身伺候靜芙的飲食起居，只是在院子裏伺候罷了，去別莊修養也不帶她。

“你這麽久沒回來可是有事？”

老太太微閉着眼轉動着手裏的佛珠，心情有些沉郁，牆角的香爐燃着袅袅的檀香。

牡丹前上一步幫老太太揉揉腦袋舒緩一下情緒。

“并無大事，還是以前那樣，大小姐對我也算尊重，只是楊家人不信任我，不讓我近身伺候，只讓我在院子裏照顧。”

“嗯，可以理解，錦繡呢。”

老太太問了當初塞進去的另一個陪嫁丫鬟。

牡丹面色有點難看，“楊家說錦繡已經不是姑娘了，也不能算正經擡了身份的妾室，這不上不下的如何能伺候閨閣女兒呢，堅決不允打發去了大夫人的跟前伺候，說是讓學規矩。”

意思是都伺候過男人了，還來伺候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你也不是嫁人的管事嬷嬷或者奶嬷嬷之類的，身份都不明白，怎能允許你伺候黃花閨女呢，開什麽玩笑。

杜老太太臉色也有點尴尬，她當初忘了這茬了，輕咳一聲，“這樣也行，先這麽着吧。”

“是，別的事倒沒有什麽，大小姐和三少爺關系不錯，常來常往，三少爺也常去探望大小姐，我瞧着對三老爺一家子很是尊重禮遇，關系也不錯呢。”

牡丹撿了能說的說一說，也好安老太太的心。

“嗯，她三叔幫襯過靜芙，這孩子是個感恩的，沒忘本，提攜了她三哥去外邊讀書呢。”

說到這老太太還是挺滿意的，都是自己孫子，誰出頭她臉上都有光，都是杜家的子孫麽。

“是呢，在家也給您做了親手縫制的鞋子和抹額，說是回來孝敬您的，其實大小姐并不是涼薄之人，知道我身份尴尬，讓我跟着嬷嬷學規矩，我才知道了不少事呢。

當初的事的确是咱家做錯了，這外面的名聲可不好聽，要不是有嬷嬷教導大小姐，大小姐的名聲說不得都要毀了呢。”

牡丹跟了王嬷嬷學規矩，如今很有樣子了，也懂得了更多的是非黑白，更堅定了要維護靜芙的心思。

“哎，我有什麽辦法呢，兒大不由娘啊。”

杜老太太将錯處全推給了兒子，這也看出娘倆真是親的，都一個樣，做錯事先推卸責任是常态。

“嬷嬷對大小姐特別尊重，比李嬷嬷伺候的還要上心，曾無意中說過一嘴，大小姐是她伺候過的貴人裏面最有靈性的，不在乎長得多美，而在于這腦子好使，天生七竅玲珑心吶。”

牡丹眼珠一轉知道撓哪裏老太太才會特別高興。

杜老太太果然眼睛一亮，眼裏迸發出精光來，“嬷嬷還說了什麽，你說給我聽聽，你也看見了，今兒嬷嬷可是把咱們全家臉皮都掃了一回呢。”

牡丹抿嘴一笑，眼裏多了幾分得色，“嬷嬷說大小姐最妙的是進退有度，在宮裏讨生活要緊的不在于聰明，多少人都毀在了聰明勁上。

但能長久的都是進退有度的人，大小姐占了這一條，無論将來前程如何斷不會差了。

因此平日裏對大小姐特別盡心，對盼兒小姐确實沒那麽嚴苛。我瞧着嬷嬷似乎打算跟定了大小姐，要大小姐給她養老呢。”

“哦，可有此事？是否準确？”

老太太表情越發鄭重了。

王嬷嬷缺錢麽，不缺，沒人養老，也不缺，良禽擇木而息，王嬷嬷這樣的人眼光也十分毒辣。

跟個聰明有眼力勁的能一世安穩，野心太過也很危險，沒有進取心也過不上好日子，這其中的度就很重要了。

“奴婢不能确定，但對兩位小姐态度确實截然不同，連大夫人也不在意的樣。如今大小姐的吃食都是嬷嬷親自驗看，錢匣子都是王嬷嬷掌管的，要是沒有這個意思，以王嬷嬷禦前的身份，也看不上這樣的活吧。”

牡丹舉例說明自己的猜想。

杜老太太自然不會懷疑王嬷嬷偷錢什麽的，那就可笑了。提到此處也認真點頭，“确實有這個心了。”

“奴婢也學了快一年的規矩了，冷瞧着二小姐規矩是真不行呀，還不如楊家的奴才呢。”

牡丹學了那麽久的規矩，自然是開了眼界了，也明白了跟着誰才能過得更好。

老太太雖然诰命不高，但老伴曾經做到高位上，也見過世面的，自然明白牡丹所言非虛，也不怪王嬷嬷壓根看不上憐容。

“哎！我哪裏會不曉得呢，可如今以杜家的權勢怎麽可能找到嬷嬷教養她呢，她又不肯認真學習，弄了個四不像。

我都這把年紀了，只求個家宅安穩和睦就行，個人的命數個人自己折騰吧。

芙兒也是靠自己折騰出個樣來，我不攔着，憐容也得靠自己，我也不擋着，狼吃肉羊吃草，咱家一直是這待遇。”

前世今生靜芙用一輩子換來了這個教訓，在杜家是不能認命的，你有多大的勁就要使多大勁，有委屈就要折騰訴委屈，有怨恨就要發洩出來，不然就受着吧。

回到屋裏李氏抱着女兒嗚咽痛哭起來，沒成想沒有主母的情況下，她被一個小丫頭打臉的打的是生疼啊。

“憐容啊，是娘連累了你呀，若不是你姐姐阻撓我們，讓族長出面，也許今日你也是嫡次女呀。

娘做不成正室也就罷了，可你和弟弟怎麽辦呀，咱家官位本來就不高，日後很難說道高門大戶的呀。”

“那我該怎麽辦呀？”

憐容到底還小，一時哭的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