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遠山哥的心思2

這日又到了縣城月裏逢十的集會, 沈葭接的繡活兒早就做完了, 夫妻倆商議要去縣城裏把這些日子的手藝活兒拿去縣城換銀子。于是,一大早侯遠山便拉着架子車帶着沈葭上了路。

侯遠山将沈葭送至錦繡閣門口, 自己便先去集市上賣竹籃。

沈葭獨自進了錦繡閣,掌櫃的此時剛好送走一位客人,看到沈葭的時候眼睛都亮了,歡歡喜喜地迎上來:“侯家娘子你總算過來了, 我這可盼了您許久。”

沈葭繡的東西精致漂亮,花樣兒也多種多樣,受到了不少千金夫人們的喜愛,甚至臨縣的人也專程來此買繡品, 錦繡閣一時間名聲大振, 客人也源源不斷起來。

前些日子沈葭繡的東西便已經賣空了,掌櫃的早就巴巴地盼着她來。如今看到沈葭過來,自是如祖宗一般地供着。

他第一次見沈葭時便覺得此女不簡單,如今再看自己的判斷果真是沒錯的,此人分明就是他這店裏的活財神。

沈葭對于掌櫃的态度并不意外,奶娘的手藝本就是繡中翹楚,自己又得了奶娘的真傳。莫說這樣一個小縣城了, 就是在京城那會兒,她做的繡品也是被那些貴府圈兒裏的人作為攀比的體面物件兒呢。

也正因此,在外面流浪的那半年她也算衣食無憂,唯一不好的便是孤獨一些,畢竟只自己伶仃一個人。

沈葭笑着将手裏的包裹遞上去:“這些已經做好了, 掌櫃的先瞧瞧如何,再幫我拿新的絲線過來。”

掌櫃的笑道:“娘子的手藝哪裏還需要另外再瞧瞧?”

他說着接過那些繡品交給一旁的小斯,又讓那小斯去取了銀錢和新的絲線過來。沈葭則是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喝茶,她發現如今自己每來這裏都是被掌櫃的拿祖宗一般供着了。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無可厚非,她可是幫着店裏賺了不少銀子呢。

這時,一個悅耳嬌柔的女聲自門口傳來:“掌櫃的,我上次瞧上的那只香囊如今可有貨了?”

沈葭不經意間往門口瞥了一眼,發現那人竟是高浣,而此時高浣也已往這邊看來,二人剛好四目相對。

她朝着沈葭微微颔首,便走向了櫃臺。

掌櫃的喜笑顏開地回道:“有,這會子剛剛送到,還有比上次那香囊更好的呢,姑娘可以再挑挑看。”沈葭沒來之前,這高浣的手藝在這縣城裏也最好的,所以掌櫃的沒少和她打交道,再加上她性子溫婉,倒也讨人喜歡,掌櫃的對她素來和和氣氣的。

上次高浣做好了繡品送過來,一眼便瞧上了貨架旁邊挂着的一只香囊,那上面的圖案花卉繡的極好,是她遠遠不及的,本想買回去做研究,誰知被一個客人搶先一步買走了。故而一直惦記着,今日更是專程跑來買。

掌櫃的将剛剛沈葭拿來的包裹攤在櫃臺上:“這些都是一樣的手藝,如今還未來得及放在貨架上,姑娘只先挑挑看。”

高浣看着那些繡品有些怔,香囊、荷包、繡帕、枕套等物件當真是不少,且每一樣都花樣各異,就連針法都各有各的不同之處。饒是高浣這種對繡活自視甚高之人瞧見了,也不由連連驚嘆。

“掌櫃的,我早就聽聞這錦繡閣來了位神秘的繡娘,這些刺品可皆出自她之手?卻不知是為何人,小女又可否一見呢?”

掌櫃的笑着捋了捋胡須,目光看向另一邊正從細絲手裏接過絲線的沈葭:“想必,你們兩人也是認得的吧?”

高浣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眸中閃着亮光:“竟真是遠山嫂子嗎,我倒是糊塗了,這些繡品可不就是遠山嫂子來了我們村子才出現的嗎?”

說話的功夫,高浣已經走到了沈葭跟前:“一直想找到這刺繡之人讨教一二,如今可算是見着真人了。”

兩人難得在繡藝上有了共同話題,這一說上話便都漸漸來了興致。沈葭這才發現,原來高浣的刺繡手藝也是極為出色的,相談起來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沈葭一時間忘了時辰,待侯遠山賣了竹籃親自找上來,沈葭方才與高浣道了別,随着侯遠山離開了。

沈葭一出錦繡閣,便樂呵呵地将手裏的三兩銀子在侯遠山眼前晃了晃:“遠山哥,你看我們又多了這麽多銀子。”三兩銀子雖然不多,但在這一個包子一文錢的時代裏,對尋常人家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進項了。

當然,這和侯遠山打下一頭野豬比起來自是遠遠不及的,不過只這麽一點兒她也頂開心了。

侯遠山溫柔地看着她:“餓了嗎,今日晌午帶你吃些東西再回去。”

“好啊!”沈葭一聽更是心花怒放,剛剛和高浣聊了那麽久,她早就有些餓了,如今聽到吃的便格外興奮。

侯遠山帶她去了自己經常送獵物的一家酒樓“五味居”。

那裏的店小二和侯遠山也算是老相識了,見他過來只當是送獵物來了,但又見他兩手空空,身旁還站着一位相貌絕佳的婦人,頓時有些晃神。待聽到侯遠山說要吃飯時,這才反應過來,忙殷勤地跑過去擦桌子。

“遠山哥瞧瞧想吃點兒什麽只管說,待會兒我跟掌櫃的說給你優惠一些。”

侯遠山轉而看向沈葭:“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沈葭想了想搖頭:“還是遠山哥幫我點吧。”來到這裏,她肚子裏的饞蟲早就給勾了出來,想到以前愛吃的那些菜名忍不住咽口水,卻終是忍住了。她不點菜是害怕自己一張口停不下來。

侯遠山将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倒是沒說什麽,只對着店小二道:“要一份紅燒魚骨、糖醋裏脊、紅燒幹貝、辣子雞丁、梅菜扣肉。再要一份桂花糕幫我打包。”

店小二應聲走了,沈葭聽着剛剛那些菜名舔舔舌頭,只覺得肚子裏更餓了。雖說她跟着侯遠山沒少沾葷腥,但到底和人家專門做的不同,自來到這杏花村,她都好久沒吃過這些菜了。

又想到剛剛侯遠山報菜名時幾乎脫口而出,沈葭越發覺得遠山哥以前在外面的身份是個迷了。

這時,卻聽見兩人旁邊的幾個男人津津有味的談論着一些朝堂政事。

“如今殷王回了京城,聖上自然恩寵有加,這下子曾經鬥得火熱的越王和晉王二人只怕蹦跶不起來了。原本還以為晉王會得了江山,如今看來……”

“咱們聖上是個情種,對汐貴妃也情根深種,殷王殿下可是汐貴妃的兒子,在聖上心中的地位自然與那兩位王爺不同。

殷王十年前被發配清歌城邊塞之地,都覺得他沒有機會了,如今還不照樣一道聖旨召還京師?

越王雖是皇後嫡子,卻耐不住自幼體弱多病,一生下來就注定與皇位無緣。這些年若非有皇後和攝政王把持朝政,又哪裏還有他的地位?

至于晉王,他母親洛妃如今縱然受寵,只怕比起汐貴妃在聖上心中的地位,也是遠遠不及的。”

“如今聽你這話,咱們聖上倒還成了癡情男兒,汐貴妃原為正室王妃,聖上一朝登了基卻被貶其為妾,可見帝王薄幸。說起咱們聖上,誰不知道是個狠辣的角色,想當初登位之前那場政.變,親兄弟都被滅絕了,若非那楚王是個草包,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一旁的男子趕緊拉住他:“你是酒吃多了吧,什麽話都敢在外面說,公然污蔑聖上可是殺頭之罪!”

那人擺擺手:“天高皇帝遠的,我在這裏說話還能讓他聽到了不成?咱們呀,也不過是閑來無事尋個話頭子,哪裏還真能怎麽着了?”

聽着幾個人的一言一語,沈葭默默地捧着茶盅吃茶,茶水的煙霧撲在眼上,染上一層薄薄的水汽。

他們說的朝堂政事她并不關心,一句話卻是聽進去了:“若非那楚王是個草包,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原以為她逃婚會給楚王府帶來災難,她還曾為此愧疚過一段時日,如今看來……楚王府還真不是那麽容易就倒下去的。都說她的父王是個草包,誰又知道是本性如此,還是為了活命的刻意僞裝呢?

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麽要緊了,那個冰冷無情的王府與她無關,她只想過好眼下,和遠山哥平淡度日。

于她來說,這便是幸福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擡頭望向對面坐着的男人,卻見他目光深沉,似是在想什麽心事。

沈葭曾因為遠山哥武藝精湛而懷疑過他的武林人士,如今看他似是對朝堂也有所關注,她一時間摸不清情況,心中的困惑也越發深沉起來。

遠山哥究竟什麽時候會告訴她所有的來龍去脈呢?

自從在酒樓裏聽到了那些人的議論,侯遠山的神情便一直不大對頭,沈葭看出來他心裏有事,以至于飯也沒有吃的盡興。

二人出了酒樓,侯遠山仍是面色陰沉着默不作聲,沈葭幾次想要問個究竟,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也便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邊。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喊聲:“師兄!”

兩人聞聲頓下步子,還未扭頭木珂已經疾步來到了二人跟前:“我正要去你家找你,沒成想在此遇到你,倒省的我跑上一趟了。”

“有何事嗎?”侯遠山不溫不火地詢問。

木珂看了眼侯遠山身旁的沈葭,頓了頓方道:“木瑤師姐來信了,不知師兄可曾收到?”

“不曾。”侯遠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眸中微微黯淡下來,“我回家還有要事,咱們改日再聊。”

他說着握上沈葭的手越過有些呆愣的木珂就往前走。

侯遠山的步子有些快,沈葭幾乎要小跑着才能追的上他。當侯遠山意識到這一點時,刻意放慢了步子,倒是沒說什麽話。

直到沈葭坐上架子車被他拉着回家,他也沒再作任何言論。

侯遠山一直都是個心眼兒實誠的,心裏有了事也不會藏着掖着,都寫在臉上。沈葭覺得今日的他反常的有些詭異,還有剛剛他和木珂那簡短的對話,這裏面怕是有什麽更大的隐情。

沈葭甚至覺得,方才侯遠山之所以沒和木珂說太多話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些事,或許是為了她好,可這種感覺仍是讓她心裏有些不甚舒服,也隐隐透着些許不安。

回到家裏,侯遠山才漸漸緩過神來,氣色也比之前好了許多。他将一個绛紫色的荷包遞給沈葭:“這是今日賣竹籃子的錢并着之前打獵換來的所有積蓄,都給你攢着吧。前兩日你不還說想要攢些銀錢自己開個錦繡鋪子嗎,這個如今雖說不多,不過以後再努力一下,一定能實現你的願望的。”

接過侯遠山遞過來的荷包,裏面的銀兩倒還有些重量,怕是侯遠山這些年所有的積蓄了。莫名的,她心裏的那份不安越發強烈了,遠山哥突然給她這些銀錢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握着荷包的手緊了緊,十指微微有些發白,黑白晶亮的一雙眼眸此時透着恐慌:“遠山哥……是要離開我了嗎?”

沈葭其實一直都很敏感,自從奶娘去世後她在這個世上等同于舉目無親,如今嫁了侯遠山自是把他當作後半生的依靠。如果他真的離開自己,她不敢想象今後的日子會是怎麽樣的。

想到這些,她鼻子微微有些酸澀,眼眶也跟着紅了。

侯遠山似是沒想到沈葭會是這般反應,一時間有些急了,臉頰也漲的紅潤起來:“你怎會這般想,我們是夫妻自不會離開你的。”

“那你怎麽突然就把所有的銀子都給我了,我前兩日說我想開錦繡鋪子你明明不贊成的,如今卻莫名其妙的又說支持我。還有在酒樓裏聽到那些話以後你一直黑着臉不跟我說話,從縣城回來的一路上你是不是就盤算着把你所有的積蓄都給我,然後一走了之?”

沈葭想到他有可能會走,心裏越發害怕起來。他們才剛剛成親啊!

她說話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一時間倒也把侯遠山給吓着了。離開她?他從來沒這麽想過的。

“小……小葭,我只是想着上次不同意你開鋪子惹你不開心了,所以才……我真的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我發誓!”他說着右手舉起來對她信誓旦旦地保證着。

沈葭微微安心了些,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濕潤,擡頭看着他:“你沒騙我?”

“我不會騙你的,我會跟你好好過日子。”

沈葭心裏的不安消散了,但想到酒樓裏的事仍是覺得困惑,遠山哥比她一個王府庶女都更關心朝堂政事,那他到底是什麽人呢?

“遠山哥……以前在朝中做官嗎?”沈葭思來想去也只有這麽一個解釋了,她自幼在楚王府閉門不出,如果遠山哥做過官她不知道也是尋常之事。

侯遠山搖頭:“沒有。”

他說完停頓了片刻,見沈葭面露困惑又道:“我以前做的營生……不是什麽好事,說出來怕吓着你,不提也罷。但我向你保證,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他說完還怕沈葭不信,又補了一句:“如果我今日騙了你,便讓我五雷轟……”

沈葭吓得捂住他的嘴,臉上微微有些薄怒:“你發那等毒誓做什麽,我又沒說不信你。”

侯遠山握住沈葭的手,親了親她的手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怕你胡思亂想。”

沈葭睇了他一眼,但看他憨憨傻傻的模樣卻又不忍責怪,只是嘆息一聲沒再言語。

遠山哥沒有做過官,那他又是做什麽的呢?不好的營生又會是什麽?他既有一身武藝,莫非真的是盜匪流寇?又或者是……殺手!

沈葭被自己的想法驚得一個激靈,渾身哆嗦了一下,随即搖了搖頭,她真是糊塗了,遠山哥明顯是那種老實巴交、心底良善之人,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呢?

何況,她印象當中的殺手都是面癱臉,冷酷無情的模樣,遠山哥……明顯不可能。

不過,既然遠山哥說不會離開自己,以前做什麽又有什麽要緊呢,只要他們倆以後的日子能夠幸福,也便足夠了。

想到這些,沈葭頓時松了一口氣,也不再與他繼續這個話題。

沈葭看着手裏的荷包,眉頭微微蹙起:“在縣城裏租一間鋪子也是不容易的,若想找個和錦繡閣一樣好的地段兒也難,怕是要花不少銀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攢夠。”

侯遠山道:“不用急,過段日子我就去打獵,說不定能遇上什麽好東西,很快就能攢夠的。”

沈葭想了想道:“也不用那麽拼命,平日打些野豬野羊的也就是了,別往深山裏去,裏面那麽多猛獸很危險的。”

見沈葭關心自己,侯遠山心裏很開心,應着道:“我知曉得,定不會惹你擔心。”

沈葭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又開始想着怎麽把兩人的小日子過滋潤的計劃了。

她站在門口望着院裏一大片的空地,突然扭頭對侯遠山道:“遠山哥,等我們有錢了把院子好好規整規整,你說好不好?”

侯遠山的院子大小和隔壁的袁林氏家沒差多少,但除了正對着大門的三間瓦房,以及左耳的一間小竈,其他地方都是空蕩蕩的,沈葭覺得如果不利用起來就浪費了。

侯遠山對這個原沒什麽要求,只想着夠住也就是了。不過看沈葭如此興奮,他也跟着上了心:“好,你說怎麽辦都聽你的。”

沈葭聽得心裏一甜,彎了彎唇角,眸中閃耀着星光。

她看着空蕩蕩的院子,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自己想看到的場景來。她笑着伸手指着右面那塊空地:“将來在那裏搭一張棚,裏面可以喂一頭驢,這樣以後我們去縣城可以讓驢馱着我們,就不用遠山哥費力氣拉着我了。而且有驢幫我們磨磨,也省了不少力氣。然後,我們再養一頭奶牛,每天都可以喝牛奶,還可以做各式各樣的糕點,說不定将來還能拿去縣城裏賣呢。”

她說完又指了指左側的竈房附近:“竈房後面那塊地方再擴大一些,一半兒種菜,一半兒種花。菜種的夠我們和幹娘家吃也就夠了,剩下的全部種成花,最好能讓咱們院子一年四季都漂漂漂亮的。”

沈葭說着似又想到什麽,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了,花要那種好養活的,因為我不會打理,不好養活死了就可惜了。”

言罷,她滿臉期待地看着侯遠山:“遠山哥,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剛問出口,她又覺得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不說別的,只一頭驢加一頭奶牛就不知道要賺多久的銀錢才買得起呢,何況她還要籌錢開鋪子。

見侯遠山面容緊繃着不說話,沈葭懷疑她是被自己剛剛的要求給吓着了,她一張口要這要那的,肯定讓遠山哥覺得很有壓力吧?

“那個……我就是先想一想,這些都等咱們開了錦繡鋪子再說,到時候多了營生錢應該來的快些,等個十年八載的也不着急,反正咱們的日子還長嘛。”

見她這般緊張侯遠山便知她是誤會了,他剛剛不說話不是覺得壓力太大,只是從來沒想過日子還可以這樣過,有一種很溫馨很幸福的感覺,再想想自己曾經的那些生活,一時間便出了神。

如今看沈葭生怕他會不高興的樣子,侯遠山頓時有些愧疚。他笑了笑:“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好,咱們一起努力,一定會實現的。”

沈葭看他沒有不高興,這才松了一口氣,忙笑着點頭:“嗯,我做刺繡你打獵,一定能賺夠那麽多錢的!”

想想兩人以後的美好生活,沈葭覺得日子越來越有奔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來了,以後請叫我勤勞滴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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