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過了會,蕭蜜原路返回拿書包。在附近找了一圈沒看見,她猜測是不是被唐銳撿走了?
這一想,也不用太着急。
少女沿河漫步。夕陽将她的孤單投射在地,拉成茕茕長影。走過一片草垛,斜上方傳來喧鬧聲。
蕭蜜仰頭一看,坡上有個六角亭,那就是聲音源頭。
她和亭子只隔一條長階。長階從中間斷開,左右設了歇腳的石凳;亭子下方也有一圈空地,用鑲嵌獸首的白石欄圍着。
她的背包就挂在圍欄上,拉鏈口綴着小維.尼熊。
蕭蜜靜悄悄摸了上去。
男生不在亭內,都圍在對面開臺。一堆人勾肩搭背擠着,像是在生爐子。人影幢幢。
唐銳被堵在最裏頭,看不清臉。
蕭蜜失望拎起書包,悄悄下坡。下了長階右拐,一下變成順光,夕陽直直打在臉上,有點灼痛感。被曬得煩悶,她走進梨樹下背過身。
梨樹已結了稀稀落落的果實,青色的皮,一看就覺酸澀。
蕭蜜沒什麽玩的心情,準備給楊薇薇打聲招呼回家。
本是找手機,結果手自有它的心意,拿出唐銳的作業本連翻好幾頁。
一如她記憶中,男孩的字清隽修長,和人一樣漂亮。
就連證明題裏的希臘符號也好看。
想起寶貴的同桌時光,她會心一笑。
“這不是唐銳的作業本,怎麽在你這?”不知什麽時候,方瑩站到她身後。
聽見這一聲,蕭蜜含情眸光倏地浮散;又因為遲鈍,手上的東西被強行抽走。
方瑩捏着作業本翻了下,然後掀起丹鳳眼,“怎麽不說話?他的作業本為什麽在你這?”
她比蕭蜜高出大半頭,這樣居高臨下,顯得氣勢很足。左等右等等不到答複,惱了,眼神直直盯過去,冰涼滲人。
“你是不是喜歡他?”方瑩逼近一步,像和蕭蜜咬耳朵。
聲音略帶些沁人涼意,語氣卻又含着一抹不自知的輕蔑。
但蕭蜜感受到了。
腦中“轟”一聲,有個秘密被炸成碎片。還有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
慌亂到極點,神情反而只剩木讷。“沒有……”她拎着書包轉身。
“不是就最好。”方瑩看着背影幾秒,傲然踏上長階。
蕭蜜迎着夕陽走,小包子臉上灼痛、潮紅。亮晶晶的汗珠挂在腦門,就像心底的自卑羞愧全被曝光。
方瑩的意思是她不配喜歡唐銳,對吧?
還真是,以前不配,現在更不配。
少女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走。
不覺,又看到一棵梨樹。和先前那棵一樣,樹上依舊挂了稀疏的葉、青澀的果。梨樹葉子在風裏顫抖,和她的心一樣,搖搖欲墜。
忽然,一片剛脫落的葉子告別樹梢,落到她腳上。
蕭蜜垂直往下看。葉子剛好是心形。她懷疑這是不是某種暗示。
暗戀本就酸澀,暗戀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更只有苦澀。所以,風在提醒她應該放棄。
不能自已地,兩行透明溝渠從眼下湧出。
正黯然神傷,楊薇薇急躁的聲音被風吹過來。“蕭蜜不在你們那嗎?打她手機沒人接。”
蕭蜜不想讓人瞧見,慌不擇路逃進草叢。
剛蹲下身,楊薇薇朝梨樹走過來。還在樹下停了小會,眼睛左顧右盼。
蕭蜜大氣不敢喘。
她躲的這地長着一片野鐵掃樹,間或夾幾根狗尾巴草。因有夕陽普照,穗子上的細絨毛亮得奪目。像通體透明的毛毛蟲。不過這會她顧不上觀察,臉一次次和狗尾巴草擦過。
等到楊薇薇走遠,她站起身,獨自踏上歸程。腦後躺着的馬尾安靜服帖。
她一邊走,一邊給楊薇薇發消息。
【唐銳作業被方瑩拿走了。我先回家,幫我和林臻說一聲。】
就這樣,蕭蜜黯然離去。手機設置依舊是振動。
河岸邊的亭子熱鬧歡騰。蕭蜜招來的大鯉魚從中間切開,剛剛放上烤架。
林臻嫌電烤爐烤的吃着不香,特意尋摸來老式炭爐。老玩意兒不好張羅,炭都點不着。最後還是百科全書唐銳生的火。至于圍着的那幫,全是湊熱鬧,起不了實際作用。
見爐膛炭已燃上,唐銳抻着漆黑的手鑽出人堆,準備去河邊洗洗。
方瑩走過去。“你的作業本怎麽在蕭蜜那?”她問,笑容透着親昵。
唐銳直接用沾炭的手捏住本子,扭頭扔給林臻。“丢了賠!”
林臻呼呼喝喝:“放心,丢了腦袋給你坐。”
方瑩頓時明白,那本作業是拿來抄的。
她不屑瞥了眼林臻,抿唇不語。至于對蕭蜜的戒備,瞬間從有到無。
衆人各找地方坐,全等着張嘴吃。林臻那幫兄弟,扒拉爐子的、互相對罵的,上蹿下跳。
方瑩嫌鬧騰,走到亭外俯瞰。
下頭是漂綠的河,波光粼粼,唐銳正蹲着洗手。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唐銳洗完起身,邊上臺階邊給蕭蜜發微信。【在哪?】
不料胳膊被人撞上。
是楊薇薇,風風火火殺上亭子。
“蕭蜜走都不跟我說一聲。讨厭!”女孩停在中間臺子,沖亭上大聲抱怨。
等林臻疾步而下,她立刻将手機給他看,一臉惱怒。
“別氣了,你不說她家裏管得嚴嗎?”林臻安慰她,扯起她的書包帶往上走。“來烤東西吃。”
瞅見石桌上一溜白碟,尤其是青椒和豆芽,吃貨楊薇薇瞬間振作。
“我要烤豆芽玩。”她杏目圓睜,歪着頭笑。
林臻被這笑容晃了眼,害羞得忘了該幹嘛。完了摸摸頭,從牙縫裏硬擠出一句:“你想烤什麽都行。”
兩人前後腳登上亭子,楊薇薇忙着烤東西玩,暫時忘了蕭蜜。
剛才她說的話,唐銳也聽到了。他在臺階中間站着,心口微沉。
如果他也現在走,小蜜兒肯定會被議論上。偏偏她就怕人議論。
真是無奈。
極目遠眺,河岸對面是山莊最深處,一道由琉璃綠瓦鑲邊的後牆。
晚霞沉得有點低,像條紅霧編成的紗,輕輕搭在瓦上。
霞光綿延。
他不聲不響走回亭子。
小夥伴開始搶烤魚,幾雙筷子同時在魚上啄。
油滴進炭爐,發出“滋滋”聲。空氣裏有絲一氧化碳的味道,但很快被風揉得稀碎。
“唐大班,這塊給你。魚還是你釣上的呢!”林臻特大氣,分給他一大塊完整魚肉。
還是最嫩的魚肚子。
“诶,那個招鯉魚的小可愛呢?”申決明瞪大眯眯眼,四下搜尋。
“有事先走了。”
“可惜,好容易碰上個軟妹子。對了,她叫啥?”申決明纏着林臻打聽。
可惜林臻這會沒時間招呼他,正忙着翻青椒和豆芽。
“哎呀,豆芽都掉進去了。”楊薇薇在一邊跺腳。
“那我再烤!”
唐銳默不吭聲看着。吃完烤魚,他假裝要拿肉,經過申決明身邊,故意踩住他腳。
霎時,申決明疼得五官集體錯位。
“不好意思,踩到你了。”唐銳躬身道歉,眉峰聚滿歉意,語氣又誠懇。
樣子怎麽看都光風霁月。何況還是林老大的老大。
申決明再度逼着自己擠出笑容:“沒事沒事,不疼。”
“那就好。”唐銳端起小銀碟走到邊上,默默開吃。哪怕味同嚼蠟,他臉上也看不出情緒。
申決明後邊再沒提起蕭蜜。連續兩次了,剛要打聽那妹子,他身上就發生倒黴事。
為身體着想,他還是老老實實玩吧。
疼得再想不起小可愛,正是某人要的。
唐銳目光偶爾從他身上掠過,對這個結果,emmm,勉強滿意。
吃完燒烤,他不肯再留。除他之外,方瑩和楊薇薇幾個也要走。至于男生大半選擇留下,因為晚上還有夜生活。
林臻不放心,決定先送楊薇薇。“你們先自己逛,我一會回來。”
出了接待處,唐銳叫的車已等在門口。正要下臺階,方瑩叫住他:“能讓我坐個順風車嗎?”
少女故意賣萌,歪着頭笑。
“不順路。”唐銳拒絕得幹淨利落。
方瑩笑容定格成尴尬。她一時很難相信,這個人是唐銳。
不止她,旁邊臨別贈言那對也受驚不小。
唐銳無視他們的驚訝,揮手走人。他在小事上一般不會折人面子,不過小可愛的事都是大事,該折就得折。
目送走唐大班,楊薇薇往方瑩那一瞥,說出的話特別欠揍。
“你不用坐順風車的,林臻說了讓司機送我們。”
方瑩笑意不及眼底:“謝謝,我自己叫車就好。”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楊薇薇眨眨無辜杏眼,側身和林臻道別。
“過來。”林臻拉着她走進柱子後頭,壓低嗓子:“那天的話還有效。”
楊薇薇明知故問:“哪天?”
“就放假那天。”
楊薇薇看着地上的鵝卵石抿嘴笑。林臻也不說話。
兩人身高差了大半個頭。女孩腦袋埋下去,幾乎像是抵着他胸膛。
兩團影子在碎石地上親密交疊。氣氛忽而暧昧。
沉默半晌,楊薇薇細聲吶吶:“我走了。”
“嗯,到家給我發消息。”張狂少年此刻只剩馴服。
他本想牽她手,想到方瑩還在門口,忍住了。
兩人低着頭,從光影斑駁的暗處走向通明廊檐。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