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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萊公主低下頭, 半晌方道:“今日在城外那個騎馬的姑娘生的真美, 比我們北狄雪山上的雪蓮花還要美, 瞧她的衣着像是世族千金,阿十将軍可知她是誰嗎?”

睿王微微皺了皺眉:“公主想問什麽?”

達萊公主:“我沒別的意思,都說大晉的女子是不出門的,未嫁之時只有父兄能見, 可她卻能縱馬出行,有些好奇。”

睿王:“她并非未嫁女子。”

達萊公主聽了猛然擡起頭來,目光晶亮了許多:“她已嫁做人婦, 瞧着年紀與我相仿, 怎這般早就嫁了,是了, 聽奶娘說過,大晉女子多嫁的早,十四五便嫁的頗為尋常。”

睿王:“公主還有何事?”

達萊公主忙道:“沒, 沒旁的事了, 達萊不打擾将軍了,阿奴, 走吧。”轉身腳步輕快的出去了。

出了院子,才道:“阿奴, 你說我是不是心眼太小了,看見今兒城外那個姑娘生的美,便有些怕起來。”

阿奴:“公主怕什麽?”

達萊公主:“我知道,阿十将軍并不喜歡我, 答應暫時頂了驸馬的名兒,是因在北狄的時候,欠了我個人情,可是我還是希望他留在北狄。”

阿奴:“可是,公主他終究是晉國人,而且,忘了以前的事,以他的年紀,在晉國應早已娶妻生子,等他想起來怎麽辦。”

達萊:“想起來有什麽幹系,只要他肯留在北狄,他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可以一起接去北狄,不就好了。”

阿奴:“公主可曾想過,萬一阿十将軍出身望族,他的家人怎會背井離鄉去咱們北狄生活,北狄苦寒,哪如晉國都城繁華。”

達萊歪了歪腦袋:“阿奴,你想的還真多哎,若是晉國的望族怎會流落到咱們北狄去,還進了大牢,還有醜驢兩口子,不說他們住在代城嗎,阿奴自然也是代城的人了。”

阿奴目光閃了閃,在心裏嘆了口氣,若不是自己之前見過睿王殿下,也不會想到大将軍王會在北狄,而且還是在大牢之中,因念着當日放了自己的恩情,求公主救了他出來,卻怎麽也未想到,公主竟然喜歡上了他。

也不應該說未想到,便是自己只見過一面,都忍不住為大将軍王的風采所折服,更何況善良的達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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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公主的天真,阿奴才未告訴公主,她眼裏的阿十将軍便是大晉的睿王殿下,聞名遐迩的大将軍王,并且早已與謝家千金定親,而謝家不禁是大晉首屈一指的望族,還是世代将門,戰功赫赫的國戚,謝家千金,尊貴不輸大晉的皇族公主,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名,正是今兒城外那個姑娘,不禁人美,那精湛的騎術,便是他們北狄女子也要甘拜下風。

雖說公主也很美,可人家有婚約在先,且,這一路聽了許多睿王殿下與謝家小姐的事情,早已是兩情相悅生死相許,若不是睿王失了記憶,哪會流落至北狄,只怕公主這滿心的情意終要落空了。想到此,不禁嘆了口氣。

主仆剛出來迎頭就撞上醜驢兩口子,公主笑道:“胡姐姐,你們跑哪兒去了,這幾日都沒見着你們,我正有話要跟胡姐姐說呢,咱們去我屋子裏說,醜驢哥哥你先回去吧。”說着不由分說拖着胡寡婦走了。

胡寡婦先頭是想阿十真成了北狄的驸馬,自己跟達萊公主打好關系,以後自己跟醜驢也就什麽都不用愁了,在北狄,在大晉,哪兒不一樣。

可如今這個念頭一絲兒都沒了,阿十不是別人,是大晉的大将軍王,皇上都的稱呼一聲皇叔,這可是位了不得貴人,別說當北狄的驸馬,就是北狄新王把王位讓給他也夠不上啊。

苦寒之地,彈丸之邦的番王,如何能給大晉皇叔相提并論,更何況,未過門的王妃還是謝家千金,就算胡寡婦在北疆的代城謝家都是如雷貫耳,可見有多厲害,自己兩口子能惹的起嗎。

被達萊公主拖去說話兒,胡寡婦哪敢跟過去一樣漫天胡說,戰戰兢兢,磕磕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末了尋了個身子不舒服的借口,忙着跑了回來,一進屋,看見醜驢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氣不打一出來,上去踢了他一腳:“什麽時候了你就還睡覺。”

醜驢給她踢醒,揉了揉眼坐了起來:“不睡覺做什麽,你也不在,若知道你這麽早就回來,我就等着媳婦兒回來一起睡了。”說着一邊摟住胡寡婦,照着嘴上啪嗒親了一口,纏着就脫衣裳。

胡寡婦給了他幾下子也不頂用,白等被這驢一樣的男人,按在炕上折騰了一溜夠起來,天已經黑了下來,胡寡婦起來擦洗了身子,去廚房下了兩碗面端過來吃了,便道:“你說,他是怎麽想的,既是睿王殿下,做什麽還在這驿官之中冒充北狄的驸馬。”

醜驢:“我哪兒知道啊,是不是見達萊公主長得漂亮,動了心,舍不得走了吧。”

胡寡婦啐了他一口:“放你娘的屁,達萊公主再美還能美的過那位謝家小姐啊,更何況,謝家小姐才是正主兒。”

醜驢:“達萊公主也挺好看的,對阿十大有情意,或許阿十兩個都想要呢。”

胡寡婦琢磨了琢磨,還真沒準,別看那男人跟塊冰雕似的,可只要是男的哪有不好色的,看看這些達官貴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況,他還是睿王殿下,就算不跟皇上似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府裏弄個十個八個的也不新鮮。

說起來,達萊公主若是嫁給大晉皇叔也算一樁佳話,想到此,推了醜驢一把:“你去尋他探探話兒,是不是真有這個意思?”

醜驢:“這天都黑了,想必阿十已經睡下了,明兒再去也不晚。”

胡寡婦見他不動,自己站了起來:“好,你不去,我去。”說着就要往外走,醜驢忙一把拽住她:“你一個女人家,深更半夜的跑男人屋子裏去像什麽話,老實在屋裏待着,我去。”撂下話,出去了。

胡寡婦捂着嘴笑了兩聲,這男人是個醋壇子,到了這會兒還怕自己對那冰男人有意思呢,自己可沒那麽想不開,那個冰男人除了模樣兒好看點兒,那張臉冷冰冰的能凍死人,誰稀罕啊。

正想着,卻見醜驢進了屋,不禁道:“你怎麽又回來了?你倒是去沒去?”

醜驢:“去了,可剛走到院門外,就瞧見阿十竄上房,一轉眼的功夫就沒影兒了,這黑燈瞎火的,莫非去做強盜去了。”

胡寡婦白了他一眼:“你傻啊,也不想想他是誰,有必要做強盜嗎?”

醜驢撓撓頭:“不是做強盜,這大半夜出去做什麽?”

胡寡婦眨眨眼:“不是去偷着看他媳婦兒去了吧。”

醜驢:“不能吧,他不是不記得了嗎。”

胡寡婦:“不記得了怕什麽,那麽活生生個漂亮的媳婦兒擺在那兒,心裏能不癢癢嗎,你們男人不都一個德行,吃着碗裏想着盆裏的,等把盆裏的吃到嘴,又開始惦記鍋裏的了。”

醜驢也不傻,知道這個話頭千萬不能接,一接準倒黴,只得嘿嘿傻笑着混了過去,心裏琢磨,阿十不是真看他媳婦兒去了吧,他不是不記得了嗎,認識道兒嗎,別回頭走迷了可就麻煩了。

若說之前還有些不信,自己就是他們說的睿王,如今卻信了七八分,只因,雖想不起過去的事兒,卻對去謝府的路異常熟悉,根本不用想,身體好像有自主意識一般,沒一會兒便到了謝府,而且,很清楚她住在那個院子。

幾個起落,便到了地兒,在屋頂上停了一會兒,正想着要不要下去,忽聽咔噠一聲窗戶推開了,睿王看了看四周,見對面有顆冬青樹,倒可藏身,縱身一躍,躲在樹上正好看見窗子裏的人,她好像剛沐浴過,頭發并未跟早上一樣束起來,而是披在身後,她的胳膊搭在窗子上,下巴擱在手臂上,微微擡頭,不知看什麽呢,月光如水,映着她如畫的眉眼兒,說不出的好看,只是那眉間攏着的一絲輕愁,卻讓他忍不住心裏發緊,竟想伸手撫平她眉間的輕愁。

她是自己的妻嗎,若自己果真是睿王,跟她應該是門當戶對,由皇上賜婚,以大晉的禮法,他們婚前不該相見的,那麽自己為什麽見了她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自己的心又為什麽一陣陣發緊。

而且,她既自稱是自己的王妃,又怎會仍住在謝府,他不應該住在睿王府嗎,正想着,忽見側面月洞門進來一個男人,今日在朝上見過,是戶部侍郎謝渲,深更半夜,他一個男子,跑姑娘閨房來做什麽?即便是兄妹,也當知道男女之別才是。

好在那男人并未進屋,而是坐在了窗下的廊子上,可是他的手是做什麽,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謝渲摸了摸阿十的頭發:“有什麽話想跟八哥說,八哥聽着呢。”

阿十:“八哥以前跟我說過,男女之間需真心相愛才能結為夫妻,一生相守,若是有一個人忘了,還能算彼此相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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