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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6-12-12 17:00:04 字數:5674

雖說封天铎那天在一氣之下,不準趙海兒随意離開真德院,但三天後,他還是可憐她像被關在籠裏的小鳥,準她在必要時候離開真德院。

但他也警告她,要是偷偷跑去找靈兒她們被他發現,就禁足到她約滿離開封府的那一天。

趙海兒本想頂他幾句,說他跋扈或極權什麽的。但想想,他是說不準去找靈兒她們,沒說碰見了不能說話,不能互動吧?這封府雖大,可繞來繞去,總有機會見上幾面。

這麽一想,她便沒再跟他讨價還價。

過完年,趙海兒長了一歲,還收到她在延川的爹娘托人寫來的家書,信中對她有着無限的想念跟關懷,雖說他們是原主的爹娘,而非她的爸媽,但對于一出生便被棄置在育幼院門口的她來說,這封家書實在是無比溫暖。

于是,她也準備寫一封回信,代替趙海兒向他們報平安。

這天已是年初四,封府上上下下還是張燈結彩,十分熱鬧。許多封家的朋友親戚跟生意上往來的客戶都登門拜年。廚房一整天幾乎是不休息,随時得提供足夠的熱食、糕點以招待上門的客人。

而趙海兒雖已被調至真德院,卻還是有情有義的到廚房去幫忙,等到忙得差不多了,費大叔就催她趕緊回去,免得又惹大少爺不開心。

她想想也是,雖然封天铎對于她去廚房幫忙的事沒說話,但他的脾氣陰晴不定,說不準突然就生氣了呢。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帶着費大叔塞給她的糕點離開。

回到真德院時,封天铎不在。這幾天有一堆人上門拜年,她猜想身為嫡子的他應該也要招呼客人吧。

她抽空先洗了個澡,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寫家書。

坐在書桌前,她想了半天,卻不知如何下筆。她對趙家人是陌生的,她甚至不清楚趙家有幾口人,男女各幾人,什麽年紀……要是她弄錯了什麽,趙家人會不會起疑呢?

“嗯……”她苦惱極了,拿着筆輕敲自己的下巴。

“你回來了?”突然,封天铎的聲音傳來,吓了正在發呆的她一跳。

她轉過頭,封天铎已站在門口,看着她,他的表情本是嚴肅的,但下一秒卻笑了起來。

她呆住,不解的看着他。他走過來,從腰間拿出一方手巾,一手輕端着她的臉龐,一手擦拭着她的下巴。

這舉動,教她一整個心跳失速,幾乎快不能呼吸,兩眼驚愕的望着他。

如果她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或許沒太多感覺,偏偏她骨子裏其實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喔不,十五歲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想當年她懂得暗戀校隊隊長時也是十五歲。

慢着,她對封天铎沒什麽感覺吧?他跋扈霸道,脾氣古怪又陰晴不定,她才不喜歡這種難以捉摸的男人呢!

想着,她整個人往後一縮。

封天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讓她尴尬了,立刻抽回手。“你下巴都是墨。”

她一怔,看見他手巾一抹黑,再摸摸自己的下巴,這才驚覺她剛才習慣性的在思索時用筆敲下巴,卻忘了這是沾墨的毛筆,而不是原子筆,結果弄了自己一臉黑。她連忙奔去洗臉。

為免尴尬,他話鋒一轉,“不是準你過年期間不必練字?”

“不是練字,是想給我家裏寫封信。”她說,“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下筆。”

“就說你在這兒吃好睡好,平安健康就行了。”他一派輕松的說,“順便告訴他們,信是你自己寫的,他們知道你在這兒還學會了寫字識字,會更欣慰。”

“咦?欣慰?”她不解的看着他。

她會寫字,趙家爹媽頂多是感到驚訝,哪來的欣慰呢?他們是讓她來幫傭,不是讓她來念書的,應該不奢望她能學到幾個字吧?

封天铎看着她,語氣平靜,“要不是環境所逼,沒有為人父母的願意讓孩子離鄉背井,他們讓你到城裏來幫傭為婢,心裏肯定十分歉疚,如今得知你生活過得好,又學會了識字,內心的難過便會輕減些。”

聽了他這些話,她很驚訝,真沒想到他有這番細膩的心思。

不知怎地,他的話讓她覺得好感動、好溫暖。

“大少爺說的一點都沒錯,我知道怎麽寫了!”說着,她振筆疾書,很快的寫完一封文情并茂的家書。

信中,她盡可能的以“大家”取代名字或身分,為的是不洩露自己對趙家一無所悉的事實。

封天铎始終坐在一旁看着,待她書寫完畢,他拿過去檢視了一番。

“你的字進步了,總算沒丢我的臉。”說着,他掮幹了信上的墨,然後将信妥善的折好,“我叫人幫你送回延川老家吧。”話落,他站了起來。

趙海兒看着他,激動又驚喜,“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謝謝大少爺。”她衷心的感謝他。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這幾天夠忙了,早點歇着吧。”

“嗯!”她用力點點頭。

他離開後,她關上門,卸下外衣躺上了床。

她很累,很想睡覺,可是不知為何竟睡不着,封天铎的身影一直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一直,一直……

這天,趙海兒從廚房取回封天铎的晚膳。回到真德院時,封天铎也剛回來。

她将晚膳從膳盒裏一道道的取出,小心翼翼的擺在桌上。

她是個愛吃懂吃又愛做的人,看着那幾道佳肴,潛意識的便多看幾眼,并想象着它的作法。

就在此時,她發現有道菜用了屬性相克的兩種食材。而這兩種食材放在一起食用,是很傷腎的。

她很驚訝,珍滿樓的廚子怎會配出這樣的菜色,而且還是要給體弱的封天铎食用的。

“大少爺,這道菜別吃。”她移走盤子,而封天铎的筷子正要落下。

他疑惑的看着她,“為什麽?我很喜歡那道菜。”

“你說你很喜歡?”趙海兒蹙眉。

“嗯,廚子常做給我吃。”

常?所以他到底吃這東西多久了?她簡直不敢相信珍滿樓的廚子竟一直給他吃這種傷身的料理。是無心之過嗎?

不成,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都讓她看見了,她怎能讓他糊裏胡塗的繼續吃下去?

但這菜是珍滿樓的廚子做給他吃的,要是她跟他說這些食物對他的身體有害,會不會害到廚子?

忖着,她真是很掙紮。于是,她急中生智——

“剛才其實有只蛾和在菜裏……”

聞言,封天铎微怔,“什麽?”

“我挑出來了,但還是衷心覺得大少爺別吃得好……”她說。

“我吃的菜肴是珍滿樓的廚子做的,他們怎會出這種纰漏?”他擰眉。

“人有失手嘛,許是無心之過。”

他忖了一下,“好吧,拿去倒了。”

“嗯。”她點頭,立刻拿起那盤菜走了出去。

她想,以後他吃的東西,她最好都先過過眼,再決定什麽給吃,什麽不給吃。

這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但她并不能确定廚子是存心還是無意。她冒然說出,恐怕只會引來紛争。

再說,他吃的東西,廚子也做給客人吃。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是會影響珍滿樓商譽的。

不過,那些食材必須大量且長期的食用,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若只是偶爾攝取,身體應能自然代謝,不至于影響健康。

事情未明朗前,她想她還是什麽都別多說。

這事過了幾日,這天真德院的小廚房沒柴火了,趙海兒便前往廚房找費大叔,途中經過一處小花園,巧遇了幾個正在偷閑聊天的丫鬟,其中也有玉雙跟霜月,她們聊得起勁,沒發現她正從後面經過。

她本想上前跟她們打聲招呼,卻聽見她們在道人是非,不由得停下腳步。

“那靈兒現在不敢嚣張了吧?”

“以為她年輕漂亮,就能爬上大少爺的床嗎?”

“聽說就是她拿着海兒做的糕點去獻殷勤,海兒在府裏賺外快的事情才會被大少爺發現。”

“是啊,害得海兒得去服侍大少爺,真夠可憐了。”

“可憐?我倒不覺得海兒可憐……”一名二十幾歲的婢女說,“你們瞧,這偌大的封府,可曾有哪個丫鬟進得了真德院?如今她待在真德院裏日日夜夜的服侍着大少爺,難保哪天不會……”

“你是說……不會吧?海兒還是個孩子呢!”玉雙說。

“十五歲了還算孩子嗎?她早就來了月事吧?能生孩子了呢!”

幾個人聽着,似乎覺得有道理,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想想,大少爺為什麽要把海兒叫到真德院去?要罰她方法多的是,不是嗎?”

“嗯。”衆人點了點頭。

“搞不好大少爺就喜歡她那樣的童女?”

“若真如此,海兒那丫頭還真是占便宜了。”

聽見她們的對話,趙海兒吃驚。原來她做的糕點之所以出現在封天铎的桌上,是靈兒為了獻殷勤送去的。

她們說靈兒想爬上封天铎的床,是指她要色誘封天铎嗎?這麽說來,封天铎對靈兒的态度冷酷不友善,還警告靈兒別污染了她,指的便是這件事?

她一直以為封天铎是因為脾氣不好,高傲跋扈,才會對靈兒如此嚴厲,看來她真是誤會他了。

不過聽見玉雙她們說封天铎愛童女這種話,她真替他抱不平。

雖然一開始她也曾懷疑過,但相處了幾個月下來,她很清楚他不是那種人。他只是覺得她年紀小,又遠自延川來到封府,才會特別照顧她。

就連她私用廚房那件事也是。他惱的不是她擅用封家的資源,而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廚房裏出了意外。在她看來,他雖表現得很讨人厭,卻有着柔軟的心腸。

她越想越氣,忍不住想為封天铎讨個公道,才想沖出去,卻有人來了,正是靈兒。

她一到,所有人都若無其事的聊起別的話題,靈兒可不傻,一眼便看出大家正在說她壞話。

“怎麽不說了?你們不是正在說我的事嗎?”她語氣挑釁。

“你怎麽還是那麽嚣張啊?”年長的婢女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讓大少爺給趕了出來,還不準你再靠近真德院半步。”

她說完,幾個丫鬟掩嘴竊笑。

“我說你啊,自以為年輕,殊不知比你年輕的大有人在,”她續道:“瞧你拿着海兒那丫頭做的糕點去獻媚,自己上不了床,卻把那丫頭推進真德院去了。”

靈兒羞惱的說:“你說什麽?只有我幹過這種事嗎?”

聽着,趙海兒心頭一驚。靈兒這句話的意思是……不只有她企圖爬上封天铎的床?哇,想不到封天铎竟然這麽搶手。

靈兒惱火的瞪着她們,“你們哪一個沒妄想爬上大少爺的床?又哪一個成了?少在那兒裝清高!我呸!”說罷,她扭頭就走。

靈兒一走,幾個婢女又叽叽喳喳的說個沒完,直到一位嬷嬷來了才驅散她們。

趙海兒意外聽見這些事,十分震驚,當然也十分的歉疚。

一直以來,她都誤會了封天铎,之前還為靈兒抱不平而忤逆他,這下她知道他為什麽說“不準你變成靈兒她們那樣的人”了。

原來他對那些丫鬟婢女們如此冷淡且嚴厲,是為了跟她們保持距離,以他的身分,他大可以不需負責的跟那些丫鬟們玩玩,可他沒那麽做。

由此可見,他是個嚴謹又潔身自愛的人,他不給自己堕落的機會,也不給那些有意圖的人任何想象的空間。

他一直在保護趙海兒,彷佛在他心裏,她是這混沌世界中的最後一塊淨土。

想到這兒,她的心一揪,不管那是怎樣的一份情感或是情愫,都很美、很溫暧、很純粹、很動人。

拿了柴,她回到真德院,封天铎正好回來,見她抱着一大捆的柴,遂走了過來。

“拿來。”說着,他自她手中接走那捆幹柴,徑自往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她跟在他身後,“大少爺,我自己來……”

他突然停下腳步,她一頭撞上了他的背。他轉過身看着她,“怎麽,你力氣比我大嗎?”

迎上他的眸子,她不知怎地心悸得厲害,臉頰倏地又熱又燙。“呃……”

他睇着她,微微皺起眉心,“你這丫頭今天怪怪的。”

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我沒事!”

“是嗎?”他深深的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心裏的想法,“剛才是不是碰到什麽人了?”

她用力搖搖頭,“我很聽話,沒去找不該找的人。”

封天铎微怔,他已經很久沒見她這麽乖了。

“難得你這麽老實。”他唇角不由得一勾。旋身将柴放在小廚房裏的竈邊,“我餓了,趕緊燒飯吧。”

“是。”她點頭。

睇着乖順到讓人覺得詭異的她,封天铎微微蹙起濃眉,兩只眼睛定定的盯着她。

他本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額頭,忽而想起之前拿手巾擦她下巴的事,馬上打消念頭。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歲孩子了。

十五歲的女孩,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都已經慢慢成長了吧?他想,也許他不該讓她繼續留在真德院。

“你真的沒事?!”

她搖搖頭,“大少爺,有件事……”她覺得她欠他一個道歉。

之前她誤以為他是個對下人嚴厲的主子,但現在她知道事實不是那樣,有時眼見不一定為實。

“嗯?”他挑眉。

“我想跟你說聲抱歉。”她讷讷的說。

他微頓,“為什麽?”

“我……我之前曾因為你對靈兒姊姊不好而罵你,我以為你是個壞主子,可是現在……”她停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封天铎一怔,思索了一會兒便明白了。“你聽見了什麽?”

“我聽見玉雙姊姊她們的對話,”她一臉歉疚,“我知道你為什麽對她們那麽冷漠又嚴厲了。”

封天铎沒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的喔了一聲。“知道了就好,快幹活吧。”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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