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紀深有點冷。即使屋裏有暖氣,他還是感覺背脊泛着涼意。
鄭厲兇狠而暴戾的神色明明近在眼前,他卻莫名覺得那離他很遠,哪怕兩個人在床上什麽都做了,鄭厲對他也是對待所有物的态度。鄭厲會生氣,是關心他有沒有被別人“使用”過,就像有潔癖的人惡心自己牙刷毛巾被人用過的那種憤怒。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這樣的關系。
鄭厲對他本來就該是這樣的态度。
紀深實話實說:“我去停車場開車的時候碰到了……翔宇。”他定定地看着鄭厲,目光澄澈幹淨,像是一汪澄明的湖水,“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多,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會了抽煙。我出去後一直和嘉钰在練琴,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龔浪,他去問一問嘉钰就知道了。”
鄭厲一臉陰沉地看着紀深。聽到翔宇的名字,他想起自己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會娶白媛媛,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紀深攪和在一起、和紀深發展出現在這種關系。他冷笑說:“你最好不要對我說謊。”
紀深說:“我沒必要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再去找別人。”他目光沉靜地注視着鄭厲,“你知道的,我身體根本受不了。”
這個理由說服了鄭厲。紀深連滿足他都很難,确實沒必要再去勾/引別人。鄭厲臉色稍緩,語氣不怎麽好地糾正紀深的說法:“我沒有和你在一起。”
紀深安靜點頭。
鄭厲冷哼,抱起被他脫光的紀深進了房間,好好瀉一瀉剛才挑起來的火。
反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看上紀深的,紀深該早點看清楚這一點,乖乖在床上伺候好他就好,別妄想其他。
紀深沒有妄想,甚至還很喜歡鄭厲劃出來的界限。
他們這樣的關系也算是另一種純粹——純粹的交易,再不會摻雜任何東西。
轉眼到了返校的日子,鄭厲直接讓司機送他和紀深一起回首都。紀深這段時間讓他很滿意,他大方地扔給紀深一張卡讓紀深自己去挑車,而且勒令紀深不許買太便宜的,他嫌丢人。
紀深不太會看車,不過從小什麽車都坐過,上手一試就知道好不好。他去試了一圈,看上一輛不太張揚但開着很順手的,一問價格,六百萬出頭。
紀深不知道鄭厲給的卡能不能刷這麽多,打電話問鄭厲這個價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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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厲聽了價錢不耐煩地說:“給了你卡你直接刷就是了,六百萬也來問我。”他玩個游戲砸的錢都不止這點。
于是紀深拿了卡去付了款,直接把車開走了。
一直到紀深開遠,原本不抱什麽希望的銷售才猛地掐了自己一把。
卧槽,真疼!
看來不是做夢!
這一單居然真的成交了!
那小孩看起來才十八九歲吧!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會投胎就是了不起!
紀深沒管別人是不是覺得他家裏有礦,一個人開着車回了學校。
他騙了鄭厲,而且還想依靠鄭厲徹底地遠離白媛媛姐弟,這樣下去他欠鄭厲的遲早會比欠白家的多。他知道鄭厲不會在意六百萬,有些東西其實只有他自己在意,對別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要學會不去在意。
他必須邁過眼前的坎,才能好好地往前走。
新學期開始後,紀深變得比上學期忙碌了不少,他有意識地在課後請教系裏的教授們。
聰明又出衆的學生總是受歡迎的,紀深很快獲得不少教授的青眼,并借助他們的引薦結識了不少出色的師兄師姐。
紀深甚至還和史平一起在學生會混上了一席之位。
史平發現紀深這學期簡直是脫胎換骨,有時他都覺得當初那個身體虛弱、個性單純、看起來很需要他們照顧的紀深根本不存在。
不過紀深和他們的交情沒變,遇到好事還是會拉他們一起出去慶賀,還讓他們借他的車開了一圈過了把豪車瘾,怎麽看都沒有疏遠他們的意思。
史平天性熱情,誰真心把他當朋友,他也會真心把對方當朋友,自然還是和紀深交好。每回紀深要支援時史平總會第一個站出來表态,兩個人配合得十分默契,想辦的活動、想要的經費從來沒有要不下來的,以至于大夥都把他倆稱為“新生雙劍”。
紀深的這些變化鄭厲并不清楚,他也沒興趣了解。紀深在他面前一如既往地溫順,在床上還比以前更主動、更讓他滿意,這對鄭厲來說就足夠了。
倒是龔浪對此有所耳聞。
龔浪始終對紀深恨得牙癢,他花重金挖到的策劃團隊不知什麽時候和紀深搭上線了,紀深時常直接越過他和團隊談,若不是他還算是個小股東,龔浪覺得公司裏可能沒自己什麽事了。
事實證明紀深也确實想架空龔浪,自從從鄭厲那知道龔浪他們想開娛樂公司完全是為了獵豔,紀深就覺得有點惡心。
這樣的公司對本來就是奔着陪/睡上位來的人還好,對那些想踏踏實實混出頭的人來說完全是噩夢一樣的存在。
照他們這樣禍害法,到時公司上下都是被他們睡過的,人人都想着靠睡高層上位,誰會認真磨練演技、鍛煉唱功?這樣的公司除了落下個爛名聲、賠光鄭厲的投資之外沒有任何前景可言。
紀深有意識地越過龔浪直接接觸策劃團隊,并且陸續物色一些适合的人才加入進來。
雖然他不管從那方面來說都是新手,但鄭厲有錢,鄭家也有臉面,很多事對別人來說難如登天,打着鄭家長孫的名義去做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就把龔浪狠狠地得罪了。龔浪也是打算拿鄭厲的錢、借鄭厲的名頭來練手,結果機會被紀深搶了去不說,偶爾想睡個人還被紀深攔着不讓睡,心裏別提多憋屈,免不了拿紀深和史平“雙劍合璧”之類的話去鄭厲面前說道說道。
鄭厲一開始聽龔浪說起也有些疑心,他逮着紀深質問過,結果紀深跨坐在他腿上摟着他親,撩得他立刻忘了什麽史平,把紀深狠狠地就地處決了。
最後兩個人躺在床上,紀深倚在他懷裏說光是他一個人就吃不消了,實在沒法再和別人有什麽。
這種話不管聽多少次都讓鄭厲非常滿意。就是這個理,上了他的床,哪還有人能滿足得了紀深?
鄭厲不再理會龔浪那些捕風捉影的挑撥。
龔浪氣得不輕,覺得鄭厲簡直眼瞎了。紀深分明是沖着鄭家來的,巴上鄭厲就順着杆子往上爬,鄭厲還傻乎乎地往裏栽!
龔浪趁着紀深登門教嘉钰學琴把他堵在車庫前。
紀深擡眼看向龔浪。
龔浪還是頭一次和紀深站得這麽近,對上紀深漂亮的眼睛,他心跳驀然失衡。
怪不得鄭厲把他養在身邊,這樣的漂亮少年自己送上門,換成他他也不會往外推。不,他不僅不會往外推,還會想方設法把人弄到手。
龔浪在心裏呸了一聲,要自己意志堅定點,千萬別被紀深給迷惑了,紀深可不是小白花,紀深心機深沉得很。
龔浪撂下狠話:“別以為你床上功夫了得就了不起,你能爬鄭厲的床,別人也能爬。等鄭厲有了別人,看你還怎麽得意!”
紀深緩聲說:“我等着那一天。”
龔浪以為他是有恃無恐,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紀深開着車離開龔家。
龔浪是不是厭惡他,是不是一心想把他從鄭厲身邊弄走,他都不在意。
他确實在等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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