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侯遠山家中, 一片空出來的院子裏, 如今兩個男人正打的火熱,兩個人皆是身手矯捷, 武藝非凡,且又雙雙打紅了眼,招招致命,似要致對方于死地。
此時兩人身上都已帶了些輕傷, 卻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打算。原本還有些鄉親們圍過來勸架,但看他們二人這架勢又不敢近身,還怕傷及他們自己,最後便也四下散了去。
直到侯遠山聽到沈葭喚她的聲音, 腦海裏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才被喚醒, 以極快的速度推了他一章,緊接着收回了招式。
李勇見侯遠山突然間停止了與他打鬥,面色越發憤怒起來:“不要以為你不出手我便不會殺你,今日既然來找你,我勢必要取你首級,為我死去的兄弟報仇!”
侯遠山神色淡淡,目光清明無波:“我本不想與你為難, 你我如今既然都不涉足朝堂之事,自此斷了往來才是最好。至于馬忠,并非我所殺!”
“他非你所殺卻是因你而死!縱使不提此事,我是官,你是賊, 誅殺你們鐘樓逆賊乃是為國盡忠,替天行道!”李勇說着雙手相疊舉起在胸口,以示對朝廷的尊敬。
侯遠山卻突然冷笑:“你我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鐘樓若是叛黨逆賊,瞬元帝薄情寡義,也不見得是什麽好君主。若說他于天下社稷做過什麽好事,也不過是生了殷王這個賢明在外的王爺。”
二人争論過後,又再次進入打鬥之中,任沈葭再怎麽喊都沒用。
原本此時還有幾個大膽的村民來瞧熱鬧,如今見二人又打了起來,頓時不敢再靠近,急急地逃離了侯遠山的家門。
沈葭頓時一陣着急,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就在此時,突然兩道敏捷的身影自沈葭側耳邊略過,吹起她鬓間的碎發。在她反應過來之時,那兩人也已經進入了打鬥之中。
沈葭定睛看去,卻見揮着鞭子的紅衣女子正是遠山哥的師妹木珂,而另一位手執長劍的女子,身着橘黃色束身長裙,目光清冷,是沈葭不曾見過的。
因為兩人的加入,侯遠山頓時占了上風,孤身一人的李勇沒多久便被打倒在地 ,橘衣女子手中的長劍也順勢向着他頸間刺了過去。
“師姐!”侯遠山大叫一聲,手已握住了那劍柄。
橘衣女子神色微變,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殺他,他卻是要殺你,你何時竟變得如此心慈手軟?”
侯遠山神色認真:“師姐當知道,自我離開那日便已發誓,今生今世再不殺人。”
橘衣女子似是想到了以前的事,眸中微微閃過一抹複雜,随即收回長劍,目光淡淡地看着地上的李勇:“你既已退隐朝堂,今日我不殺你,你走吧!”
李勇起身看向侯遠山:“今日你救我一命,我自當記在心上,但我兄弟的死,我也必不敢忘!”
他說完對着侯遠山拱了拱手,大步離開了。
院子裏恢複平靜,木珂張口正欲說話,卻見侯遠山直接忽視她們二人,徑直去了沈葭身邊,關切地握住她的手:“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葭原本還有些呆愣,如今聽到這話擡眸與他對視,輕輕搖了搖頭,吓到她稱不上,畢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沉默良久,她笑着握上他的手:“我只相信,遠山哥永遠都不會傷害我。”
侯遠山寵溺地将她柔嫩的小手握在手心,拉她去兩位師姐妹身邊,這才指着橘衣女子介紹道:“這是我師姐木瑤,也是當今殷王妃的婢女。”
木瑤是個貌美的女子,但目光清冷,看向沈葭時眼神中透着一絲打量與防備,倒讓沈葭覺得自己好似是她的獵物一般,她沒來由的身子一顫。
似乎感受到了沈葭的害怕,侯遠山握住她的手将她護在身後,看向木瑤時神色認真:“師姐,她是我的妻子。”
見他如此護着,木瑤勾唇笑了笑,目光繼續落在沈葭的身上:“我只是覺得你家娘子的相貌和我認識的人有幾分相似。”
當今朝中有兩位公主,沈葭也是皇室血脈,姐妹之間難免會有相似之處。侯遠山覺得木瑤師姐當是覺得沈葭像殷王的妹妹明玉公主吧?
他淡淡道:“不過是相似而已,師姐又何須如此較真?”說完,又轉身看向沈葭,“我和師姐還有些話要說,你先去屋裏等着,有些事我回頭再慢慢與你細說。”
沈葭看他神色凝重,只乖乖點了點頭轉身回屋。
到了房裏關上房門,沈葭仍是有些坐立難安。她有些煩躁地坐在床上,本想拿着繡活兒打發時間,卻又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
那個木瑤是殷王妃的婢女,遠山哥既然與她是師姐弟,想來也和朝堂有着莫大的關聯。可是,如果木瑤是殷王妃的人,又怎麽會和殷王身邊的大将李勇起沖突,搞得像仇人一般?莫非……殷王和殷王妃不是一夥兒的?
那這個木瑤師姐此時千裏迢迢自京城趕來是為了何事呢?如今朝堂争鬥愈發激烈,莫不是……要将遠山哥帶走?
遠山哥曾經答應過她不會離開自己的,可如今,他會不會真的被木瑤師姐給說動了,然後将她一個人撇在此地?
沈葭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最後扔掉手裏的繡活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了腦袋閉目沉思。
另一邊,侯遠山帶着木瑤和木珂去了隔壁的雜貨屋,三人沒說幾句話便起了争執。
“師姐這話何意,我們如今這般便是貪生怕死不成?是,我是貪生怕死,師父為了一己之私将我們所有師兄妹們視作他複仇的棋子,他對我們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慈父之心?師姐可別忘了,木璇師妹是被師父一掌打死的。她有什麽錯,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罷了。我們敬他如父,在他心裏除了複仇還剩下什麽?”木珂望着木瑤,神色憤憤地道。
木瑤聞聲冷笑:“你可別忘了,當初師父培養我們之時便說了要絕情棄愛,你以為我們是做什麽的?我們是殺手,能做的只有服從!木璇為了一個男人公然違背師父,難道還不該死嗎?你要知道,因為她的兒女私情,師傅安插在殷王身邊的眼線全都暴露了。”
“絕情棄愛?”木珂突然一陣苦笑,眸中閃爍着點點淚光,卻倔強的不肯留下眼淚來,“師姐當真這般想的嗎,木璇是我們最疼愛的妹妹,她的死師姐當真沒有痛心過嗎?如果師姐真的絕情棄愛了,三年前我任務失敗,你就不會拼了命的救我,險些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如果師姐絕情棄愛了,當初我和師兄背叛師門,師姐就不會冒着被師父懲罰的危險送我們逃脫。”
見木瑤抿唇不言,木珂又繼續道:“師姐,師傅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心裏也清楚的不是嗎?他把我們所有人當作他複仇的工具,只想着利用我們颠覆江山,擾亂朝堂,他的心裏從來就沒有過我們這些人!可我們卻因為他的養育之恩,一直都像對待親生父親一般地對待他,為他提劍殺人,為他出生入死。可到頭來呢,師姐敢保證我們不會落得和木璇師妹一樣的下場?”
木瑤神色淡淡地看向一直緘口不言的侯遠山:“師弟也如木珂一般的想法嗎?”
侯遠山道:“我已娶妻,自不會再踏入那條路。倒是師姐你,又何苦為難自己?你待師傅真情真意,日後未必有什麽好下場。當初若非師姐相救,他會容我活着嗎?”
木瑤神色變了變:“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從記事起就被師父養在身邊了,若不是師父,恐怕我早已餓死街頭。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天,是我可以為之付出生命的主人。何況,本就是因為那個冷心無情的瞬元帝,才将師父變成了如今這般樣子不是嗎?他也只是個可憐人罷了……既然我們志不同,我自不會強求你們,就當我只是回來看望你們吧,現如今朝中局勢不穩,我也不能在此就留,也該回去了。”
她說完,語重心長地看着二人:“或許,我的确不該來這一趟。既然決定就此歸隐,就好好過日子吧,那些我想做卻一輩子都不可能做的事,希望你們可以幫我體會。”
“師姐……”木珂頓時有些動容,伸手拉住木瑤的手,“如果師姐何時改變主意了,我和師兄随時歡迎師姐回到這裏,咱們一起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木瑤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回她。
送木瑤和木珂離開後,侯遠山便直接去了房裏找沈葭。到如今,有些事,也是時候讓她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殺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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