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見面會

地上一層薄薄的積雪, 池泉身上是單薄的牛仔褲加淺色襯衫, 襯衫的袖子往上卷了兩圈，露出了光潔纖細的手腕, 她手裏拿着一本日記，一頁頁漫無目地翻着, 燈光打在她的臉上, 略顯蒼白, 鏡頭繼續推近, 對着她的臉, 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有點茫然, 茫然裏帶着一點點的渴望。

故事走到現在, 女主已經開始逐漸忘記昔日的戀人, 她意識到，回憶正在一點點被殺死, 可是又不甘心，正在努力的抗拒, 她想通過各種手段想把回憶留住，可惜都不奏效，于是她開始把她們的故事通過記錄的方式一頁頁寫下來, 等她寫完整本日記再往回翻的時候，發現對于過往的曾經，她已經忘記了很多。

這個時候女主的情緒就有點崩潰了。

池泉現在就在崩潰的前夕，她手指顫抖，摸着筆記本的封面, 忽然發狠起來，用力要去撕掉那本筆記，手背上青筋露出來，池泉死死地咬住嘴唇，知道唇上染了鮮紅的顏色，她也沒能把筆記本撕掉。

眼裏的茫然更甚，她忽然松開筆記本，由着它掉在地上，然後從椅子上滑倒下來，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聲嘶力竭地大聲哭喊起來。

池泉的聲線是偏溫柔的，這種撕竭的力道對她來說是有點為難的。

“卡！”

李導揮了揮手，方芳馬上拿着熱水跟棉襖把池泉捂住。她的手冰冷，水杯開了幾次都沒有打開，方芳又趕緊把水杯個打開，小聲說道：“嫚姐交代了，一段要是給你多喝姜湯，快趁熱，別感冒了。”

“不礙事。”池泉的嗓子已經有點沙啞了，挂在眼角的淚滴還沒有幹。見導演沖她招手，又把杯子還給了方芳：“跟嫚姐說，我這這裏一切都好，讓她不用擔心。”

《殺死往事》越往後拍，周嫚就越受不了，這個故事本身就是一個十分虐心的故事，被虐的那個人還是池泉，她是一點兒也看不下去，就讓方芳留在這兒守着，自己眼不見為淨了，忙着去給池泉跑別的工作，只希望接下來一段時間，絕對不會再讓池泉看到這種類似的劇本，太虐了，真的受不住！

李導是個很和善的導演，尤其是面對池泉這樣敬業的演員，那更是巴不得捧在手心裏的，可捧歸捧，該說的還是得說。把池泉叫來以後，看她臉色并不是太好，又趕緊讓助理把早就準備好的姜湯拿來，親自給她打開：“多喝點，去去寒氣。”

“沒事兒的，導演，我撐得住。”池泉穿着羽絨服看着導演在劇本上新添加的東西，直接問道：“剛才那一遍，是不是欠了點什麽”

她的情緒是在裏面的，但是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導演把她叫過來多半也是想再說說這個戲的意思，池泉很了解：“您說，我再琢磨琢磨。”

導演把劇本拿過來，對池泉說道：“小泉呀，還沒談戀愛吧我跟你說，這感情的事兒，很複雜，不是非愛即恨的。你看這裏，她們雖然很多年前就分手了，但是這個小雲她一直都沒有放下過從前的愛人，臨到現在她病了，她知道自己的回憶在一點點消失的時候，有傷心有難過，應該還有一點的慶幸，她終于可以擺脫這段回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是愛恨交織的，她既想保留這段回憶，同時，她也不想保留，她想忘記，又害怕忘記。”

想忘記，又害怕忘記想擺脫，又不願意放手

Advertisement

池泉無意識地卷着手裏的劇本，兩句話在她腦子裏來來回回，讓她有點不知所措，是這樣的嗎所以小雲她是矛盾的，所以當她想毀了那本筆記的時候，不僅僅是因為恨，同時也是因為愛嗎

“再來一場！”

李導拍拍池泉的肩膀，又鼓勵了她幾句：“你很不錯的，比我預想的好上太多了，只是一些細節我們再磨磨。”

“好。”池泉答應一聲，又說道：“謝謝導演。”

“我謝謝你還差不多，要不是你，這戲多半是拍不出來效果的。”李導眼裏全是欣慰：“你呀，是個好孩子，以後肯定能大有作為的。”

鏡頭再繼續，池泉補好妝之後還是那一身單薄的衣裳，越發顯得她十分消瘦，筆記本重新拿在手裏，鏡頭再一次地帶過。

池泉閉上了眼睛，想了想導演的話。所以小雲是想愛的，她只是愛而不得，生了恨意，哪怕在若幹年以後，在她的回憶一點點消失的時候，她仍舊是不能放下這段往事的。有些回憶是想忘不能忘的，有些是能忘舍不得忘的，而她從來都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在時光的盡頭，她只是一個被遺棄的人，她什麽都沒有了，哪怕是回憶，都沒有了。

是個可憐的人！

池泉倒在地上的時候，手往筆記本那裏伸了一下，試圖去夠那本筆記本，可是，她夠不到，她永遠也夠不到，然後才蜷縮起來，聲嘶力竭。

“卡！”

“聲音！其他都很好，聲音再撕裂一點！用力！”李導喊着現場收音：“收音再近一點，聲音一定要足夠震懾人心！”

“再來一遍！”

一遍之後又一遍，這一幕戲池泉一直從早上拍到了天色暗下來，棚裏的大燈打在她的眼睛裏，全是紅血絲，方芳看得心疼得不得了，終于知道嫚姐為什麽不在劇組裏待着了，這一天天的跟着看下來，實在是受不了，太難受了。

“泉姐，泉姐。”方芳趕緊把衣裳給她穿好，又往池泉手裏塞了暖寶寶：“先喝口姜湯吧，一會兒咱去吃火鍋，那個暖和。”

池泉什麽也沒有要，神色有點恹恹的，對方芳說道：“你們去吧，不用管我。”

方芳看着池泉的精神不是很好，小聲嘟囔着：“這也太辛苦了，幸虧是過了，不然明天還得再來一遍嗎”

“工作哪有不辛苦的，都是一樣的辛苦。”池泉安慰她說道：“你快去吧，我回房間看會兒劇本，休息下。”

“那你……”方芳還是不放心池泉：“忙活一天了，不吃飯怎麽行”

池泉是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從進組開拍以後，她的食欲每天都在下降，身形也是越發的清瘦起來，倒是符合了劇中小雲的狀态，因為拍攝還在繼續，方芳也不敢勸她多吃，只希望這個戲趕緊拍完，然後再把池泉養回之前白白胖胖的樣子。

也真是的，明明好好的美人，為了這麽個破戲，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誰看了能不心疼呀方芳也只敢在心裏念叨上兩句，可話她是不敢說的，當然也終于見識到了池泉為了工作，熱血又拼命的樣子。

拖着沉重的身體回到房間，池泉洗了個熱水澡，試圖驅趕走身上悲涼的氣息，她知道演員在鏡頭裏應該釋放情緒，離開鏡頭就要把自己從情緒裏脫離出來，從前這對池泉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她從小就接觸表演，很小的時候就被安錦帶着去看各種大型舞臺劇的演出，在家裏沒事兒也會聽安錦講劇本，她對這些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入戲很容易，出戲也很輕松。

鏡頭下面她可以完全的釋放自己，鏡頭之外，她就必須把情緒收回來。

可現在，窩在沙發上，手邊是劇本，池泉看着那本子上的字一點點的模糊，變成一個又一個的小蟲子，小蟲子從劇本上爬下來，爬到了她身上，池泉一聲驚呼，擡手掀翻了劇本，人也踉跄了一下，小腿磕在了沙發腿上，留下一片青紫的痕跡。

劇本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池泉想伸手去把它撿起來，可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她就那樣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有點空洞，像是在想着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摟着小腿，下巴放在膝蓋上，然後合上了眼睛。

恍惚間她好像是聞到了淡淡的花香，池泉一驚，馬上站了起來，站起來之後又覺得不對，如若無事地撿起劇本，眼神有點游移，拿着劇本的手微微用力，花香似乎又不見了，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一樣。

池泉低頭苦笑了一樣，重新坐在沙發上，翻開劇本繼續看着明天要拍的戲份。

然後就聽見了敲門聲，客服親切的聲音：“池老師，有您的訂餐。”

“謝謝，不用了。”池泉頭也沒擡，直接拒絕道：“拿走吧。”

客服有點為難：“那個，顧客說必須得給您送過來。”

為難服務人員不是池泉的風格，想也知道肯定是嫚姐知道了她又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所以才讓人送來的，都是好意。

她起身開門，客服推着小車歉意地笑笑：“實在是對不起，打擾您了，但是顧客要求必須得給您送來。”

“沒關系，放着吧。”池泉說完也沒看那個餐車，只是路過的時候又聞到了很淺的花香，腳步忽然頓住，問道：“是誰讓你給我送的”

客服有點為難：“抱歉，這個我也不知道，顧客直接下的單，我只負責送餐。”

“謝謝。”

關了門，池泉盯着餐車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走過去手伸到半空的時候又縮了回來，最後還是直接打開，餐車裏備着幾樣簡單的小點心，上面還綴着碾碎的小花瓣，看起來勁兒很精致，很美味，也很有食欲。精致的白瓷碗裏盛着簡單的白粥，池泉端起來聞了聞，果然是清新的花蜜的味道，她拿着勺子嘗了嘗，有點甜，另外還搭配了幾道小菜，是清甜可口的涼拌小瓜。

放在一起色香味俱全，池泉臉上的神色淡了幾分，手裏的碗放下，又重新給蓋了回去，然後就開始坐在沙發上盯着餐車發呆，呆了一會兒之後，又站了起來，還是把東西都吃了，而且明顯是帶着一點想要撒氣的意思在裏面，最後是一口都沒有剩，吃得很幹淨了。

劇組裏的夜景有點熱鬧，桃夭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裏獨自漫步，她走過了池泉拍戲的布景，裏面空蕩蕩的，不如白天的時候那麽熱鬧。池泉工作真的努力，真的是很拼命了，她沒有上前，聽着現場的收音，心髒裏都是撕裂一般的痛。

腳步慢了下來，桃夭發現池泉真的是很能影響她的情緒，她在戲裏難過的時候，她在戲外也很難過，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消瘦的模樣，桃夭很想上前把她抱在懷裏，摸摸她的臉，喂她喝上一口暖暖的花|蜜粥，池泉沒有胃口吃飯的時候，她又是那麽擔心，她為這場戲，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又掉了太多的眼淚，不吃點東西怎麽能行

桃夭又特意親手做了幾樣她喜歡的小糕點，清淡的粥和菜，就是希望她多多少少能吃一點，千萬別把身體拖垮了。

望着天上彎彎的月，有風吹起她的長發，這一刻的時間那麽長，她從來都不懂得寂寞的滋味，很久很以前，她是另類的，身邊沒有同伴，然後她知道了什麽是孤獨，她沒有夥伴，所以她是孤獨的。

那現在呢她知道了什麽叫寂寞。

她是沒有愛人的，所以她是寂寞的。

很久以前，在桃夭的世界裏，孤獨和寂寞，是同一個詞，她分不清楚到底有什麽區別，總歸都是一個人而已，可現在她明白了，是不一樣的感覺。

孤獨的時候，她只有自己一個人，沒人會陪她說話，沒人會陪她吃飯，她茕茕孑立，身邊唯有自己單薄的影子。可寂寞不一樣，哪怕她現在身邊有很多人陪着，有人跟她說話，有人陪她吃飯，有人陪她歡聲笑語，可心裏依舊是空蕩蕩的，那種感覺叫寂寞。

原來，是不一樣的感覺，她現在能清楚地區分這兩種感覺，卻依舊不知道，為什麽池泉說自己不愛她，池泉要的愛情，到底又是什麽。

望着月亮低聲嘆了口氣，桃夭忽然覺得自己這麽多年都白活了，蹉跎了年華，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沒有搞明白，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到底是在幹什麽！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拍的戲有點過于壓抑了，再加上池泉的進度也還可以，李導特意給池泉放了一天假，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剛巧那邊粉絲後援會聯系到周嫚，說是想去探姐姐的班，知道姐姐拍戲辛苦了，她們要去做慰問。

周嫚聯系劇組之後，就定在了池泉休息的這天，算是搞了一個小型的粉絲見面會，想着有這麽多熱情的小可愛來探班池泉，剛好能沖淡一下劇組裏那股子壓抑沉悶的氣氛，對池泉的情緒調節也是件好事。

因為這個劇，周嫚是沒少操心，就怕池泉太過于入戲了，然後傷了身體，這種事兒在圈子裏都是常态，一般人都見怪不怪了，算是藝人工作的工傷，什麽情緒崩潰，焦躁抑郁，看心理醫生都是常事，她就是怕池泉也沾上這個。

本來這孩子心思就重，心裏有點兒事兒就不愛往外說，自己老悶在心裏，在這樣的情緒裏面，要是一個調節不好，說不定真的就要抑郁了。

作為經紀人，周嫚要擔心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她要确保池泉在演好戲的同時，身體上，心理上都不能受到任何的傷害！

見面會的時間就定在下午三點，規格還是比較大，來的粉絲有百十來號人，周嫚那邊帶着方芳規制了粉絲送的禮物，把貴重的都挑出來表示不能收，圈裏不能有攀比風氣，不然你送個貴的，明天我送個更貴的，比來比去風氣就歪了，所以禮物上面大部分都是鮮花卡片或者是自動手做的小禮物，有點繁雜，兩個人就有點忙不過來。

粉絲依順入場的以後，池泉穿着一件駝色的大衣，手裏拎着一把吉他拿着話筒就出來了，底下馬上就是歡呼聲。

李道思在第二排，看着池泉手裏的吉他，跟旁邊人說道：“女神還會彈吉他呢你知道嗎”

旁邊是個可愛的小姑娘，聞言不屑地說道：“你看你怎麽能不知道姐姐會彈吉他呢雖然我也不知道，但是姐姐必須什麽都會呀！”

李道思：“呵呵，你說得都對。”

“哎，你是男粉呀”小姑娘十分好奇，周圍全是女孩子，見李道思一個大男生有點奇怪：“女朋友不介意呀”

“介意什麽，這不是單身狗嘛。”李道思剛說完，小姑娘眼睛立馬就圓了：“我警告你哦，不許肖想我們姐姐！”

“我不敢！我拿她當姑奶奶供着的。”李道思趕緊搖頭，想了想趕緊加了一句：“我是後援會的，副會長。”算是情報人員吧，家裏那位姑奶奶雖說是跟池泉分手了，但那狀态，明顯就很介意呀，李道思就替她來看看。

“哦，你呀！”小姑娘很懂地拍拍李道思的肩膀：“只要不肖想姐姐就行。”

李道思很好奇：“為什麽呀”

小姑娘壓低聲音說道：“因為姐姐只能我們肖想，你沒戲的。”

然後繼續揮舞着手裏的應援棒不搭理李道思了。李道思琢磨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這話裏的意思，池泉這麽多女粉除了演技加成之外，其實她的氣場真的是很、很攻！

直到現在李道思才知道為什麽姑奶奶明明、咳、卻栽在池泉這兒了。

瞧瞧女神，拎着個吉他往凳子上一坐，大長腿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還有點淡淡的冷，偏偏那個冷又不是疏離招人煩的冷，就是天山上雪蓮花的冷，話筒拿在手裏，開口就已經讓一圈的小姑娘激動地手舞足蹈了。

李道思扶額，都是一群受！

“大家好，因為之前也沒有什麽準備的，先謝謝大家來看我，很高興。”她把話筒調整了一下位置，抱起吉他繼續說道：“其實我專業是演戲的，當然也不适合在這兒給大家演一個，我就唱幾個小曲兒吧，自己平時也偶爾哼哼兩句，純業餘。”吉他就那麽一撥，然後下面又是一陣歡呼聲，聽得李道思頭都快炸了。

人氣真的很高了。

池泉邊彈邊唱幾首歌之後，就到了挑選粉絲回答問題的環節，經紀人周嫚提醒了一些不能問的問題之後，就把話筒又還給了池泉，讓她自己随機挑選。

“第二排，從左往右第三個。”

李道思是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第一個被點中！

旁邊的小姑娘猛掐他胳膊一下：“是你呀！姐姐叫你呢！”

當時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

直到話筒被遞到他手裏的時候，李道思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他沒有準備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來湊個熱鬧，看看池泉的，哪兒能想到，池泉第一個見點中了他，李道思有點懵，正在腦子裏想自己有什麽問題可以問的時候，就聽到臺上的池泉說話了。

“這個男生看起來有點緊張，是沒有想好可以問什麽問題嗎沒關系，不如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了。”然後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就往下問道：“請問，你是因為什麽才來參加的這次活動”

這個問題簡直就不是問題了，池泉剛一問完，下面一溜兒的小姑娘扯着嗓子都在喊“因為喜歡你。”池泉面帶微笑，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又問了一遍：“你呢你因為什麽”

“我、”李道思停頓了一下，然後就看着池泉平靜無波的眼神，他忽然就覺得有點緊張，莫名其妙的緊張，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總之就是有點想躲開池泉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帶着點慌張地說道：“因為喜歡你。”

然後趕緊把話筒還了回去。

臺上的池泉搖頭，嘴角帶着一抹說不清是什麽意思的笑，然後說了一句：“你抄襲別人的答案可不好，看來這個男生來參加這次活動的目的不簡單。好了，下一位！”

然後問答繼續，李道思的腦子嗡嗡的，看着臺上應答自如的池泉，忽然覺得哪裏怪怪的，尤其是池泉剛才跟自己說的話，好像是別有深意一樣，但要說是什麽深意，他又實在是不好說，而且池泉不是已經不記得了嗎

姑奶奶既然拿走了池泉跟她有關的記憶，那按道理來說，池泉也不會記得他才對，可為什麽，剛才李道思感覺池泉好像還認識他一樣，那種感覺讓李道思覺得很不對，也有可能只是因為現場的氛圍太熱烈了，他一時失神了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