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煤炭球

反正地下室也已經搜尋得差不多,他們就拿着畫本走了出來,最後一個的李遠還沒忘記要帶上門。

只是他剛握住門把,還沒用力,門就自動砰的一下關上了。

李遠:“……”

條件反射的一抖。

所以說,地下室還是有鬼的,只是對方羞澀沒現身是嗎?

李遠整個人都不好了,背後涼氣直竄。

趙璐看他僵住了,招手說:“你傻站在那幹嘛呢?”

李遠立刻轉身,飛毛腿似的瞬間竄到了趙璐身邊,抓住了她的手。

趙璐一懵,“什麽情況?”

“有鬼!”李遠哆嗦。

趙璐吓得也回頭看,雖然什麽都沒看見,但還是忍不住攥着對方的手,一起抖啊抖。最後,兩人的手都紅得像豬蹄,還要互相嫌棄。

在阚雲澤的堅持下,謝白不得不讓他給自己處理了頭上的包,有點丢臉,但想想正常的人類不會放着傷不管的,為了貼近人類,他只好妥協。

之後,一行人都要到謝白李遠的房間讨論分析線索。只有黃毛一個人缺席了,他說就一小孩的畫本,浪費時間,然後就很幹脆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們就也懶得管黃毛,自行讨論了起來。

趙璐翻起了畫本,表情慢慢變得有些凝重。

李遠好奇:“你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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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璐說:“我學的是學前教育專業,涉及了很多課程,也有兒童心理方面的,像這樣的畫,雖然我不能明确知道那小孩畫的是什麽,但表達出來的感情意義還是很明顯的。這每一幅畫裏,色彩都是灰暗的,跟一般小孩五彩缤紛表達喜悅天真的完全不同,還有這個經常出現拿棍子的大頭怪,其實代表的應該是小孩身邊的人,有人在虐待這個小孩,給他的精神帶來了很大的創傷。”

李遠雖然沒有多喜歡小孩,但虐待這種事,光是聽到就會忍不住憤怒,“卧槽,哪個人渣這麽惡心?!小孩子啊,下得去手?!等等……我們今天不是看到一個鬼小孩了嗎?地下室裏關着的……”

越是聯想,李遠臉上的怒火越甚,幾乎都超過了他對那個鬼小孩的害怕。

謝白安靜地聽着他們的分析,都很精準地踩在了點子上。他眼睫微垂,在下方落下一片扇形的陰影,心情看起來不太好。

神雖然壽命極長,一直做着冷淡的旁觀者,但并不代表他們就沒有任何的感情。每個神也有自己的喜惡,謝白最偏心的,向來就是小孩子。

黃毛的房間門外,一抹倩影走近,身姿玲珑,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黃毛一開門,就看到讓他呼吸一窒的美妙畫面——女人身上只裹着一條浴巾,前凸後翹的曼妙身材根本遮擋不住,半濕的黑發垂落,黏在臉畔,更是帶着暧昧的色.氣。

這女人,完全是黃毛最喜歡的類型。

女人眯着眼,為難說:“我房間的熱水器壞了,可以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嗎?”

黃毛看着她發怔。

女人又輕輕呵氣,“外面好冷啊。”

黃毛手忙腳亂,咽了下口水,連忙迎着她進房間……

之後的事情是那麽的水到渠成。

兩條身影在床上激烈交疊,沉重的喘息。

女人趴伏在他身上,露出餍足的神态,舔了下唇,感慨說:“原來可以和活人做啊,真不錯……”

黃毛沉浸在情.欲的舒爽中,一時沒聽清,問:“你說什麽?”

女人性感一笑,“沒什麽,要再來一次嗎?”

黃毛哪受得住撩撥,就着女人坐在他腰上的姿勢又猴急地開始。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他握着的纖纖細腰之上,女人整個背部都是燒焦的紅黑色,能清楚看得見皮膚下的血肉,潰爛。

他癡迷喘息,但只要他睜眼,就能看見女人美貌不在。他是和一個渾身燒爛了的女人在做,那種程度的傷,仿佛剝了一層皮,怎麽看都不像正常的活人,他只要看一眼,就足以吓得他陽.痿。

夜裏,謝白看隔壁床李遠睡着了,就翻身起床,輕輕開門出了房間,目的地很明确的,去了地下室。

幾乎是他剛一開門,樓梯下面盤腿坐着的小孩就擡頭看了過來,明顯巴巴等了好久。

謝白下意識加快了速度,快步走下樓梯。

小孩身邊是一個紅色的皮球,還有黑漆漆圓圓的絨毛東西,正是之前在架子上待着被黃毛扔地上炸毛的那只,長得有些像某動漫電影裏的煤炭精怪。

別的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謝白是知道的,這黑漆漆的一團正是房子的化身,很喜歡這個小孩子,所以誰欺負她了,它就會毫不客氣地攻擊回去。

房子畢竟是一堆木頭的組合,缺乏理智邏輯,只憑意識沖動做事,想怎樣就怎樣。

黑球剛一看到謝白,是不太歡迎的,毛絨絨一縮,觸角尖尖蹬了地板,就朝着謝白飛竄而去,想砸死他。

可謝白随手就接住了它,煤炭球在他手心裏不斷扭動,出不來,氣得毛毛又炸大了一圈。謝白腳下站着的樓梯也突然變得軟乎乎,像沼澤一樣,要把他吸入進去。

別人要是在這情況,可能早就慌得不行了。但這些在謝白看來,只是不痛不癢的小鬧,一揮手,就全都恢複原樣。

謝白無奈,走下最後一級臺階,在小孩面前蹲下,把煤炭球放下,拍了拍它的頭,有些縱容頑皮小鬼頭似的說:“乖,炸什麽毛?我來陪她玩游戲而已。”

說完,一神一鬼一球……或者說房子?圍成了三角形,互相傳着皮球玩,也不知煤炭球是怎麽接住一個比它身體大了許多倍的皮球,細細的觸角尖竟然還挺有力氣。

玩了挺久的傳皮球,又玩了“你拍一我拍一”的拍手掌游戲,煤炭球觸角尖當手,伸着碰了下謝白的手掌,留下小小的黑印,它跳躍着,還挺得意。

可下一秒,那黑痕就不見了,煤炭球頓時不滿地吱吱。

謝白樂了,看它不高興上蹿下跳,還故意去逗它,彈了彈它的頭。

這時,小夕已經拿着紅線串在手指上,弄好了翻花繩最開始的長方形,湊到謝白跟前,讓他翻。

謝白立刻扔下小黑球不管了,手指一挑一勾,将繩子轉串到自己手上,再遞到小夕面前,準備給她弄。

小夕卻沒動,看了一眼他腿邊,煤炭球正用觸角尖戳着他的膝蓋,吱吱地提醒還有它。

謝白歪頭:“你怎麽玩?”

煤炭球彈性極佳,一個彈跳躍到了他手臂上,然後伸長了觸角尖,将繩子靈活地翻騰,沒兩下就又把繩子都勾到了它觸角上,不僅如此,弄完了它還很得意朝着謝白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嗯,假設它有。

謝白看着,安靜了兩秒,轉頭就捂嘴,肩膀抖得特別厲害。

煤炭球:“……”吱吱吱!!!又炸毛了!

謝白陪着鬼娃娃玩了一夜,眼看天要擦亮了,他也該準備走了,得在玩家們醒來前回去,裝成睡了一夜的樣子。

他起身要走,嫌棄了他一晚上的煤炭球居然有點不舍,跳到他肩膀上,上蹿下跳,吱吱吱的,好像在說:“游戲玩得還行,就比我差些,以後勉勉強強允許你過來玩吧。”

一房子,居然還帶有點傲嬌屬性?

謝白忍笑點頭,承了煤炭球的恩賜,然後想起了什麽,又蹲下身,和鬼娃娃小夕視線齊平,摸着她的頭,溫聲說:“這裏是你的主場,想怎麽做都可以,不要委屈自己和那個熊孩子玩,他會帶壞你的。”

自家護着的做什麽都可以,沒有錯,錯了也是別人帶壞的,簡直堪稱熊家長的教科書式發言。

小夕乖巧地點點頭,握着小拳頭,伸到了謝白手裏,放下一顆香香的奶糖,是在謝謝他陪自己玩了這麽久。

謝白彎唇,又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

雖然發質并不細軟,幹枯稀疏,摸起來手感一點都不好,但那明亮澄澈的眼神,又甜又軟,比那對母子不知可愛多少倍。

從地下室出來,謝白閑庭信步,慢悠悠地回房間,一點都沒有身在鬼屋的自覺。

這很正常,他原本就是特意來監督情況的,要看厲鬼們的吓人業務,避着鬼,還怎麽看他們的表現?

天還未亮,依舊是黑漆漆的夜晚,鬼們的狂歡蹦迪時間。

一拐彎,謝白就毫無預兆的迎面撞上了一只鬼。

那鬼一看有人,頓時樂得想上繩子勒脖子,勒死一個算一個,可高興了。但他剛一扯繩子,湊近些了看清謝白是誰了之後,瞬間清醒,蹦迪嗨翻了的膽子立刻縮到最小,敬畏鞠躬,然後biu的一下火速急竄,留下一尾巴的煙。

真是膽小鬼中的楷模。

謝白:“……”

正準備回房間,卻看見前面有個高大的身影,也這時才回房間,是阚雲澤。

謝白歪頭,有些疑惑,這麽晚,也不是從廁所的方向回來,他去幹嘛了?

終于到了早上,一群人陸續醒來洗漱,還是一樣到樓下吃簡單的饅頭白粥早餐。

昨天被媽媽哄了半天吃下去的熊孩子,今天說什麽都不肯吃了,跟嫌棄什麽一樣,崔丹端着碗湊上前好幾次,最後就換來了一吐口水,也很頭疼。

謝白咬了一口饅頭,又吃着榨菜拌粥,味道是不太出彩,但至少他要吃,老板娘不敢再往裏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我不吃!惡心!我要吃炸雞腿吃漢堡!”熊孩子嚎着。

沒人去管,謝白也坐在一邊看好戲的樣子,淡淡旁觀,在小屁孩耍脾氣的時候,已經把早餐利索地吃完了,一摸口袋,順手就拿出了小夕給的奶糖,準備拆包裝紙吃。

哪知小屁孩眼尖鼻子靈,轉頭就直直盯上了謝白手上的糖。一顆奶糖而已,沒什麽稀奇的,但在這裏,根本沒有小孩愛吃的零食。熊孩子巴巴地看着,伸手就想要搶,可謝白靈活得很,輕輕松松躲開了他的手。

“媽媽!我要吃糖!”

見自己搶不到,小孩就開始找外援。

崔丹心疼兒子沒口好吃的,早餐不吃又對身體不好,就想借糖來哄,說:“有糖吃就肯聽話吃早餐嗎?”

“嗯!”熊孩子點頭極快。

崔丹就轉頭笑着說:“我兒子很喜歡吃糖,早餐不合他胃口,很難哄,你看,可以把糖給他吃嗎?”

一顆糖而已,應該和小孩較勁嗎?謝白是那種連小孩子都不讓的人嗎?

……沒錯,他就是。

“不行。”

他微笑着,很果斷地拒絕了,然後當着熊孩子的面,把糖塞進嘴裏,還故意擺出一副哎呀真特麽好吃的樣子,舌尖頂着糖球滾來滾去,腮幫子鼓起。

本以為肯定能吃到糖的熊孩子,一愣,然後被氣到不行,張嘴就哇哇大哭,蹬着腳就想踹謝白。不知道的人看這場面,大概還要以為是謝白這麽壞欺負個小孩子呢。

搶東西耍脾氣和被搶的人姿态翻轉得很完美。

崔丹被自家兒子的嚎哭吵得腦殼疼,煩躁地瞪着謝白,“你這人怎麽這樣?不就一顆糖嗎?至于小氣成這樣,欺負一個小孩子,大不了我回去之後買一大包還你啊!”

這話,說得多理直氣壯。

小孩子不懂事,嘴饞要點東西吃怎麽了,給是應該的,不給是自私小氣欺負小孩子。這理論,滿分。

不過很可惜,這招對五講四美尊老愛幼的好公民或許有用,但謝白不是什麽繼承優良傳統美德的人啊,在他這裏,惡鬼都能被訓得服服帖帖,他能是好說話軟乎乎的人嗎?

熊孩子還在幹打雷不下雨地大聲嚎,并朝着他踹,謝白沒躲,反而就等在那,很順腳地給熊孩子來了一下,手也沒閑着,握着拳頭給他頭頂來了一個爆栗子。

這下可好,不是幹嚎了,真下暴雨了。

崔丹護犢子,頓時急紅了眼,幾步上前就要開撕。可謝白不是一個人,身後還站着阚雲澤,光是一個眼神,兇神惡煞的,就讓崔丹不敢亂動。

只是謝白清秀纖瘦的少年一個,崔丹還自認能勉強硬杠,但阚雲澤體格健壯,而且看氣勢也不像是不打女人的,一尊煞神那樣杵在那,看得人就瘆得慌。

怎麽看,謝白都占全上風了,可還不忘賣乖,再氣崔丹一波。

他故作被欺負的可憐小少年樣,順勢借阚雲澤做演戲道具,半靠在他身上,柔弱道:“阿姨,你說他小,我也只是個孩子呀,還沒成年呢,你忍心欺負我?”

謝白可是一點都不顧自己活了上萬年的老臉了,演起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崔丹簡直要被他氣吐血。阿姨?!她也就二十七,年輕着呢!

一個稱呼就踩到她的痛處,還只是個孩子又回擊了她說的話,而且謝白外表确實還只是個少年,又是娃娃臉,說是初三剛上高一也信啊,不然一開始一衆玩家怎麽會覺得他是貴族學校的小少爺呢。學生黨嘛,确實還是祖國的花朵呀,還小着呢。

被臨時拉來搭戲的阚雲澤也很配合,在謝白說完之後,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他說得再對不過了。

崔丹黑臉,但又不敢跟高壯的阚雲澤作對,只好轉身不耐煩地哄兒子。

不過很可惜,她不知道,從頭到尾她都錯估戰鬥力了,阚雲澤确實很厲害,但比起作為神的謝白來說,那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整一個過程,趙璐幾個,可是看了場熱鬧的大戲,他們本來就也不怎麽喜歡這麽仗弱勢道德綁架人的母子,現在看着謝白撕他們,就沒生過一絲勸的念頭,甚至想給謝白奉上感情真摯又充沛的掌聲。

艾瑪,幹得漂亮。

一場下來酣暢淋漓,就差來碟瓜子嗑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喵小賤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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