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冰涼、堅硬、圓形, 扁的。

廖停雁打個響指,搞了個光團出來照明, 把那東西掏出來仔細一看。竟然是塊臉大的鏡子, 邊緣還有精致花紋,充滿了古樸之味, 看着就很珍貴。

她把那鏡子對着臉照了照, 發現兩邊都有鏡面,而且同樣模糊不清。不太明白這寶貝怎麽用, 廖停雁上供給司馬焦,虛心請教。

“這個要怎麽用?”應該不會只是個單純的鏡子。

司馬焦的手指又白又長, 很是漂亮, 他拿着那鏡子, 不知怎麽的三下兩下轉了轉,一個鏡子就分成了兩個,原來還是可以拆卸的一套。

“只要有靈力, 哪怕這兩面鏡子相隔萬裏,也能看到對面的情況。”司馬焦說。

廖停雁滿臉淡定。講真, 雖然玄幻世界大家單人飛天,動不動呼風喚雨好像很厲害,但現代科技也很厲害, 比如這東西,就比不上手機,手機要是有電有網,同樣相隔萬裏也能看到對面發生了什麽, 而且功能更多樣更便捷。她看了眼鏡面,嗯,手機的畫質也會更好。

司馬焦敏銳地察覺到了廖停雁對這東西并不喜歡,于是他捏着兩面鏡子,直接就掰斷了其中一面。

廖停雁:“???”你搞什麽?

她趕緊把剩下一面放到一邊,免得被這喜怒無常的祖宗一起捏吧捏吧給碎了。

“不喜歡就碎了。”司馬焦說。

廖停雁連忙:“喜歡喜歡!”不能讓這敗家祖宗繼續無法無天下去了,好不容易從他手裏明明白白得到個“禮物”,還被他自己搞壞了一個,這什麽小學雞式低情商送禮方式。

司馬焦并不太相信她的回答,他不太高興,沉着臉盯着她的眼睛又問了一遍,是開真話BUFF的那種問,“你喜歡這東西?”

廖停雁:“喜歡。”嘴裏說着喜歡,心裏在問號刷屏。你有事嗎祖宗,這種小事你特地用真話BUFF來問?你以前用真話BUFF的時候都是一副說錯話要殺人的表情,剛才卻是說錯話要生氣的表情,你什麽時候降級了?

這事态好像有點不對,好像逃不開穿越人士必定談戀愛的準則了。廖停雁不動聲色地穩了穩,沒關系,談戀愛這種事需要兩個人,他單方面也沒法談,只要自己穩住。

剛這麽想着,司馬焦勾起她的腦袋,俯身親了她的唇。含了含上唇,鼻尖在一起蹭了蹭,姿态又纏綿,又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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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停雁:“……”穩、穩住,我還能再續一秒。

司馬焦的氣息糾纏着她,他垂着那雙看人時總不太友好的眼睛,唇微微揚起了一點,心情好像又變好了。

冰涼的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和耳後,還有一只手撫在她腦後,壓着她的頭發。他似乎很喜歡捏着她的後脖子,那是個不許別人退後的姿勢。

廖停雁感覺後腦一陣發麻,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拿捏了要害下意識感到危險緊張,還是因為司馬焦像條親吻魚一樣一直在輕啜她的唇。

他的神情和動作都太自然了,自然得就好像他們本來就該如此親密,她本來就是這樣能夠靠近他親吻他的人。

他身上有露水的氣息,有院外花的淡香,還有一點幾乎察覺不到的血腥味。顯然,這個靠坐在他身邊親吻她的男人,剛才不久前還殺過人,或者從某種血腥味重的地方走過,她本該感到害怕的,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只感覺到心裏顫得厲害,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奇怪的激動情緒。

還有點……嗯,那個沖動。

我是變态了嗎?廖停雁心想,我的立場終于從混沌中立變成混沌邪惡了?

後來發生了什麽是顯而易見的。總而言之,他們又搞了一次神交。如果說之前那次是她為了救人,懵懵懂懂莫名其妙那啥啥,那這次,就是鬼迷心竅,鬼是司馬焦,他就像個水鬼,在水裏把人纏住就掙脫不開的那種。

神交其實非常愉悅,不只是身體的愉悅,還有神魂,甚至思想。那種滿足和暢快的感覺,就好像一望無際的藍天與白雲,什麽憂愁都沒有,在雲中飛翔,非常自由。

甚至這種感覺在結束之後還會久久不退,讓人感到平靜,感到安心。

她一直以來雖說把這場突然的穿越定義為度假,但心裏難免有些許漂泊的彷徨和世界之大孤身一人的孤獨感。可是這種時候,那些孤獨感都散去了,因為另一個更加孤獨,又更加暴躁的男人與她相容。

她好像待在一個極度安全的地方,能香甜地入睡,也不用擔心醒過來之後發現獨自一人,不會覺得明日不知去何處,人也不知往何歸。

廖停雁發現神交其實是個很公平的交流方式,如果是肉體,或許男女的身體天然就分為了上下,可是神交,所有的感覺都是相互的,她有一刻清晰感覺到了司馬焦的心情和感覺,溫水一樣朝她漫過來,把她淹沒。

他這個人,就算柔軟的時候,也帶着一點能刺傷人的鋒銳,他的神魂又太過強大,廖停雁有些受不住的時候,他摸在她腦後的冰涼手指就會安撫一般,輕輕揉按一會兒。那是與他平時臭屁煩人精一面完全不同的體貼。

可能還能稱作寵愛。

廖停雁睡到日上三竿,神清氣爽醒來,躺在床上反省自己。昨晚上司馬焦是不是用了什麽迷魂咒之類的術法?她怎麽就這麽把持不住呢?

想起昨晚上的事,恨不得自己失憶了。他們到底是怎麽說着說着就開始了的?她想起自己半途因為挺舒服,還抱着人家脖子瞎哼哼。

司馬焦當時眼角微紅,唇色也非常紅,襯得皮膚更加白,眼睛更加黑,豔鬼一般抱着她嗯了幾聲——那種抱着小嬰兒哄的嗯嗯聲。聽的人心都酥了。

臉貼臉,耳朵蹭着鼻子……

廖停雁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準備再繼續回想了。不能想,想就是早戀。

司馬焦睡在她旁邊,應該是醒的,但懶得睜眼,搶了她的枕頭圈了個窩,又在窩裏給了她一個不錯的位置擱她的腦袋,讓她必須用一種情侶标準姿勢貼着他睡。

男人,哪怕是司馬焦這樣的男人,在這種時候也顯得放松很多,無害又自在地癱在那,是曬飽了太陽的貓那種癱法,讓人想上去照着他的肚子一頓撸。

廖停雁一巴掌把自己打醒了。撸個屁,毛都沒有撸什麽撸。

可能是她想的太頭禿了,情緒波動比較大,終于把旁邊假寐的大佬給逼得睜開了眼睛。

他朝她伸出手,廖停雁往旁邊一滾,剛好避開,腦袋卻咔地一下硌在了一個硬物上。是她昨晚上收到的鏡子,幸存的鏡子本該是昨晚上的主角,卻被遺忘在角落裏,現在才再次被拿出來。

“沒用就丢了。”不知人間疾苦的老祖宗司馬焦如此說。

廖停雁:“可惜捏壞了一個,不然還是有用的。”

她想了想,這個鏡子要是多幾面,可以放在各個地方,再把所有畫面集中到手上這塊鏡子上,不就是直播嗎?放一面鏡子在庚辰仙府大廣場,能看弟子們比武打架;放一面在鬧市街坊,能看人生百态市井生活;放一面在山林花樹裏,還能看野生動物生活錄呢,豈不是美滋滋。

廖停雁把這些揉在一起随便說了說,司馬焦露出思索神情,片刻後道:“不錯。”然後他把那完好的一個鏡子拿了過去。摩挲上面各種複雜至極的花紋。

他們去上課的時候,司馬焦仍然在把玩那面鏡子。

廖停雁不明白,自己去上課,他這不需要聽課的人為什麽也要浪費時間一起去,不過她從來搞不懂他想做什麽,所以就随他去了。

司馬焦拿着那鏡子一連琢磨了有小半月,之後出門三天,回來就把鏡子還給了廖停雁。

“你看。”

廖停雁拿過那鏡子,給了司馬焦一個疑惑的神情。司馬焦癱在她身邊,用手指點了點鏡面,那鏡面泛起一陣漣漪後,顯現出三聖山的模樣。

鏡子裏的三聖山和他們離開時的三聖山不一樣,高塔重建了,旁邊的宮殿也在開始重建,有看上去很厲害的大佬們站在那裏神情嚴肅地商讨什麽。

司馬焦再敲了敲鏡子,畫面一變,變成了白鹿崖下的那棵藍花樹。

廖停雁明白了,她上手把畫面往旁邊拖了拖,發現竟然還能三百六十度視野旋轉,她看到雲山霧罩的白鹿崖宮殿,也看到了附近有巡視的修士,各個表情緊張警惕。

學着司馬焦那樣敲鏡子,畫面毫無反應,只有鏡子裏的人在交談走動,聲音有點小,聽不太清楚。

司馬焦:“靈力。”

廖停雁默默用上靈力,發現這回畫面改變了,是一座焦黑的山,這山好像經歷了火山爆發,整個山從山腹炸開了,只剩下猙獰焦黑的石頭朝天聳立。一點活物都沒有,畫面半天沒變,廖停雁都懷疑是不是網絡不好卡住了。

她猜到這些都是司馬焦搞出來的,也是他選出來的地方,但是這片焦山有什麽特殊嗎?

她再換了個地方,是個她不認識的集市,但是很熱鬧,因為小販的叫賣響亮,街上嘈雜的聲音都一同傳遞過來了。

還有山間的一片瀑布小湖視角,廖停雁換到這個視角,看到有長角的白色毛茸茸靈獸在湖邊喝水,雪白的鳥掠過湖面,站在溫馴的毛絨靈獸身上,畫面寧靜美好。

下一個場景是一家店,有很多漂亮男女陪客人聊天彈琴說笑的店,還有個臺子有人在上面表演。廖停雁看完了一曲飛天舞,覺得那跳舞的一群小姐姐簡直美呆了,半天沒舍得切換。

司馬焦催促她:“下一個。”

廖停雁換臺。畫面換到如鏡平湖,不過這鏡頭太晃了,在湖面上一掠而過,下一刻又飛了起來,飛在天上,能看到下面的山川河流。沒過多久,視角又落進樹叢。

看上去應該是一只鳥所見。不行,有點暈3D。

繼續切換視角,切到個巍峨神像,神像之下有人在講道,底下坐了一堆安靜聆聽的弟子,神像下方的大石上刻着問道原三字。廖停雁聽過這地方,是庚辰仙府內府高等級大佬給優秀弟子開小竈課外補課的地方。

下個視角是廚房,不知道哪裏的廚房,非常大,各種食材擺放整齊,二十多個廚師忙碌着做各種吃的,有在蒸糕,有在片魚,有在和肉餡,還有在做點心的,一派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

看完所有直播頻道,廖停雁略感動地看向司馬焦,祖宗懂我!

司馬焦:“你想要的是這個?”

廖停雁:“沒錯,看這種直播最容易打發時間了,還催眠。”

司馬焦不置可否,瞧着那鏡面裏各種冒油的食物出鍋,問:“還有呢,你還想要什麽?”

廖停雁:“……”完了,看師祖這個要什麽都能弄來的昏君樣,真的要走“霸道師祖小妖妃”的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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