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9)

着自己的頭。

有人叫了一聲:“江老師來了。”

江寒明明想偷偷溜進來看一眼顧野就走,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畢竟學生們都很八卦,學校裏關于顧野和江寒的各種小故事流傳的也廣。

臺上的顧野頓了一會,對着話筒,對着禮堂裏的幾百個學生:“還沒有參加學生會的同學。”顧主席對江寒眨眨眼,“趕快抓緊時間報名,在這裏很可能會脫單。”

臺下的學生很配合地鼓掌起哄,吹着口哨。

顧野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所以在大三這年我最幸運的,就是遇見了心理學系的江寒學姐。”

“江寒學姐,謝謝你。”他說,“其他的,我們回家說。”

江寒從包後露出兩個眼睛,未忍住,輕笑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到了你,方才知道我為什麽來到了這個世界。

--紀伯倫 《淚與笑》

☆、晉江獨發

換屆大會結束, 顧野和陶校長匆匆打完招呼就走出了禮堂。

夜色茫茫,昏暗中摻雜着一抹微弱的月光。教學樓下很空曠, 暗黃的燈光映在大理石地磚上。

江寒垂頭數着地磚,等着顧野出來。數到第七十塊的時候,她的手被包住,暖暖的溫度由皮膚傳至她的心髒。

“江老師, 等我?”顧野走到她身邊。

“嗯。”她淡淡地回。

走了很長一段路,她才又開了口:“沒想到學校裏有這麽多認識我的人。”

顧野倒着走路,看她:“畢竟你是這樣讓人過目不忘。”

“說得我好像大明星。”她淺笑。

顧野便學着迷弟的樣子湊近她:“江老師給我簽個名吧。”

“喂, 你好幼稚。”她雖是這麽說,卻還是煞有介事地扳開他的手掌寫下江寒兩個字。寫完,她的手就被攢住擡高到顧野的唇邊,涼薄的唇觸上她的手背。

“江老師,我今天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江寒捏捏他的臉:“知道了, 顧同學。”

“我送你回宿舍。”他很歡喜, 臉上的笑意遮掩不住,拉住江寒的手蕩在空中。

江寒望向他, 心情也明媚了很多。

她開始相信這個世界存在着一種神奇的能量守恒定律, 之前人生遺失了多少美好,未來的人生就會擁有多少幸福。

因為人是群居動物,茫茫人海中總會有一個人抓住平凡的你, 再愛上你的平凡。

六月初,大學開始進入考試周。所謂一天一本書,一周一學期。顧野宿舍開始瘋狂地抄隔壁學霸的筆記, 連平日裏只與電腦和面紙為伍的天賜為了不挂科也開始起早貪黑的背書。

顧野腦子好,平日不學,到期末書翻幾遍就記住了。胖子他們則苦不堪言,偏偏各種法律條文又晦澀難背。

在小群裏聊天時,胖子他們總抱怨背不上,顧野腦子是非人類的。江寒見了,便問顧野要不要買點東西給他們補補。

顧野這還沒回應呢,胖子他們先開始鼓吹起江老師的體貼,顧野三生有幸找到這樣賢惠的女朋友。

顧野也只是笑笑,并沒有發表什麽其他的言論。

江寒不知道是聽了胡陽陽哪句話,居然咬咬牙用工資買了一只烏骨雞炖給顧野他們喝。一個人在宿舍照着手機菜單搗鼓了很久,總算搗鼓出看上去和雞湯很像的一團黑汁。

下晚,顧野帶滿懷期待的胖子他們出來喝江老師的愛心雞湯。後來用胖子的話說,別人的雞湯要錢,江老師的雞湯要命。

他們喝了兩口便借着胃口小的理由不喝了,江寒嘀咕了一句:“鹹了還是淡了?”

胖子他們對視一眼:“沒有,真的是飽了。”胖子說:“江老師你別看我胖哈,我這都是虛胖,主要是水腫。”

天賜拉了拉胖子的肉:“對對對,這裏面不是脂肪都是水。”

顧野倒什麽都沒說,撈了雞肉混着湯喝光了。江寒本來有點失落,但見顧野都喝了,心裏不知為何暖暖的。

“江老師,以後別做給他們吃了。”顧野拖着腦袋望江寒,“就做給我一個人吃。”

“好吃麽?”江寒瞥了眼胖子他們的神色。

顧野觸上江寒的手,冒着小虎牙:“唔。”

江寒走後,胖子鼓掌:“看到沒有,這就是愛情的麻幾可(magic)。”

顧野灌了一瓶礦泉水進肚:“江老師難得有空做一頓吃的,不想讓她失望。”

江寒最近确實挺忙的,六月了,高三學生們快高考。她是代班主任,事情自然很多。七號早上,江寒也跟去了考點,主要是對臨考的學生們再說些話。

考生們大多是父母陪在身邊,手裏抓着透明筆袋,神色凝重。

到考試前一個小時,江寒将1班的學生聚在一起:“同學們,現在就是考大家的心态了,考試的時候千萬別慌張,答題卡反複檢查兩遍,不要塗錯。要記住,你不會的,大家都不會。加油!”

同學們這才輕松了些,臉上揚起笑意,跟着江寒一起說着加油。

“好了,準考證檢查一下。”江寒拍拍手,學生們陸續散開,向各個考點走去。江寒撐着遮陽傘,将塑料袋收進包裏。

“江老師。”背後,一個男生喊了她。她回頭,是前來考試的尹決。遠遠的,她越過尹決的肩看到擠在欄杆外的尹路。

她微微一怔,沒想到,尹路竟也來了。

平緩了一下心情,她對尹決說:“加油。”這句話,發自內心。

尹決冰冷的眸子裏多了些異樣的情緒。江寒收東西太急,手忙腳亂傘掉在了地上,她彎下腰去撿傘,尹決便雙手攤開置在她的頭頂,為她擋太陽光。

“謝謝。”

“江老師。”他叫住江寒,頓了許久才說,“你能抱抱我麽?”

江寒難以置信地看着尹決,他說的這樣的平靜,又是這樣的真心。

見江寒未回,他說:“我先去考試了。”

江寒拉住他的手腕,短暫地抱了一下他。他的手懸在空中,遲遲不敢搭上江寒的腰。

“高考加油。”

他竟緊張地說不出話來,磕磕巴巴地回:“好……好的。”

“我們不可以選擇自己的父母。”她擡眼,“但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

她撿起傘,撐開。

“江老師,如果我考得好。”

“如果你考得好。”她淺淺地笑,“有獎勵。”雖說江寒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哄孩子,但尹決卻記在心裏。

她繞到考場的小門離開,挎着白色的布包,瘦瘦的背影曳在暖陽中。尹決沒有停留很久,在鈴響之前進了考場。

高考結束,江寒徹底沒了事,老周拖延症晚期,到學期快結束才告訴江寒有課題要做,關于合作學習和教師角色的關系。因為是實證研究,所以要去鄉村小學調查幾周。

顧野的考試也考完了,只是手頭上還太多的事情要去做。顧小樹的律師團隊開始和他一起整理當年江爸爸的案子。提出申訴要有新的證據,尹決親媽,當年的受害者之一的韓燕的證詞就顯得尤為重要。

“顧野,既然她還活着,那麽我們這個案子就非常有希望勝訴。”

顧野鎖着眉頭,手指敲着玻璃桌面:“我知道,只是……”

“現在尹路公司即要上市,財政又出現這麽大的問題,正是翻案的好時機,要快。”律師告訴顧野。

“我們的目的很明确。”律師說,“讓他一無所有,名譽到金錢。”

會議結束,顧野打了電話給江寒。江寒正在宿舍裏擦窗戶,肩夾着手機回顧野:“怎麽了?”

“我在宿舍門口等你。”他的語調很嚴肅。

江寒下了樓,顧野的車停在那裏。他靠着車門,雙指間夾着一根未燃盡的煙。

“江老師。”他喚了江寒一聲。

“怎麽?”她看顧野穿着筆挺的西裝,頭發梳的整齊,顯然才從正式場合回來。

他掐了煙,鑽進車。将領帶松了幾分,阖眼靠在車座。

“累了?”江寒偏頭問他。

他忽的勾起唇角,揚着一抹笑。将江寒的手拉到自己的心髒,放了很久很久。

“現在不累了。”他說。

江寒問他:“怎麽了?”她戳戳顧野的臉,在他臉頰邊壓出一個酒窩。

顧野猛地偏頭咬住她的指尖,小舌輕輕掃過,勾人的桃花眼望着她:“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她縮了手,輕笑一聲:“天天見,還想。”

“快12小時沒見。”$hūkūāī

“顧同學,你真的很肉麻。”她話多了點。

顧野不再說話,靜默地望了她很久。

“江寒,我和你說件事。”他還是決定将尹決生母還活着的事告訴江寒,畢竟,江寒有知道的權力。

“你說什麽?”江寒唇抖了抖,手指掐進肉裏。他握住江寒緊張的手,将她的手心貼在自己側臉:“看着我,沒事。”

“我爸爸他是不是……”她險些要哭出來,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第一次,她感覺未來是這樣的明亮清晰。

終于可以提交申訴,終于有了翻案的機會。

“我現在帶你去看她,在東城那,不遠。”

江寒胡亂地點頭,臉上的表情既不是哭也不是笑。

“好,好。”

“有我呢,江寒。”他撫平江寒顫栗的指尖,一點點地将它包住扣在手心。

“顧野,謝謝你。”

“是尹決告訴我的。”

她吸了吸鼻子:“快走吧。”

顧野如實将情況告訴她:“我打了幾個電話給醫院,都說韓燕精神狀态不好。”

“唔。”她開始緊張,心裏開始編排見到韓燕時自己該說的話。

車駛向高速,繞了幾個圈很快到了江裏市醫院。傍晚,住院部人影寂寥。門口偶爾走過幾個穿着病號服出來散步的人。

顧野提前約好了曹院長,曹院長很和藹,特地出門接他們,将他們帶進病房。

病房裏有兩個人,三張病床。

“靠着窗的那個就是。”曹院長指着。

靠近窗戶,一個消瘦的女人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動也不動。

“韓姐?”

“韓燕。”

良久,她回過頭,看到江寒,一雙呆滞的眼睛裏多了些波瀾。

“你是?”

“我是江峰的女兒。”江寒決定這麽開場。

她瞳孔瞪大,朝牆角挪了幾步:“你……你來幹什麽?”

☆、晉江獨發

她表現的這麽惶恐, 連帶着江寒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我有話和你說。”江寒轉向她,凝肅地看着眼前這個被夢魇糾纏了很久的年輕婦人。

她好像已經料到了江寒要說什麽, 将頭深埋在臂窩裏,幹裂的唇瑟瑟發抖。

“當年的案子我想重新申訴,你能提供新的證詞……”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尖銳的嗓音打斷了。

“我知道。”

江寒噤了聲, 有些倉惶地偏頭去看顧野。顧野握緊她的手,平靜地對着韓燕:“是尹決告訴我們他的母親在這裏,他很希望您能……”

“希望我什麽?”許久, 她才從臂彎裏擡起雙眼,直直地對着顧野,“希望我去自首?還是希望我把他的父親送進監獄?”

“讓你贏了官司,那我呢?”她接二連三地抛出問題。

“只是讓你陳述一個事實。”江寒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陳述事實對麽?”她譏諷地扯動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 總有一天你們會來。”

“所以。”

“所以我不會去。”

“你怎麽……”江寒大口呼吸着載着酒精味的空氣, 眼眶紅腫了些。

“你爸爸是受害者,我也是。”她情緒忽然的激動, “你有沒有想過我作證之後的結果?”

她斷斷續續地說:“誰在乎過我和兒子?我們怎麽辦?”

“我和你差不了幾歲, 我15歲生的尹決,我也不是自己想生的。”

“我現在已經沒有勞動能力了,你看到了?我要靠那個人養我和兒子, 我沒辦法的。”

“我沒辦法的。”

她顫顫巍巍,手一直拽着床單,說了很多聲沒辦法。

江寒看着她又驚慌又痛苦的樣子, 眼淚就這樣滾了下來。

這場錯案,不僅有一個受害人,也不僅有一個人在18年裏承受着痛苦。江寒想要翻案,為了她的父親。而這個女人想着忍辱活下去,為了她的兒子。

本來,就沒有對錯。

“對不起,對不起,然後請你離開好麽。”她說了很多聲對不起,看着江寒落淚,她的淚花也跟着從幹枯的眼眶裏湧出。

“韓女士,你這種做法……”顧野上前還想說什麽,江寒卻攔住了他。

她緩緩地起身,對着韓燕:“燕姐。”她說,“無論你做不做證,我還是會繼續申訴。我不奢求最後我能得到什麽,或者我的父親能得到什麽,我只希望法院給我們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公道。”

“如果你能繼續忍受當年的罪人以這樣的條件養着你,我也不會強求你為我作證。”她說。

“辦法總會有。”她望着韓燕,“真相雖然遲到了,但總會來。”

“最後。”她勾住顧野的手,“還是希望你健康。”她匆匆地抹幹眼淚,推開病房門離開。

回學校的路上,江寒一路無言,只是拖着腦袋凝睇着窗外。顧野不打擾她,也不多說什麽安慰的話。

因為他了解江寒,知道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很堅強。

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宿舍門被鎖上,阿姨也睡得正香。江寒敲了幾下宿管的門,阿姨沒有反應。

顧野望了一下博士生宿舍低矮的栅欄:“爬牆進去吧。”

江寒呆了幾秒,她從小就是好學生,還沒做過翻牆進宿舍的事情。

“我抱你上去。”顧野說,“牆上正好有塊墊腳石,你踩着。”

“哦,好。”江寒很聽話地乖乖扶上顧野的肩,顧野輕輕一提,她的腳便離了地面。

“踩牆上的那塊石頭,然後上去。”顧野輕聲地指導她。江寒體育細胞向來不發達,腳剛擱在石頭上就失了平衡,鞋底打了滑順勢向後倒。

所幸,顧野在前面抱住了她。

她正面對着顧野,顧野嘴角挂着清冽的笑,滿眼都是寵溺:“江老師,你怎麽這麽笨。”

他鼻尖蹭了蹭江寒的,臉上的笑意更濃。

江寒望着他,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從心底湧上。她環着他的脖頸,頭埋在他的肩窩。

一會,顧野便覺得自己的肩頭濕漉漉的。他心裏一酸,順着江寒的頭發,半開玩笑地說:“誰欺負你了?老子打他。”

江寒鼻腔裏叱出一口氣,捶在顧野的肩:“你。”

顧野便拉過她的手:“那你打我。”

“幼稚。”

“或者晚上老子給你賠罪。”他沒了正經,在江寒耳邊低語,“反正,某些小笨蛋也爬不過去。”

她心情好了點,捶着顧野的挺括的胸膛:“你才是。”

“好了。”他也知道江寒很累,“還是去叫宿管阿姨吧。”

江寒擡眼,紅彤彤的眸子對上他的,點點頭。

敲了好久的門,阿姨才滿不情願地起來給江寒拉開鐵門。臨走,顧野還不忘在江寒耳邊吹氣:“現在跟老子走還來得及。”

她捏了捏顧野的臉:“快回去。”

開門的阿姨幹咳了兩聲催促:“快進去,快進去。”

沒了韓燕的新證詞,整個案子的進展又慢了下來。顧小樹的團隊在各方面都做了努力,收效甚微。

律師讓顧野再做做受害人的工作,顧野猶豫了會,還是決定打電話給高考完尹決,将事實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尹決正和尹路在去墓園的路上,顧野這麽告訴他,他默默地聽了,不發一言。

電話挂斷,尹路問他是誰,他胡亂地回是中國移動。尹路也沒再多問,只是讓小王準備好紙錢和元寶。

今天是尹老爺子的忌日,上墳的人只有他和尹決。墓園不大,繞了一會就到了老爺子的墓地。

矮矮方方的一塊,墓碑橫在當中,背後是墓志銘,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尹路點了根煙放在墓前,讓尹決和小王先離開。

“我有話要對老爺子說,你們先走。”他對尹決和小王擺擺手。

小王答應得很快,哈哈腰就走了。尹決則走到角落,立在臨近的一塊墓碑後。

尹路對墓碑的喃喃自語,他聽得真真切切。

“老爺子,我很久沒睡好了。”許久,尹路的手扶在墓碑上,雙肩聳動着。頓了一會他說:

“你做錯了,老爺子,該讓我直接進去的。”

尹決透過縫隙去看尹路,尹路又搖搖頭,忽的笑出聲:“既然錯了,就幹脆一直錯下去,對吧,你教我的,永遠別認錯。”

尹決望到他那雙陰冷的眸子,指尖不禁顫了顫。那雙眸子,就像很多年前他對着自己媽媽的那雙。

他回頭快步走開,在墓園門口借用公共電話打了給醫院,電話嘟了幾聲,響起一個甜美的女聲:“你好。”

“我找韓燕。”他壓低聲音。

未到7月,江寒和老周去了小學做實證研究。學校撥的經費很多,老周也難得大方,找了家好點的賓館開了兩個标準間。

去小學的那天,老周還站在前臺笑着對江寒:“你導師大方吧,跟着我沒錯吧,哈哈。”

江寒嘴角抽搐了一下,算是認同。也就這麽一次,還是公款,當然大方。

因為要做實驗,江寒他們天天得去小學圍着一群熊孩子轉。實驗還沒安排好,老周就被熊孩子們鬧得夠嗆,江寒也被炸的腦殼疼。

好不容易找了幾個厲害的老師鎮住孩子們,實驗才算完成了一半。她現在是特別同情以及敬佩在小學低年級工作的老師們。

幾天下來,江寒忙的連拿手機的時間都沒有,每天回賓館打完報告倒頭就睡。

顧同學每天早上發的消息隔兩天江寒才會淡淡地回個“哦”過去,打來的電話也是沒聊兩句江寒就因為太累,沒了聲響。

直到雙休,江寒才有了時間好好的睡個懶覺。剛将頭埋在枕頭裏關了燈,手機就響了起來。

江寒小指劃開手機:“你好。”

“想吃什麽?”

江寒還沒反應過來,阖着眼輕輕地回:“想吃雞汁湯包,熱的。”

“嗯。”電話挂斷,江寒将手機甩到一邊。過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開燈又看了一下來電顯示。

顧野?!

十幾分鐘後,顧野同學出現在賓館的門口,手上拎着湯包。老周正好在樓下吃了早飯回來,看到顧野和江寒便眯着眼:“哎呀小江,明天還要早點去小學。”說着還指了指對面的房間,對顧野:“我雖然住在隔壁,但年紀大了耳朵不好。”

說完扁扁嘴,提着茶水壺開了對面的門。

江寒和顧野對視了一下,極淡地勾了勾唇角:“你怎麽來了?”

顧野将湯包丢在桌上,攬上江寒的腰将她抱坐在桌上,雙手撐着桌沿歪頭看江寒。

許久,他說:“想死老子了。”

那雙桃花眼彎着,這樣的蠱人心魄。

“想吃早飯?”

“不,先吃你。”他聲音啞了幾分。

☆、晉江獨發(捉蟲√)

“老師在隔壁。”

“他耳朵背。”顧野的手滑進她的衣擺, 指尖點在她的腰際。

江寒發現,自己沒有什麽理由拒絕顧野, 她也無法抗拒顧野誘人的笑。

“那……”她話未說完,垂下的長發就被顧野的手指撥開。

“我們做吧。”顧野從來直白。

于是很快她的衣衫就被顧野靈活聰明的手指解開,光潔的背大片赤在空氣中。指腹與肌膚的相觸讓她噤顫,她阖上眼仰高頭, 指甲抓在顧野的肩。

顧野埋在江寒的脖頸,低啞的聲音蠱人心魄,他說:“江老師, 再張開一點,對。”暖嗳的氣息就這樣滲進她的血液,灼燒着她脆弱緊繃的血管。

她中了邪一般,聽他一切安排。顧野覆着她的柔軟,支身一挺:“早飯好吃麽?”

他偏頭, 嘴角勾着邪邪的笑:“要不要再來點。”

“飽了沒, ”他蹭着她的發梢:“寒寒姐姐。”

他做的時候,總有千百種勾出江寒欲.火的話。

江寒無力的抵着他, 衣衫淩亂:“唔。”

他又一笑, 将她抱在床上,一條被子裹住她,從架子上抽了條毛巾:

“我先去洗澡。”

江寒從被子裏冒出兩只駐水的眼睛望顧野, 目光對撞的一刻,她又趕快避開縮回被子裏。

有句俗語,小別勝新婚。自此, 江老師很少這麽長時間不搭理顧野,在認真工作學習和不讓骨頭散架之間她一定會選擇後者。

快近中午,江寒累的不想下去,顧野便将早上的湯包去樓下的微波爐轉熱,送上來給江寒吃。

江寒躺平在房間裏,慵懶地調着電視頻道。聞到香噴噴的湯包味,趕緊探出腦袋:“煮好了?”

顧野解了上衣,空調風一吹,衣擺蕩起,精壯的腹肌便赤在了空氣中,實在誘人。

江寒不知怎麽注意力就從湯包上轉移到了顧野的上半身。古人常說的食色性也,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她套了件長袖襯衫下床,光裸的長腿晃在顧野眼前。

“一起吃?”江寒扳開一次性筷子對顧野招了招手。顧野從背後攬過她,為她卷起長袖袖口,濕潤的氣息灑在她的耳骨:“你先吃,我剛吃飽。”

江寒耳根紅了點,夾起一個湯包戳了小洞,吮着湯汁。顧野拖了張椅子坐在桌邊,直直地看着江寒。

江寒被他長久地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勻出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不許看。”

他便像只小狗狗一般,蹭在江寒的手心:“好。”

“申訴快要準備好了。”江寒吃完,顧野開始彙報起最近律師團隊的工作進度。

“沒有韓燕的證詞也可以?”

“在做努力。”他回。

“哦。”江寒有些失望,但還是:“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和顧叔叔。”

“肉償一輩子。”他冒着小虎牙,回的一本正經。

“……”

六月末,高考成績出來。尹決的成績很早發布在各個高考群裏,他發揮的很好,是江裏市的理科狀元。

前一天晚上,江寒不知為何提前緊張了起來,左眼皮跳個不停。七點多,她接到尹決的電話,冷冷淡淡的一句:

“江老師,我考了705分。”頓了頓他說:“別忘了你的承諾。”

江寒趕快扳着手指頭數了數:“啊?”

然後電話“啪”的一聲挂斷,緊接着的幾個小時,學校的扣扣群裏炸開了鍋。尹決拿了市狀元的消息頃刻間傳遍全城。江寒卻開始苦思冥想地回憶自己給的承諾是什麽……

奇怪的是,尹決拒絕了所有的采訪,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偶爾聽到同班同學神神秘秘的在群裏發言:有的說在市醫院看到了尹決,有的說尹決要出國去好的學校念書,還有的更離奇,說尹決被清華派來的一輛奧迪車拖走了。

老周是個迷信的人,在大寶期末考試前一個周末,非是讓江寒帶大寶去尹決的課桌那讓大寶反複地摸,說是讓大寶沾沾狀元的氣息。雖說最後大寶考了雙百,但還是得歸因于江寒給他的考前突擊複習。

天氣更熱一點的時候,高考開始填志願。高三的學生們陸續地返校。江寒被校長喊過去給學生們發志願表。

那天一清早,就有一群學生家長聚在江寒辦公桌前問着江寒高考志願的事情。

忙了一上午,到下半晚,開始有學生圍着江寒說要和她合照。他們大多帶了校服,校服上用黑色馬克筆寫着同班同學的名字。

“老師,你也簽一個吧。”有學生遞了個馬克筆給她。江寒笑着接過,找了一處空白的地方,寫上自己的名字。

在自己的名字上方,她瞥到了尹決的名字,潦草的一筆畫在某個角落,她心裏便悵惘起來。

“你和尹決是同班?”

“對呀。”學生臉上蕩着笑意,“他一直是我們班第一,考了狀元真不稀奇,我們班主任都沒多驚訝。”

“哦,是麽。”她還以為,尹決會是那種不學無術的小混混。畢竟她遇見尹決的時候,他都是在和別人打架。

那個學生被後面的同學拍了拍,沒顧上回江寒,随着同學一齊往辦公室門口看去。

“我們年級什麽時候有……”她偏頭低聲和同學講話。

江寒好奇,順着兩人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某人穿着不知哪裏弄來的校服外套,倚在教學樓的角落裏抽煙。

“同學。”她故意拍了拍他的後背。

他轉身,好看的側臉籠在青煙裏:“江老師,放學了?”

“你怎麽穿着校服?”

“你們學校門衛說我看着像外校的學生,不讓我進。”他慢慢悠悠地解釋。

江寒忍不住勾了勾唇,上下打量着看上去很委屈的顧野:“很像校草。”

“是麽?”他叱出一口煙,嘴角上揚。

還未再說什麽,他周圍便聚了些高中的女生:“同學,能簽個名麽?”其中一個女生指了指自己心髒處那塊空白的地方。

“你問問江老師。”他手肘支在欄杆,朝江寒指了指。

女學生很疑惑:“為什麽?”

“她是我女朋友。”他蠱人的嗓音蕩在學生的耳邊。

學生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笑的暧昧。

“那個。”江寒走上前,站在顧野和學生之間,“他不是我們學校學生。”

“那沒關系呀。”女學生很天真。

“所以不行。”江寒回得堅決。

“有手機麽?”顧野見學生有些失落,問。

“有。”

顧野拿過手機,一把攬住江寒:“合影可以麽,女朋友?”

江寒忍着笑:“這倒可以。”

“咔嚓”一下,四個人進了手機屏幕,顧野在照片裏,那樣的青蔥年少。

“發給我。”江寒和女生們說。女生們将照片發給江寒,朝他們揮揮手,識趣的走了。

“工作結束了?”他拉開校服拉鏈。

“回去吧。”江寒背着包下樓。

到教學樓下,手被顧野托住:“聽你的。”江寒偏過頭,笑意爬上唇角。

走到學校門口,江寒瞥見了門口停着的那輛熟悉的黑車。她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半秒,心沉了下去。

也對,今天是拿志願表的時候,尹路自然會來。尹決的事,他從來親力親為,實在難得。

車前燈滅了,司機小王從駕駛座跑來為尹路開門,尹路穿的正式,氣宇軒昂,臉上都是得意。

他遞給小王一個厚厚的紅包,吩咐着待會給班主任。小王點點頭,跟在尹路身後。

在鐵門那,他和江寒擦肩,又彼此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江寒朝他點點頭,握着顧野的手卻緊了些。尹路未有什麽表示,肅着臉朝裏走去。

“她去看過韓燕了?”走了很遠,尹路忽的對小王說。

“是的,好像兩人說了很久的話。”小王點點頭,将他知道的東西一五一十的和尹路說了。

尹路臉部的肌肉顫了顫,腳步滞住:“然後呢?”他又問。

“好像後來燕姐情緒不太對和護士大吵了一架。”

尹路踹了小王一腳,狠狠的:“你是廢物還是吃幹飯的?為什麽尹決那小子能見到韓燕,江寒也能見到。”

“對……對不起,尹總。”小王哈哈腰,再三地道歉。

尹路擺擺手:“找到需要錢的混混沒有?”

“有一個。”

“車子呢?”

“準備好了,尹總。”

“你安排下去,要快。”尹路說。

江寒上了車,心髒還是猛烈地收縮着。許久,她平靜下來,望着前方的紅綠燈。

快了,她想,快了。

“江老師。”顧野将校服放在後車座,“想吃什麽?”

她回過神,拉好安全帶:“随便,先回學校吧。”

顧野凝睇着她,看着她失措的樣子,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人生挖了一刀。快了,他也想,很快就會提交申訴,很快法庭就會給他們一個說法。

尹路,無論如何也撐不了不久。公司也是,他自己也是。

“好。”

綠燈亮了,顧野發動汽車。

☆、晉江獨發

車在高架上轉了幾個彎, 很快就到了學校。快到夏天,學校小徑兩邊的樹葉換上了綠袍, 空氣載着蒲公英的種子四下竄着,蟬從泥裏鑽出悄然爬上樹發出幾聲噪鳴。

江寒下了車,回頭對着顧野輕輕地說:“又到暑假了。”

暑假來的毫無預兆,江寒很早就沒了暑假的概念, 只知道學校的事情辦完了,大學裏的學生也陸續地拖着行李箱離開。她把論文交給老周後,便再沒了做其他事情的動力, 每天只想躺在床上挺屍。

顧同學見江寒天天窩在宿舍,非是要大老遠從九街口趕來,每晚拉着江寒出來跑步,美其名曰鍛煉身體。江寒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随意穿上一套運動服, 帶着帽子口罩頹萎的出來。

現在的學校操場上大多是附近小區跑步的居民, 老爺爺打着太極拳,中年阿姨在空地跳着廣場舞。原本安靜的江理工到了晚上也算熱鬧非凡。

顧野看到江寒慢慢悠悠地從宿舍的方向走來, 在她耳邊喚了一聲:“快點。”趁機揉亂她的頭發。

“喂, 你真的好無聊。”她有些炸毛,小跑上前手肘用力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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