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點招人

因為夜裏淋了雨,周雙雙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的,并沒有聽見鬧鐘的聲音。

林姨來了之後先是做好了早餐,卻久久不見周雙雙起床,等她打開周雙雙的房門,喊了幾聲卻沒有聽見女孩兒回應一句。

直到林姨走到床邊,才發現躺在床上的周雙雙的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她額角的淺發都已經被汗濕了。

林姨伸手在她的額頭一探,頓時晃了神,“這麽燙?”

她連忙轉身走到客廳裏去給周雙雙的二叔,她的雇主——周烨然打了電話。

周雙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漸漸清醒時,她模模糊糊聽見耳畔有刻意壓低了的說話聲。

當她睜開眼時,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床邊,正對着林姨小聲囑咐着些什麽。

“……二叔?”周雙雙動了動有點幹裂的嘴唇,嗓音有點幹澀。

身形高大,西裝革履的男人在聽見她細弱的嗓音時,偏過頭來,看見她睜着那雙杏眼,看他時,眼瞳霧蒙蒙一片,那張小臉有些蒼白,看起來單薄又可憐。

男人已經四十一二歲了,可那張英俊的面容卻不見半分老态,看起來斯文儒雅,散發着一種成熟的魅力。

“雙雙。”周烨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小侄女兒的額頭,見她的溫度已經沒有之前那麽高了,他眉心松了松,“身體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他的嗓音低沉溫醇,帶着細微的溫柔。

周雙雙搖頭,“沒……”

周烨然擡眼看了一眼挂在旁邊的液體瓶,又低聲安慰,“手不要亂動,還剩小半瓶。”

見周雙雙半睜着眼,精神看起來不算太好,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又幫她蓋好了被子,“再睡一會兒吧。”

當周烨然和林姨走出周雙雙的房間,關上門後,林姨叫住了他。

“先生……”

周烨然回頭時,就看見林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于是他問,“怎麽了?”

“您有空……還是多來看看雙雙吧。”林姨抿了抿嘴唇,半晌後嘆了一口氣。

周烨然僵了一下,客廳裏一瞬靜谧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林姨才見他點了點頭,聽見他說,“我知道了。”

周雙雙這一病,就在家裏待了三四天。

之前很忙碌的二叔好像忽然有了時間,每天都會來看她,每次來都會給她帶一個毛絨玩具,還會陪她吃午餐。

但也僅僅,只是這幾天。

周雙雙一直都很清楚,二叔他有自己的家,他心裏最重要的人,應該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兒。

而她對于二叔來說,或許就是帶着血緣親情的責任。

從她永遠失去爸爸媽媽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永遠都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病好之後,周雙雙就照常去了學校。

只是當她剛剛走進教師裏時,卻看見教室裏的同學座位都有了很大的變動,而她之前的位置,現在正坐着一個男生。

“雙雙!”任曉靜在看見周雙雙的時候,眼睛裏的驚喜都要溢出來了。

周雙雙下意識地尋着聲音看過去,任曉靜坐在靠窗那組的第五排,在她身邊坐着的,則是之前坐在她們兩個身後的吳思譽和另一個性格內向的女孩兒。

“雙雙,你病好啦?”任曉靜跑過來拉住周雙雙的手臂。

周雙雙點點頭。

“月考之後換座位啦……”任曉靜撇了撇嘴巴,“你不在,剛好班上來了個轉校生,他選完就剩下最後一個座位留給你了……”

原來高二三班是有一個空座位的,就是顧奚亭旁邊那個。

但是現在來了個轉校生,就填補了原來的空缺。

也就是說,現在剩下的那個座位……就是顧奚亭旁邊,大家誰也不敢選的那個。

周雙雙站在第六排最外邊的課桌前,有點不知所措。

在周雙雙請假的同時,顧奚亭也請假了,到今天都還沒來。

“你們倆怎麽請假都請到一塊兒去了……”任曉靜嘟囔了一句。

周雙雙愣了一下,莫名想起了之前的那個雨夜裏,少年透着冷感的蒼白面龐,以及他伸手扣住她的脖頸,湊近她時,她聞到的那樣一股冷沁的香。

毛茸茸的狐貍尾巴猶在眼前,她難以忘記他雨幕裏搖晃着尾巴,離開時的背影。

齊舒原本正在玩游戲,聽見任曉靜的聲音他一擡頭,就看見周雙雙站在過道邊,有點手足無措的模樣,他一瞬收起手機,不再靠着牆維持着那副懶散随意的模樣,而是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要不……你坐裏邊兒?”

齊舒猜測,亭哥應該不喜歡跟女孩兒靠得太近,這種同桌的距離就更不行了。

那亭哥來了還不得一腳踹翻課桌,沖到辦公室裏整周宗輝啊?

這南方來的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看起來又乖又可愛,那能經得住這些?

齊舒從來沒覺得自己像現在這麽“善解人意”過。

而聽見齊舒的話,周雙雙怔了怔。

她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想搖頭拒絕他的好意,畢竟能離顧奚亭近一點,是她從來都沒敢想過的幸運。

但是……但是她又想起那天夜裏少年冷淡惡劣的眼神,她咬了一下唇瓣,又不敢離他太近。

他兇起來的時候,還是有點吓人。

“謝謝。”

于是她點了點頭,小聲說。

齊舒聽見她軟軟糯糯的聲音,那張小麥色的面龐頓時有點隐隐發燙,他連忙站起來,幹笑了一聲,“那個,我幫你搬書。”

這天開始,周雙雙才知道,因為快要成為高三生,所以學校決定把之前取消的晚自習重新增設,除了高一之外,高二高三的學生都要上晚自習。

顧奚亭回到學校的那一天,剛踏進教室時,走廊教室裏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停駐在他的身上,即便那麽多的女孩兒早就見識過他的冷漠,卻也還是會因為不經意地一擡眼看向他時,為着他那張漂亮精致的面龐短暫失神。

“亭哥!”一周沒見到顧奚亭的齊舒一看見站在教室門口的那一抹修長的身影,頓時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

聽見齊舒的聲音,周雙雙僵了一下,下意識地擡頭時,正撞見顧奚亭看向她的目光。

幾分冷淡,幾分探究。

周雙雙頓時低下頭,往牆邊縮了縮,像一只小鹌鹑。

直到她聽見他走過來,拉開凳子的聲音時,她更加不敢偏頭看過去,握着筆的手指也微微收緊。

“那個,亭哥,這不之前月考了嘛,換座位的時候剛好來了個轉校生……”

她聽見旁邊的齊舒在給顧奚亭解釋。

她埋着頭,顯得特別安靜。

齊舒偷偷瞥了一眼自己旁邊的小同桌,然後湊到顧奚亭旁邊,讨好地笑了笑,然後小聲說,“亭哥,我知道你肯定不大願意和女孩兒靠太近,所以我就和她換了位置,你看我貼心吧?”

顧奚亭聽見他這麽說,漂亮的眉眼間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表露,只是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你又知道了?”

“……?”齊舒懵逼。

顧奚亭直接把他推到一邊,看了他旁邊那個縮在牆邊兒的女孩兒一眼,然後彎了彎唇角,說話時語氣透着幾分懶散,“把位置換回來。”

他這句話音量不算太低,齊舒聽到了,他旁邊的周雙雙也聽到了。

她下意識地偏頭,正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瞳。

“……亭哥?”齊舒顯然被他這句話震驚到了。

顧奚亭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卻無端端然齊舒後背上有了那麽一點涼涼的感覺。

他果斷轉過頭對周雙雙說,“要不……咱換回來?”

于是高二三班所有人的注視下,周雙雙和齊舒調換了位置,坐在了顧奚亭的身邊。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覺得眼前這一幕實在有點迷幻。

那麽軟的南方小同學,能頂得住顧奚亭的怪脾氣???

不敢想不敢想……

坐在顧奚亭身邊的周雙雙渾身僵硬,幾乎不敢亂動,她甚至想,自己可能永遠都不能把自己書包裏的素描本擺到課桌上來了。

那是她的秘密。

他身上冷沁的香味近在咫尺,她偷偷地一嗅,不知道為什麽,面龐隐隐有點發燙。

他不會知道,這會兒坐在他身邊,看起來戰戰兢兢的小姑娘,其實滿腦子都在想着他毛茸茸的狐貍尾巴。

如果,如果……他能讓她摸摸他的尾巴就好了。

甚至于在上課的時候,他低頭玩手機時不經意地擡眼一瞥,就看見她在數學課本上畫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他眼睛微眯,舌尖在齒根抵了抵。

處在失神中的周雙雙心裏想着的是狐貍尾巴,筆尖動了動,畫出來的也是狐貍尾巴。

直到她聽見他低着嗓音在她耳畔輕輕地說:“你最好忘記你之前看到的一切。”

他湊得很近,微涼的氣息随着他說話間噴灑在她的脖頸,莫名有點癢。

旁邊正在偷偷玩手機的齊舒看見顧奚亭湊近旁邊的小同桌喃喃低語時,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

這他媽是亭哥???

不能吧?!

周雙雙慌忙看向他,那雙杏眼猶如籠着薄霧輕煙的湖水,波光動人,紅潤的嘴唇微抿了一下,臉頰淺淺的梨渦顯露了一瞬又隐沒不見。

那樣一張白皙明淨的小臉,實在有點……招人。

她仰着臉,怯怯地望着他時,那模樣兒看着又有點傻。

顧奚亭聽見面前的小姑娘刻意壓低了軟軟的嗓音,認真地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并不擔心這一點。”顧奚亭無謂地扯了扯唇角。

結界裏發生的一切,即便她這個誤闖進去的凡人一直保留着記憶,也會因為顧氏符文的禁制,讓她無法向別人透露有關于他的身份的半點信息。

只是那天那一架打得不太好,他有點煩。

想起那只被他之前揍狠了,變回原形的大毛團,顧奚亭眉心微蹙,攏着寒霜。

專挑他舊傷複發的日子來報複,挺陰啊。

晚自習時,班主任周宗輝坐在講臺上低頭寫教案,整間教室裏都靜悄悄的,偶爾有人低聲說話,很快就會被周宗輝警告兩聲,然後所有的聲音短暫的銷聲匿跡。

周雙雙正艱難地做着練習冊上的題目,卻聽見前排的任曉靜在小聲地叫她。

她一擡頭,就見任曉靜伸手過來,掌心裏躺着一顆包裝漂亮的糖果。

周雙雙接過來,小聲地說了謝謝。

旁邊的顧奚亭偏頭瞥了一眼,正看見他身邊的小同桌撥開糖紙,那雙杏眼盯着講臺上坐着的周宗輝看了一眼,确定他沒有注意到這裏之後,才偷偷地把糖果喂進了嘴巴裏。

她吃糖的樣子,就像是一只偷偷摸摸的小倉鼠。

他輕笑了一聲,引得旁邊的小同桌立刻偏頭看過來,在對上他平靜的目光時,她白皙的面龐忽然染上些許紅暈,舌尖抵着糖果,甜絲絲的味道好像竄進了心裏,有一團火燒起來,讓她臉頰微燙,連忙避開他的視線,低下頭。

那一瞬,頭頂明亮的燈光忽然熄滅,整棟教學樓無端陷入濃深的黑暗。

“诶??”

大家先是驚呼出聲,随後反應過來之後,就爆發出一陣歡呼。

周宗輝打着手機光站在講臺上,用教棍敲了敲講臺的邊緣,“安靜!”

他簡單地交代了一下班長維持好紀律,然後就走出去打電話了解情況。

或許青春就是這樣,夏天的夜,濃深的黑,怎麽都擋不住少年少女對于這種忽然斷電的歡欣雀躍。

躲避開做也做不完的練習冊,解也解不開的難題,哪怕只是這樣短暫的一刻。

教室裏吵鬧的說話聲是班長根本管束不了的,就連他自己心裏也忍不住有一刻的輕松。

就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在旁邊齊舒叽叽喳喳和後桌的男生笑成一團的時候,周雙雙握緊了手裏的筆。

教室裏隐約有同學的手機光閃爍,她微微偏頭,可以看見他在斷斷續續的光影下,模糊的輪廓。

胸腔裏的那顆心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跳得很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嗅到了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淺淡香味。

一時間,她所有的膽怯好像都因為這樣模糊昏暗的場景而漸漸下壓。

她偏頭望着身旁的他模糊的輪廓,忽然鼓起勇氣,“我,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嗎?”

她的聲音很小,還有點細微的發顫,卻足夠讓他聽見。

顧奚亭沒有想到,自己白天明明才警告了這個小同桌,仗着晚上天黑,她竟然還敢說胡話。

看着嬌嬌怯怯的,沒想到膽兒還是挺肥的?

四周很黑,但對于顧奚亭來說,卻并不能妨礙他看清自己身旁小同桌那張白皙靈秀的面龐,他甚至還能看清她那雙水盈盈的杏眼裏流露出的幾絲期盼。

他微擡下颚,冷笑輕嗤:“想得美。”

作者有話要說:

亭哥:在座各位想摸我尾巴的人,你們想得都挺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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