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爐鼎受的反攻(十二)
知道青竹峰進了魔氣,江似認真考慮過後,決定還是要葉遲帶回淩霄宗,到底是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他才放心。
為免惹人懷疑,他将葉遲的外貌稍微幻化了一些,又種了封印遮住神力的氣息,這才把人帶了回去。
葉遲自從上次看到紙人折斷小木劍之後受了刺激,整個人看起來病恹恹的,好似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似的,也不出門。
這次江似把他帶到了淩霄宗,情緒倒是慢慢轉好,大抵是人氣多的緣故。
淩霄宗上下見宗主帶了一個美貌青年回來,差點沒驚掉自己的下巴,江似對外只稱葉遲是自己新收的徒弟,他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再一看青年的長相,不知怎麽地似乎和前任宗主有那麽一丢丢的相似,就連名字也占了一個“葉”字。
衆人心中忍不住唏噓,前任宗主那般對待江宗主,可江宗主依舊念着舊情,饒他不死,只讓他化成一方靈脈。
如今竟然收了一個長得像葉遲的徒兒……唉,江宗主心裏到底還是無法放下吧。
怪只怪葉遲太不是東西!
此時的衆人早已經忘記了,當初是誰一力抵抗魔族,換取凡間和修真界的平安。在他們眼裏,葉遲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衆人心裏想什麽,江似現在并不關心,他的所有心思都不知不覺地落在了葉遲身上,看着他慢慢變得開朗起來,有些欣慰。
盡管知道葉遲跟孩子似的,但淩霄宗上下卻因為他相貌出衆和“宗主首徒”這個身份,對待他的态度十分友好。
而葉遲一睜眼醒來,看到的人只有江似和紙人,如今生活中出現了那麽多活生生的人,也覺得新鮮,每日都跑出去玩,也每日闖禍。
第一天,有人禀報:“宗主,葉師弟他把池子裏的靈魚喂死了,全翻着白肚子!”
江似筆一頓,“去庫房找丹藥,救活。”
第二天,有人又禀報:“宗主,葉師弟他把園子裏千年藏靈花全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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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似翻一頁書,不動如山,“再種上。”
第三天,有人再禀報:“宗主,葉師弟不小心把藏書閣給燒啦!外面的人正在救火!”
江似直接把書給扔了,“把人帶過來!”
簡直讓葉三歲無法無天了!
江似沒等人把葉遲抓過去,自己就先過去了,火勢撲滅得很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和太大的損失。
倒是葉遲臉上黑一塊白一塊,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整個人好似在炭堆裏滾了一圈似的。
在衆位弟子的目光下,江似一點也不給他留面子,直接把人給拎了回去,關上門脫下褲子就是一頓打。
“啪啪!”
雪白的臀部多了兩個紅腫的巴掌印。
葉遲一點也沒有包袱,嗷地一聲就哭了,哭得驚天動地,活像要被宰了吃掉的小豬崽。
外面的人聽得心都跟着揪起。
“這回葉師弟要慘喽,闖了這麽大的禍!”
“可不是嘛,宗主一定會狠狠教訓他的。”
“誰讓他那麽調皮,活該。”
他們平日裏都當葉遲小孩子看待,雖然不喜歡他的淘氣,可遠遠地聽到慘叫聲,還是忍不住想替他求求情。
誰知道宗主仿佛料到似的,直接布了一層結界,無人能夠繼續靠近,聲音也傳不出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宗主這一回是真的生氣了,心裏默默地為葉遲點了一根蠟燭,各自散開。
唉,葉師弟,你自己保重吧!
而此時此刻,屋子裏真正的情形是——
“嗚嗚嗚,我不要理你了……你、你居然打我!”葉遲在江似的懷裏哭鬧不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嚎啕大哭。
江似險些亂了方寸,努力板住臉,“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麽!”
葉遲一邊嘤嘤一邊道,“我燒了藏書閣。”
“知不知錯?”
“我錯了,可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江似額角青筋直跳,像極了一個對熊孩子頭疼的長輩,“你知不知道縱火有多危險?裏面的藏書事小,萬一燒到你自己怎麽辦?你想過嗎!”
見葉遲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江似繼續道,“以後你就變成醜八怪了,沒有人會喜歡你了,我也不喜歡你。”
葉遲果真被吓住,連哭都忘了,“真、真的嗎?那我下次不碰火了。”
他的認錯态度勉強算良好,江似覺得自己應該達到了教育目的,“總之以後不許再玩火,害人害己,明白嗎?”
葉遲委委屈屈地答應了,“嗯。”
江似這才滿意,心中有一絲教育孩子的成就感,又看着他髒兮兮跟只小花貓似的,說道,“坐好,我讓人打水給你洗臉。”
葉遲剛一坐下,便跳了起來,捂着屁股說疼。
他本來就皮膚嬌嫩,平時稍微用力擦過一點就會發紅,更別提被重重地打了兩下,此時後面早已經紅腫不堪。
“嬌氣。”江似讓他趴在腿上,扯開褲子瞧了瞧,兩個巴掌印高高腫起,在周圍雪白皮膚的映襯下,更顯得十分嚴重。
他的眼底頓時浮起一絲心疼,懊悔的情緒頃刻湧了上來。
葉遲犯了錯,他大可以講道理教育,實在不必親自動手,可是當時他腦子裏想的全是小傻子玩火要是不慎傷到了自己會如何,怒得眼前發黑,擡手就打了兩下。
如今葉遲受了疼,估計是要記恨他了。
“疼不疼?”他輕輕撫上葉遲的傷,往上面吹了一口氣。
“好疼好疼……”葉遲十分誇張,江似的手此時像是一塊涼玉,暫時緩解了他火辣的疼痛,舒服得他哼哼唧唧的,“你、你給我揉揉。”
江似的眸色漸漸發暗,“好,我替你揉。”
起初只是輕輕地揉,到後來他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大掌貪戀着青年柔軟的雙丘,忍不住揉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葉遲嗷嗷喊疼,頓時從他身上滾了下來,提着褲子跑得比兔子還快,邊跑邊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哼!”
江似看着他的背影一陣失笑,不知是在笑他還是在笑自己,擡手一揮解除了結界,任他逃跑。
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間的山丘,他的腦子裏不知怎麽的竟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靈池裏……
江似的靈獸大青龍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也跟着一痛,緊接着莫名有些涼飕飕的。
罷了……江似有些頭疼。
很快就到月圓了,他再等等。
總不會那個時候葉遲還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吧?他可是記得,曾經的師尊每到月圓之夜都是一副軟綿綿、任人采撷的模樣,像一朵盛開的誘人花朵。
而不是那天晚上的霸王花。
***
自從被江似教訓過一頓之後,葉遲乖了起來,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不再繼續搞破壞了。
淩霄宗上下十分感動,小魔王終于不再搞事了!他們終于不用替他擦屁股了!可喜可賀呀!
在衆人眼裏,乖巧的葉遲簡直軟萌又可愛。
他每次回來的時候,手裏和荷包裏都裝滿了師兄師姐們給的小零嘴兒,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葉遲很快成了淩霄宗的宗寵,人人見他都喜歡逗上一逗,拿着好吃的哄他。每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露出一副理直氣壯的驕矜模樣,就好像等着上供的山大王似的。
知道這一切的江似心裏酸溜溜的,仿佛一個看着孩子長大的老父親,覺得孩子老沒良心,有了外面的繁華忘了爹。
葉遲才不管江似心裏在想什麽,他還在記着對方打他屁股的仇呢,說不理對方就不理。
最近他最喜歡去的就是玄師姐那裏。
因為她長相美麗,性情溫柔,最重要的是還能做得一手好菜,葉遲幾乎每天去蹭飯吃,恨不得就住在那裏。
時間長了,江似也覺得不對勁了。
除了睡覺以外,葉遲每天都早出晚歸往外跑,他每天都是一個人吃飯做事,幾乎都看不到對方的影子。
這怎麽能行?
不能再放他出去野了。
這天晚飯時間,江似去了玄羽兒那裏,準備把葉遲直接抓回來。
他剛一進門,便見葉遲正捧着碗吃飯,一臉的心滿意足,而玄羽兒正安靜地看着他,臉上帶着溫柔的淺笑。
男俊女美,這樣的畫面本該十分養眼,可江似卻覺得刺眼極了。
“葉兒。”他壓下怒意,叫了葉遲一聲。
葉遲假裝聽不見,哼哼兩聲繼續扒飯。
倒是玄羽兒一下子站了起來,撞上江似的目光,漂亮的臉蛋飛着紅霞,“江師兄,你、你來了。”
玄羽兒是玄凰派掌門的掌上明珠,自小被批命格,說是必須送到別派養着才能安然長大,于是便來了交情頗好的淩霄宗。
她也算是入了內門,叫江似師兄倒也使得。
江似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的弧度,“玄師妹,葉兒麻煩你了。”
“未曾。”玄羽兒抿了抿唇瓣,“葉兒純真率性,他很好。”
葉遲吃飯的間隙擡了一下頭,認真道,“玄師姐也很好。”
玄羽兒的臉更紅了,悄悄地瞥了一眼江似,卻見他走到了葉遲身旁,手按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像是在按着不聽話的小貓。
“沒大沒小,葉兒你該叫她師叔。”
玄羽兒不知怎麽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但很快消失不見。她看向葉遲,見他吃飽放下碗,眼神更是柔和,“葉師侄最喜歡我做的糕點,不如拿一些回去。”
葉遲說好,眼睛彎如月牙。
江似一副拿他沒辦法的神情,“那便去吧。”
于是葉遲便高興地跟着侍女去拿糕點,屋裏便只剩下了玄羽兒和江似兩個人,氣氛安靜。
玄羽兒有些緊張地絞着手帕,過了好一會兒,仿佛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看向江似的眼睛,“江師兄,過幾日便是我的十八歲生辰。”
江似神色平靜,“那便提前祝玄師妹生辰快樂,玄師妹可有想要的生辰之禮?”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玄羽兒深吸了一口氣,“生辰過後,我就要回玄凰派了……”
江似點頭,“恭喜玄師妹可以和家人團聚,不再分離。”
……
葉遲拎着糕點回來的時候,悄悄躲在門外想偷聽,便見玄羽兒紅着眼睛跑了出去,看起來似乎很是傷心。
他正在心中猜想着原因,便聽見江似開口,“葉兒,牆角好聽嗎?”
葉遲心想周圍應該沒有第二個葉兒,只得走了出來,有些不服氣道,“我根本什麽都沒聽到……”
“你還有理了?”江似抓着他的衣領,跟拎小雞似地把人拎回去。
葉遲得了糕點,心情正好也不掙紮,路上卻是忍不住問江似,“玄師叔為什麽哭了?江小似,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江似腳步一頓,目光有些陰沉地盯着葉遲,“怎麽,你心疼了?”
葉遲摸了摸胸口,老實道,“沒疼。”
江似被他氣笑了,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變得有些意味不明,“她喜歡我,你知道嗎?”
“知道。”葉遲一副他什麽都懂的神情,老神在在道,“玄師叔她想嫁給你嘛。”
“嗯,知道就好,所以你不能對她……等等,你怎麽會知道?”
“玄師叔的侍女說,只要玄師叔嫁給你,以後她就會天天給我做糕點吃,我同意了……嗚!你幹什麽咬我!”
葉遲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臉蛋,上面是江似咬上來的新鮮牙印,他正準備控訴對方,卻對上一道陰恻恻的眼神,求生欲使他變成小鹌鹑。
江似看着他就覺得牙癢癢,只覺得咬一口不夠,還想再咬上幾口,葉遲這個小傻子有一百零一種氣死他的方式!
“以後你不許再去找她!”
葉遲不太願意,“憑什麽……”
江似越想越氣,“糕點也不許吃了。”
葉遲跟被搶食的貓似的,一下子就炸了,求生欲?通通不存在的!直接就和江似鬧了起來!
可這一次,江似鐵石心腸,任他如何哭鬧都沒有妥協,将人帶回了宗主閣。
玄羽兒恰好看到兩個人鬧鬧騰騰地回去,剛才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葉遲光着腳從屋子裏跑出來,江似拎着一雙鞋子在後面追着一邊說地上涼,最後把人抓了回來,親手給他穿上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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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