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黑樹葉

毫無防備的, 天降過關喜訊, 所有玩家都是懵逼的。雖然不是這個世界的過關, 但就眼前瑟瑟發抖毫無辦法的情況底下, 你本以為自己死定了, 滿心絕望的時候,卻突然被告知不用死了。

一瞬間的腦子空白之後, 玩家們激動不已, 都極其的高興,甚至忍不住抱在一起尖叫,完全沒了剛才互相暗算偷襲的陰毒模樣。

啊, 不用死了!

玩家們都大大的松了口氣。

然後,他們都原地憑空消失,回到了畫外的福利院裏,跌坐在地上, 滾成一團。

而謝白和阚雲澤,則沒有這麽簡單就回去。

女鬼不甘心, 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大概是Boss慣有的放狠話時間,都是套路。

她面目扭曲,眼神狠毒恐怖, 死死地瞪着謝白說:“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你們不過是一時僥幸而已, 我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的!你以為你有多厲害嗎?真正可怕的東西你根本還沒碰到, 到時候, 就是你的死期了!”

女鬼飄在半空中,長發無風飛舞,鬼氣猛地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掀起陣陣陰風。

要氣勢有氣勢,要恐怖有恐怖。明明很有排場的。

但謝白很虛僞地扯了下嘴角,敷衍地點頭,哼哼唧唧:“是是,我知道你只是個小喽啰,沒什麽本事了,不用老是強調。”

女鬼:“……!!!”

鬼氣再一次瘋了似的暴漲,卻偏偏不能拿謝白怎麽樣,更加憋屈。

謝白忽的歪頭,眼神閃了閃,張開嘴,又想說什麽的樣子:“喂,你……”

女鬼狂吼,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你閉嘴!”

謝白:“可是……”

女鬼吼得聲嘶力竭,真的要瘋了,尖叫聲突破天際:“閉嘴!!!”

謝白一臉無辜地捂住耳朵,小聲嘀咕,“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下一秒,女鬼突然發出一聲土撥鼠般的尖叫。

是不知什麽時候跑出來的蜜獾,偷偷摸摸溜到女鬼身後,嘴饞地啃了女鬼一口,吧唧嘴,還啃得特別開心。

女鬼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腿少了一塊,鬼氣也被吸收,真是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心痛到難以fu吸!

謝白還特別無害地歪頭,聳了聳肩說:“我剛才就是好心想提醒你,可你不讓我說。”

女鬼:“……”心絞痛!!!

謝白摸摸鼻子,難得有點愧疚,畢竟是自己的小弟嘛。

于是,他讓阚雲澤拿出了點蜂蜜,吹了聲口哨,吸引蜜獾的注意力,讓它看過來,不要吃那只可憐鬼了。

蜜獾蜜獾,蜂蜜可是它們的最愛。一聞到甜蜜蜜的味道,蜜獾鼻子一聳,兩只小眼睛都跟燈泡一樣亮起來了,對着女鬼黑漆漆的腿和鬼氣不屑地一啧,轉頭就毫不猶豫地沖向了阚雲澤手裏拿着的蜜罐,興奮壞了!

女鬼:“……”你他媽一個小眼睛的醜東西,還敢嫌棄我?!

女鬼氣不過,又開始土撥鼠式咆哮:“你卑鄙奸詐!老是使喚一些東西替你過關,根本都不是靠你自己的能力!不公平!不算數!我不承認!”

這次的三個關卡,局面一面倒成這個樣子,女鬼極度不甘心,完全不願意接受。

謝白看着她發瘋,不見一點害怕,反而聳了聳肩,相當的不以為然,“你都不是本人出面,我們讓小弟來,用點小道具怎麽了?而且,你要我用自己的能力——你确定?”

謝白笑眯眯,看起來溫柔又無害,但女鬼一下想起了他剛才光憑身上散出的一點威壓,就把第三關壓軸的厲鬼吓到哭得稀裏嘩啦,求着讓他們走。

女鬼瞳孔一縮,聲音裏帶着一絲不可抑制的顫抖:“你到底是什麽人?!”

謝白卻沒有心情解答她的疑問,而是漫不經心地悠悠說:“按照你的理論,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人類沒必要貪婪地掙紮求生,而是乖乖死去。那麽,我現在沒殺了你這個女鬼,是不是很仁慈呢?”

女鬼驚恐地瞪大雙眼,她一點都不懷疑,只要眼前的這個男人想,很輕易就能出手滅了她。

“哦,不對。”謝白又搖搖頭,“你連鬼都不算,你只不過是怨氣凝聚而成的靈體,根本就不是人類死後的鬼魂,滿滿的負能量,看來你怨氣的來源,真的對這個世界很不滿呢。”

女鬼哆嗦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還有人能看出她的本質。瞬間,她沒有了剛才的嚣張放肆,縮着肩膀駝着背,變得畏畏縮縮起來,生怕謝白一個不高興,就把她打散了。

她倒是白擔心了。這個怨氣集合體是組成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要有她在,這個小世界才能更好地運轉,成為合格的試煉場所。謝白幹嘛要閑得去打散她?給自己加重負擔?

只不過,謝白可沒有這麽好心給她解答,看着她害怕得哆哆嗦嗦的樣子,謝白還挺高興。誰讓她剛才那麽拽那麽讨人厭呢?還想着要他和阚雲澤去死?不是挺嚣張的嗎?現在怎麽不蹦跶了?

謝白微微笑着。他從來就不是什麽懂得忍讓的善良之輩呢。

畫裏原本該致命的關卡,就這麽全都結束了。輕松得跟過家家似的,結果就只是背後的boss被吓得瑟瑟發抖,将謝白和阚雲澤扔了出去。

跌在地上時,謝白又變回了小孩的模樣,被阚雲澤護在懷裏,沒有受一點傷,更不可能哪裏撞到痛了。

回過神來,謝白被阚雲澤抱着坐起來,托着腋下放到了地上,還給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謝白覺得小弟真是太貼心,都不是先顧自己,那就只好他來顧一下這個小弟了。所以,謝白擡起小手掌,也給阚雲澤拍了拍屁股,上面沾了地上的塵,有點灰灰的。

阚雲澤感覺到自己的屁股被拍了兩下,表情一下變得很不自在,抿了抿嘴唇,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的樣子,耳朵也悄悄的紅了。

謝白注意到,忍不住笑:“你害羞什麽?”

阚雲澤也發現自己耳朵發熱,偏了偏頭,掩飾性地咳了一聲。

謝白還在笑,這時才發現掌心有點硌,攤開來一看,原來是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鑰匙。應該是在畫裏過關之後帶出來的。

謝白歪頭,把這遞給阚雲澤看。

阚雲澤也立刻正了正臉色,收斂了那些不自在,說:“應該就是開那個鎖着的房間的鑰匙了。”

謝白點頭,他也是這麽想。

于是,兩人就走過去,将有些舊的鑰匙插進門孔裏,或許是許久未開,轉動的時候有明顯的阻力感,費了點勁才打開,門吱呀一聲,慢慢推了開來,房間裏面飄着灰塵,是多年沒有人進入的破舊狀态。

這裏原本應該是一間卧室,和謝白住的那個八人間很像,都是上下鋪,充分利用了空間,有些逼仄。

奇怪的是,床上的東西都還保持着原樣,有被子床單枕頭,若不是鋪滿了灰塵,就像是還有人在這裏睡一樣,只是他們都暫時去上學了而已。

謝白他們在房間裏走動,試圖找到些什麽線索。

灰塵很大,謝白捏着鼻子,眯了眯眼,感覺癢癢的,想打噴嚏。

這時,阚雲澤發現其中一張床的枕頭底下露出了一截不一樣顏色的角,伸手拿起來,發現是一個本子,很普通,就是小孩子練字用的田字本,沒什麽特殊的。

但是,本子的姓名一欄,寫的是兩個稚嫩的字——黎洋。

玩家在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标,找出殺死黎洋的兇手,而且只有一次機會。

黎洋果然在這間福利院住過,而且他的房間,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被封鎖了起來。

阚雲澤翻着本子,裏面就只是小孩子寫下的歪歪扭扭的字,就跟許多孩子的筆觸一樣稚嫩,螞蟻爬行,會打瞌睡的字體,看起來醜萌醜萌的。

謝白注意到他發現了什麽,正認真看着,就也想看一眼,只可惜謝白現在是小孩子的身體,個子太矮了,完全夠不着看不到,他就踮起腳,扒拉着阚雲澤的胳膊,仰着小小的臉,脆生生說:“我也要看。”

這萌得不要不要的樣子,阚雲澤看一眼,就心裏咯噔一下,腦子都來不及想太多,身體立刻就乖乖蹲下來,好跟謝白齊高,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他這一個動作,本子頁面翻動,其中夾着的一片東西掉了出來,輕飄飄的,打着轉,正好落在了謝白張開的掌心上。

白白嫩嫩的小手掌,上面躺着的是一片枯萎發黑的樹葉,形狀有些奇怪,像是菱形,周圍有鋸齒,邊緣微微的卷曲,表面是藤蔓似的紋路,從葉子中間向四周擴散蔓延,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腐味。

阚雲澤盯着看,擰眉拿了起來,“這是什麽?”

他拿起來之後,發現謝白的掌心沾有些許灰黑色的污漬,在白嫩的掌心上十分鮮明刺目。他眉毛皺得比剛才還要緊,直接把線索扔到一邊,反而先拿出了一張紙巾,替謝白擦起來。他擔心這枯葉有問題,沾上了是擦不掉,對身體有害的。

但幸好,紙巾一擦上去,很輕松就抹掉了。

阚雲澤捏着謝白的小手,下意識地松了口氣,緊張的情緒過了,才發現謝白的小手軟乎乎的,就像一團棉花糖,稍微力氣大點,都擔心會把他捏壞了。阚雲澤一時沒忍住,在謝白肉乎乎的手指上又捏了兩下。說來也是奇怪,明明謝白身材瘦瘦的,但手掌和臉卻很有肉,帶着嬰兒肥,還白裏透紅,看着十分可愛。

謝白當然看得出來,阚雲澤前面是真緊張,後面純屬是手癢癢的舉動,但他一點都沒有反感或生氣,反倒是心裏生起了兩分逗阚雲澤的心思。

謝白歪頭,嘴角彎起來,露出一個可愛的小酒窩,狡黠問:“好摸嗎?我的臉也很軟哦~”

阚雲澤一愣,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吃謝白的豆腐,忽的就觸電似的縮回手,耳朵紅紅,表情難得有點被抓包的窘迫。

謝白看他這樣,笑得更壞了,看人家躲,還故意把自己的臉湊過去,貼得很近,好奇又無辜地說:“你不戳我的臉了嗎?”

他這麽一說,阚雲澤立刻就想起了自己上次沒把控制,在謝白臉上戳了一下的事,軟綿綿的。

阚雲澤視線閃爍,竟莫名有點心虛了。畢竟都是沒經過人家允許,突然碰的。

阚雲澤這會知道害羞,控制住自己癢癢的手,不碰謝白。但謝白壞心思上來了呀。他看着阚雲澤這個樣子,真是覺得特別可愛。

所以,謝白湊上前,對着阚雲澤的臉出手了。

兩只手輕輕一扯,阚雲澤俊美的臉立刻變形,腮幫子跟面團似的被拉長,整個人那種高冷的感覺一下就沒了,反而有點萌萌的。

謝白看着,噗的一下,兩眼彎成了小月牙,笑意滿得都要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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