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廢棄病院(十四)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 少年的病情有了很大的改觀,正在逐漸恢複健康, 在此期間, 他的生活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少年的父母從前忙于工作,沒有時間關心孩子,親子之間的感情十分淡漠, 但自從少年發生危險後,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麽嚴重的錯誤,開始紛紛卸下繁忙的事務,盡量騰出時間陪伴少年。

喬越也意識到自己以前的某些行為給少年帶來了很大的傷害, 心高氣傲的他在糾結了一段時間後,終于還是帶着一根藤條到醫院負荊請罪, 氣勢洶洶地讓少年打他出氣, 反倒把少年吓住了,這件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了護士們津津樂道的趣談。

一切都在朝着很好的方向發展。

可少年卻不像以前那麽愛笑了,甚至有時還會露出很落寞的神色。

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割開了一道口子,在不經意的時候, 經常會隐隐作痛,淌出汩汩鮮血。

……

“最近你還有沒有看到過什麽不常見的景象?”

在做複查的時候, 羅醫生如此詢問着少年。

“沒有了。”

少年搖了搖頭, 手指輕輕顫抖一下,垂着眼睛說:“就是有時……我還會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他聽到有個聲音一直在叫他“小初”,那聲音仿佛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然而當他回過頭時,卻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他膽子很小,尤其是護士姐姐們曾經講過的鬼故事,明明都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可直到現在,他偶爾還會感覺到恐懼。

這些鬼故事都是假的——每當害怕的時候,他總會如此告訴自己。

可唯獨對那道呼喚他的聲音,他卻沒有絲毫恐懼,甚至心底還在隐隐希望,如果它是真實存在的就好了。

因為那很像是遠淮哥哥的聲音,或者說,是他所想象出的“遠淮哥哥”的聲音,因為他并沒有見過現實中的謝遠淮,也不曾聽過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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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聽到的聲音只是幻聽而已,因為你有幻想症。」

羅醫生和他這麽說,護士姐姐們和父母也和他這麽說,以至于到後來,少年自己也是如此認為的。

有時他會分不清現實和幻想的區別,所以親近的人告訴他什麽,他就會相信什麽。

那都是他的幻覺。

真正的現實是,謝遠淮已經去世數年了,至于為什麽他幻想中的人為什麽正好叫做“謝遠淮”,他猜測,或許是在之前的什麽時候,他恰好聽到了謝遠淮的名字,僅此而已。

他聽說謝遠淮的遺體至今還被封存在醫院地下的太平間中,他的家屬無法接受獨子死亡的事實,拒絕領回遺體,卻也不讓任何人代為處理,每年都會向醫院捐贈巨額的捐款,作為保存遺體的費用。

或許他們仍然相信着,有朝一日,他們的孩子會重新睜開眼睛。

偶爾少年的腦海中會閃過這樣的念頭:他想去太平間看看,看看真正的謝遠淮長的是什麽模樣,和他幻想中的那個清冷又溫柔的男人是否有任何相似之處。

不過就算患有幻想症,少年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實在太荒唐了,是不可能實現的。

“……嗯,去太平間是不可能的,不過倒是也有辦法能讓你看到謝遠淮的長相。”

偶爾一次和護士的閑談中,少年不小心将這個想法說漏了嘴,小護士聽到他的願望,想了想,湊過去低聲和他說道。

“我可以給你找找他的照片,醫院以前的檔案裏肯定有登記,我最近有空的時候就去找找,應該能找到,就是你可能要多等一陣子。”

“不會麻煩姐姐嗎?”

少年心跳加速,忍不住開始期待,卻還是很乖巧地不想給小護士添麻煩。

“不會,我偷偷的。”

小護士吐了吐舌頭,一副“咱倆誰跟誰”的表情。

她這麽做其實也是為了少年好,畢竟他幻想的“謝遠淮”怎麽可能跟真正的謝遠淮長得一樣,給他看了照片,打破他的幻想,肯定更有助于他病情的恢複。

……

“還會聽到聲音嗎?”

羅醫生的語氣依舊溫和:“你沒有回應吧?”

“沒有,我一次都沒有回應過。”

少年搖了搖頭。之前羅醫生和他說過,不去理會那些聲音,會幫助他更好地恢複,所以每一次他都忍住了,只當那個聲音從不存在。

……

“好啦,羅主任,知初,我要給你們拍照了。三,二——”

湛藍如洗的碧空之下,醫院的庭院中蓊蓊郁郁,生機盎然,彌漫着淡淡的花香。

小護士舉起手機,給羅醫生和少年合影,少年出院在即,趁着今天天氣很好,就在庭院裏拍照留作紀念,鏡頭中的少年挽着羅醫生的手臂,兩人笑得都十分開心。

俊美清冷的男人站在樹影之下,遠遠地看着。

他的身影本就淺淡蒼白,此刻更是顯得瘦削而單薄,仿佛一陣風吹過,就會将他的影子吹散,再也不存在于這個世上。

這些日子裏,他幾乎從未離開過少年的身邊,一次又一次地呼喚他,想要觸碰他,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可他們之間就像徹底斷絕了一切關聯,少年再也沒有看到過他。

他知道,從少年意識到他是鬼的那一刻起,認知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不再認為他是“人”,所以自那之後,少年就真的徹底感知不到他了,哪怕他無數次地嘗試,也只是徒勞而已。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少年哭着叫他的名字,求他出現,直到聲音沙啞,滿臉淚痕地昏睡過去。

再到後來,少年也漸漸認為“謝遠淮”只是自己的幻覺,變得有些沉默,也幾乎不會提到這個名字。

如今他即将與這段時光作別,迎向更加光明美好的未來。

但謝遠淮的時光将只會停留于此處,永遠蒼白而虛幻,湮沒在少年的回憶之中,化作細碎的塵埃。

他的身體在冰冷中長眠,将他的靈魂困于這方庭院裏,無法再更多踏出一步,所以直到他消亡的那一日,也不會再與少年相見。

他終将被遺忘。

可他卻忘不了了。

即使身體化作塵埃,靈魂歸于虛無,只要他還存在,就一直會記得他的少年、他的小初。

他會将他藏在心底。

“……”

淚水無聲地從謝遠淮的眼中湧出,順着臉頰滑落下來,在空中消散不見。

……可他還是想求他的小初不要走。

求你。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嘩……”

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過庭院,将樹冠吹動得沙沙作響。

少年被風吹得頭發蓬亂,不得不伸手捋了捋頭發,繼續和護士們合影。

“奇怪。”

拿着手機替他們拍照的羅醫生擡起頭,有些奇怪地環顧四周,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麽好的天氣,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風?”

……

謝遠淮緩緩轉過身,終于還是離開了庭院。

他很清楚,小初不像他,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醫院。

更何況他也不希望如此。

他的小初應該活得比誰都好。

……

今天是少年康複出院的日子。

他的父母開車過來接他,喬越也翹課過來了,一聲不吭任勞任怨地幫忙搬運行李,在長輩面前乖得像只兔子。

護士們都很不舍這個乖巧可愛的少年離開醫院,在他走之前,紛紛和他擁抱了一下,少年有點害羞,和她們一一作別,最後的小護士則避開了所有人,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了角落。

“抱歉啊,我現在才拿到謝遠淮的照片,你還要看看嗎?”

小護士拿出自己的手機,如此詢問着少年。雖然少年都康複了,也沒必要把照片給他看了,不過這是她答應過的事,她不想食言。

這次她算是開了眼了,她完全沒有料到謝遠淮竟然會那麽帥,就算只是登記的照片也好看得讓人腿軟,她頭一回看到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唉……可惜老天不長眼,這麽年紀輕輕的就去世了,怪不得他家裏人都接受不了……

小護士在心中嘆息一聲,将手機遞了出去,少年怔了怔,伸手就要接過去,卻在指尖即将碰觸到手機時頓住了,然後默默縮了回去。

“怎麽了?”小護士有點驚訝。

“我……我還是不看了。”少年的笑容有些勉強,“對不起,姐姐,還讓你費了那麽多的力氣。”

“這倒是不要緊,不過你為什麽又不看了?”

護士愈發迷惑了,她明明記得之前少年似乎很渴望照片,經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我不敢看。”

少年低下頭,輕聲地說道。

他害怕照片裏的謝遠淮和遠淮哥哥一點都不像。

但他更害怕的會有什麽很像的地方……就算只有一點點,他也會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所以他不能看。

遠淮哥哥是他的夢。

可他該從這場夢裏醒過來了。

……

謝遠淮來到少年曾經住過的病房前,門是敞開的,沒有鎖上,于是他走了進去,在裏面站了許久,沉默地看着這裏。

少年曾經擺放在病房的物品都已經被帶走了,為了将病房給下一位病人使用,這裏也做了徹底的清潔,窗戶大敞着,外面新鮮的空氣湧入進來,原本的氣息已經徹底消散,只剩下太陽暖融融的味道。

和其他的病房已經沒有什麽不同了……

他怔怔地想着,腦海中卻不斷地浮現出少年的影子,仿佛他依舊留在這裏,一切都未改變,只是暫時去醫生那裏做了檢查。

只要再等待片刻,少年就會回來。沒有其他人在場,他還可以把那溫熱又柔軟的身體擁入懷裏,親吻他嬌嫩的唇瓣,在那害羞的注視下,低聲輕念他的名字。

小初。

小初。

“對……就是這間病房,你們過來吧。”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年輕的護士出現在門口,她的後面跟着身穿病號服的病人和拎着行李的家屬。

謝遠淮看着他們進來,目光驟然一顫。

“一會家屬過來跟我登記一下,把新卡片拿回來插到這裏。”

護士跟家屬囑咐了幾句,然後俯身取下了床頭卡槽中原有的卡片。

上面寫着“程知初”三個字。

不……

謝遠淮面色蒼白,想要抓住護士的手,将卡片留下來,手指卻穿過了她的手腕,眼睜睜地看着護士把卡片裝進了口袋裏。

“這床還挺舒服。”

病人坐在病床上,試了試感覺,笑着和家人說了一句。

那本該是屬于小初的病床。

謝遠淮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瞳孔微縮,看着他們将物品從行李箱中取出來,忙前忙後地布置着,一點點占據着剩餘的空間,将這裏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樣。

明明早已死去,但這一刻,他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冰冷與痛楚,心髒上的傷痕被瞬間撕裂,變得支離破碎。

他的胸口破開了虛無的黑洞。

那黑暗的、扭曲的、龐雜的欲念呼嘯着奔湧而出,緩緩蔓延開來。

「你為什麽要放他離開?」

「明明他是屬于你的。」

「他的目光,他的笑容,他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只該為你所有。」

「難道你能忍受他在未來投入別人的懷抱,将你徹底遺忘,與其他人共度一生?」

不……

不行……

他不想讓小初忘了他,更不想在消亡之前都無法再見到小初,餘生都只能在無盡的思念中渡過。

他後悔了。

「你該把他找回來。」

「呼喚他的名字,讓他感知到你的存在。」

可是他該怎麽找?他無法走出醫院,更不知道小初身在何處。

「那就去問問其他人。」

「還要問羅醫生。」

「問他為什麽要告訴小初不能回應你。」

「他破壞了你們的關系,把小初從你身邊奪走了。」

「如果他說不出來……」

「你就殺了他。」

……

醫院的扶梯發生了事故,導致一名女童當場死亡,當時同樣在乘坐電梯的羅醫生也受了輕傷,但所幸并無大礙。

看到女童噴濺在扶梯上的鮮血,謝遠淮眸光顫動,流露出痛苦之色,卻又立刻被那痛苦黑暗的欲望蠱惑了心神。

「這次沒能殺掉羅醫生,但之後還有機會。」

「其實那小女孩死了也是好事。」

「死亡會增強你的力量,如果殺了足夠多的人,你的小初就一定能夠再次看到你。」

「接下來就去殺了占據他病房的人吧,你怎麽能夠容忍別人奪取你們的回憶。」

……

兩個月後,住院部八層發生火災,一人死亡,兩人重傷,死者正是入住少年病房的患者。

「感受到死亡帶給你的力量了嗎?」

「如今因為你的影響,那些本不存在的怪物也将要在醫院中誕生了。」

「下水道的食人魔、太平間的紅衣女屍、不存在的第九層……這些怪物,已經在醫院中隐隐産生了影子。」

「小初曾經因為你是鬼,而認為它們同樣真正存在,病症發作時,他在深夜看到了它們出現的幻覺,逃出病房,不幸從樓梯上墜落。」

「也正因如此,你厭惡它們,但它們是你的幫手,如果它們也殺了人,同樣會增強你的力量。」

「留下它們吧。」

「只要你的力量足夠強大,你的小初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

半個月後,住院部六部電梯同時發生墜梯事故,死者達五十餘人,羅颉醫生等醫護人員也在死亡名單中。

光愛醫院就此封閉,成了無人接近的禁地。

在醫院關閉之前,謝遠淮的家人想要取回他的遺體,卻愕然地發現他的遺體不翼而飛了。

是他自己将遺體帶走,放在了醫院的某處。

他不能讓家人把他的身體帶回去,因為一旦身體移動,他就要跟着離開醫院,那時他會失去所有的力量,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小初了。

在這漫長的五年中,謝遠淮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漸漸腐爛,血肉崩解,只剩下一具皚皚白骨。

沒有了身體,心也在深淵中沉淪堕落,謝遠淮已經逐漸成為了真正的厲鬼。

不時有探險者進入醫院,被食人魔和紅衣女屍吞食殆盡,成為了他的力量,謝遠淮只是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面無波瀾,已經不再擁有任何屬于人類的同情之心。

他已經徹底壞掉了。

……

這裏是他的黑暗樂園。

他在此處等待着,日複一日地呼喚着他的少年——

「小初,過來。」

……

“程知初……程知初!”

看到程知初昏倒在地上,孟可急得臉色發白,猛地推動着他,小熊也圍着他轉來轉去,“嗷嗚嗷嗚”地叫着,卻忽然身體一僵,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起來。

孟可咬咬牙,想要架起程知初的手臂就走。之前他才救了她一命,現在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把人丢下的事。

可就在此時,一雙白皙的手忽然伸了過來,環住程知初的身體,輕松地将他打起了橫抱。

“嗚……”

小熊渾身發抖地叼住程知初的衣角,試圖把他留下,卻被那股力量帶着懸在半空中,叼着衣角晃了一會,尖牙把布料扯裂,讓它“吧唧”掉在了地上。

孟可渾身都在劇烈地發着抖,她已經感受到來人身上那血腥斑駁的死亡氣息,仿佛她正在面對着無盡的深淵,讓她甚至生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

即使不擡頭,她也知道對方一定不是活人。

可程知初……她不能……

盡管恐懼已經令她幾乎無法呼吸,孟可卻還是逼迫自己擡起了頭,也終于看清了面前的厲鬼。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俊美至極的年輕男人,神色疏冷,眸光淡漠,身形有幾分虛幻,如一抹動人的月輝,又似冰雪般清冷出塵。

他抱着程知初,輕輕掃過她一眼,目光微微相觸,孟可在這一剎卻仿佛墜入了血腥的地獄,心髒驟然停跳一拍,只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死了一回。

年輕男人看着她,如同在看着什麽死物,但出乎意料,他對孟可卻什麽都沒做,抱着程知初轉身就走,緩緩地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

孟可渾身癱軟地倒在地上,連呼吸都在顫抖。

她的意志已經被恐懼完全擊潰了,甚至一動都動不了,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像是已經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感到地面猛地一震,随後又聽到了玻璃破碎般的聲音,而且動靜很大,震得她的耳膜都在隐隐作痛。

她聽到有腳步聲在接近她,可她已經逃不走了,只能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模糊地看到來人的模樣,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白易。

白易……

——是白易來了!

孟可心底驟然升起了希望,睜開眼睛,掙紮着坐了起來。

白易手中握着一把慘白的骨刀,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眸中的黑色如潮水般翻滾湧動。

一瞬間孟可以為自己看到了剛才的厲鬼,頓時毛骨悚然,不敢再看他,卻被白易用骨刀的刀尖挑起了下颌,被迫與他對視。

“知初在哪?”

白易的聲音極為平靜,卻也極為恐怖。

“他被鬼……帶走了……”

被冰冷的刀尖貼近咽喉,孟可手指發顫地指向了剛才厲鬼消失的方向:“去了那邊……”

白易一言不發,收刀就走,身影也很快消失在了那個方向。

小熊想要跟上去,卻被白易直接甩下,只好耷拉着耳朵回到了原地。

“心……心心和肖肖呢?”

孟可緩過神來,向四周到處張望,卻沒有看到孟心和季雲肖,頓時擔心起來,着急地站了起來。

小熊失落了一會,見孟可急得團團轉的樣子,歪了歪小腦袋,思考了一會,用孩童般的稚嫩嗓音說道:“看在你沒丢下媽媽的份上,給我雞腿,我帶你找他們。”

“好好好,要是你找到了他們,我把雞腿店給你買下來都行!”

孟可忙不疊地答應了小熊,小熊滿意地點點頭,讓她彎下腰,它好爬到她的頭頂上,又拍了拍她的頭發,說道。

“駕!往左拐!”

+++

白易的日記·第三十部分

在知初剛上初一的時候,因為他所在的學校在秋季運動會那一天是對外開放的,學生家屬們都可以參觀,所以我想要在那天進去看看他。

為了這個目的,我讓我的堂弟轉學到了這所學校的高中部,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看到運動會上的知初了。

運動會上的知初果然非常可愛,而且我還擁有了與他唯一的一張合照——

不參加項目的知初就坐在第三排左側的第十五個座位,我坐在十四排的第三個座位,學校在運動會上的航拍留下了這一幕,至今他們學校的官網上還能看到這張照片。

雖然照片裏同時還有上千人,但在我眼裏,只有我跟知初而已,我很心滿意足。

略有遺憾的是,堂弟在得知我讓他轉學的理由後又立刻轉回了原來的學校,導致我以後再也進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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