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再見,32

快10點了,教室裏就剩我和周翔。

我想和他說點什麽,可是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我和他不熟,開學時班主任打算找個男生當班長,選中了他,我嘀咕:“憑什麽啊,我才是第一名。”

沒想到老師聽到後就改命我為班長。

總覺得自己搶了他的東西,從那以後沒和他有過來往。

現在這個氣氛根本看不進去書,但我們倆誰也不擡腳走人。

我看看黑板,上面語文老師寫的字兒還規規矩矩地躺在那裏。

我希望遇見一個丁香花一般的姑娘……撐着油紙傘獨自走在悠長的雨巷……

我還是比較喜歡毛爺爺的千裏風光。

我想起小時候在家亂翻東西的時候翻到了我爸上學時候的筆記本。他是個酸掉牙的文藝青年,筆記本上都是摘抄詩詞美句,都是雨巷那種風格。

我看着那個本子上的句子直起雞皮疙瘩。

上面還有一封信,開頭收信人寫的是——達玲,冒號。

內容就是很久不見甚是想念之類肉麻兮兮的話,我沒仔細看,因為我沉浸在發現我爸小秘密的喜悅之中。

“媽!”我坐在櫃子前大喊,“我爸偷偷給別人寫信!是情書!叫達玲!這個名字一定是個女的!”

我媽不在家。

我爸走過來給我解釋半天說這是孫中山寫的信,達玲是親愛的的意思,巴拉巴拉……

Advertisement

聽不懂,孫中山的親愛的叫達玲嗎。

這不重要。

哼,這都是他的借口。

我在學了darling這個單詞之前長達幾年的時間裏一直拿這個作為把柄要挾爸爸,他也因此心甘情願地被我打壓着。

現在想想他當時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老爸是演技派。

後來很多我以為自己掌握天機的時候,不過是他們在陪我演一場心知肚明但不戳破我的戲而已。

剛開學沒有安排值日生,擦黑板的任務就落在我這個碌碌無為的班長身上,這是我唯一能說出口的為這個班貢獻的事情了。

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為班裏擦黑板,我走到講臺拿起黑板擦開始擦起來。

虔誠的。

原來這種難受的感覺是舍不得。

我舍不得和藹的班主任,舍不得牛蘇,舍不得這個班,舍不得那個座位,甚至舍不得擦黑板的習慣,如果牛蘇知道了,一定嘲笑我是勞碌命。

不過才半個月而已。

“我擦吧。”就在我愣神的時候周翔走到了我身邊,他伸長胳膊把我手裏的黑板擦拿掉。

離得很近,我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抽掉手說,你擦就你擦。

那時候還沒有關于擦的流行語。

很久沒有過不好意思的時候了。

差點忘記自己還是個女生。

我一只胳膊枕着講桌,右腳放在左腳後,悠閑地靠着講桌,瞥一眼周翔,他有點帥。

我相信我也是。

一股晚風從窗戶吹進來,帶着夏天的味道,很舒服,我的劉海也随風晃動。他大手一揮,鋪天蓋地的粉筆末被風卷到我臉上,鼻孔,眼睛裏——我被嗆的直咳嗽,滿臉通紅。

帥不過三秒。

我還是回位子上吧。

周翔擦完把黑板擦放在講桌上朝我走過來。

“你知道33班在哪嗎?”他先開口。

我剛想回答,他又指着我頭發說,你頭上都是粉筆末。

我看看他的頭發,說,你也是。

“你別動,我給你打掉。”他輕輕撥動我的頭發。

我來不及心跳加速,因為我在想頭發是什麽時候洗的,油不油。

明天,我要去一個地方,到那之後我這個出油大戶将開始一個星期洗一次頭的生活。

他停下來,開始撥自己的頭發。

“你別動,我幫你。”

我使勁拍他的頭。

他愣了一下,又伸手使勁拍我的頭。

我又用力拍了他兩下。

他又拍了我兩下。

“你把我打傻了!”我站起來一只手扯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他的頭。

10點的鈴聲響起來,我松手後趕緊拿書擋住我的頭。

“傻樣兒。”他走開,背起書包,“要鎖大門了。”

我收拾好書包,把那個饅頭也裝進去。

這個座位空空的,什麽也沒有了,像我當時第一次來的時候。

座位是按成績順序由學生自己選的,我用第一名的優勢在座次表上選了這個風扇底下的位子。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大家都不動聲色。

周翔在教室門口等着,我把燈關掉,門鎖好。

我會更好的。我對這個黑漆漆的教室說。

“33班好像在立雪樓一樓,新開的一個班。”我告訴周翔。

“哦,明天找找。”他走的很慢,“你說那個班叫什麽班呢,比平行班好一點,又比加強班差一點。”

“想這麽多幹嘛,就叫33班啊,你還能說它是中間班或者不差不好班。”書包很重,所有的書都裝走了,我擔心它把我壓的長不高,兩只手放在屁股後面托着書包,“你比我好吧,我是插.進2班,你們33班是新組建的。”

“也是。我到裏面還能争取當個班長,不過你是不可能了。”他開玩笑地說。

我當然不可能,人家班長早就選好了,何況我到了那兒應該是最後一名。

是的,最後一名。

他接着說:“即使做不成老大,也不能混得太慘啊。”

“嗯。”我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答應。

我這十幾年到哪兒也沒有混慘過。

倆人走到車棚把自行車推出來,在學校門口分道揚镳。

周翔扶着車對我說:“我其實挺舍不得32班的,咱們班多溫馨啊。”

“我也是。”

他笑了,沖我擺擺手。

我一個人騎向家的方向。

夜晚很熱鬧,仿佛到了夜晚夏天才真正開始。

坐在路邊大排檔喝酒的兄弟吼出劃拳聲,酒瓶咣咣碰撞,我騎在自行車上瞄到烤肉架上的羊肉串冒着白煙,晚自習剛放學自行車的鈴聲不絕于耳,大家鬧哄哄談論白天班上的事情,還有路邊的燈牌,眼花缭亂,給人燈紅酒綠的堕落感…

我穿過他們,穿過熱鬧的學校門口人群,穿過一個個紅綠燈。

到了寥寥無人的大路,夜晚才安靜下來,這也是我突然平靜下來的時刻。

我喜歡騎自行車,我喜歡夏夜。

我喜歡在夏夜騎自行車。

間隔規律的路燈灑下圓錐形的光罩,我就在這些光罩中穿梭。晚風徐徐,溫度适宜,我噌噌地蹬着輪子,尚且飄逸的劉海和蘑菇狀頭發被吹向兩邊,大街上寥寥數人,沒人看我的大額頭。

我享受這樣的時刻,這是我的獨角戲。

直到我到家。

我住在姑姑家。

忘了說,我家在這座城市下面的小鄉鎮。

姑父不喜歡我,他總是冷着臉。

我把鑰匙一個齒一個齒地放進門孔,蹑手蹑腳地走進去放下書包去衛生間開始洗澡。盡力不弄出一點聲音。

林黛玉進賈府時的小心翼翼我體會的淋漓盡致,姑父規律的呼嚕聲讓人安心,他們睡的很沉。

我拿着毛巾走進自己的房間擦頭發,終于松了口氣。怪不得房價被炒的這麽高,有點自己的小空間是多麽幸福。

然後把饅頭拿出來,鄭重其事地放進抽屜裏。

作者有話要說:

“到哪兒也沒混慘過”?

小希同學,話不要說的太滿(詭異笑)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