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安佳茹回沉落星的事弄得聲勢浩大。
她還沒下飛船就給沉落星上出名的媒體和各種八卦人世發了一條信息, 宣告她回來了,同時奉上的還有一張她的照片。
照片裏的安佳茹染着一頭火紅色的長發,揚起下巴, 眼神桀骜不馴,嘴唇勾起一個涼薄的弧度, 旁邊只配了嚣張的四個大字“我回來了”。似是在向大家昭示,她的回來必然會在沉落星掀起軒然大波。
事實也确實如此, 她人還沒回來, 沉落星上已到處都是她的傳聞,大批記者早早守在了沉落星港口和安家門外守株待兔,以期逮着這個大新聞。
門口突然蹲了這麽多記者,安老爺子一開始還莫名其妙,等看到安佳茹嚣張的宣示後,他氣得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 直呼家門不幸, 出了這樣一個女兒,把安家又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父親, 郁喬真的不是佳茹?這兩人長得也太像了。”安弘平拿起兩張相片比對了一番, 任誰看到安佳茹最近的這張照片也沒辦法把她跟前些日子出現的郁喬弄混。
單獨看可能還不明顯, 但當兩個人的照片放到一塊兒,差異就非常鮮明了。郁喬的眼神裏還透着一絲單純和固執,她看他們的眼神是純粹的陌生和不耐煩,而安佳茹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裏面有着不容忽視的仇視和不屑。
一對比就看得出來,郁喬是把他們當成了陌生人,而安佳茹只怕來者不善,她一直記恨着安家。
安弘平能看得出來,安老爺子又如何瞧不見,他布滿皺紋的眼皮一耷,目光滑過兩張照片:“雲紅當時只生了一個女兒?”
安弘平一怔,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安佳茹回來的目的是什麽,壓根兒沒關注這一點,但被安老爺子這麽一提醒,他也覺得奇怪,這兩人的外貌實在是長得太像了,若說沒有血緣關系,路人都不信。
“這只怕得問大哥大嫂,不過上次不是做了DNA鑒定嗎?”安弘平說得很保守。親子鑒定是他去做的,是真是假,他心中自然有數。不過安弘揚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女兒,他也不好多說。
安老爺子收起了照片,半是唏噓半是自嘲地說:“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會打洞,沒想到我自诩英明一世,卻後繼無人,弘揚懦弱自私卻生出這麽兩個搶眼的女兒,真是造化弄人。”
安弘平垂首沉默不語,安老爺子看了他一眼:“你去看看她回來想做什麽?只要不過分的要求都答應了她。”赤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的安家經不起她的折騰。
老爺子這是老了,再也沒有年輕時候的殺伐果斷了,所以他會選擇息事寧人。不過這不會是他的選擇,安弘平垂眸恭敬地應道:“是。”
***
不過安老爺子實在低估了安佳茹的決心和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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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船,安佳茹的第一件事就是舉報安家私藏禁藥露露果。
這消息一出,整個沉落星都嘩然了。露露果是精神力的克星,曾經有人用露露果做了違法亂紀的事,控制了多名女精神力實體化高手,把她們禁锢起來,作為生育工具。
此事暴露後,露露果臭名昭著,當時官方就宣布,露露果是禁藥,不允許民間種植和販賣,一旦發現,必依法處置。不止民間,就連官方種植露露果的數目和流向都必須在星網上公布,接受全帝國公民的監督。
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敢私底下偷偷種植這種東西。人活在世上哪會沒一個兩個的仇家,萬一對方花高價弄了露露果來暗害自己,那真的是太容易中招了。光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因此此事一暴露,安家簡直成了衆矢之的。
安弘平在媒體上公開表示,這一切都是誤會,安佳茹被別人當槍使了。安家一向遵紀守法,絕沒有私藏露露果。
但安佳茹好像就是在那兒等着他,他前腳一否認,後腳安佳茹就把證據挂到了星網上,上面清楚地記載了安家種植露露果的時間、收獲數量,這臉打得啪啪啪的。
感覺受到了愚弄的民衆自發興起了抵制安家的呼聲,而且還要求政府嚴查此事,給民衆一個交代。
但這都不是讓安家恐慌的地方。
安弘平最怕的還是安佳茹透露出來的信息,她說的時間和數目都能對得上號,他毫不懷疑她很可能知道露露果的産地,甚至是走私路線。
一想到這裏,安弘平的背脊就升起一股涼意。安家前不久才脫了一層皮,元氣還沒恢複過來,實在承受不了這樣的後果。因此他一面安排人調查家族裏是否有埋有安佳茹的釘子,一面聯系安佳茹,表示想見她一面。
在征得安佳茹的同意後,安弘平也顧不擺架子,當天晚上就喬裝打扮偷偷去了她所住的酒店。
“喲,三叔,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安佳茹的态度很親近,似乎網絡上對安家鋪天蓋地的謾罵跟她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一樣。
安弘平不得不承認,父親人老眼不花,他說的都是對的,這一對姐妹花啊,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至少這臉厚心狠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也就她們倆看不上安家,不然依她們倆這麽能折騰的性格,誰搶得過她們?即使搶到手了,最後剩餘的很可能也是一個空殼子。
在心裏計較了一番,安弘平坐到安佳茹對面,苦笑着開始賣慘:“佳茹,你不厚道啊,有什麽不滿的事直說就是,你拿到網上去,這可是把三叔害慘了。你自己瞧,這星網上那些暴民都快把三叔給罵死了,哎,三叔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哪會做哪些違法亂紀的事,你說是不是。”
安佳茹臉一跨,歉疚地看着他:“沒想到把三叔拖進來了,真是對不住。”
真對不住你就把星網的帖子撤了,站出來說自己都是胡說八道的啊,光嘴上說得好聽有屁用。
安弘平一張臉都快擠成了苦瓜狀:“佳茹,你也姓安,你要什麽,你說,只要三叔能辦到的,我都答應你。咱們的家事就別鬧到星網上去讓人平白看看咱們家的笑話了,你說對吧。”
安佳茹放下水杯,上半身微微往前傾斜,笑道:“行,三叔爽快,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讓安弘揚跟我媽離婚,我要帶我媽和小果走。你們登報申明,他們倆以後跟安家一點關系都沒有,餘下的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不然,我也不曉得我腦袋一發熱,會說出什麽胡話來。”
平心而論,這個要求真不高,至少安弘平覺得挺劃算的,反正聶雲紅和小果在安家也沒什麽用。只是安佳茹提此事的時機有些不大好,小果前幾天被沈毅川給接走了。
當時沈毅川上門要帶走小果,理由也很充分,小果已經沒有了母親,不能讓他沒有父親,他要親自撫養小果。
真想做個稱職的父親,早幹嘛去了?
雖然知道沈毅川這說法站不住腳,不過因為安家現已經落了沈家一頭,安家還指望沈家幫扶一把。而這個有着雙方血脈的孩子恰是聯系雙方的一條很好的紐帶,因此,安老爺子沒多做猶豫了同意了。
哪知道孩子才送走沒幾天,安佳茹竟然回來要人了,而且還是一副不要到人誓不罷休的樣子。
安弘平有些頭痛,安佳茹這裏不依不撓,沈毅川那裏也不好惹,他想去把孩子要回來,只怕比登天還難。
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在這個侄女這裏下手比較好。
“佳茹,你母親與你父親早就沒感情了,兩人離婚也是應該的,我想老爺子和大哥都會同意。不過小果你也沒見過他,也沒多少感情,你一個年輕姑娘帶着這麽個孩子,以後怎麽找婆家?依我說,小果還是留在安家吧。”
“是留在安家還是留在沈家?”安佳茹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中一片冰冷,都這時候了,他們還想糊弄她。
被她一語戳穿,安弘平也很尴尬。他讪讪地笑了:“這個,沈毅川也是孩子的父親嘛,你跟他誰撫養還不都是一樣的。”
安佳茹臉上敷衍的笑都沒了,她站起身,做了個送客的手勢:“看來我跟三叔沒什麽好談的。”
被個小輩攆人,安弘平落了面子,心情也不大好,不過他也知道今非昔比,這個侄女的翅膀是硬了,硬碰硬對安家沒什麽好處,因此只得按捺着火氣說:“佳茹,有事好好談,你到底姓安,咱們安家出了事,你也讨不了好,何必做出這種兩敗俱傷的事,讓親者痛,仇者快呢。”
回答他的是安佳茹甩開大門的聲音:“我明天去接我母親。”
安弘平摸了摸差點被門撞到的鼻梁,她這究竟是幾個意思?
安弘平窩了一肚子火回去,把這事說出來後,毫不意外又引來安弘揚的一大通抱怨。這讓安弘平不禁想起了,走到半路時接到的安佳茹的那條信息。
她說:三叔,你就甘心嗎?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你都比安弘揚強多了,但就因為他是長子,他是正室所生,老爺子有好事就總惦記着他,而他闖出的亂子卻老讓你去收拾。這公平嗎?
當然不公平,安弘平雖心有不忿,但還不至于就被她這三言兩語給挑撥得失去理智。
不過安佳茹這話到底是說到了他的心坎裏。就因為他是外室所生,所以他就活該天生低人一等?可也不想想,他願意做個私生子嗎?這麽多年的不公平待遇早就在他心裏埋下了一顆名叫怨恨的種子,只要有人給它澆澆水、施施肥,它就會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頭一次,安弘平沉默了,他真不想理會這個拎不清的大哥,連面子情,或是在老爺子面前裝乖他都不願意。
安老爺子被眼前的事弄得頭大,也沒注意到他的情緒。
他舉起右手,制止了大兒子的抱怨,問道:“你不離婚?那你準備怎麽樣?”
被女兒逼着離婚,安弘揚覺得這是他畢生的奇恥大辱,所以下意識的反駁,不願。不過被老爺子這麽一問,他也反應過來?不離婚他要怎麽樣才能把丢掉的面子挽回來?
“我不離婚,我要去把那個逆女捉回來。”安弘揚硬着脖子,氣沖沖地說。
安老爺子疲憊地按了按額頭,他是真的老了,竟然還曾期待這個兒子能給出什麽有用的意見。他若能看清形勢,就不會把家事弄得一團糟,繼而連累家族。
自嘲的笑了一下,安老爺子平生頭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這婚你必須離。”
“不,我……”
安弘揚還想垂死掙紮,但這次安老爺子沒給他任何廢話的機會,厲聲截斷了他的話:“不要?既然不想離婚,你早幹嘛去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女人是要哄的,你哄哄她,她什麽都忘了,可你幹嘛去了?花天酒地,十天半月不着一次家,回來也不給她一個好臉色看。你們倆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仇人還差不多,這樣名存實亡的婚姻還留着幹嘛?帶進棺材裏嗎?”
頭一次被老爺子這麽毫不留情地訓斥,安弘揚既難堪又不甘,他握緊拳頭,不服氣地說:“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安老爺子都被他氣笑了,他還當他是十幾歲的孩子,做錯了事有随時後悔重來的機會嗎?
“這話你對雲紅和佳茹說去,她們要願意,我沒意見,不然明天就離婚,讓她們母女倆走。”
安弘揚見安老爺子心意已決,不敢忤逆他,只能憋着氣,瞪了安弘平一眼,氣沖沖地走了。
安老爺子撐着頭,看向安弘平,語氣平和了許多:“今天辛苦你了。佳茹她說一定要帶走小果?”
安弘平點頭:“沒錯,我看她的意思是不肯罷休。”
“好,這事我來安排,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安老爺子難得這樣對後輩表達自己的溫情。
安弘平看着他垂垂老矣的背影,躬身行了一禮,出了房間。
***
安佳茹果然言出必行,次日一大早就來到了安家,跟随她而來的還有一大波記者。
接到這個消息,安弘平連忙走出來,又是惱怒又是無奈地看着她:“佳茹,你說你帶着這群記者來做什麽?”
安佳茹掃了一眼身後八卦的記者,無辜地笑了:“三叔誤會了,是他們自己要跟來的,我可叫不動這麽多的記者。”
你叫不動,要不是你在星網上大爆料,這些記者哪會跟聞到腥味的貓一樣,窮追不舍。
不過要真在大門口就鬧了起來也是丢安家的臉。
安弘平強擺出一副笑臉,客客氣氣地把安佳茹迎進了家門,同時也把記者的視線阻攔在了外面。
走進安家,安佳茹摘下了臉上的墨鏡,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四處亂轉,像是第一次看到安家一樣,邊走還邊點評:“這跟我五年前離開時相比也沒什麽不同啊?不是說你們這幾年跟沈家合作賺了大錢嗎,怎麽也沒打算把院子改一改?你看,那池塘裏喂的鯉魚都太普通了,怎麽也要養幾條極品錦鯉吧?不然多掉價,你說是吧,三叔……”
安弘平話都不想說了,五年不見,也不知這侄女去哪裏磨煉了一番,嘴皮子越來越利索,而且什麽都敢說。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終于來到正堂。
安老爺子坐在上首,安弘揚和安夫人坐在他的左下方。
見到安佳茹,安夫人立即站了起來,激動地走上前,抓住了女兒的手:“佳茹……”
“媽,我回來了。”安佳茹伸手給了安夫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和燦爛的笑容。
安弘揚也站了起來,扭頭望着安佳茹,可是這個不孝女卻連眼神都沒丢一個給他。他氣得臉色鐵青,一拂袖又坐了回去。
對于這個兒子的德行,安老爺子知之甚深,他也沒指望安弘揚這把年紀了還能開竅。冷眼看着她們母女敘完舊情,安老爺子終于開了口:“佳茹,你要帶你母親走,我不反對,你父母早就沒了感情,離婚對大家都好。不過,沈毅川是小果的親生父親,他要帶小果走,我們也攔不住,還希望你能諒解。”
這是安老爺子想了一晚上的說辭。他覺得安佳茹從未見過小果,也不見得對這個便宜兒子有多少感情,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或許能想通。
但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五年前的安佳茹。
“那可真是巧了,五年了沈毅川都沒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這幾天突然想做慈父了,呵呵……”安佳茹把安夫人拉到身後,目光掃過眼前的幾人,最後定格在安老爺子身上,“這孩子是你們送出去的,自然該你去要回來,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明天我就要看到這個孩子,不然……”
“不然你想怎麽樣?”沈毅川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口,他踏着光,一步一步踏進來,銳利的眼逼近安佳茹。
就是這個女人,讓他受盡屈辱,前不久還鬧了個天大的笑話,而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出場就極盡高調,出盡風頭,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面對他,安佳茹冷笑一聲,寸步不讓地迎了上去,兩人的眼刀子在空中交彙,碰撞出劇烈的火花。
“想見孩子,可以,跟我走。”突地,沈毅川一把抓住了安佳茹的手。
安佳茹想用力掙開,但沈毅川的力氣也不小,兩人僵持不下。
安佳茹的手腕都被磨紅了也沒能甩開他的手,她索性別開了目光,扭頭看着安老爺子,面沉如水:“很好,很好,我原還想給你們留一線,看來是我太過心善了。”
看她那很辣決絕的樣子,安老爺子就覺得不好。他瞥了一眼雙手微垂,默不作聲的安弘平,這個小兒子是嫌不夠亂嗎,還通知沈毅川過來逮人。
但安弘平已經先斬後奏了,說什麽都晚了,安老爺子只能咬牙背了這只鍋。
沈毅川對安家人的秉性知之甚深,也毫不意外他們會如此選擇。他嘴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看安佳茹的眼神充滿了諷刺意味:“走吧,現在除了我也沒人會收留你。”
這笑容礙眼極了,安佳茹真想給他一耳光。
“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來也沒用。”見她吃癟沈毅川心情大好,調侃了一句,拽着安佳茹往外拖,“走吧,你不是要小果,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掙脫開我的手,我就讓他跟你走。”
這不是逗人玩嗎?安佳茹的力氣要是比他大,哪還可能被他拖着走。
“我代她跟你比。”郁喬突然從拐角處走了出來,攔在沈毅川面前。
沈毅川眯起眼:“上次的人是你。”
他這輩子只在兩個女人身上栽過跟頭,而這兩個女人竟長得一模一樣。
郁喬沒說話,纖纖十指輕靈地躍動,像是叢林中飛舞的精靈,輕快地擦過沈毅川的衣角,緊接着滋滋聲響起,焦糊的味道彌漫開來。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猝不及防的沈毅川吃痛,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也松開了安佳茹的手。
他拍掉被燒掉半截的袖子,無視起了大片火泡的胳膊,雙目眯起,像一只吐着芯子盯着獵物的毒蛇:“好,精神力是吧……”
安佳茹深知這家夥有多變态,她連忙把郁喬推到了身後,小聲嘀咕:“找機會出去,不用管我,那麽多記者看着我進來的,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
郁喬沉默以對,她既然來了就沒打算空手而歸,安夫人和安佳茹她一定要帶走。
只有安家人一臉莫名,他們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安佳茹”給弄懵了。
安佳妍指了指郁喬,又指了指安佳茹:“你們……哪一個才是佳茹姐?”
這完全分不清好吧。
連安弘揚也驚訝地瞪大眼,怒視着安夫人:“好啊,你這毒婦好狠的心,竟把女兒藏起來了。”
這人都什麽智商?郁喬完全不想承認自己跟他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安佳茹也同樣不想理會這個感情生疏的父親,兩人下意識地忽略了他。
還是安老爺子看不過去了,他讓人把安弘揚拖了進去,然後走上前,打圓場道:“毅川,你都受傷了,先去治療吧。郁喬,你無故傷人,快給毅川道個歉。”
可惜雙方都不領他的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安老爺子很尴尬,氣得臉都漲紅了。
郁喬一把抓住安夫人,然後對安佳茹說:“走。”
安佳茹點點頭,也沒多看一眼在場的人,緊跟着郁喬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剛走出兩步,四個大漢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冒了出來,攔在他們面前。
沈毅川這是準備撕破臉也要帶安佳茹走了。
郁喬把安夫人推到安佳茹懷裏,兩手一翻,一條火龍從她掌心躍出,撲向對面的壯漢。
這壯漢也不是吃素的,別看他長得粗粗壯壯的,但他的精神力屬性确實包容萬物的水。
一冷一熱,一白一紅,在半空中相撞,水流像是遇到了高山斷石,氣勢陡然一弱,嘩啦啦地往回一竄,唰唰唰地掉到了地上。
而郁喬的火焰不滅不減,以雷霆萬鈞之勢撲向那大漢。
幸虧他旁邊那人機警,連忙上前助陣,又一道水柱冒出,攔住了火焰,讓他能趕緊逃開。
精神力也有高矮低下之分,這一交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四人加起來也不是郁喬的對手。
安家的人心情很複雜,沈毅川則面沉如水,他的視線挪到一臉欣喜的安佳茹臉上,眸子中的怒火傾瀉而出。
“你們以為精神力高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真是天真!”他的話未落,幾十支木倉齊齊對準了郁喬三人。
安佳茹一臉錯愕,她難以置信地扭頭看了沈毅川一人。從小到大,她都覺得這家夥性子陰郁,城府深,是個笑面虎一樣的變态,但沒想到他這麽無恥。
看到安佳茹的眼神,沈毅川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他臉上緊繃的肌肉笑開,朝她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過來……”
不過他的得意就像泡沫一樣,觸地就破,轉眼消散無蹤。
因為他接到了一條信息,有人去沈家把小果帶走了。
“是你!”沈毅川面沉如水,現在還如何不知道自己中了安佳茹的奸計。
安佳茹朝他揮了揮手,笑盈盈地說:“謝謝你替我照顧兒子。”
說完,她突然擲出一物,這東西落到地上,瞬間炸開,響聲震聾欲耳,吓得安家好些人抱頭鼠竄。就連沈毅川帶來的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識的閃身避開了爆炸的中心。
不過這爆炸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巨響過後,空氣中全是游離的粉塵,讓整個院子都蒙在煙塵中,伸手不見五指。
沈毅川最先反應過來,他循着記憶力的位置,追了過去,一把抓住安佳茹,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安佳茹扭頭看了一眼,見是他,頭一低,狠狠咬在他的胳膊上。
沈毅川吃痛,下意識地放松了對她的鉗制。
安佳茹趁機踹了他一腳,然後把腿就跑。
等煙塵消散,爆炸的地方只露出一個巴掌大的淺坑,而郁喬三人早就不見了蹤跡。
“先生,是我們無能。”沈毅川帶來的人沮喪地垂下了頭。
沈毅川的食指輕輕挑起胳膊上的血跡,放到嘴邊舔了一下,帶着絲絲詭異紅色的唇一張一合:“事出突然,不怪你們,回去吧。”
“賢侄……”安弘平忍不住叫住了他。
沈毅川回頭瞥了他一眼:“安佳茹跑了,我們的交易也取消。”
這……就是取消了也不用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啊。安弘平回頭就對上安弘揚憤怒的眼和侄子安彥清懷疑的目光。
他吶吶地辯解:“我……我只是想把佳茹推給他,免得她一直來找我們家的麻煩。”
可惜沒人會相信他。
“真的。”安弘平再三強調。
安弘揚走過去,突然揚起手一拳頭砸了過去,安弘平冷不防吃了這麽個大虧,他捂着鼻子上的血,憤怒地吼道:“安弘揚,你憑什麽揍我?”
說完,他張開雙臂,撲了上去,直接把安弘揚按倒在地上,不停地捶打,兩兄弟當即扭打成一團。
安老爺子看到這一幕,心肝都顫了起來,他伸出手,哆哆嗦嗦地說:“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可打得起勁兒的兩人哪肯聽他的。
安老爺子按住胸口,不停地踹氣。
安佳妍見了,連忙走過去,扶着他,擔憂地說:“爺爺,你先休息一會兒,家裏還靠你呢,你先喝口水。”
安老爺子把她的話聽了進去,努力平息胸中湧動的郁結之氣,待情緒平複一些之後,他終于伸手接過了水杯。
“安老爺子,你被捕了,安家涉嫌在園坨嶺私自種植露露果,走私帝國禁止開采的稀有金屬锎礦。”
哐當一聲,安老爺子手中的水杯砸到了地上。
“爺爺,爺爺……”安佳妍抱住他下滑的身體驚呼出聲。
“小果。”懸浮車上,安佳茹看着縮在雲紅懷抱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了雙手,“來,讓我抱抱你。”
小果看了安佳茹一眼,又探頭望向郁喬,頭一縮,埋進了雲紅的懷裏。
安佳茹的臉色一僵,伸出去兩只手臂,慢慢收了回來。
郁喬對所謂的母子之情一知半解,也沒法安慰她,只能眨眨眼在一旁幹看着。
一車子人裏就雲紅有過帶孩子的經驗,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小果的背,把他抱進懷裏,輕聲細語道:“小果,外婆告訴你,這個紅頭發的才是你的媽媽,以前見過的那個是你的阿姨。媽媽她一直很想小果,她還送過很多禮物回來給小果,小果還記得嗎?”
小果探出頭怯生生地看了安佳茹一眼,又縮了回去,小聲說:“嗯。”
“那讓媽媽抱抱好不好?”雲紅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
小果試探地從雲紅懷裏擡頭,對上安佳茹渴盼的眼神,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安佳茹連忙接過他,把他抱在懷裏,哽咽地喊道:“小果。”
小果眨了眨眼,學着平時雲紅安慰他的模樣,伸出小手拍着她的背:“不哭,媽、媽不哭……”
這小大人的模樣惹得安佳茹哭得更厲害了。
懸浮車裏都是她的哭聲,連素來嘴賤惹人厭的陶铮都閉了嘴,扯了一張紙巾丢到後頭。
安佳茹哭了好一會兒收住情緒。她擡起一雙宛如被水洗過的晴眸,感激地看着郁喬:“謝謝你們。”
郁喬笑笑:“客氣了,我們也沒做什麽。”
安佳茹漂亮的眼珠子從郁喬身上滑過,她伸手握住了郁喬的手:“我準備帶媽媽和小果去火薔薇,你呢?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聞言,雲紅也看向她,目光帶着祈求。
秦恒聽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伸手牢牢環住郁喬的腰。
郁喬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回頭看向安佳茹:“多謝,不過我在北辰星還有事沒做完。”
安佳茹瞥了一眼臉色轉緩的秦恒,扁扁嘴,沒勉強郁喬,只是抓住她的手,囑咐道:“随你,不過以後你要受了委屈,發個信息給我,我來接你。”
秦恒聽懂了她的警告,念在她跟郁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的份上,他的态度溫和了許多:“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安佳茹丢下這一句,伸手敲了一下前方陶铮的背,“停下,我們就在這裏下車。”
懸浮車已經開進了鬧市,陶铮找了個地方停下。
安佳茹抱着小果跳下車,沖郁喬揮了揮手:“多保重。”
“你也是。”郁喬笑看着她。
雲紅最後下車,她站在車門口,戀戀不舍地望着郁喬。
郁喬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是她的生身母親,是她賦予了自己生命。但在她前面23年的人生中,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更別提母子之情了。
不過雲紅和她一樣,都是無辜的,只能說造化弄人。
郁喬做不到像安佳茹那樣親昵地叫她“媽媽”,不過并不妨礙她給這個可憐的母親一個愛的慰藉。
“保重,火薔薇呆膩了,你可以來北辰星看看我。”郁喬彎腰用力抱住了雲紅。
得了她這麽一句話和一個擁抱,雲紅已經心滿意足了,她擡起手顫抖着抱住了郁喬。這是她的女兒,她十月懷胎卻沒有母女緣分的女兒,她相逢不相識的女兒。
想到這裏,雲紅就淚如雨下。
過了好幾分鐘,她才壓抑住心裏的難受,松開了郁喬,殷切地念叨:“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郁喬拿起紙巾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
雲紅強擠出一個微笑,看了郁喬一眼:“我走了。”
她轉身,跟着安佳茹一起坐上了另外一輛懸浮車,上車前,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郁喬一眼。
終于,兩輛懸浮車錯身而過,從此天涯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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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