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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宋昀騎馬跑來, 将越傾顏拉上馬背, “坐好!”不管懷中呆愣的人,只雙腿一夾馬腹馳了出去。

耳邊是呼呼的風吹過,騎着的那匹馬兒賣力的奔跑着, 身後是一語不發的宋昀。

越傾顏想開口, 卻不知要說什麽,只道還是不要添亂了。夜風如此寒涼,身後的人卻給了她溫暖,感覺到他的手臂又緊了緊。

宋昀朝後望了望, 後面果然有了追兵,倒沒想到會這麽快。蕭至容确實不好對付,“顏顏!”他趴在清玄的耳邊, “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只要記得一直往前跑,千萬不要停,也別回頭。”

越傾顏沒有回應宋昀, 她想和他一起跑出去。

羽箭從身邊擦飛過去, 越傾顏将身體盡量趴低,讓宋昀的目标沒那麽明顯。已經能聽到追兵呼喊的聲音了, 她心中升起恐懼。

“別怕。”宋昀剛說完卻嗯的悶哼一聲。

“你怎麽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籠上越傾顏心頭,她忙問道。

“別說話了。”宋昀道,随即雙眼望向前方。

追兵越來越近,前方小坡後突然出現一隊人,對着追兵就是一頓放箭, 馬兒中箭倒地,帶翻了一隊馬。追兵忙停在射程之外,不再上前。

宋昀的馬繼續跑着,終于在一處碼頭停了下來。宋昀跳下馬,有人立即上前扶住他,“督主,你……”

馬上的越傾顏看到宋昀的後背上赫然插着兩支箭,好像不敢相信一般瞪大了眼睛。

“公主,你看,我中箭了,實在不能抱你下馬了。”宋昀皺眉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這時候他還說笑,越傾顏跳下馬,“怎麽辦?”她不敢去看宋昀背上的箭,只能無措的站在那兒。

“讓我休息一會兒。”宋昀說道,語氣中難掩的虛弱,“公主扶我去船上吧!”

越傾顏伸手扶住宋昀的胳膊,“不會有事兒的。”将他攙着走上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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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也學會安慰人了?”宋昀扯了扯嘴角。

船慢慢開動,離開了銅州碼頭。

“到了下一個碼頭停船。”越傾顏扶着宋昀坐下,“我去為你找個郎中回來。”說着準備轉身出去。

宋昀一把拉住她,“別去,你再走丢怎麽辦?我怕找不到你。”

“可是你的傷……”清越傾顏終于鼓起勇氣看了眼深深插在宋昀背上的兩只羽箭,再不救治的話……

“會有人處理的。”宋昀氣息有些亂,“你過來讓我靠靠吧!”

“如果你累,可以睡一會兒!”越傾顏眼睛望着前方。

宋昀将頭搭在越傾顏的肩上,輕輕搖頭,“我拍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再也看不見你。”就算這麽說,他的眼皮還是越來越沉。“顏顏,你不會再亂跑了,對嗎?”

“恩!”越傾顏心裏很難受,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她很害怕,怕宋昀剛才的那一句再也醒不過來。

宋昀還是睡了過去,曙光進入屋子,照着那張蒼白的臉,那曾經堵得自己說不出話的薄唇也沒了血色。越傾顏握着宋昀的手,那涼涼的觸感更讓她害怕,“你醒醒啊!”她晃着他的手,試圖叫醒他。

“恩……”宋昀哼唧了一聲,“我很痛,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每次為了你都落的遍體鱗傷。”

越傾顏輕輕松了一口氣。

船停下了,上面的人立即下了船,去往碼頭各處尋找郎中。

一刻鐘之後,外面一陣喧鬧,一群人急匆匆的沖了進來,東廠的人終是帶回了郎中。

船艙外的等待總是煎熬的,越傾顏覺得有些亂,是她太任性了,是她太自以為是了,總覺得自己能掌握一切,說到底她還是一無是處,只會拖累人。

有多少次,宋昀為她涉險,她仔細想了想,好像記不清了。欠他的,怕是這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終于,郎中走了出來,越傾顏沒敢上前詢問,她怕聽到噩耗。倒是宋昀的手下立即走了過去。

“命保住了。”郎中吐出幾個字,有拿出一張藥方,讓人去抓藥。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越傾顏從門縫裏看到宋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似乎是睡着了。

宋昀睡了一天一夜之後才醒過來。全船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這是在哪兒?離銅州多遠?”宋昀說話扯了背上的傷口,臉上扭曲了一下。

手下的人彙報着這兩日的情況,宋昀微微點頭,看了看站在門邊的越傾顏,或許是因為內疚,所以一直站在那裏。

等所有人出去以後,越傾顏才上前,卻不知道說些什麽,“你還是多休息吧。”

“咱們去絡州。”宋昀身子稍微動了動,“那邊比較安全。”

越傾顏哦了一聲,“對不起。”

能聽到越傾顏的一句歉意,宋昀知道她心裏不好受,忍着疼笑了笑,“我沒事。”

見旁邊桌上有一碗藥,越傾顏想端過去給宋昀,可是手一滑全灑了出來,沾了一手的藥汁。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自己真是差勁。

“小葉子他還沒回來。”越傾顏将碗擺正,“應該等等他。”

“他會自己想辦法的。”宋昀将浸濕的手巾送到越傾顏面前,“擦一擦吧!”

“他說他是我的替身。”越傾顏接過手巾,攥在手中。

“是。”宋昀點頭,“是臣為您安排的,必要時候犧牲他保全您。”

難怪,那小太監身形單薄,原來就是照着她越傾顏來找的。手巾在手裏揉着,越傾顏有些不是滋味,“他會沒事嗎?”

“小葉子逃跑的本事還是有的,從小在最底層混跡的孩子,最懂得躲藏。”宋昀話中多少帶着安慰。

“蕭至容說你發現了他。”越傾顏心中有很多不解,“他還說父皇和母後害死了他的母親?”

“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見越傾顏遲遲不動手,宋昀将手巾拿了回來,親自為她擦了擦手。

“我自己來。”越傾顏想奪回手巾,不想一把攥上了宋昀的手,慌忙松開。

“臣幫您吧。”宋昀繼續着自己的動作,“其實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在找什麽?”

“找答案。”越傾顏看着自己變幹淨的雙手,“我知道法封教是蕭至容建立的,以後很可能會危害到大魏。我想查清楚。”

“這件事不是你該查的,到了絡州,我就讓人送你回京。”宋昀回道,“以後青雲庵你也不用再回去了。”

“為什麽蕭至容的事你一點都不驚訝?”宋昀的平靜出乎越傾顏的意料,“你一直都知道?”

背上的傷口刺激的宋昀頭腦格外清明,“那就跟你說說。”

“好。”越傾顏搬了一把凳子坐下。

看到越傾顏就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她的頭,原來她可以離自己這麽近了。

“蕭至容的母親是南疆王室餘孽,應該會巫蠱之術。”宋昀說道,“當初她嫁給東陵王,想來也是用了手段的,不然老東陵王身體強健,不會那麽早過世。”

蕭至容會蠱術,想來就是從他的母親那裏學來的。“那關我父皇母後什麽事?”越傾顏問道。

“那年,先皇去過東陵,回來後總是……”,宋昀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回來後,先皇修了鳳臨苑,而蕭至容的母親就叫鳳欣。”

越傾顏明白宋昀的意思,父皇應該是看上蕭至容的母親了,難怪母後總是一副不待見東陵王的樣子。“可是鳳欣死了。”

“沒錯,是太後查出了她的身份。巫蠱之術視為禁術,先皇當然不會姑息,就賜了一杯毒酒。”宋昀眼中帶上了某種情緒,似乎是恨,“蕭家畢竟和越家打過天下,先皇顧忌蕭家面子,對外只稱鳳欣病死。”

“鳳欣來大魏是報仇的?”這點應該毋庸置疑,“那父皇是不是被下了蠱?”

“應該沒有,但是南疆的手段不止蠱術,想來是用了別的。”

“鳳欣還做了什麽?”越傾顏覺得既然鳳欣有能力成為東陵的王妃,想來手段不一般。

“她?”宋昀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滅了東海寧王一家。”

“東海寧王?”越傾顏想了想,想當初越家打下天下時,身邊的一個兄弟封了東陵王,另一個封了寧王,為表功勳,爵位世襲。

至于當年寧王一家被滅,越傾顏也只是隐約有些記憶,說是王府失火,所有人葬身火海。今日宋昀卻說是鳳欣所為,難道早在那時法封教已經存在?

“可是寧王府不是失火嗎?”越傾顏問。

“公主覺得失火會一個人也逃不出嗎?”宋昀反問,“若是全府的人都被下了毒呢?”

越傾顏點了點頭,畢竟宋昀的官職在那裏,知道的肯定會比她多,“蕭至容在端州秋波湖裏的小島上養蠱。”

似乎又想起了那陰暗的地下暗室,以及女子們痛苦的嗚咽,越傾顏身子止不住的抖起來。

“公主怎麽知道的?”宋昀一驚,這種事情除非親眼所見,不然絕不會知道,“你是不是……”

“是,我去過。”越傾顏覺得身上很冷,“他們用女子的身體養蠱,她們被關在籠子裏,身上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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