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主婦的逆襲

顧眠錯愕之下沒有驚慌, 甚至覺得這場面有點令人發笑,特別是看到程逸這仿佛抓到背着他出軌的妻子怒不可遏的青白臉色。

黎城一皺眉,跟着站起來, 眼神不善的打量程逸:“眠眠, 這男的你認識?”

眠眠?!

程逸額頭的青筋跳了兩下,将顧眠禁锢在懷裏的手臂無聲收緊,可越是怒, 臉上就越是沉穩, 他盯着這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甚至沉穩的露出一個笑來,只是這笑帶着森森的冷意:“我是顧眠的丈夫,你是哪位?”

黎城愣了一下。

顧眠從程逸懷裏轉過頭來, 迎上黎城錯愕的目光, 十分淡定的微微一笑:“前夫。”

“顧眠, 你沒事吧?”江程程不知道從哪裏擠了出來, 手裏還端着一杯酒, 一雙大眼睛好奇又詫異的打量着程逸:“顧眠,這是誰啊?”

程逸掃了一眼後面跟上來的秘書。

秘書立刻從口袋裏掏出幾張名片,一一發過去。

程逸圈住顧眠, 淡淡說道:“孩子還獨自在家, 我太太也有些喝醉了, 就先失陪了。”

顧眠光着一只腳, 腳下一深一淺的被他“挾持”着往外走。

“程逸,鞋、我的鞋!”

程逸低頭看了一眼, 只看到顧眠一只腳穿着拖鞋,還有一只腳光着,腳尖踮在地上。

顧眠正低頭找自己的拖鞋,程逸的手順着她的臀部撸下去,壓住她的裙擺,随即整個人突然騰空,被程逸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去,顧眠吓了一跳,下意識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此時,迎面走來一個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兒,驚訝的看着程逸:“程總?”她目光落在顧眠臉上,臉色不大好看:“這位是?”

顧眠看看她,又看向程逸。

程逸停下腳步:“抱歉,我太太身體不适,我先失陪,明天再約時間。小趙,招待好苗小姐。”

說完就徑直越過她,抱着顧眠離開。

苗小姐臉色一時間精彩紛呈,不敢置信的看着秘書小趙:“趙秘書,剛剛程總說,那是他太太?他不是離婚了嗎?!”而且都說程逸的老婆是個特別樸素的家庭主婦,剛才那個女的,又哪裏樸素了?

秘書小趙微微颔首:“程總的私生活,我也不是很清楚。”

程逸沒有理會路人奇異的目光,抱着顧眠一路出了酒吧,直接走到停在外面的車旁邊,把顧眠放下來,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把她塞進副駕駛,緊接着自己坐進駕駛座,鎖住車門,發動車子。

他不看顧眠,只是冷冷提醒:“安全帶系上。”

顧眠不動:“你放我下去。”

程逸傾身過來,幫她系上安全帶,然後一腳油門,把車子倒出去,開上了馬路。

顧眠看路段是回家的路,也不在說什麽,她酒精有點上頭,一會兒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程逸一路壓着火,停了車轉頭一看,顧眠歪着頭,像是睡死了。

“醒醒。”他打開車門,不耐煩的捏住顧眠的兩頰想把她晃醒。

顧眠迷迷糊糊的,把眼鏡睜開了一條縫,只看到穿西裝打領帶的黑影,昏沉沉的,居然恍惚以為是顧少棠,伸了手撒嬌要抱。

程逸僵了半晌,低頭看着把腦袋埋在他胸口的顧眠,心裏突然一軟,生出了一種不知所措的無力感,沉默半晌,只能把顧眠像是抱孩子一樣從車上抱下來。

顧眠自發的摟了他的脖子,把臉枕在他肩上,面朝着他的脖子,還無意識的在他頸窩蹭了蹭,鼻尖和潤濕的嘴唇掃過他頸側的某塊皮膚,程逸又是一僵,顧眠從來沒有做過對他做過這種撒嬌似的親昵動作,僵硬之餘,心裏竟詭異的生出了幾絲甜蜜。

程逸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關上車門,然後護住她的背,像是小時候抱女兒一樣抱着她往電梯口走去。

到了家門口,程逸騰出一只手來輸入密碼,密碼鎖應聲而開。

如果真如她嘴上說的想和他劃清界限,就不會還保留着之前的密碼。

口是心非的女人。

程逸忍不住側頭看一眼枕在他肩頭睡得正香的女人,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垂下來,遮住她半邊臉,臉被他的肩擠得有些變形,剩下一層薄薄口紅的嘴巴被擠壓的微微嘟起,無意識的張合了幾下,程逸喉結攢動了一下,心口莫名有些悸動,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女人睡着的樣子還怪可愛的。

不知道抱着怎樣的心思,程逸一路都沒有叫醒顧眠,就這麽抱着她上了樓,回到房間。

伸手把顧眠腳上剩的那一只拖鞋脫下來丢在地上,把顧眠放倒在床上。

顧眠倒在床上,烏黑的長卷發散開,襯的一身皮肉更加雪白,微微卷縮起身子,本來就只到大腿中段的裙擺卷上去,隐隐露出雪白的大腿根部,程逸眸色微暗,忽然有些燥熱,掀起被子蓋住她的下半身,然後俯身下去,拍了拍她的臉:“顧眠,醒醒。”

顧眠皺了皺眉,沒有睜開眼。

程逸又捏住她的兩頰,把她的臉掰正了面對他,手指微微用力,晃了晃:“顧眠,起來洗了澡再睡。”

見顧眠沒有動靜,松開手,起身走到浴室,擰了塊熱毛巾回來,直接往顧眠臉上一蓋。

顧眠被熱氣騰騰的毛巾一捂,立刻就醒了過來,頭昏昏的很不好受,伸手把毛巾從臉上抓下來就用力朝程逸丢去。

程逸伸手抓住飛來的毛巾,彎下腰捏住顧眠的下巴,拿着熱毛巾在她臉上胡亂抹了幾把,直到顧眠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憤憤的拍開他的手,他才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醒了?”

顧眠的腳從被子裏探出去踹他,被他一手抓住腳腕,程逸眯着一雙深邃黑眸凝着她:“你膽子大了。”

他的視線不可避免的沿着顧眠的小腿往上,一直延伸到黑色裙擺下。

這條吊帶小黑裙完全把她的優勢展露的淋漓盡致,膚白,細腰,長腿,一頭烏黑濃密的長卷發散落在肩頸兩側,素淨白皙的一張臉上一抹紅唇,細密濃睫下,黑眸冷冽。

程逸心口有些陌生的悸動,随之而來的是悄然加快的心跳。

然而只要一想到她剛才就打扮成這樣,在那種地方招搖過市,還坐在那個年輕男人大腿上光明正大的和他“調情”,程逸的臉色就再度陰沉下來:“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你就是這樣照顧孩子的?把兩個孩子單獨丢在家裏,打扮成這副樣子去那種地方鬼混?”

一想到那個場景,他的胸口還有些悶滞。

苗瑤約他在酒吧喝兩杯。

生意場上有些關節要打通,關鍵就在苗維華身上,苗瑤是苗維華的獨生女,都知道苗偉華寵女無度,幾乎對這個獨生女言聽計從,苗瑤主動聯系他,他沒有不利用的道理。

他習慣性的先到了,剛落座,目光不經意掃過去,就看到一張熟悉的側臉,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五官,卻散發出截然不同的光芒來,但最重要的是,她當時正坐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大腿上,他像是被打了一悶棍,怒不可遏,幾乎不做他想,就沖了過去。

顧眠懶得理他,把腳從他手裏抽出來,從床上下來,光着腳一腳深一腳淺的往浴室走去。

“程先生自便吧,我就不送了。”

走到浴室,開了燈,準備洗漱,程逸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顧眠一轉身,就被他壓在了洗手盆上,男人高大的身軀壓上來,緊貼着她,掐住她的下巴,深刻的眉眼逼視着她,帶着蓬勃的怒氣和醋意:“你和那個男人認識多久了?進行到了哪一步?”他咬着後槽牙:“你們上過床了嗎?”

顧眠一雙粼粼泛着冷光的眼擡起來,不閃不避的直視他,唇邊含一抹譏諷的笑:“程逸。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是你要和我離婚的。離婚協議簽了不到半個月,你就後悔了?”

程逸對上她那雙粼粼泛着冷光的眼,心口卻突然悸動不止,深眸中掠過一抹暗光,他呼吸一沉,掐住她下巴的手不自覺放輕了力道,大拇指摩挲着她軟嫩的皮膚,驀地擡高她的下巴,低頭覆上她的唇。

他不記得多久沒有吻過她,嘴唇上柔潤的觸感美好的讓他心顫,手箍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壓向自己,撬開她的牙關,舌頭有力的鑽進她的口腔,攪弄勾纏。

顧眠真沒想到程逸突然獸性大發,酒精殘留在她的腦子裏,讓她反應慢了兩拍,等到反應過來,她立刻伸手推拒,拍打他的胸口,同時頭往後仰,卻被嘗到甜頭的程逸輕易抓住了手腕緊緊按在懷裏,用力把她壓在洗手臺上,心裏說不上來的悸動興奮,一只手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勺,不容她躲避,嘴唇循上來重新狠狠地吻住她。

“顧眠”體質弱,本來就沒什麽力氣,顧眠又喝了酒,完全無法和程逸對抗,被他緊緊箍在懷裏深吻,滾燙的大掌在她腰間揉搓,掌心的熱度透過皮膚侵入四肢百骸,顧眠不知道是“顧眠”體質敏感還是酒精作祟,只覺得自己此時頭腦昏沉,手軟腳軟,幾乎站立不住,直往下滑。

程逸一把撈起她,把她抱到洗手臺上坐着,扣住後腦勺的手改為護住她的後頸,一面吻她一面在她後頸不輕不重的揉捏。

感覺到程逸某處逐漸起了變化,被捏住後頸的顧眠簌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用盡最後一絲理智和力氣,用力推開他,撐着洗手臺邊沿,用力喘息。

程逸被推開,雖然意猶未盡,但心理上已得到極大滿足,眼角眉梢盡是懶散的笑意,他又靠過來,把渾身無力怒視他的顧眠攬進懷裏,眉眼間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溫柔,他在顧眠的唇角啄吻幾下,聲音也是罕見的柔和:“顧眠,你贏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顧眠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堅定地把他推開,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她看着程逸,忽然冷冷一笑:“程逸,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程逸盯着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你該不會以為,我想要挽回你吧?”顧眠毫不躲閃程逸銳利的目光,她看着他的眼睛,烏黑的眼眸清亮,抿唇一笑:“程逸,你真的誤會了,我只是在你提出離婚的時候,突然醒悟了而已。”

顧眠說着,懶洋洋的往後一靠,裸露在外的皮膚觸到冰涼的鏡面,她卻仿佛毫無所覺,只是看着眉心折起的程逸淡淡一笑:“我以前循規蹈矩,做個賢妻良母,可是丈夫不愛我,兒女也不和我親近,為這個家辛辛苦苦付出十幾年,雖說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沒指望你們感恩戴德,但是仔細想想,我也覺得有些心寒,也覺得不值。所以啊,我不想再這樣生活下去了,你們要自由,我就給你們自由。以後,我只會為自己而活。”

顧眠又坐起來,笑意褪去,漂亮的眼睛裏帶着絲冷意:“簽下那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就代表我已經放棄你了。也請程先生以後不要自作多情,我會很困擾。”

程逸那雙銳利深邃的黑眸裏閃過一抹受傷,方才還噙着笑意的嘴角已經冰凍起來,臉色陰沉的可怕,連說了三個好字,再度摔門離去。

顧眠卻痛快的酣暢淋漓,仿佛終于出了一口惡氣。

泡澡的時候又接到江程程的電話,她那只傷腿搭在浴缸邊緣,手裏拿着手機,懶洋洋的和江程程解釋。

江程程在那頭有些興奮過度:“你前夫好帥哦!氣場也好強大!那個公主抱簡直就是霸道總裁啊!你怎麽舍得跟他離婚的?”

顧眠聲調慵懶:“我沒告訴你麽?是他提的離婚。”

江程程顯然是吃了一驚,她是真不知道,顧眠沒說,她當然也識趣的沒去問這種敏感問題,這會兒聽顧眠說是程逸提的離婚,當然驚訝了,在酒吧那會兒,她就篤定程逸對顧眠餘情未了,不然能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直接把人帶走嗎?還是公主抱那種。

但為什麽又會跟顧眠離婚呢?

江程程也不好意思多問,雖說她喜歡顧眠,想和顧眠親近,可現在兩人的關系還沒親近到可以随意打探隐私的地步,她心裏有分寸,也就不多說,又突然賊兮兮的問她對黎城的感覺怎麽樣。

顧眠嘴角一挑:“怎麽?想給我拉紅線?我可比他大好幾歲呢。”

江程程說:“他知道啊!他讓我把你微信給他,我怕你生氣,沒給,就想先問問你嘛。”

“算了。”顧眠懶洋洋的說:“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江程程好奇了:“那你喜歡什麽類型啊?你前夫那種?霸道總裁?”

顧眠另一只手無聲波動水流,她笑了笑,輕聲說:“我喜歡溫柔的人。”

她永遠折服于溫柔。

整整一個星期,顧眠都沒有再找謝淮。

那天晚上第二天謝淮給她發了微信,問她腿傷怎麽樣了。

她回複說已經好了。

在她的可以冷淡下,謝淮也沒有再找她。

冷靜下來後,她對自己招惹謝淮的事情有些許的後悔。

他一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為了生存已經很艱難了,她何必再去招惹他。

謝淮常常會讓她想到那個死去的自己,從第一次在餐廳看見他被客人刁難,她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那天卻為了他出頭,之後每次見他,也總情不自禁的想要親近他。

好在她和謝淮接觸不算太多,他又冷靜自持,應該不至于對他造成什麽惡劣影響。

決定不招惹謝淮後,顧眠開始忙着給程南找補課老師,本來以為有錢就能辦到的事情,真正辦起來卻發現并沒有那麽簡單,程逸之前一直堅持不應該給兩個孩子太大壓力,所以一直堅決反對“顧眠”想要給兩個孩子找課外輔導,“顧眠”的記憶裏也就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顧眠就更不懂了。

“顧眠”一心撲在家庭上,也沒什麽朋友。

顧眠想來想去,想到一個人。

“顧眠”同父異母今年剛上大一的弟弟。

顧天接到顧眠的電話很是驚訝。

這個比他大一輪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就算過年見面,也只是給他一個紅包,說幾句鼓勵的話,平時基本上從來都不聯系,連微信都沒加。

突然打電話給他,他是驚訝的,特別是電話裏她說話的語氣那麽熟稔和随意,沒有半點生疏。

說是要給程南找補課老師,知道他之前初中高中都有找家教,所以特地打電話問他。

顧天答應幫她聯系找找看看。

挂了電話,顧天有點恍惚,這個姐姐對他一向很冷淡,就算見面都是禮貌又生疏的,怎麽電話裏的語氣就好像他們是普通的姐弟一樣?

雖然心裏奇怪,但是姐姐第一次找他幫忙,他當然還是上了心。

星期五晚上六點。

門鈴響起。

顧眠知道是顧天帶着家教上門了,于是起身過去開門。

門一開,她笑容淺淺的看向顧天,随即看向顧天旁邊的人,目光落在那人英挺的面容上,笑意頓時有一瞬間的凝固。

顧天乍一看到顧眠,愣了一下,差點沒認出來,上次見面還是去年過年,怎麽才短短半年時間,她的變化那麽大?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露出一個生疏又禮貌的笑:“姐,我幫你把人帶過來了。這是我們學校的師兄,謝淮。”

謝淮站在顧天身側,冷靜的目光籠罩着顧眠,微一颔首,淡淡的說:“您好,我是謝淮。”

作者有話要說:

顧眠:你聽我解釋。

謝淮: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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