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花的妖異
桃梓冷不防的被塞了一嘴草,濃重的泥腥味肆意往嘴巴鼻孔裏鑽,她本能就往後回頭,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天殺的這麽惡心自己。
一回頭,桃梓就想跳腳了,幹這好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原本要來探望的小鄰居灰兔兔,此刻,灰兔正趴在石頭上,一雙大圓眼緊緊盯着桃梓,其間藏着無數複雜的情緒,奈何月高光淺,桃梓也沒發現有什麽特別。
“你——”桃梓趕緊擡手将嘴上的草往外薅,又怒氣沖沖的瞪着灰兔,正要質問,灰兔擡起毛手毛腳的爪子又往她臉上襲來,一把堵在了她的嘴上。
滿嘴都是存在感十足的兔毛,桃梓猛地甩着頭想要甩掉灰兔的毛爪子,灰兔立刻用頭撞了撞她的手,聲音小如蚊蠅。
“別鬧。”
桃梓心想,你他麽讓我吃了一嘴毛,還叫我別鬧,哼,不能夠,張嘴就朝着灰兔的肥爪子咬了下去,灰兔臉上瞬間猙獰一片,它氣惱至極,卻只敢咬牙堅持,聲音又小又顫抖。
“姑奶奶,求您了,別鬧,小心那瘋女人過來咬您。”
桃梓這才想起前方荷花下的那一幕,後背陡然升起一股涼涼之意,整個人便一下子淡定了下來,仍然瞪着眼睛,又将灰兔的爪子拂到一邊,動作放輕的清理着嘴上殘餘的毛毛草草,心中卻是恨不得将灰兔摁在地上摩擦個幾百遍。
“系統,那女人是怎麽一回事?知道嗎?”桃梓在腦海裏問系統,然而系統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桃梓又問了兩遍,系統依然裝死。
倒是一旁的灰兔,擡爪扯了扯桃梓的手,示意她往後再退一些。
桃梓正要依它後退,突然,前面又傳來一陣女人說話的聲音,桃梓骨碌碌轉着雙眸,心想自己好歹是地府的打工狗,怎麽說都算是鬼差一枚,這些妖精鬼怪沒必要膽大包天将自己弄死吧,思及此,桃梓瞬間又生出了無數底氣。
這麽香豔的一幕,桃梓總覺得就這麽錯過了實在太可惜,又想到灰兔多半是個公的,桃梓擡手就将灰兔的雙眼給蒙住了,然後才探着好奇的小腦袋又往前方瞧去。
只見那個不穿衣服的長發美女,整個人已經筆直的坐在荷葉上,嘴裏絮絮叨叨,似乎在祈禱。
“信女趙環兒誠心侍奉,望求雙蓮大仙垂愛,賜信女寶物,以助信女重換新顏,永得柳郎眷顧......”
桃梓一驚,難怪剛才有一股熟悉之感,原來,這女人是前幾日出現在孟婆客棧的趙環兒,只是讓桃梓疑惑的是,這趙環兒不是剛從自己那裏塑身整容了,還是拿一魂一魄交換的,這怎麽才過了幾天,又開始嫌棄自己的臉了呢?聽她祈禱所訴,難道這株瑰麗的并蒂荷花另有乾坤,是件可以易容的寶物?
不知怎的,桃梓就覺得這株荷花可讨厭了,這不是明擺着搶自己的生意呢嗎,又問系統想知道這種情況她能不能罵街處理,順帶将那株怪異的荷花連根拔了?奈何系統關鍵時刻又掉鏈子,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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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拔不掉的,這株妖蓮在這裏生長了好幾百年,整日整夜吸收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早就練就了一副強大的花體,您這拎桶水都吃力的小身板,拔不動的。”灰兔調皮的舔了舔桃梓的掌心,慢悠悠小聲道。
桃梓一滞,趕緊一把甩開灰兔,翻了翻白眼,這死兔子難不成會讀心術?
給灰兔戳破了歹毒心思,桃梓難免有些尴尬,只好強行為自己挽尊,“你怎麽知道我拎不動一桶水,你親眼見我拎不動了?真搞笑,本仙女力大無窮,可以徒手劈死你信不信,好好做你的兔子不行嗎?我們人類的心思,你少瞎琢磨。”
灰兔的胡子抖了抖,三瓣小嘴動了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桃梓心知肚明,這死兔子準在罵她。
桃梓就覺得有點頭痛,系統這個日常裝死怪,怎麽還不出現,這麽複雜的時刻,沒有系統在,連一只死兔子都要對她蹬鼻子上臉了。
奈何系統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灰兔咬了咬大門牙,又擠出一句輕言輕語,“是是是,您力大無窮,拎一桶水,路上還要倒掉半桶,這也值得驕傲嗎?姑奶奶,求您了,能低調點不,聽不見有人來了?”
桃梓愣了愣,豎起耳朵聽了下,毛線的人啊,除了荷花下的那個女人神神叨叨沉醉在她自己的小世界裏對那花搞事情,并沒有聽到有其他人過來的動靜。
她便覺得灰兔是在糊弄自己,正要張嘴數落它一通,突然,一聲呼嘯憑空響起,眨眼間,一柄三尺長劍穿空而來,劍光直射向桃梓的雙眸,吓得她小臉一白,雙腿完全不聽使喚,整個人就往前撲了下去。
與她同時倒下去的,還有那荷葉上坐着的赤_身趙環兒。
那長劍來勢洶洶,直接釘在了趙環兒的胸上,勁力奇大,只露出了半截劍柄在外,劍身竟是穿胸而過,将那趙環兒死死仰面釘在了荷葉之上。
鮮血迅速湧了出來,沿着荷葉的脈絡,絲絲縷縷的往外延伸而去,很快,葉底的清水開始暈染起緋紅,那高高綻放的并蒂雙花,在混了鮮血的泉水浸泡下,漸漸的花莖開始由綠轉紅,那尖上的紅花黑花仿佛被紅光籠罩。
桃梓驚訝于花的妖異,一時之間,竟是沒能發出半點聲音,只是緊緊的盯着那兩朵紅光籠罩的花朵,沒過多久,那花葉通身都泛起刺眼的紅色光芒,在皎皎月華下,十分冶豔,格外滲人。
前方的石林間,傳來一陣低低沉沉的動靜,桃梓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女人從石林間的陰暗處緩緩走了出來,古色古香的衣裙及如墨的長發在風裏飄飄然然,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着,似笑非笑,雙眸一片冰冷,陰狠中卻仿佛透着無限快意。
借着月光,待看清了來人的臉時,桃梓不由得又是一驚。
怎麽會有兩個趙環兒?
不對,這妥妥兒的是一對孿生姐妹,兩張臉唯一不同的是,後來的女人,眼角下方點綴着一朵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花钿,兀自又添加了幾分妩媚。
“趙玉兒?是你......怎麽會是你?”趙環兒竟然還活着,她極力掙紮着擡起頭,雙手緊緊抓着身下的荷葉,聲音顫抖個不停,恨不得立刻奮起撲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趙環兒,沒想到吧,我又回來了......哈哈哈......”趙玉兒勾起手指輕輕撫着自己小臉的輪廓,及到那朵花钿處,又目露兇光,死死瞪了葉上的趙環兒一眼,“妹妹,不,姐姐,你我之間,三百年了,總該是要做一個了斷了,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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