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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橫林風塵仆仆趕回了谷雨塢, 在山門前遇到了同樣趕回來的師弟楊樹風,兩人神情都帶着憂慮和一絲焦急。
“楊師弟, 你可也是收到了師父的信?”
楊樹風點頭:“是, 只是師父如此急着讓我們回來,不知是不是谷內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盡快回去拜見過師父便知曉了。”
二人進了山門, 發現似乎并沒有什麽事, 谷中的弟子們還是那樣各做各的事,面上也不見憂愁, 還有人哈哈笑着對他們說恭喜。
師兄弟兩人滿腦袋問號,恭喜什麽?
一位年長些的師兄對他們笑道:“你們早年失散的廖師妹回來了, 正住在季長老的竹林幽圃呢。”
蘇橫林和楊樹風兩人都大吃了一驚, 他們兩個是季無端的親傳弟子, 當年也是見過廖停雁的,雖說相處不是很久,但總歸記得這位可憐的師妹。
二人對視一眼, 眼中雖然有疑惑驚愕,也有些喜色。
“師父, 聽說廖師妹回來了?”蘇橫林作為年長的二師兄,一身灰綠長衫格外端莊溫和,面容比季無端這個師父還要成熟些。他剛帶着師弟走到竹林幽圃, 一眼看到了躺在竹椅上的兩人。
一男一女,女子自然是面容有些熟悉的廖師妹,而男人……!
廖停雁聽到聲音揭開眼罩,就看到兩個男子撲通跪下。司馬焦瞧了兩人一眼, 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廖停雁覺得,可能大佬身上有這種‘別人看到他就要跪下’的技能BUFF。
“兩位……師兄?起來說話吧。”廖停雁扭頭朝屋內喊了聲:“師父,又有兩個師兄回來了。”
“來了。”季無端從屋內出來,看到兩個弟子的神情,又是無奈,又是想笑,只好上前把兩人帶進了屋,先好好解釋一下。
慈藏道君在谷雨塢住了兩日了,沒有任何要動手的意思,一般只是在那坐着或者躺着,對人雖然面無表情,也不愛搭理人,但從塢主到所有知曉他身份的長老,全都感恩戴德。多麽和善的态度啊,相比起被他搞垮的庚辰仙府,他們簡直幸運得不行!甚至他們都懷疑慈藏道君如今是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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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無端七個弟子,前五個都是在清谷天收下的,廖停雁是他第六個弟子,第七和第八兩位弟子則是到谷雨塢後收入門下。
先前有三位弟子已經回來,他們也曾在災難之日見過慈藏道君真容,剛回到谷雨塢看到那位當初毀天滅地的慈藏道君竟然躺在家中睡覺,他們也吓得不行。因此季無端安撫徒弟,現在真是熟門熟路。
他安撫了兩個弟子,又詢問他們二人:“此次出去,你們可尋到了靈源?”
兩個弟子都露出羞愧之色,“我們二人都未尋到。”靈源難得,他們在外兩年都沒能尋到消息。
季無端暗嘆一口氣,也沒再多說什麽,只道:“既然如此,也不要強求,眼下你們一路奔波勞累,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還有,既然你們都回來了,明日要為你們廖師妹辦一場宴會,可莫要忘記了。”
兩人這才想起廖停雁。廖停雁入門三月餘即遇上師祖出關,離開了清谷天,彼此相處不多,他們要說感情有确實是有,但并不深厚,如今兩位弟子心中難免忐忑。
“廖師妹她與……那位,究竟是?”
季無端道:“慈藏道君自稱是停雁徒兒的道侶。”
兩人再度震驚,道侶,這個名分不是簡單就能定下的,更何況以那位師祖的身份性情,怎麽也想不到他會願意給一個人道侶的身份。
“不用過多疑慮。”季無端調整好了心情,教導徒弟們,“你們二人要對停雁徒兒照顧親厚,對慈藏道君恭敬,等閑不要湊到他面前便是。”
眼見兩位師兄震驚又畏懼地和她打了招呼離開了,廖停雁戳了戳司馬焦的肩膀,小聲說:“他們都很怕你啊。”
司馬焦:“但凡知曉我的名字,誰不怕我。”
好像是,她當初以為自己是師雁的時候,魔域那麽多人提起這個冬城大魔王也是畏懼居多,現在到了修真界,更是如此。
好像也就只有她一個人不怕?
她還是師雁的時候,聽了大魔王那麽多恐怖事跡,可心裏也不是很怕,聽到司馬焦這個名字,就覺得不可怕。或許是潛意識的感覺?
她将自己的竹躺椅拉近了司馬焦,把腦袋鑽進他脖子裏。
司馬焦閉着眼睛一手按住她的腦袋,摸到她後脖子捏了捏,“怎麽樣,怕了沒有。”
廖停雁:“嗤嗤嗤嗤嗤嗤!”
走出來準備詢問徒兒是不是要吃午飯的師父,默默又退了回去。看到徒兒和師祖親親密密靠在一起,像一對有情的小兒女說悄悄話,他不好意思,也不敢湊過去。
但他,真的有些佩服這個從前不聲不響的徒兒了,她敢偷親慈藏道君,敢抱慈藏道君的腰,還敢把慈藏道君的頭發編成辮子,這是何等的勇氣!
谷雨塢不少弟子都回來了,他們不比幾個見過慈藏道君的師兄,大多不清楚司馬焦的身份。知曉內情的長老們明面上是讓他們過來見季長老找回來的徒弟,順便大家一同飲宴聯絡感情,只是那些弟子私底下都被自家師父長輩耳提面命,千萬要表現出不卑不亢又溫厚可靠的風範,要有同門之誼,其餘都沒說。
谷雨塢宴會,之前本來很是随意,但這次考慮到司馬焦,衆長老就決定好好辦,要辦出逼格,照庚辰仙府從前的規格來。
還是季無端覺得不太妥當,特地去問了聲廖停雁。
廖停雁一聽,就說:“既然這樣,也不用折騰了,大家一起吃燒烤好了,我這裏有很多燒烤架,聽說師兄師弟師叔師伯們都各自有擅長種植的蔬果和養的牲畜,大家也不必帶什麽見面禮了,就帶點自己種出來養出來的菜就好。”
廖停雁也是怕了這些同門,之前一群長老說來送見面禮,看着那些東西,她差點以為司馬大佬是惡名昭彰的強盜頭子,使得這些人不得不送上最寶貴的東西破財消災,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如果不考慮慈藏道君的身份,廖停雁說的這種大家聯絡感情的宴會方式,更符合谷雨塢的情況,季無端考慮再三,看到慈藏道君對徒兒的愛護遷就,最後決定按照廖停雁說的做。
于是谷雨塢召開了一場規模最大的燒烤晚會,并不是所有人都嘗試過這種飲宴方式,還挺新鮮,紛紛響應,還未開始就有不少人自帶食材入場。
“廖師姐,你覺得我們的青靈瓜哪一個更好?”面容相似的兩個年輕修士異口同聲問。
廖停雁一手拿着一片瓜,各自吃了一口,細細品味,沉吟不語。
這兩位師弟都是植物種植系的,兩人種了同一種青靈瓜,這兩人是雙生兄弟,感情很好,但他們也喜歡種同一種東西,然後互相比較,谷雨塢內不知道多少人曾經被迫給他們做過裁判。
今夜的宴會名目是廖停雁,她自然也攤上了這事。
“廖師姐,你覺得我們誰種出來的青靈瓜才配被稱為青靈瓜!”兩個師弟又異口同聲。
廖停雁舉着左邊那片瓜,“這瓜甜。”再舉右邊,“這瓜脆。”
“我覺得,分別叫青靈甜瓜和青靈脆瓜好了。”
兩個師弟面面相觑,忽然哈哈大笑,喊了聲謝謝師姐之後就跑走了,然後又送來了不少切好的瓜。
“廖師妹,還有你的道侶,來,嘗嘗師兄養的這小仙黃牛肉,方才我家的師妹用調料仔細腌制炙烤了,滋味非常好。”一位師兄過來給他們送烤肉。
分量足夠,香味濃郁。捧着另一份牛肉的師弟饞得不行,“廖師姐快嘗嘗,我師兄輕易不肯殺他那些寶貝仙牛來吃的,這些牛肉我們自己也難吃到呢!”
說着把手裏那份往司馬焦面前推,“師兄吃啊!”
這一舉動看得旁邊那些假裝喝酒的長老們眼皮子不停抽搐。這些長老們擔心不知道內情的弟子們冒犯慈藏道君,只能坐在附近時時注意,看到這一幕,真恨不得上去把那小弟子扯開,把肉迅速端走,他們可知道慈藏道君不碰那些食物啊,惹怒了他可怎麽辦!
廖停雁這時候一把将司馬焦面前的那份也拉到自己面前,“他這份也是我的。”反正大佬男朋友基本上不吃東西,他就是那個不染紅塵煙火,吃風喝露就能活的小仙男。
長老們暗籲一口氣。
小弟子哇一聲,羨慕道:“真好啊,有道侶的話,就能吃雙份的,我也想有道侶啊,廖師姐,道侶很難找嗎?”
廖停雁想了想,“應該不難找吧。”她都沒找,道侶自己就出現了,簡直就是送的。
司馬焦笑了一聲,是那種意味不明的笑聲,惹得廖停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小弟子:“真的嗎,為什麽師兄們很多都找不到道侶呢?”
燒烤場地頓時響起一片咳嗽聲,單生狗師兄們成群結隊守着燒烤架,各自處理帶來的食物,聞言都有淡淡的心酸。
谷雨塢的女弟子,真的很少啊。外面門派的女弟子們,更喜歡那些用劍的劍修和法修之類,對于他們這一類的,并不青睐。而且衆多谷雨塢弟子沉迷種田,沒有時間去認識女弟子。
“廖師妹,來嘗嘗這谷酒吧,是我與師妹自己釀的,用來釀酒的靈谷也不同于外面普通的靈谷,是我種出來的變異種,這酒滋味很好,喝多了也不醉,對身體也有些好處。”一位溫柔師姐來送飲品。
跟着就來了七八位師姐師妹,送了很多花蜜花膏之類滋補養生美容養顏的飲品,還有個師妹送了她許多手工制作的純天然靈草化妝品,跟她分享了很久的使用心得。
連旁邊時不時偷看他們的一位長老,都過來給了一大罐的蜂蜜。
“這蜂蜜可難得,都是純粹的杞靈花蜜呢,當初我師父要了許久都沒讨到幾勺,還是廖師妹招人疼,師伯這才舍得。”一個弟子不明所以,只當自家師伯難得大方一回,笑着說了兩句,被那長老瞪着眼睛掐着脖子掄走了。
燒烤架在旁邊的幾個師兄師弟招呼:“這些素菜也別有一番風味,師妹要不要?”
廖停雁過去拿了不少素菜回來,一個師弟問她:“師姐,這是我種的甜瓜,你要試着烤一烤吃嗎?很好吃的!”
幾個師兄把他按到了一邊,紛紛對廖停雁露出笑容,“這小子口味與我們不同,別聽他的。”
“師侄,來,嘗嘗這烤鴨,我們塢內養了許多綠花鴨,肉質鮮嫩,是上好的靈鴨,就連醬香記都找我們供貨呢。”又有一位師叔來送鴨子。
廖停雁一聽,詫異道:“醬香記的醬鴨是塢內養的?我很喜歡吃那個醬鴨!”
對,她在魔域鶴仙城,經常光顧的醬鴨,就是修真界進口,醬香記出品,在那個黑暗料理橫行的魔域,她靠着醬鴨吊了那麽久的命。沒想到,她和師門緣分深厚至此,突然就因為這個醬鴨對谷雨塢産生了非常多的好感和歸屬感。
那可是她吃了多年的醬鴨啊!竟然是師叔養的!
司馬焦感覺到她內心的激動,眉毛微微動了動。她的歸屬感,産生的是不是太輕易了?
廖停雁:呵,這裏有這麽多好吃的,無機純天然養殖培育蔬菜瓜果肉類,我超喜歡的。
師叔聽她這麽說,頓時開心大笑,“既然喜歡吃,我多給你抓一些,下回要是想吃,自己去後山的雲湖抓便是了。”
說到這裏,他臉上笑容微微收斂,“只是可惜,近年後山靈氣沒有從前濃郁了,綠花鴨的滋味比不上從前。”
廖停雁啃鴨子的動作一停,“師叔,這是怎麽回事呢?”
這師叔并不知曉司馬焦身份,聽新師侄問起,就解釋道:“靈氣消退都是正常現象,或許是被地脈影響,或許只是靈氣枯竭,也不知道雲湖還能養多久的綠花鴨,若是靈氣再度減少,我就要給那些鴨子們找其他的地方了,可是這樣的好地方哪裏是那麽好找的,說不好那些綠花鴨吃上幾年,也就沒有啦。”
長老們給他使勁使眼色,想讓他閉嘴快滾,然而這位師叔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師父和一群長老們在後面眼角抽搐,他最近為了這事操碎了心,被問起難免多說幾句。
“不過塢主與長老們都在想辦法,等找到靈源,埋進後山那一片,日子久了,或許能生出新的靈脈,就能暫緩靈氣消減。可惜這靈源珍貴,哪有那麽容易得到,一群弟子長老們輪流外出尋訪都沒能尋到。”
廖停雁神情嚴肅,這不是件小事啊,要是吃了多年的醬鴨停産了,想想就覺得難受。
司馬焦:“……”
他扶了扶額。
師叔又擺了擺手,“不過這事,跟你這些小輩沒關系,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吃吃喝喝!來,多吃點!”
這天晚上,廖停雁吃了很多,那些食物積攢下來的靈氣,也讓她覺得有點飽了。
飽暖思……思考人生。
廖停雁抓着司馬焦的手,“大佬,你覺得,那些好吃的鴨……後山靈氣有救嗎?”
司馬焦:“有。”
廖停雁:“真的!不過要解決這事是不是很困難?”
司馬焦讓她拿出了妝盒,随手打開一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條白色的圓珠項鏈。在廖停雁疑惑的目光中,他指着那條八十八顆珠子串成的項鏈,“這就是他們找了好幾年都沒找到一顆的靈源。”
“拿兩顆就足夠用了。”
廖停雁:“???”
她之前還嫌棄這條項鏈醜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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