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曲奇

雙胞胎坐的位置離他們不算遠,至少還能從不錯的角度悄咪咪偷看。

許和玲還煞有其事的托腮感慨:“忠犬是忠犬, 不過好像還有點兒腹黑屬性, 知道用吃的引大佬過去。”

許和雅也看了一眼,但她關注的是別的事, 一本正經地說:“大佬愛吃好吃的,那我們要抱大腿,是不是該上供點美食?”

許和玲剛想點頭附和,但下一秒就突然像被吓到似的,飛快低頭, 裝出再認真不過埋頭猛吃的動作,含糊着小聲說:“我勸你別, 不然大腿還沒抱緊, 就先被大佬的對象給咔嚓掉了。”

說着,她還很生動形象地做了個割脖子的手勢。

剛才她盯着謝白那邊出神,毫無防備就和阚雲澤對上了視線,面無表情, 眼神就像是極地冰海, 幽暗森冷,看得人背後發毛, 心底頓時生起可怕的危機感。

這麽兇殘的樣子,許和玲哪裏還敢再看多一眼,急忙埋頭, 心裏嘤嘤嘤, 卻又非常興奮——媽呀!占有欲這麽強的嘛!

許和雅沒看到阚雲澤的眼神, 只覺得這人冷漠了些,還不至于這麽恐怖,有些疑惑。

許和玲吃得太急,一不小心噎到了,捂着喉嚨瞪眼,那滑稽的樣子,讓許和雅無語又想笑,抿着嘴角,趕緊給她遞了水。

一頓飯下來,謝白吃到了想要的,一口布丁塞進嘴裏,享受地眯起眼睛,彎成了月牙,一臉的滿足。

阚雲澤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很沉默,但心裏卻是在想——好可愛。

要是別人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肯定要吐槽一句。

這人悶騷到沒得救了。

而且吃完飯,謝白原本打算自己回休息室打一會游戲,下午再繼續做實習醫生的工作。可阚雲澤這人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了他辦公室有一盒曲奇餅,聽說很好吃,每天都排長隊,好多人想吃都買不到。

謝白猶豫了一秒,低聲自語似的說:“這人是外來者,我要多看着點,我可不是為了曲奇餅去的,我怎麽會是那樣的人呢?”

他小聲嘀咕着,然後就腳步不停地跟去阚雲澤的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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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一邊吃曲奇,一邊打游戲,兩不誤。院長辦公室的環境當然比休息室好幾倍,還安靜,沒有其他人的呼嚕聲磨牙聲什麽的,特別舒心。

謝白覺得自己打游戲都能專心些,遇到難纏的對手都能打贏,拿下MVP。

眼看時間差不多到了,謝白雖然舍不得這麽好的打游戲環境,但總不能讓王醫生來院長辦公室把他抓走,這太沒面子了。所以他放下手機,起身就和阚雲澤道別,随意揮手:“謝謝你的曲奇,很好吃,我要去值班了,拜拜~”

阚雲澤坐在辦公桌後,裝作處理事務的樣子,實際時不時就擡頭看謝白,一擡眼就能看見那個俊秀的身影,他的嘴角不自覺勾起一個滿足的笑,一不小心就看得出了神。

現在,謝白說要走了,他看過去,微微抿唇,眼底含着明顯的不舍。

謝白看着,竟然覺出了幾分眼巴巴有些可憐的味道,還隐約好像看見他身後一條蓬松的大尾巴垂了下去,沒什麽精神,十分委屈。

居然被看得有些不忍。

謝白避開他過分灼熱的目光,低頭掃了一眼桌上的曲奇,唇齒間還有幾分酥香殘留,真的很好吃。

他下意識舔了舔唇。

雖然不知道阚雲澤這些行為是什麽意思,但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感。

謝白擡頭,看向阚雲澤,忽的揚唇,笑了一下,“你還有什麽好吃的推薦嗎?”

阚雲澤愣了一下,趕緊道:“有!”

謝白就不客氣說:“那我下次還來蹭吃,別嫌我,我也給你帶好吃的。”

說完這句,他就不耽誤時間,踩着點趕去了王醫生那邊。

阚雲澤在辦公室,坐在桌後,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一抿唇,眼角溢出一分笑意,低沉的聲音裏含着罕見的溫柔,“我怎麽會嫌你。”

下午照常又是忙碌的工作。

巡病房到了昨天車禍進來的女人那間,發現床上空蕩蕩的,人不在。

問了一下隔壁床的人,才知道原來是她的男朋友陪她到樓下花園散心了。透過窗戶看下去,男人推着輪椅,低頭和柔弱的女人說着話,樹蔭下,花草點綴,氣氛溫馨美好的樣子。

很有偶像劇的感覺。

但他們幾個是接了王醫生的囑咐過來的,一看這樣,就連昨天說又相信愛情的許和玲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昨天才動完手術,應該卧床休息,亂動怎麽行。”

隔壁床的家屬不太清楚車禍女人的具體情況,幫着說了一句:“她男朋友大概也是不清楚,就希望她能開心點。要我說,她男朋友是真的很好,照顧得那叫一個細致,帶了湯湯水水,又買花,耐心得喲,現在沒幾個小夥子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除謝白以外,幾個玩家也沒想太多,只覺得男人好心辦壞事,立刻通知了護士讓人回病房休息。

女人坐着輪椅被推回來之後,男人一進房間,溫和笑着和其他病床的人打了招呼,都得到了熱情的回應,看來他人緣好,才兩天就和一個病房的人相處得不錯。

他一看到醫生,也連忙真誠地道歉,說自己考慮不周,倒讓他們不好指責什麽,只讓他多注意。

“方莉,不舒服就自己說出來。”謝白看着女人,表情冷淡,甚至有些不客氣。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雙腿被裹住,頭上也帶了帽子,為了遮擋包着紗布的傷口。這樣折騰了一番,她的臉色發白,本就虛弱的身體更難受了,多留神注意就看得出來。

“對不起,醫生……”方莉弱弱地道歉。

男人這時突然上前一步,擋在方莉面前,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鄭重說:“醫生,你別怪她,是我的錯,我想讓她曬曬太陽,希望她精神好些的。”

謝白淡淡地哦了一聲,一撩眼皮,看着他悠悠說:“确實,是你的錯。”

“我……”男人愣了一下,噎住,沒想到這醫生這麽不客氣。

謝白沒給他再次辯解的機會,繼續又說:“你說你想她好,那你怎麽不來問我們,她能不能亂動?她臉色這麽差你都沒看出來?你眼瞎?我看你這樣,根本就不是什麽男朋友,更像是巴不得她早點死掉吧?”

男人臉色難看,“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只是男人,其他人聽到謝白這麽說話,都挺懵的。同病房其他人小聲低語,對這年輕醫生的用詞有些意見,還有人則是在說男人好心辦壞事,确實要多注意。

男人發現自己營造出來的好男友形象有些搖搖欲墜,連忙補救,“醫生,我是做錯了,不夠細心,但你也不用這麽說話吧?小莉她身體不好,你還這樣咒她!你怎麽做醫生的?我覺得我需要和你們主任談談!”

輪椅上的方莉似乎很不舒服,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勸阻的話,後腦勺卻突然一陣疼,讓她頭暈腦脹,男人音調略高的喊聲,更是讓她耳鳴,呼吸不過來,她下意識捂住了頭,眉頭皺緊。

幾個玩家一看,連忙按了床頭的鈴,通知王醫生過來,并推開沉浸在推卸責任裏的男人,齊力将女人搬上了病床。

王醫生很快趕來,一看方莉的狀況,就知道怎麽回事,連忙處理。

他們幾個實習醫生從旁協助,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些。

王醫生從醫多年,經驗豐富,一站在那就有老醫生的威嚴,不像幾個年輕的實習醫生不受重視,他說出來的話也很有分量。

“她需要靜養,身體狀況還不适合活動。”

男人這時更加誠摯地道歉,讓圍觀的人看着他溫和善良的面貌,又不自覺的向他那邊倒,頻頻點頭,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謝白這時開口,問:“你真的是病人的家屬嗎?”

男人猛地擡頭看向他,眼裏有一閃而過的驚慌,但很快就又恢複,勉強地笑着說:“算是吧,我是她的男朋友。”

“那你怎麽還不聯系她的家人?她情況不算好,你一個人照顧得過來?”

男人神色為難,“我還沒見過她的父母,她手機也壞了,所以……”

謝白問了,卻又好像不是很在意答案,又說:“你覺得我剛才說的話重?”

男人沒接話,但看過來的表情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病房裏的人圍觀着也有些贊同,怎麽會随便就說死字,多不吉利。

謝白面無表情:“不說重些,你會覺得下樓曬會太陽會是個問題?現在救過來了是幸運,你下次再‘好心’帶她出去,真出了什麽事,你會因為親手害死了她而後悔嗎?”

王醫生聽着他過激的用詞,皺眉不太贊同。他喊了聲謝白,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冷聲道:“怎麽回事?”

王醫生一看,有些震驚:“院長?!”

第一反應就是懊惱鬧出這麽大動靜,把院長都給驚動了。

阚雲澤面無表情,視線掃過整個房間,但真正在意的就只有站在一邊的謝白而已。作為一家大型醫院的領導者,日常事務有多忙碌,怎麽會因為小小一場鬧劇出面,他就是特意過來的。

可在場的某個男人卻是不知所謂,還覺得老天都在幫他,院長什麽時候不過來,偏偏這時候路過,當然要趁機投訴謝白一番,就算不能讓他被開除革職,也要他得到點處罰。

于是,男人上前一步,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然重點抹黑謝白對待病人的态度惡劣,詛咒病人死什麽的,并弱化了他自己犯下的錯。他很巧妙的,三言兩語就帶偏節奏。一般作為領導者的,就算再怎麽樣,為了穩住場面,至少都會訓醫生幾句,安撫家屬的情緒。

阚雲澤聽完,冷淡地看向謝白,說:“真是這樣?”

別人一聽,以為他在怪責謝白,雙胞胎二人當然第一反應想為謝白辯解。王醫生雖然也覺得謝白的口吻有些不妥,但畢竟他是為了病人的身體着想,就給謝白遞了個眼色,讓他做個樣子道歉,待會再跟院長解釋,不會讓他受罰的。

可他們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謝白自己就漫不經心地瞥了男人一眼,沒有絲毫歉意地淡淡說:“哦,我确實這麽說了,但我不覺得我做錯了。”

王醫生和一衆玩家:“……”瞪大了眼,就差給他豎個大拇指說牛逼了。

男人悄悄暗笑,心底嘲諷着這個年輕醫生沒點情商,這樣亂說話,肯定完蛋了。他想到謝白不痛快,忍不住就得意,這麽蠢的人還敢妨礙他的計劃。

可男人怎麽都想不到。

那個站在門口的冷酷院長,點了點頭,臉上竟有幾分贊同的意思,說:“既然這樣,那就請這位先生離開。”

男人愣了一下,等确定院長說的人真是自己,十分的不敢置信。他剛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旁邊的兩個雙胞胎醫生,禮貌地架住胳膊,一左一右地“請”出了病房。

別看她們兩人長得漂亮,就該是柔弱的人,在現實裏她們就很注重健身,成了玩家之後,更是體能力氣見長,真要把男人扛起來扔出去也是分分鐘的事,只不過這麽多病人家屬NPC看着,不好做太過而已。

所以,別人以為是這男人不對女醫生出手,順着走了出去,但其實他是根本反抗不了,天知道他兩只胳膊跟被鐵鉗夾住了似的,無法動彈。

他被迫站在走廊邊上,看着那個白淨瘦弱的年輕醫生跟那個院長邊說着話,邊走遠的背影,嫌惡地嗤了一聲。

原來是個關系戶!怪不得這麽嘚瑟!

男人五官因為憤怒而猙獰,但很快發現周圍有病人家屬正看着他這邊,便不得不垂眼遮掩了情緒,暗暗咬牙,盯着謝白的背影看了一會,才不甘心地轉身離去。

他懷疑,這個醫生知道了自己的計劃,真是個麻煩。

就這麽放棄?

但那個女人很信任他,而且活不長了,現在放棄太浪費。

他思索着,眼底閃過一道厲光,溫善讓人不自覺親近放松警惕的臉,突然變得扭曲,顯出幾分陰暗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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