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軟玉溫香
一路上,貝念一直在馬車中不曾露面。
她以為陸景辰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遂是半分不敢在他面前招搖過市。
這一天,隊伍在一處客棧外停下來時,她一下馬車就看到陸景辰正與那位金梅姑娘說話。
陸景辰玉樹臨風,身段颀長,他着一身天青色玄紋直裰,墨玉冠束發,側顏清瘦俊逸,而金梅身段纖細玲珑,二人的身高相差甚多,從側面看過去,男才女貌,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師兄妹之間又總有扯不清的情愫。
不知為何,看見這一幕,貝念內心湧起一陣古怪的感觸,就在她邁步往客棧中走,陸景辰突然側過臉看了過來,他的眼睛生的極為深邃,眼睫濃密而深沉,隔着數十丈的距離,貝念仿佛被他的目光刮了一下,正要表示和善一笑,陸景辰卻已經轉過頭去,繼續與金梅說些什麽,他姿态卓然,一副居高臨下之态,金梅聞言連連點頭。
貝念腦中閃過“夫唱婦随”四個字。
陸景辰這般厭倦她,她自是不敢在這裏惹人嫌,當即領着曹嬷嬷與芷芙邁入客棧。
這時,金梅終于松了口氣,看來她的大師兄當真與其他男子不同的,饒是貝家之女如何的仙姿佚貌,陸景辰還不是對她視而不見。
“大師兄,我與二師兄昨夜探查了蔚縣路況,若是繼續走官道,未免會惹人注意,按着你的意思,假扮成商旅也未嘗不可,只是.....我等倒是容易掩飾身份,那....貝姑娘呢?”
貝念生的嬌弱,稍稍一碰,身上就會留下醒目的紅痕,而且遲遲不退。陸景辰眼睛犀利,方才那匆匆一瞥,也察覺到被貝念手腕上的紅痕,是那日褪下玉镯時留下來的。
金梅等人可以扮做随從家丁,可貝念連個丫鬟都當不了。
陸景辰想要她,想到了骨子裏,他從不知道,對一個人情根深種的時候,會産生如此近乎病态的渴望。
他總想讓貝念與他扯上某種幹系,哪怕只是逢場作戲,也甚是安慰,他說:“以後她就是少夫人。”
金梅聞言,神色瞬間一凜。
陸景辰可不止一重身份,除卻是陸家四爺,當朝首輔之外,還是師門欽定的少主人,不久之後即将成為門主之人。
“少夫人”三個字一出,金梅不免胡思亂想,她自幼被遺棄,若非師門收留,早就不知淪落何處,雖是女子,但并不像大家閨秀那般保守嚴謹,當即就道:“大師兄!這癡情蠱委實害人,你若與她朝夕相處,遲早會.....”
金梅欲言又止,到底拉不下臉繼續說下去。
陸景辰若是當真把持不住,死的人也只會是貝念。但一想到陸景辰對別的女子牽腸挂肚,夜夜肖想,金梅恨不能直接将對方弄死。
陸景辰的臉色不知幾時開始轉為了陰冷,“不會!”
金梅還要繼續勸阻,陸景辰已經轉身離開,似有一股怨氣。
***
客棧二樓有數十間屋子,貝念的客房在最中間,剛進屋不久,身邊便有婢女打扮的女子緊跟其後。
這婢女步子輕盈,細一看,手上還帶有薄繭,應該是練家子,“少夫人,這些是主子讓奴婢給您送來的換洗衣物,主子吩咐過了,讓少夫人早些歇下,明日一早即刻啓程趕路。”
少夫人?
貝念心裏雖是起疑,倒也沒有多想,想來這樣一個身份又是陸景辰用來掩人耳目所用。
稍過片刻,婢女擡了熱水過來,按着陸景辰的原話,貝念此前所穿的衣物一應都要棄了,除此之外,沐浴時還要加上香露,以遮掩她原本的體香。
待婢女退了出去,曹嬷嬷伺候着貝念沐浴,她瞧着這批新衣,不由得嘆道:“姑娘運氣真好,正當缺了衣裳的時候,首輔就讓人送來了。”曹嬷嬷打開包裹一看,裏面除卻數套綢緞外裳之外,還有各色做工精致的小衣,和繡着蘭花的繡花鞋,就連大小也甚是合适。
不由得納罕:雖說所有人皆要裏裏外外換新衣,但首輔給姑娘備下的衣裳料子也未免太奢貴了些。
曹嬷嬷只當是自己想多了,畢竟陸景辰不缺銀子,他那樣的大忙人,定是不會親自給貝念準備衣物。
貝念更是不會想歪了,她道:“首輔是擔心被人追蹤,我哪裏有什麽好運。”
曹嬷嬷欲言又止。
貝家突逢大難,姑娘能安然活到現在,何嘗不是菩薩庇佑,運道使然呢。
***
是夜,貝念再一次見到陸景辰已經是兩個多時辰之後的事了。
貝念不明白陸景辰今晚來她屋裏的目的是什麽,他近日一直在避着她,讓貝念不知如何與他獨處。
此時的陸景辰已經沐過浴,着一身簇新的月白的衣袍,竟是清風霁月般的俊朗,曹嬷嬷不放心貝念,執意要留下守夜。
陸景辰卻說:“本官與貝姑娘有話要說,片刻就離開,嬷嬷先出去吧。”
曹嬷嬷一僵,陸景辰一直給人不食人間煙火之感,但今日的态度卻是甚好,竟然陸景辰不留夜,曹嬷嬷也就放心先出去了。
房門被合上,貝念心裏發毛,她俏麗的站在離着陸景辰三丈之遠的地方,問道:“首輔有何事?”小姑娘也是要顏面的,那次被陸景辰冷面拒絕之後,多少有些下不了臺階。
陸景辰不敢再靠近半步了,他想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派人去查,當然用不着親自來問她。
無非只是相思成疾,無藥可解,遂來親眼目睹小女子的芳容,順道看看她的一身新衣是否合身,卻是因着無法親眼看到裏頭的小衣而愈發狂燥,他蹙着眉頭,态度冷硬,為了演的逼真,他沒話找話:“本官查到了燕王的行蹤,你可知他一路都在尾随着本官?”
貝念哪裏知道陸景辰千轉百回的心思?
她當即一怔,又聯想到了前幾日的殺手,對方顯然是沖着她與陸景辰來的,既想要了她的命,也想殺了陸景辰。如果是表哥派來的殺手......貝念不敢想下去。
貝家遭難之後,她誰都不信任了,畢竟就連許博都背叛了貝家,其他人更是信不過。
陸景辰內心深處,當真覺得自己可笑,他為何要試探燕王在貝念心目中的地位?有那個必要麽?
男人內心雖是不齒于自己的行徑,面上卻依舊在等待着貝念的答複,甚至于就連她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
只見那張小臉緊繃着,一臉茫然又無措的看着他:“該不會是表哥他.....想殺首輔,還有我?”
燕王的确想要他的命,卻是有這個賊心,沒有那個賊膽。
不過,機會難得,陸景辰卑劣使然,索性徹底讓貝念知道燕王是怎樣的龌龊之人,“貝姑娘裝什麽傻?上次本官帶你去燕王府赴宴,燕王本有機會救你,卻是勸說你留在本官身邊,還讓你趁機會就殺了本官,你以為燕王是真的為了你好?”
貝念大驚,沒想到陸景辰知道一切,當下她也不好為自己辯解,這種被看穿的感覺,讓她恨不能找一塊遮羞布将自己蓋住。
陸景辰見她輕咬紅唇,見那粉色唇瓣很快轉變為豔紅色,如雪中臘梅,妖豔勾人,他吞咽了幾下,突然大步走了過來,未及貝念反應,大掌狠狠握住了貝念的細腰,抱着她,将她帶到了屏風後面,在貝念擡起頭,錯愕的看着他時,陸景辰心思微動,就在兩個呼吸之前,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做過這等孟浪之事,但一慣是冷面無溫的首輔大人依舊硬着頭皮扯謊。
一切只為能多摟一會,以消除這幾日相思入骨的痛苦。
他一本正經的诓騙的道:“小聲點,外面有人,你且不要亂動,一會就好了。”
貝念自是以為是真的,她半點不敢亂動,整個人都趴在陸景辰修韌的胸膛上,在這一瞬,陸景辰仿佛空虛了幾世的心扉終于得以填滿,他卑劣的享受着這一刻的軟玉溫香。
作者有話要說: 貝念:首輔又救了我一次,我該怎麽感謝呢?
陸景辰:咳咳,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曹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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