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祭祀的行宮是十分龐大的，即使這行宮十年才使用一次，看起來卻依舊十分輝煌。

在祭祀結束後，葉沐溪突然發現周含潤人不見了，她連忙去找。

線索到正殿就消失了，于是葉沐溪就一直在正殿轉悠。鼓搗了幾個小時後，葉沐溪才算發現周含潤的行蹤。

這正殿是有個機關的，藏在櫃子的後面，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打開機關後，正殿出現了一道暗門。從暗門往裏看去，一片烏漆麻黑。周含潤的腳步就是從這裏消失的。

葉沐溪能肯定周含潤就在裏面。沒有猶豫，她立刻走了進去。

敢就這麽走進去，葉沐溪也是有倚仗的。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在上輩子的木系異能也随着她穿了過來。

她相信，她能夠獨自面對危險，至少面對危險的反應比周含潤要好。

剛走進暗道，後面的門便自動合上。葉沐溪打開了火折子，往裏面走去。

良久，葉沐溪遇到了石壁前的周含潤。

“你怎麽會在這裏？”葉沐溪問他。

周含潤眉頭是皺着的，他道：“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麽在這裏？知不知道這裏面有很多未知數？一不小心可能連命都沒了。”

“我是為了找你，所以才進來的。”葉沐溪解釋。

“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能以身犯險。”周含潤嚴肅地說道，語氣卻是不自覺柔和了下來，聽起來沒什麽殺傷力。

“好的好的，我知道。”葉沐溪敷衍，随即又問周含潤：“現在我們幹什麽？”

“我進來的時候找了很久，沒有在門口找到出去的機關，于是就往裏走了。”周含潤讓開身體，他身前石壁上的棋盤出現在葉沐溪眼前。

Advertisement

“這是什麽？”葉沐溪問他。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感覺如果解開了這盤棋，這裏的格局應該會有變化才對。”周含潤看着棋盤若有所思，又補充道：“我在這裏轉了很久，也沒有轉出去，就連剛進來時的入口都沒找到。”

葉沐溪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後問：“這棋局，你會下嗎？”

“不會。”周含潤如實搖頭。

葉沐溪：……

“我從小就沒接觸過這種東西，想的都是下一頓要怎樣吃飽，怎麽會這種東西。後來受到重視了，父親傳授給我的全是武功，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周含潤道。

葉沐溪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問他：“要不咱們用暴力的方法解決這裏吧？反正這裏怎麽走也走不出去，僅有的棋盤我們又都不會下。”

周含潤被葉沐溪的想法驚訝到了，他遲疑地複述：“用……暴力的方法？”

“對。”葉沐溪認真地回答：“橫豎我們都出不去，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這樣能不能出去。”

“這個方法可以是可以，但是具體要怎麽實施？”周含潤問。

葉沐溪沉吟道：“其實，我有一項技能，你可能會很驚訝，但是我們都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我想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害怕。”

周含潤帶着點好奇地說：“不害怕。”

葉沐溪當即催動起藤蔓。

藤蔓有兩根，拇指粗細，在昏暗的地下暗道裏甩動，火折子的映襯下，這一幕莫名地喜感。

“這是什麽？”周含潤問。

“我也不知道，植物吧，”葉沐溪沒想到周含潤第一句話是這種奇葩問題，她道：“這東西我可以控制變粗變細，還可以改變它的力量等等。用這個東西，我有九分的把握能破壞掉這裏。”

周含潤對葉沐溪的這種能力表示嘆為觀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能力的，而且此前都沒有見葉沐溪用過。

“那試試吧，看能不能把這裏破壞。”周含潤提議。

葉沐溪當即不再耽擱，用異能對着石牆施放。

拇指粗的藤蔓變粗，直到手腕那麽大，瞬間向石牆上的棋盤擊去。只聽見“轟”的一聲，石牆應聲而倒。

石牆裏面是一個空無一物的暗室。那暗室正中間躺着一個幹癟的灰衣屍體。

周含潤把葉沐溪護在身後，首先朝那具屍體走過去。可還沒有走近，只見暗室上方突然有黑色的毒霧噴出來。

周含潤首當其沖，葉沐溪想也沒想就把周含潤推開了，與此同時，葉沐溪被牆邊一股力量吸走。

周含潤想抓住葉沐溪的手，可終是敵不過那股力量。

當一切都安靜下來，周含潤才發現，他已經獨自一人被困在這暗室了。

那具沒有人在意的灰衣幹屍突然“嘎嘎”地笑出聲，周含潤臉色難看。

“你是什麽東西？”周含潤問。

“老夫不是東西，老夫是人。”那具灰衣幹屍依舊在笑着，等他笑夠了，他用中氣十足的聲音道：“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我們周家的子孫，真是天不亡我。”

“你是周家的先人？”周含潤臉色奇怪。

“對，我是你的祖宗。多年以前，我因為一門功法來此閉關，這一修煉，就修煉到了現在。”那灰衣人說。

“葉沐溪去哪裏了？”周含潤得知了眼前的灰衣屍體的身份之後，首先問葉沐溪的狀況。

“你說剛才那個小女娃子？”灰衣人揶揄地笑起來，道：“你不要擔心她的情況，她現在沒有事情。”

“如此便好。在下周含潤，懇請先祖告訴我出去的方法。”周含潤抱拳。

“小娃子別急，老夫已是油盡燈枯，不久後将告別人世。在此之前，老夫希望有人能夠傳承老夫的功法。”灰衣人上下打量着周含潤，眼裏盡是滿意。

“敢問這功法為何？”周含潤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你傳承試試不就知道了。”灰衣人突然朝着周含潤的方向一拂袖，周含潤便控制不住地向灰衣人的方向移去。

幾個呼吸之間，周含潤已盤腿坐下。

那灰衣人動作迅速，按着周含潤的經脈便開始傳承。

周含潤剛開始是順從的，可是到後來，他發現這攻法竟然是以他人血肉之軀提升自己修為的邪術。

此等令人惡心的邪術，周含潤自然是不肯繼續接受傳承。那灰衣人已經瀕臨死亡，感受到周含潤的抗争，不由覺得吃力。

“小娃子可別動，這武功可是好東西，是老夫的精研一生的傑作，你可要好好傳承下去。”灰衣人勸到。

周含潤掙紮地更用力了。

軟的不行來硬的，灰衣人臉色一變：“你還記得剛剛那個小女娃子吧，她中了老夫的毒。這毒只有老夫的攻法能解，若你想她活下去，那就乖乖接受傳承。”

“剛才你還說她好好的，現在又這樣說話。莫不是你在騙人？”周含潤問。

“沒有騙你，剛才那是想讓你安心。那女娃子的毒，只有用老夫的功力集齊萬人血氣，為她疏打五髒六腑，才能把毒逼出來。”灰衣人這次說地詳細了。

見周含潤還是有點遲疑，灰衣人突然收手，說道：“老夫不逼你，你現在大可帶着那小女娃子離去。只是那小女娃子究竟有沒有中毒，那毒又能不能解……”

“忒哈哈，你可要想清楚了，那女娃子可是為了你才中毒的。”灰衣人胸有成竹地道，他料定周含潤不敢走。

周含潤當真沒走。他不敢用葉沐溪的生命去賭，也不想用她的生命去賭。

他自小吃盡苦頭，是葉沐溪将他拯救出來的。葉沐溪對他來說，是再造恩人。

“請先祖傳我功法。”周含潤單膝跪地。

灰衣人滿意了，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傳承。

葉沐溪被吸走之後，用藤蔓又打出了一個通道。她像只打地洞的老鼠一樣，一路把洞穴挖到了剛才的暗室下方。

但她一直進不去。暗室周圍有結界，那結界硬如鐵塊，她怎麽也打不通。

雖然進不去，但葉沐溪能聽到裏面的說話聲，自然把灰衣人和周含潤的話聽在耳裏。

“我中毒了？”葉沐溪皺起眉頭，她很快地想起，她被吸走之前似乎真的有接觸到那黑霧。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含潤完成傳承，老者臉帶笑意地死去，結界也随之消散。

周含潤還想着要去哪裏找葉沐溪，就見葉沐溪從地裏的洞窟探出頭來。

周含潤：……

葉沐溪艱難地想從地裏爬出來，無奈個子太矮。好在周含潤幫了她一把。

從通道出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有點沉默。

周含潤沉默是因為，他知道葉沐溪中了毒。那毒藥效奇特，能讓人活不過三年，且這三年內，每過一個月，便受一次萬蟻噬骨之痛。

要解決這種毒，必須殺萬人。他想救葉沐溪，又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所以一時沉默。

葉沐溪則是因為，她剛剛偷聽了牆角，知道她已經中毒，而且周含潤想救她。

兩人沉默走了一路。

直到快走出這裏，葉沐溪才開口，說：“我中毒了。”

周含潤以為他聽錯了，問：“你說什麽？”

葉沐溪一臉認真的看着他，道：“我剛剛躲在密室下面，偷聽了牆角。我知道我沒多久可以活了，還知道你想救我。”

周含潤有點無奈。

葉沐溪繼續說：“你別救我了，反正我這條命是撿來的，沒什麽大不了的。為了我一個人，殺數萬人性命，真的不值得。”

周含潤卻是抿唇不語。在這件事上，他顯然不想聽葉沐溪的。

兩人就此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