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程钰彎下柔美腰肢， “嘻嘻不要這樣， 他沒死。”

嘻嘻伸手捂住小臉， “沒死呀？我弄錯了……”

她不好意思了。

“孩子，你還好吧？”程钰蹲下身子，關切的詢問。

再再看到程钰柔和美麗的面龐， 高興得快要暈過去了。

她多美啊，多溫柔啊， 她的聲音多好聽聽， 她身上的香氣多好聞啊， 她是媽媽！

地上其實挺涼的，但再再看到程钰眷注的目光， 都不想起來了。

他是個小可憐兒，媽媽就舍不得不要他了，媽媽會很疼他。

程钰觀察着地上的小男孩兒，見他不像有傷， 呼吸正常，“小朋友，阿姨抱你起來好不好？”

“不好。”再再扁扁小嘴。

不是阿姨，是媽媽呀。

媽媽不認識再再， 再再很傷心。

“小玉， 怎麽了？”外公大聲問。

程钰忙招手，“爸， 您過來給看看吧，這兒有個孩子， 好像生病了。”

齊見宥吓一跳，“有孩子？生病了？”忙跑過來，“小玉你起來，快讓我看看。”

程钰想起身讓開，再再一看媽媽要走，急得不行，小手緊緊抓住媽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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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钰吃驚，“爸，這孩子力氣還挺大的。”

齊見宥彎下腰仔細察看，“看樣子不像生病了啊，小玉你抱着孩子，我給他把個脈。”

程钰柔聲細語跟再再商量，“我抱着你好不好？”

嘻嘻小手指往下移，露出眼睛，“哎，你起來吧，我外公可會看病了。”

“我沒病。”再再反駁。

“沒病就好。”程钰心裏一松。

再再馬上後悔了。

他沒病，不是小可憐兒，媽媽還會要他嗎？

再再要哭不哭的，沖程钰伸出小胳膊，“媽媽抱。”

程钰心軟成了一灘水，情不自禁抱起這漂亮得出奇的小男孩兒，“小寶貝，你媽媽不見了對不對？阿姨帶你去找她。”

“你就是媽媽。”再再被媽媽抱在溫暖柔軟芳香的懷抱裏，小小人兒簡直陶醉了，依戀的在程钰胸前蹭了蹭。

“哎，這是我媽媽！”嘻嘻不幹了，兇巴巴的宣布主權。

齊見宥納悶，“這誰家的孩子，怎麽見了小玉叫媽媽呢。”

嘻嘻氣呼呼的命令，“外公，把他攆走。”

齊見宥把嘻嘻抱起來，和再再面對面，“嘻嘻，他和你一般大，是個小孩子呀。”

嘻嘻委屈的撅起小嘴，“媽媽抱。”

再再好容易見着媽媽了，說啥也不放，摟緊了程钰的脖子。

程钰微笑和他商量，“我把嘻嘻也抱過來好不好？我可以同時抱兩個孩子的。”

程钰左手抱再再，騰出右手把嘻嘻也抱過來，兩個孩子面對面，你看我，我看你，滿是好奇。

“孩子，誰帶你來的？”程钰問。

再再一直不肯叫藍侬爸爸，但是現在媽媽找到了，再再就承認他了，“爸爸帶我來的。”

“你爸爸呢？”程钰奇怪。

再再回過頭，驚訝的“咦”了一聲，“咦，爸爸呢？”

周圍靜悄悄的，根本沒人。

--

何老太打電話把她最小的女兒志多叫來了。

志多小名叫小多，多餘的人，不受待見。但這個不受重視的小多現在過得最好，研究生畢業後進了海城一中任教，一中是重點高中，老師待遇好，社會地位也高，志多嫁到殷實人家，有房有車，有一對雙胞胎女兒。

志多匆匆忙忙進門，“媽，有啥事？”

何老太不滿的摔摔打打，“沒事不能叫你來了？你自己算算，都幾個月沒回家了？”

志多更不滿，“這時候你知道叫我回家了。初中時候你讓我辍學，我不肯，你怎麽跟我說的？你說我是個丫頭，早晚要嫁出去的，這不是我的家，家裏沒義務供我讀書。我撿瓶子賣錢交的學費。”

何老太臉拉得老長，“不是家裏供你，你能讀完研究生？”

志多嘆氣，“是大哥供我讀書的好不好。從高中到大學，學費生活費全是大哥給我的。好了媽，不說這些了，你叫我來有什麽事，直說吧。”

志多不願說這些，何老太卻要算舊賬，“你大哥為啥要供你讀書？還不是看我這張老臉？”

志多忍氣吞聲，“對，我和大哥同母異父，大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幫我的。你快說吧，叫我來到底是為了啥。”

志明從卧室出來了，“小多，媽現在有十萬塊錢，我要五萬塊還債，媽就是不給。你給評評理。”

志鵬也出來了，“我要和豔平結婚。人家豔平家裏就要十萬彩禮，媽都不給。小多，你說媽這麽做對嗎？”

志多看見這兩個好吃懶做的哥哥就讨厭，轉身要走，“我還要上課呢。”

何老太忙一把拉住她，“小多，你給媽看看，媽要的錢是不是少了？”把有人來打聽再再親媽、給了十萬塊錢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何老太要從小多這裏讨主意，倒是沒隐瞞什麽，說得很詳細。

志多眉頭緊皺，“媽還想找這個人要錢，對吧？不行。”

“為啥？”何老太、志明、志鵬，都怒了。

志多耐下性子，給這三個人分析，“因為，這個人不好惹。”

“說麽說吧，如果這個人給錢，是先拿出十萬現金，然後一萬一萬加到二十萬、三十萬，你們想再找這個敲詐勒索，或許有戲。但這個人是先拿出二十萬，一萬一萬減到十萬成交的，他深谙你們的心理，不管他外表有多年輕，都是老謀深算不好惹的人。”

何老太和她的兩個兒子一臉懵逼。

志多怕他們惹上不該惹的人，也知道他們智商低不明白事理，只好掰開了揉碎了細講，“我給你們舉個簡單明了的例子，你們就懂了。”

“一個土老板看中一個清純女生，求歡，女生拒絕，土老板砸錢，從三萬一直加到三十萬，女生答應了……”

“不值吧？”志明和志鵬急得跟花他倆的錢一樣，“天仙也不值這麽多吧？”

志多無語半晌，等這兩個人消停了，不說話了，接着往下講，“過後，這個土老板也很後悔，他當時完全是較上勁了，三十萬他也認為不值。他向朋友訴苦，朋友大笑告訴他，如果他先拿出來二十萬，之後一萬一萬往下減，減到十萬，那個女生一定會答應。這個方法，百試百靈。”

“面對一筆外財，人會有恐懼和貪婪之心。滿足人的貪婪，付出的金錢當然很多；如果引發人的恐懼之心，就可以省錢了。”

志多已經講到這個地步了，何老太和志明、志鵬還糊裏糊塗。

志多苦笑，“打聽再再親媽的那個人，熟悉人性的弱點，老于世故，實力雄厚，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一個消息賣十萬塊也可以了，你們知足吧，別惹禍上身。”

學校有電話打過來叫志多回去上課，志多火急火燎的走了。

何老太怒氣沖沖，“怪不得都不願意養女兒，女兒一嫁人，就不顧娘家了。”

志鵬無聊的扭開電視，“沒有彩禮，娶不着媳婦兒，我打一輩子光棍兒？媽，要不你讓小多離婚吧，再嫁一個，再收一回彩禮，我不就有錢娶媳婦兒了。”

志明貪婪的盯着電視屏幕，“這幾個女的都漂亮。”

何老太罵着兩個不争氣的兒子，拿過遙控器要關電視，“不想想怎麽賺錢，看什麽電視……”

何老太忽然呆住，像被雷擊了一樣。

屏幕上，主持人熱情洋溢，“今天7月16日，是嘻嘻小朋友的三歲生日……”

小女孩兒的特寫鏡頭，可愛的臉蛋，精致的五官，尤其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笑起來月牙彎彎。

“媽，你怎麽了？”志明嫌他媽擋着電視了，把他媽住一邊推。

何老太如夢方醒，幹癟的嘴唇喃喃着，“7月16日，再再也是這天出生的。南護士說過，再再的親媽生了龍鳳胎，再再先出生，被抱走了，後出生的是妹妹，再再的外公外婆來了，死活不許把女嬰送人……”

何老太眼睛閃着綠色幽光，死死盯着安琪兒般的小女孩兒，“她和再再一天生日，和再再一樣的桃花眼……”

志明好像看到了一堆一堆的鈔票，“媽，這小女孩兒的媽媽可是個明星啊，一定很有錢！她真是再再的龍鳳胎妹妹？”

“明星就對了。”何老太興奮得臉上的皺紋在抖動，“那天我請南護士喝酒，她喝多了，說了不少不該說的。她說再再的親媽是大四學生，漂亮得不行，要是去演電影，肯定能成大明星……”

“快，查查這小女孩兒的媽媽是什麽人。”志鵬也不念叨彩禮，從沙發上蹦起來，手忙腳亂找手機，百度。

母子三人圍在一起看手機，目不轉睛。

“齊珵玉，嘻嘻，單身母親。”這母子三個越看越激動。

單身母親，這個小女孩兒的爸爸是誰？會不會是給了十萬塊的那個有錢人？

“必須報複他。”志鵬想起他連娶媳婦兒的錢都沒有，就很生氣，“他搶走了我至少十萬塊錢。”

“十萬塊成交，太可惡了。”志明也恨這個有錢的狠心人。

志明和志鵬想找齊珵玉的住處，但是不會找。志明找到會玩電腦的鄰居小毛頭，花了點錢，小毛頭幫他找了幾則新聞，有沈琋和齊珵玉喜遷新居的，有齊珵玉被粉絲追到住處的。就憑這些新聞，小毛頭大膽推測，“齊珵玉肯定是住豪宅的，臨海別墅。”

志明和志鵬到別墅區附近晃悠，還真的看到了再再和再再爸。

兩人財迷心竅，鑽進一輛貨車，混進了別墅區。

藍侬目送再再到了齊家門前，正要跟過去，聽到樹後有聲音。

他不動聲色的從後面繞了過去。

志鵬拿着手機猛拍，志明嘿嘿低笑，“發財啦。齊珵玉要是不給錢，咱們就把這照片賣給報社，報社得花大價錢買。”

“齊珵玉賣孩子，這是多大的新聞。”志鵬比志明更激動，“就憑這個，咱們要她一千萬不過份吧？這個醜聞傳出去，她就毀了。她花一千萬保名聲，保前程，不貴。”

“一千萬不夠。”志明貪心不足，“咱和咱媽一人一千萬，要三千萬。”

兩兄弟想到即将要敲詐到手的鈔票，渾身發抖。

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現在他倆身後。

志明先察覺了，戰戰兢兢回過頭，藍侬微微一笑，志明魂飛魄散，“你，你，你是再再的爸爸……”

志鵬也吓壞了，“你，你想幹什麽？”

藍侬靜靜伸出手，“手機交出來。”

志明和志鵬想反抗，但背後被人襲擊，昏倒了。

醒過來的時候，他倆被綁得緊緊的，扔在草叢裏。

“先生，隔壁已經買下來了，手續全部辦妥。”有人畢恭畢敬的在說話。

這對難兄難弟艱難的睜開眼，影影綽綽看到草坪上有人，有兩個男人。

“收拾好，我今晚就要入住。”青年男子的聲音磁性動聽，志明和志鵬聽了卻是渾身冒冷汗。

這是再再的爸爸，志多讓他們不要惹的人……

“是，先生 。”再再爸對面的人躬躬身子，“這兩個人的手機已經檢查過了，照片全删了。您看這兩個人如何處理？”

“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再再的爸爸冷靜、冷淡，“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送警局。”

志明和志鵬傻眼了。

不就是尾随着再再拍了幾張照片嗎？怎麽就非法侵入他人住宅了？還要往公安局送？

這兄弟倆好吃懶做，膽子都不大，吓尿了。

這個時候，他們才深刻理解了志多的話。

再再的爸爸不好惹，想敲詐他，是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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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再再叫。

得不到回應，再再很不開心，“他平時都在的！”

齊見宥醫者父母心，還惦記給這個孩子把脈呢，順勢握住他的小手腕，“關鍵時刻掉鏈子，是你爸不對，見了面爺爺說他。乖，不動，對了，就這樣。”

齊見宥哄慣了嘻嘻，很會安慰小孩子，再再很快就喜歡上他了，乖乖的聽話。

對于突然消失不見的爸爸，再再還是生氣的。

“關鍵時刻掉鏈子。”再再抱怨。

“關鍵時刻掉鏈子。”嘻嘻學他說話。

“并沒有。”青年男子自燈光中走來，笑容溫暖，“再再，爸爸在這裏。”

他大概一米八出頭，個子高，雙腿長，身材好看，臉龐更是無可挑剔，滿眼深情，似勾似引，似醉非醉。

“好好看哦。”嘻嘻星星眼。

“爸爸！”再再開心的招手。

程钰見這英俊青年向自己走近，莫名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

見過嗎？認識嗎？齊珵玉和他不是陌生人吧？

“你好，我是再再的爸爸。”藍侬輕聲介紹。

“你好，我是嘻嘻的媽媽。”程钰微笑，“這是我女兒嘻嘻，她和再再，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不打不相識，嘻嘻。”嘻嘻咧開小嘴，露出一口雪白可愛的小米牙。

藍侬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嘻嘻的小臉蛋上。

他眼眶一熱，險些落淚。

這可愛的小女孩兒，是他的親生女兒，是再再的妹妹……

“嘻嘻，我是爸爸。”藍侬看到嘻嘻的一剎那，舐犢之情，油然而生。

藍侬張開胳膊，嘻嘻雀躍地撲過去，“爸爸你回來了？媽媽說，你和哥哥在米國，要等我長高了才回來。”

嘻嘻捧着藍侬的臉仔細瞧了好一會兒，“我爸爸回來了！”

齊見宥和馮秀英不敢相信，“嘻嘻，你怎麽會……以前有人哄你是爸爸，你都不相信啊……”

嘻嘻笑得很得意，“這個爸爸，我一眼就相中啦。”

再再忍不住戳穿她，“哪有。你明明看了好些眼才相中。”

嘻嘻振振有辭，“我是看了好些眼，可我看一眼就相中了呀。”

再再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齊見宥和馮秀英都糊塗了。

程钰也滿是疑惑。

她支開爸媽，“爸，馮姨，你們到廚房看看好嗎？咱們留客人吃飯。”

齊見宥和馮秀英一直以來把齊珵玉慣得不像話，齊珵玉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雖然有很多疑問，還是到廚房忙活去了。

支走父母，程钰開門見山，“再再爸，這是怎麽回事？”

藍侬指指再再，“他是何熙載。他的養父，是何志遠何教授。”

電光石火間，程钰全明白了。

再再就是嘻嘻的龍鳳胎哥哥啊。

何教授移民後和家裏斷了聯系，程钰委托梁律師尋人，一直沒找到。

真沒想到，再再自己來找媽媽了。

程钰熱淚盈眶。

她端詳着再再的小臉，哽咽了，“再再，媽媽的小寶貝。”

再再伸出小手替媽媽擦眼淚，自己也哭了。

“哎，這是我媽媽。”嘻嘻見再再和媽媽這麽親，有危機感了。

再再不甘示弱，“哎，那是我爸爸。”

我是占了媽媽，可你不是也占了爸爸嗎？

兩個孩子氣咻咻的對視許久，吵得不可開交，“你還我媽媽。”“你還我爸爸。”“媽媽是我的。”“爸爸是我的。”

程钰摸摸再再的小腦袋，“小寶貝，吵架不能解決問題哦。”

藍侬給嘻嘻出主意，“合作共贏最好，嘻嘻你說對嗎？”

“啥是合作共贏呀。”嘻嘻奶聲奶氣。

藍侬一點不糊弄，認真詳細的解釋。

嘻嘻似懂非懂。

她歪着小腦袋想了想，眨眨眼睛，細聲細氣的和再再商量，“哎，要不咱倆夥着吧。”

再再是哥哥，很有風度的同意了，“好，咱們共享爸爸和媽媽。”

別分那麽清楚了，共享吧。

誰都別想獨占。

兩個孩子達成協議，笑容可掬的伸出小手握了握，“說好了呀，反悔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