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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億剛加完班從公司出來，就接到了家裏打來的電話。

姜媽媽之前因為姜億執意要從帝都回松城的事情生了姜億很長一段時間的氣，有一陣子甚至連姜億的電話都不肯接。

最近這段時間大概是自己想通了，當然也可能是看出了姜億認準的事情她就算再怎麽生氣也于事無補，所以雖然還是別別扭扭的，但到底隔上十天半個月會忍不住主動跟姜億通個電話。

這一次姜媽媽照例在電話裏問姜億到底什麽時候才把松城這邊的公司關了回帝都去接手家裏的公司，姜億的回答也跟前面的任何一次一樣：“媽，這事兒您就別想了，我對家裏的公司沒興趣。”

姜媽媽碎碎念：“松城到底有什麽好啊，你怎麽就心心念念非得回那兒？我有時候甚至都要懷疑，那裏是不是有人給你下了蠱。不然你為什麽放着帝都好好的工作不要，連父母都不管，就非得留在松城呢？”

姜億忍不住笑起來，下蠱啊……還別說，有時候姜億自己也覺得，高三畢業的那個晚上，粟小米說不定真給他下了蠱，不然為什麽就被她親了一口，他就心心念念地記了粟小米那麽多年呢？

雖說記得不等于喜歡，但在這個健忘的時代，能把一個人放在心裏記很多年，本身就已經是一件相當難得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現在的粟小米，還是不是當年那個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的粟小米。

姜媽媽：“……姜億，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

姜億擡手扶額，“我剛才走神了，媽你說什麽了？”

姜媽媽無語半響，到底還是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有喜歡的姑娘可以嘗試着相處看看，不過最好是找帝都本地的姑娘，這樣以後結婚了可以跟你一塊回帝都。姑娘的家世倒不是最重要的，也不需要長得多漂亮，最關鍵的是能體貼人，能照顧人，能跟你互相扶持好好過日子……”

姜億耐心等着姜媽媽說完，才慢悠悠地說了句：“媽，我大概不會喜歡帝都本地的姑娘。”

姜媽媽愣了一下：“那你喜歡哪兒的姑娘？松城的？我跟你說，那可不行……”

姜億笑笑：“我啊，大概跟我爸和我哥一樣，都喜歡我們老家螢市的姑娘。您不覺得咱們螢市的山山水水特別養人嗎？”

姜媽媽萬萬沒想到姜億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不過她自己就是螢市人，相較于兒子找一個外地媳婦，她自然更樂意看到兒子找一個螢市姑娘，畢竟別的暫且不說，起碼溝通無障礙嘛！

而且兒子願意找螢市姑娘當媳婦，是不是也間接表示他對自己這個當媽的特別滿意，想以自己為模板來挑未來媳婦呢？

這麽一想，姜媽媽立刻興高采烈地說道：“既然你喜歡螢市姑娘，那媽媽就給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到時候再安排你們見面。對了，你具體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

姜億：“不用您幫我留意，我自己會找。”

姜媽媽還不死心：“還是讓媽媽幫你留意留意吧，畢竟你平時工作那麽忙，有媽媽幫你把把關你不是更省事一點嗎？”

姜億實話實話道：“咱倆要求不一樣，就您剛才說的那些條件，我幾乎都是跟您反着來的。比如您說不用找太漂亮的，可我偏偏就喜歡漂亮的。您說要會體貼會照顧人的，我也覺得沒必要，我喜歡的姑娘，自然是我寵着她，我要她那麽體貼懂事幹什麽？又不是找保姆。所以我的事兒您就別管了，我心裏有數！”

————

挂斷家裏的電話不到半秒，電話又再次響了起來。姜億以為又是家裏打來的電話，一開始本來都不打算接，後來電話自己挂斷之後又換成了微信視頻，姜億才反應過來應該不是家裏的電話。

果然一接通，就聽到陸途在視頻那頭聲竭力嘶地沖他吼道：“姜爺，過來唱歌啊！風裏雨裏，紫氣KTV306包房等你！”

姜億：“……”

低頭看了眼時間，9點剛過，不算早也不算晚，過去露個面唱兩首歌回去睡覺正合适，于是姜億把方向盤一打，便直接朝陸途電話裏提到的紫氣KTV開去。

一推包廂門，各種烏煙瘴氣鬼哭狼嚎。看到姜億，正在跟媳婦合唱《纖夫的愛》的陸途立刻把話筒一扔，然後順勢攬住了姜億的肩膀，附耳說道：“那什麽，不是當哥們的坑你啊，是我媳婦一聽說你要來，特意打電話通知了她那個叫李晶晶的閨蜜。估計人這會兒都快到了，你要真對人家沒意思，待會就表現得冷淡一點，也免得人家老惦記着你。”

姜億蹙了蹙眉，剛想說“那我還是先撤吧”，包廂門就被人給推開了。姜億一回頭，就見門口站着個斯斯文文的小姑娘。估計應該就是陸途之前一再提到的那個李晶晶了。

果然姜億剛這麽想着，就聽到陸途的太太舉起手沖門口的人揮了揮：“晶晶，這裏！”

姜億收回視線，對陸途說：“我先走了……”

陸途抱着他的胳膊都快哭了：“姜爺，姜爸爸，您現在可千萬不能走，您這會要走了，我媳婦今晚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而且您這事不徹底解決，我媳婦肯定是不會死心的。反正來都來了，不如幹脆就趁着這個機會讓人徹底死了心，也免得我媳婦兒天天惦記着給你倆牽紅線。”

姜億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于是便淡定地找了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百無聊賴地開始刷手機。

刷着刷着，就下意識地點進了粟小米的朋友圈。

兩人自從加上微信好友之後，姜億還是第一次點進粟小米的朋友圈。跟別的女孩子動不動就發自拍不同，粟小米的朋友圈從頭劃到尾，都看不到一張自拍照。

絕大部分內容都是在曬吃的。

姜億慢慢地一條一條往下翻，一邊翻一邊想象着粟小米吃到這些東西興奮得眼睛微微眯起來的慵懶模樣，倒也不覺得時間有多難熬了。

直到不知道誰點了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然後有人把話筒塞到姜億手裏，姜億才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到包廂的大屏幕上。

屏幕上是首耳熟能詳的老歌，就是大街上抓十個人問有十一個都會唱的那種。姜億的目光在全場環顧了一圈，果然發現另外一只話筒被李晶晶握在手裏。

歌曲的前奏已經響起，這個時候不唱的話确實很沒有紳士風度。如果是以前，不過是一首歌，姜億應該會應付一下，反正唱與不唱都不會改變什麽，但現在嘛，他非常淡定地對着話筒說了句：“抱歉啊，我女朋友有點矯情，要是知道我跟別的姑娘唱情歌肯定會不依不饒，所以我就不唱了，還有會唱的嗎？沒有的話就直接切了吧！”

李晶晶的表情明顯變了一下，不過反應最大的還不是李晶晶，而是坐在姜億身邊的陸途。包廂裏此刻的氣氛特別尴尬，沒人說話，也沒人唱歌，只有伴奏的聲音在響。陸途怕直接跟姜億對話會被其他人聽到，所以雖然就坐在姜億身邊，他還是直接摸出手機給姜億連發了無數條微信：

[我擦，我擦，你什麽時候有的女朋友？瞞得也太滴水不漏了吧？]

[而且你不是最讨厭矯情的女孩子嗎？為什麽自己這次反倒找了個最矯情的？]

[對了，我跟你說啊，必須請客啊！]

[叫上你女朋友一起，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女孩子才能拿下你這個妖孽]

……

姜億舉起一直閃一直閃的手機沖包廂裏的衆人晃了晃，然後一臉歉意地站起來說道：“我女朋友嫌我回去晚了，正在發火呢，我得馬上回去哄一下啊，你們大家好好玩啊，記我賬上就行。”

說完，便施施然地拿着手機出了門。

莫名被女友的直男陸途：“……”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話果然是至理名言！

————

粟小米從蕭落家裏出來的時候碰巧趕上地鐵末班車，因為手機快沒電了，所以直到出了地鐵站她才發現了姜億一小時前給她發的語音信息。

粟小米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直接點開了。照例是隔天早餐的菜譜，跟今天早上的千層餅和豆漿不同，這一次姜億提到的是蔬菜餅和炸牛奶。粟小米晚上本來吃得飽飽的，但一聽到姜億用清潤柔和的嗓音說着炸牛奶的做法，她莫名地就想去吃個宵夜。

而且這種想法一旦産生，就完全控制不住。于是她本來都已經往宿舍去的腳步，就這麽硬生生地又拐向了她之前去買過關東煮的那家24小時便利超市。

結果剛走到便利超市門口，就迎面撞上了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着關東煮從裏面出來的姜億。

粟小米想着今晚自己信誓旦旦的說的那句要睡了姜億的豪言壯語，覺得自己應該更主動一點。于是她想也沒想便伸手攔了姜億一把。姜億不解地擡頭看着她。粟小米被他烏黑澄亮的大眼睛一眼，本來想好的話瞬間就忘了，滿腦子就剩兩個字：“約……約嗎？”

姜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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