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親六十二下

場館內密密麻麻都是人, 從沈煜摟着林苒出現的那一刻, 大家的目光就停留在他們身上。

俊男美女，看起來實在般配。兩人如此親昵，一瞧便覺得是女朋友來為參賽的男朋友加油來了。

沈煜是全國十強中年齡最小的，這些年，他沒參加過任何賽事，在圈內并沒什麽名氣，但是, 在之前的比賽中，他給人留下的印象最深。他總是無時無刻帶來驚喜，在某個不禁意的瞬間, 燃燒起在場所有人的熱情。

能夠進入全國十強的，都是大神級別的人物，身上都帶着這樣那樣的榮譽, 相比他們, 沈煜就是個無名小卒，然而，比賽進行到現在, 大家對他的關注卻是最多的。

沈煜長相本就出衆，身材又好, 輕易便俘獲了一大群迷姐迷妹，還沒來得及深入了解呢，就見他帶了個女生來，一時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苒身上。

然而，此時，林苒眼中只有那個奔向賽場的少年。

她就那麽呆呆地望着他，小手攥得緊緊的，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喊着加油。

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身旁掠過，她才回過神來，連忙坐下，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想出聲打個招呼，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喊什麽。

還是張毅遲先開口：“那小子讓我看着你。”

“啊？”

林苒有些懵。

看着她做什麽？

她又不會跑掉。

張毅遲看出她的疑惑，笑道：“別看那臭小子面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心還挺細，怕你一個人坐這兒不習慣，特意把我安排在你旁邊。”

其實倒也不單單是這個原因，場館內人多，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只是，林苒都這麽大了，他如此小心翼翼，她覺得暖心的同時，又有幾分無奈，不由輕嘆：“他總把我當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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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毅遲說：“那小子稀罕你。”

剛開始他見沈煜和林苒在一起，還怕那小子不知道分寸，沖動之下亂來，結果沈煜比誰都稀罕這丫頭，就她來的這幾天，訓練一結束就往人屋裏跑，好吃的好玩的送過去，生怕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悶壞了。

不過，讓人羨慕的是，兩人僅僅十八歲，就有這種相互的感情。

唯有彼此珍惜，才能長久。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林苒目光轉向臺上，沈煜正低着頭和另外一個參賽人員說話，忽然，像是有感應般，他擡起頭來，隔着遠遠的距離，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上，剎那間，噼裏啪啦炸開火花。

林苒的心跳驟然加速，快得她要承受不過來了似的，連忙瞥開目光，低頭盯着自己的手瞧。

張毅遲把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看在眼裏，視線在林苒身上停留了幾秒，忽然開口道：“沈煜收到MIT錄取通知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林苒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咬了下嘴唇，點頭：“知道。”

“他還是決定跟你一起上清華。”

一說起這個，林苒的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眼睛登時就紅了，想着沈煜在臺上，咬着嘴唇硬生生給憋回去。

這些天，她沒提起這件事，就是想讓他安心比賽，現在，她更不想影響到他。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用力掐了下手心，小聲道：“我會好好跟他說，讓他去的。”

“丫頭，我不是這意思。”

張毅遲看向沈煜，那小子也看着這邊，目光定在林苒身上，好幾秒後，朝他使了個眼神：她怎麽了？

“臭小子。”張毅遲忍不住罵了句，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拍拍林苒的肩膀，示意她。

林苒擡頭看過去，斂了臉上的情緒，沖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沈煜彎起唇角，直勾勾地盯着姑娘瞧。

直到他身旁的髒辮頭推了他一下，“小子，還沒開始比賽，幹脆你跑過去親一個得了。”

“不急。”沈煜搭着他的肩膀，目光還落在林苒身上，“她說了，進入四強，任我親。”

“啧啧啧，任你親。”另外一人聽到這話，順着他的目光朝林苒看過去，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想親哪兒啊？”

沈煜低頭笑，眉眼一勾，盡顯痞氣，“哪兒都想親。”

林苒被那幾個男生盯着看，忽然覺得有些窘迫，剛低下頭，就聽身旁的人說：“怎樣做是對，怎樣做是錯，誰都無法斷定。如果你在他心中足夠重要，那麽于他而言，選清華，就是正确的。”

張毅遲頓了一下，又道：“人生，該由自己來定義，別人認為是好的，在他自己看來，未必就是好的。”

“丫頭，你覺得呢？”

林苒沉默半晌，低聲說：“可是，他在我心中也很重要啊。”

所以，哪怕萬般不舍，她也不希望他因為她，而耽誤自己的未來。

很快，比賽就開始了，主持人拿着話筒激動地說着開場白，臺中央是進入全國十強的選手，兩邊坐着裁判。

所有選手，包括現場的觀衆，都感到幾分緊張。

此時，沈煜臉上不再是平日裏那副慵懶的表情，一進入比賽，他就像換了個人般，神情嚴肅，眼睛裏透出來的，是認真，和對比賽，對街舞，對對手的尊重。

林苒看過他鬥舞，可在賽場上，這還是第一次，一輪接着一輪，他就像個機器般，一上場，發了瘋似的，燃炸整個舞臺，就連林苒這樣安安靜靜的女生，都忍不住跟着觀衆一起喊了起來。

比賽進行了将近六個小時，宣布結果時，張毅遲見身旁的少女坐立難安，不由問道：“你覺得他會贏嗎？”

林苒幾乎是沒有猶豫，就道：“會的，他一定會贏的。”

可是，還是緊張得要命，掌心濕了一遍又一遍，她說完，就忍不住轉頭問道：“您覺得呢，他會不會贏？”

張毅遲笑：“會。”

他不會看錯人，以沈煜剛才的表現，絕對有資格進入四強代表國家參賽。

到最後，主持人宣布比賽結果，所有人都站起來高聲歡呼，林苒也抑制不住揚着雙手高喊起來。

她就知道，他一定會贏的。

舞臺上，十名選手都已精疲力盡，無論是否進入四強，他們都是無憾的。

因為，他們已經拼盡全力，哪怕沒有贏，參與了這場賽事，享受了這個過程，就是極具意義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頒獎事宜，四強站在最中間，每人手裏拿着一個獎杯，這個獎杯代表着，他們有資格征戰世界大賽。

拍完照，正式散場，選手們還在擁抱祝賀，沈煜人緣好，剛和這個抱完，又被一人扯過去抱住，好幾秒後才松開，錘了下他的胸膛：“小子，好樣的。”

男生之間，不需要太多語言，只一句：“拿下世界冠軍，讓所有人都知道，中國街舞最牛逼！”

林苒從觀衆席下來，站在邊上靜靜看着，直到她感覺自己臉上濕濕的，擡手擦了下，才發現自己竟然感動得哭了。

沈煜和大家擁抱完，最後走向張毅遲，剛張開手，胸口就被他錘了一拳，“臭小子，真給我長臉。”

随後一把扯過來，用力抱了下，拍拍他肩膀，“快去吧，別讓女朋友等急了。”

林苒本來站在邊上看着他倆，聽張毅遲這麽說，忽然就非常不好意思，結果下一刻，沈煜就已經到了她面前，把獎杯塞進她手裏，笑道：“哥哥厲害吧。”

獎杯沉甸甸的，林苒差點沒拿穩，連忙雙手抱着，“厲害。”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厲害的。

話音剛落，腰身就被人牢牢扣住，沈煜低下頭，準确無誤地封住她雙唇。

場內還有一部分人沒走，看到這一幕，頓時沸騰起來，有人高聲起哄，還有人興奮地吹起了口哨。

林苒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濕軟的舌頭已經鑽進她口腔，帶着一股難言的情緒，瘋狂索取着。

沈煜沒有什麽技巧，親得又急又猛，林苒的呼吸盡數被奪去，承受不住地推着他的肩膀，他卻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再次加深這個吻……

林苒好不容易才躲開他的唇，一手抱着獎杯，另只手抵在他胸膛處，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沈煜同樣也亂了呼吸，埋在她頸窩，想到自己剛才失控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下，幾秒之後，他開口道：“你說過的，任我親。”

這語氣，還挺委屈。

林苒有些無語。

她哪裏說過，明明就是他自己說的。

“我沒……唔……”

哪知，她剛出聲，臉就被他轉過去，唇再次被封住。

林苒整個身子都軟了，手上沒了力，只能任他親。

直到他動作稍稍緩下來，她才趁機躲開，軟綿綿地說了句：“你別在這兒……”

沈煜笑了笑，最後在她唇上輕啄了下，“好，咱回去慢慢親。”

哪知，他剛一松手，姑娘身子就軟了下去，他吓了一跳，一把給拎起來，想想又忍不住失笑，“這樣就受不住啦。”

周圍人皆是笑。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接吻，林苒本就羞得不行，現在又發生這樣一幕，她覺得丢臉死了，兇巴巴地瞪着沈煜。

不過，她自以為很兇的表情別人看來卻是極其可愛的，略有些紅腫的小嘴嘟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泛着亮晶晶的水光，腮幫鼓起來，讓人忍不住想要輕輕戳一戳。

沈煜伸手，指腹按在她的嘴唇上，還未開口，就被姑娘用力咬了下。

林苒覺得不解氣，又咬一口，“放開我。”

“放開你就摔了。”

周圍人捂嘴偷笑。

“……”

林苒低下頭，羞得不敢看旁人的反應。

沈煜把她腦袋按進自己懷裏，一邊帶着人走一邊道：“別笑了，這丫頭臉皮薄，要是吓跑了，我上哪兒找去。”

“喲喲喲，還怪到我們頭上來了。”髒辮頭搖了搖頭，啧了聲，“剛剛不知道是誰逮着人姑娘一個勁兒地親，跟匹餓狼似的，也不知道溫柔點，把人姑娘腿都給親軟了。”

比賽結束，大家都放松下來，一群男生，私下裏開起玩笑就沒什麽底線，髒辮頭說完，就有人接着道：“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八輩子沒開過葷。”

“卧槽，你他媽別毀我名聲。”平時不在乎，今兒林苒在，沈煜可不能任他們亂說，“老子是沒開過葷。”

他低頭，看着懷裏的姑娘，哼笑：“珍貴的第一次，得給這丫頭。”

林苒本想推開沈煜自己走，結果聽他這麽說了一句，羞得不行，擡手照着他胸膛就擰了一把。

“我說錯了嗎。”沈煜手臂緊了緊，“不給你給誰？”

話音剛落，又被姑娘擰了兩下，沈煜輕笑：“這話的确不對，糾正一下，不是第一次，是每一次。”

“每一次都給你，啊，乖，別鬧脾氣了。”他壞極了，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捏着她的耳垂低聲哄，說完還寵溺地添一句，“不知足的家夥。”

“……”

林苒百口莫辯。

晚上，大家一起吃飯，林苒本來是要留在酒店，結果說來觀賽的家屬都去了，在一群人的起哄下，林苒被沈煜一并帶了過去。

教練一桌，全國十強一桌，大多參賽人員都來了家屬，大家一一介紹完，輪到沈煜時，他把手往林苒椅子上一搭，“我女朋友。”

他剛說完，就有人笑道：“知道知道，比賽完就逮着人親，我們都看見了。”

“就是技術不太好，差點把人都給親暈了。”

一桌子人皆是笑。

林苒一坐上桌，大家的目光就在她和沈煜之間來回掃，本來就覺得不好意思，再被這麽一說，更羞了，低着頭，也不知如何是好。

沈煜知道這姑娘臉皮薄，揉揉她腦袋，岔開話題。

大家很快聊起了今天的比賽，舉杯祝賀進入國家隊的四名成員，同時也祝願他們，能夠在三個月後的世界大賽上綻放光芒，為國争光。

林苒面前的杯子也被服務生倒滿了酒，她剛端起來，就被沈煜奪過去，轉手給她遞過來一杯飲料。

林苒笑着和他碰了下，被周圍人逮住，“哎哎哎，沈煜，你這就不對了啊。”

“就是啊，你進入國家隊，林苒作為女朋友，高興，想喝兩口都不讓，管得太嚴了吧。”

“她不會喝酒，我幫她喝。”沈煜笑笑，端起林苒那杯酒，仰頭往嘴裏灌。

沈煜原先就喝了不少，林苒怕他喝醉，想搶過來自己喝，他卻不讓，幾秒便喝盡。

沈煜把杯子放桌上，直直地盯着她看，幾秒後，低聲說：“醉了。”

林苒微微擰眉，不由道：“都說了我自己喝。”

“不是酒的原因。”沈煜捏捏她的臉蛋，笑道，“是你。”

小傻瓜，誰讓你長這麽好看的。

飯局結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別說，沈煜酒量真挺好，挨個把教練們都敬了一遍，又和大家喝了那麽多，有幾個醉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他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摟着林苒回酒店。

林苒還是有些擔憂，一邊拿出房卡，一邊說：“我讓酒店人員給你送碗醒酒湯……”

話說一半，“嘀”地一聲響，房間門開了，沈煜直接把她推進去，低頭堵住她的嘴唇。

屋內燈沒開，淡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籠罩着兩道人影。

林苒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沈煜抵在門板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耳邊充斥着他略有些粗重的喘息聲。

林苒知道沈煜情難自控，嘗到他唇齒間的酒香，就連自己都醉了似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圈住他的脖子，仰着頭任他親。

這個動作讓沈煜的心都快飛起來了，不由更加用力地吻她，一遍一遍地吮吸着那兩片濕軟的嘴唇，反複蹂.躏啃咬。

房間很靜，彼此的呼吸聲在耳邊放大數倍，刺激着每一個感官。

林苒被他親得心顫，就連腳趾頭都蜷縮起來，沈煜難以自抑，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一時沒控制住，有些過于瘋狂了。

一個吻，就讓彼此沉迷。

沈煜手撐在門板上，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看着她，姑娘頭發有些亂，微潤，貼在臉上。

許是被他吓到了，她身子竟在微微發着抖。

沈煜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下，問：“怕我？”

林苒搖了搖頭，“不是。”

不知道為什麽，林苒就是這麽的相信他，相信他不會亂來。

沈煜聞言笑了起來，又低頭去親她，先是輕輕貼了貼，低聲道：“他們說我吻技不好，我練練。”

說完，直接含住她的下唇，才剛吮了下，就被姑娘推開。

林苒渾身都燙得要命，或許是沒開燈的緣故，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反倒多了幾分鎮定，她側着臉，輕嘆道：“你別親了。”

沈煜問：“怎麽了？”

“有點疼。”

沈煜愣了下，擡手把燈打開，這才看到，姑娘的嘴唇被他親得又紅又腫。

林苒受不了他如此炙熱的目光，低下頭，想把臉擋住，手臂被他一扯，又跌進那個溫暖的懷抱。

“怪我，沒控制好力度。”沈煜揉着她腦袋，笑了下，輕聲道，“第一次戀愛，請多擔待。”

“好巧，我也是第一次戀愛。”

林苒說完就知道羞了，把臉埋在他胸膛，自己都忍不住笑，肩膀直顫。

沈煜把她抱起來，放到桌上，捏起她的下巴，認真地盯着她的嘴唇，邊瞧邊問：“還疼不疼？”

“你不親就不疼。”

林苒想要擺脫他的手，他的臉卻已經壓下來，在她的唇上輕輕貼了下：“不疼吧。”

“……”

沈煜又貼了下，問道：“是不是不疼？”

林苒偏了下臉，說：“你好幼稚啊。”

沈煜的唇順勢印在她的臉上，重重親了一口，随即轉向她的額頭，緩緩往下，眉毛，眼睛，鼻子……最後是那兩片紅唇。

他吻得又輕又柔，小心翼翼地，生怕又給人弄疼了似的。

林苒被他磨得渾身酥酥麻麻的癢，揪着他的衣領喊：“沈煜哥哥……”

沈煜聽着這軟綿綿的聲音，喉結滾了滾，用力抱住她，閉上眼在她頸間蹭了蹭，低聲說：“林苒，我太喜歡你了，比我想象中還要喜歡。”

林苒一愣。

半晌後，她出聲問道：“我值得嗎？”

“嗯？”

沈煜今晚喝的酒不少，先前一點事兒沒有，這會兒倒是有點困了，聽她這麽問，一下沒明白過來。

林苒抱住他的腰，輕聲道：“沈煜哥哥，你去MIT好不好？”

沈煜一怔。

“我等着你，我保證，我不會和別人在一起。”終是沒忍住，林苒哭了，臉上濕潤一片，在他懷裏蹭了蹭，“你不要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好不好？”

沈煜看着她淚眼朦胧的樣子，心都被揪了起來，他用指腹輕輕擦着她臉上的淚水，認真道：“林苒，我沒有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那你為什麽拒絕MIT，那麽好的機會，一年國內能去的人僅僅……”

唇一下被人封住。

沈煜親着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林苒還在哭，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忽然得到釋放，就難收住。

沈煜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一字一句，溫柔地說：“我的未來，必須有你。”

出國，相隔兩地，幾年時間裏，會發生怎樣的變故，誰也不知道。

他不想賭，更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