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本章字數3618
傅斂羽沒有回來。
尹青想,她可能是理解錯了,也可能是要拿的東西出了點麻煩,甚至可能是那個男人因為背叛了“主機”而死在那裏了。
她唯獨不敢想,傅斂羽可能就沒有打算回來過。
那他之前那麽拼死拼活要救這個孩子的意義在哪?
尹青想到幾天前她再一次見傅斂羽——臉當然是不一樣了,這年頭也不能指望有人幾年過去還用同一張臉——可她真的差一點認不出對方來。
她在那個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她從前從未感覺過到的東西,那麽強烈而赤誠,以致于她都撒不出謊來。
只不過只是一天不到的時間裏,那種感覺便蕩然無存,傅斂羽又變回了那個冷冰冰的樣子,像極了外頭攻進來的機器人。
“咳——咳。”
傅郁猛地坐了起來,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尹青忙過去扶着他,輕輕順着他的背。
“傅斂羽呢,傅斂羽去哪了,他去哪了?”
小孩子掙紮得厲害,尹青卻毫不費力地摁住了他。
他病得太厲害了,毒素侵蝕着他的身體,現在連正常的進食都變得困難起來。
傅斂羽再不回來,他真的要被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折磨折騰死了。
“他去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所以要花一點時間才能回來,你好好躺着,不要說話。”
傅郁搖着頭,試圖把他推開,卻使不上勁來,扶着床沿喘氣:“我要去找他,我不要呆在這裏。”
尹青不說話,甚至沒有別的動作,只是在傅郁翻下床以後,把他再抱回到床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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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把臉埋進枕頭裏,拒絕着和她接觸,哪怕眼睛看不見了,視線也不想掃到她那邊去。
過了好一會兒,那細細的聲線才沉悶地傳出來:“我是不是已經被抓回去了。”
尹青把被子替他蓋好,心想你要是被抓回去了才好,像小時候那樣重新被扔進培養皿裏去養身體,過幾天又是活蹦亂跳的小惡魔。
她把傅郁掉在枕頭上的頭發仔仔細細地全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去,然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錯不錯地盯着床上的小孩子。
像是下意識般,她又開始哼起了歌。
這個世界上不該有歌曲這種東西的,而其實她也只會哼這首歌,歌詞是什麽她也想不起來,但這段旋律像是刻在她骨子裏一樣,在那個漫天星河的房間裏,小孩子枕着她的大腿睡不着覺咬自己的頭發玩時,她拍着他的背,自然而然地唱了出來。
那時候小家夥立刻安靜了下來,沒一會兒就安安靜靜地睡着了。
她看着他的睡顏發了一整晚的呆,有什麽很熟悉的東西彌漫着,她試圖去抓,卻又抓不住,霧一樣消散開,迷蒙在她眼前。
她想,機器人這一仗打來,給人類最大的重創,大概就是這些遺失的記憶了。
尹青坐在黑暗裏,兩天來她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寸步不離地守在傅郁身邊,小孩子又醒又睡得,偶爾和她說話無非也是在問傅斂羽的事情,讓她覺得有些可笑,信使手裏又沒什麽籌碼,哪夠得上和傅斂羽對抗。
她搖了搖頭,把這點想法甩開,清空了大腦,連呼吸都湮沒在黑暗裏。
“咔。”
僅是一身極細微的響動,尹青整個人都繃緊了起來,她眨一眨眼,傅郁的床便退進了牆裏,嚴絲合縫看不出一點痕跡,她踩着細高跟走出去迎接客人,客人卻已經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了。
“稀客啊,大隊長。”
話音未落,她就被上了鎖,一動不動地看着一隊小組進入到裏屋去。
國安一隊處理的向來都是重大案件,偶爾也會來她這兒交易情報,閑暇時還會來喝喝茶。
接觸過最高級的“裁縫”,在“蜂巢”內工作過,現在國安一隊來抓信使又被她碰上了,尹青想,她這輩子也是沒白活了,要這些東西能寫在簡歷裏,她指不定能去“主機”內部工作了。
一隊隊長沒過一會兒又出來了,捉小雞一樣把她提到了屋裏頭,但她也不是吃素的,終端這種東西,傅斂羽能徒手掏完全是因為她是由他改造的,放給一隊的人,他們不花個十天半個月根本解不開。
一隊隊長示意替她解鎖,正準備給她注射神經毒素,她卻舉起了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我主動招供,請求從輕處置。”
一隊隊長抱着胸看她,尹青高跟鞋在地上一轉,牆裏露出了一個大洞,奄奄一息的信使就躺在床上。
尹青發誓這絕對是她見過最可笑的畫面,幾個外表五大三粗的男人把傅郁扶起來,畢恭畢敬地把他放在了輪椅上,再鄭重地把人送出去。
而傅郁全程沒有睜開過眼,或者說他想睜眼,但已經沒有力氣了。
尹青看着輪椅上小孩子瘦削的背影,想,走吧,走吧,再也別逃出來了,好好把剩下的日子活完吧,別再有下次了。
她覺得似乎有什麽從她體內被抽走了,飄飄悠悠的,讓她覺得輕松,也空虛。
變故就在那一刻發生的,傅郁突然翻身滾下了輪椅,朝她的方向爬過來,旁邊的警衛反應得迅速,大手鉗住了他的肩膀,小孩子發出一聲痛呼,抓着他的那條胳膊瞬間被一隊隊長踹飛了,黃色的機油漏出來,淌了滿地。
“誰允許你下重手了。”
可傅郁肩膀上還是落了一大塊淤青,手上的疼痛加上滑膩的機油,讓他幾乎直不起身子來,可他還是在努力地想要爬起來,沒有血色的唇被他自己咬破,冒出發黑的血珠子來。
一旁的幾個人沒有處理到過這樣的情形,還站着不敢輕舉妄動,蓄勢待發卻不知道從何下手。
尹青覺得傅斂羽可能在她身上動了什麽手腳,讓她此時頭疼得這麽厲害,她蹲下身,把傅郁扶起來,清理了他的衣服:“你和他們走,他們會治好你的。”
“我不走,我不要回到那裏去,我要在這兒等他回來。”
“他不會回來了!”女人看着眼前倔強的小孩子,突然覺得很崩潰,他為什麽總是那麽桀骜,總是不按照對他最好的方式去做,總是要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把你丢在我這兒了,所以我想怎麽處置你就怎麽處置你,我想把你交回神殿讓你滾回神座上,你就給我回去!”
她吼的時候都沒有睜眼,只覺得手上濕得厲害,等她再擡頭時,傅郁臉上兩行血淚,撲簌簌地打在她手上。
“我在那裏,真的過得很不開心……我不喜歡那兒……”傅郁扣着她的手,在她的虎口上引出淺印來,“我死也不要死在那種地方。”
那大概是尹青頭一次見小家夥哭,印象裏除了嬰兒時期,他總是挂着笑臉,風一樣地跑來跑去,在任何地方踩下他的小腳印。
他從未如此悲怮過,整張臉皺在一起,看不出來平日裏那驚豔的小臉了,伴着一聲咳嗽,小孩子一口血嘔在了她手心裏,還帶着體溫,量大到她兜都兜不住。
一見人不能動了,旁邊人立刻把人又抱回了輪椅上,這回放聰明了,又在上面加了手铐,把人緊緊縛在了上面。
就像他坐在高臺上俯瞰衆生時,長衣長袍下手腕腳腕處精鐵打造的枷鎖一樣。
尹青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跪坐在地上,雙手張着,掌心微涼。
“你救救我,救救我,好嗎?”
輪椅已經下去了,她快要看不見小家夥了,這大概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哪個混世魔王要挖個大洞跑出去,奄奄一息地倒在雪地裏了。
可雙腳好像不聽使喚了,尹青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試圖往前走去,還沒邁開一步,就被鎖住了身體,她砸在了地上,砸在了那灘混了機油和血液的惡心液體裏,順滑的頭發上挂了滴滴答答的黑色粘液,臉上也破得能看到內裏的金屬來。
“多謝了,尹青,你自求……”
隊長話還沒說完,命門上就插着一雙十厘米高的高跟鞋,雙眼一翻,朝後倒去。
随行的警衛還沒反應過來鎖住的改造人怎麽可能自己脫離限制的,一個被身首分離,一個被門旁的機關死死咬住。
尹青理了理頭發,把傅郁從輪椅上抱了下來。
“乖,乖啊,不哭了,他們不會把你從這兒帶走的,你就呆在這兒。”
傅郁扣緊了尹青的脖子,但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只能哼着湊近那個溫暖的懷抱。
“你叫傅郁是嗎,是個很好聽的名字,我叫尹青,你要記住我,好嗎?”
傅郁很困,但他還是在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這個懷抱對于他而言很熟悉,可他怎麽都想不起來,是在何時何地也有過這種感覺。
“你小時候啊,還會做噩夢,也不知道為什麽,夢醒了也這樣抱着我不撒手……”
再後面的東西傅郁已經聽不見了,他的意識飄去了很遠的地方,他似乎是在做夢,夢到他漂浮在半空中,看到院子裏有一個女人坐在搖椅上,懷裏抱着一個男孩,一搖一晃地講着什麽。
身體變暖和起來,太陽離他太近了,于是他醒了過來,看見自己睡在一個蛋殼一樣的艙裏,傅斂羽趴在門上看他。
“傅斂羽!我……我看得見了!”
“嗯。”
“我,我也不覺得難受了,你怎麽才回來?尹青呢?她在哪?”他迷茫地看了眼四周不熟悉的環境,又定在了朝他笑的男人身上,“我……在哪?”
“你在‘蜂巢’啊,外面也帶你玩了,你想回到你出生的地方看帶你長大的人,所以我就帶你來了啊。”
“什麽?可是,你不是說我們要去圈外的,再也不回來了嗎?”
傅郁坐了起來,可那蛋殼擋着他,離傅斂羽就是觸手可及的距離,他卻碰不到對方,“你騙我!傅斂羽你騙我!”
男人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的反應,似乎覺得有些可愛,笑意更濃了起來:“可是傅郁,你要是在外面死了怎麽辦?”
“我死了也不要你管!傅斂羽,我說過你要是送我回來我就……”
“恨死我嗎?”傅斂羽直起身來,看着他的視線裏帶了憐憫,“你不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麽。”
男人不理會他猛砸艙門,摁了一旁的按鈕,房間裏瞬間亮了,分明是水底小屋的樣子:“你喜歡這個?”
畫面一轉,又變成了神殿的庭院:“還是這個?”
再一晃,又成了運河上的風景:“還是這一個?”
傅郁的手不動了,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冒出來的全息投影,癱坐回去。
他閉上眼,祈禱這是一場他想象力過于豐富而創造出來的夢境,祈禱他自己快點醒過來。
可他睜眼,傅斂羽站在他不遠處,笑得和曾經別無二致,依舊溫柔。
第十六章 雨中的小巷,積水,壞掉的垃圾桶,潮濕的空氣,濺起的水花,濕掉的褲腿,冷。
又是一個三岔口,傅郁站在拐角處扶着牆喘氣,喉嚨裏全是血的鹹味,衣服不知道被路上哪裏冒出來的鐵片劃破了,在身上留下一道淺傷。
他全身都濕透了,衣服浸了水重得甚至擡不起腿來,小腹上傳來鈍痛感,讓他無法決定自己該往那個方向繼續跑。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下下踩着水,他能清晰地聽見水花彈起又落回去,叮叮咚咚地唱出聲音來。
傅郁抹了一把臉,慌不擇路地往右邊跑去,這條路姑且看起來要窄一些,旁邊還有些垃圾桶或是箱子可以供他躲避。
男孩跑得太急,滑了一跤跌進水裏去,鞋子都丢了一只,可他沒停,也不敢停,站起來繼續向前去。
也就不知道身後人撿起了他的鞋,也沒聽見身後一句幽幽的評價。
——“不是個好選擇。”
地勢低下去,水積得越來越深,傅郁想到從前神殿裏下雨時,他喜歡從樹上跳下來,在地上的水坑裏濺起大水花來。
可現在這雨下得,他壓根沒心情去想任何開心的事情。
又是一個拐角,他分明看見那邊透出光來,可等他轉過彎去時,卻發現這是一條死路。
他想回頭去,但那腳步聲已經很近了,折回去必定會被人抓住。
他站在高牆下,手扒着滑膩的金屬牆壁,甚至找不到一個着力點。
男人一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一手撐着傘走進小巷子裏來,那雨像是提前知曉這兒有人似的,全都繞着他所在的地方落下,他的鞋子踩在水裏,沒讓皮鞋的質感少去些許,反而顯得越發锃亮了。
他把傘舉高了點,眯着眼看空無一人的死胡同,腳步沒停,像是沒意識到裏面沒人似的,繼續朝前走去,就在他要走近那幾個淌着渾水的垃圾桶時,從天而降一塊不明物體,毫不留情地把他砸到了地上。
場面看起來有些滑稽,男人上一秒還胸有成足地走着,下一秒就十分沒有形象地臉朝地趴着,傅郁的喘氣很重,有些猶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糾結了一小會後還是踏了一步過去,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碰地上的身體,可當他的指尖才稍稍觸及發絲,手腕被一只大手鉗住,狠狠地把他往地上一拉。
——電光火石間,再沒有什麽下雨的小巷子,那白得發悶的天花板和無數仿佛睜着眼的計算機出現,傅斂羽壓着他,撫摸着他的嘴唇,把他的下唇從牙齒下拯救出來。
“下一次要遇到了這種情況,記得直接跑,傅郁。”
“你放開我!”
“我們做好了約定,你要是被我抓住了,就要乖乖吃飯。”
傅郁借着骨骼小,翻個身就想跑,可只消傅斂羽一個響指,椅子彈射出來,撞着他的膝蓋強迫他坐下,軟皮帶冒出來鎖住他的手腳,餐桌緩緩升起,上面擺的食物,和他從前吃的幾乎一模一樣。
傅斂羽撐着椅背,吻他的發心:“吃得好,獎勵一個布丁,給你在裏面加了桃漿,你會喜歡的。”
“這不公平。”小孩兒低着頭,全身都在抖。
“我和你探讨過這件事情,”傅斂羽舀了一碗湯,輕吹着放涼,“裏面有一條是正确的路,而你只要選對了就能走出這個房間,傅郁,你只是選錯了而已。”
“你撒謊,你騙我。”
“我從來不騙你,我說過要帶你出去,也帶你出去了,你想見誰我也帶你去見了,現在該是你聽我話的時候了。”傅斂羽把勺子湊到傅郁嘴邊,“乖,喝湯,先暖暖身子。”
勺子裏的湯沒少去,倒是多了點料,傅郁的聲音帶了掩蓋不掉的哭腔:“你不是傅斂羽,你是假的,這個,這個身體裏面又換了一個人。”
“哦是麽,那我想我們大概也共享了記憶,因為以前你不吃飯的時候我也是這麽喂你的。”
“你這個,你這個……”傅郁哭得眼圈紅紅的,鼻涕眼淚混一塊兒流了滿臉,他對面前這個男人又恨又怕,又擔心“真的傅斂羽”被暫時奪舍了而抱有僥幸,“你這個大壞蛋。”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撒嬌。”傅斂羽放下碗,看着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替他擦幹淨了臉,表情變得不耐煩起來,“張嘴,不要逼我用昨天的辦法讓你吃。”
傅郁全身一抖,總算是張了口,以前他故意耍性子要傅斂羽喂他吃飯,現在他什麽都不用做傅斂羽也願意喂他了,他卻覺得難過起來。
一頓飯吃到後半程他才抑制住哭聲,傅郁只覺得他這兩天是要把他從前沒掉的眼淚全補回來,他怎麽也想不通傅斂羽怎麽就變得對他那麽壞了,壞到他做夢的時候,對方都在不停地追着他,不肯放他走。
他明明只有一個很簡單的小願望,就是去一個沒有人管着他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結果傅斂羽前腳答應了他,後腳就把他關來了一個更加可怕的監獄裏,每天還要玩那勝算約等于零的逃抓游戲。
也就餐後的桃子味布丁讓生活有點盼頭了。
傅斂羽看着小家夥剛才還吃得苦大仇深,現在倒是閉着眼嘴巴長得老大,都等不及他下一勺喂進去,喂少了還要皺皺他那張精致的小臉蛋。
大概是從小束之高閣養出來的毛病,傅郁再怎麽讨厭他,都帶了點似有若無的依賴感,期待着他有一天能良心發現,帶他看外面的世界。
可束之高閣的寶貝,哪裏容得了俗世的打量。
傅斂羽替他解開手腳上的皮扣,小孩兒腳一沾地就嗖得跑個沒影,一寸寸摸着牆壁試圖找到這裏的出口,傅斂羽毫不在意地吹着口哨,把餐桌椅收掉,那個蛋殼形的東西又冒了出來。
“我不要!我不要那個,我不要!”
傅郁尖叫着跑到房間離那玩意兒最遠的角落裏,敲着牆壁,好像那樣他就能在牆上砸出個窟窿來似的。
可是他的抗議向來無效,視野逐漸黑下去,聽力逐漸被剝奪。
他沒頭蒼蠅一樣撞到了牆壁上,又被傅斂羽抱起來,任由他如何掙紮都沒用,最後他還是躺進了那個柔軟的蛋裏。
“傅斂羽,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好,好,我有好幾個身體能夠你殺的。”傅斂羽的聲音突兀地響在他腦海裏,那是他在進蛋殼以後唯一能聽見的聲音。
“我要把你腦子掏出來。”
“這個可能不太行,我不太确定你這個體質在看到腦子的那一刻會不會先吐出來。”
“把你的腦子做成布丁吃了。”
“這個想法不錯。”傅斂羽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我就能永遠,與你同在。”
傅郁脊柱一直,惡寒遍布全身,腦漿的腥臭味仿佛就在面前,他晃着腦袋,摸索着男人的衣領:“尹青呢,她去哪裏了?”
脖子上突如其來有了力道,不讓他無法呼吸,可呼吸也不再順暢,他被傅斂羽摁進了被褥裏,嘴巴被撬開,男人的舌頭在裏面翻江倒海地攪和着,空氣被一點點剝奪,喉嚨裏的嗚咽被堵住,他下意識地挺起了胸,對方的手穿過他身下的空隙,把他摟向自己。
“親愛的,尹青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一瞬間的缺氧狀态讓他無法及時反應,等他腦子裏不再劈裏啪啦放煙花了,他已經完全陷入了沉默的黑暗裏,伸手便是可伸縮的蛋殼,無論他怎麽推擠,那殼只是無限延長,卻總是不破開。
那種古怪的感覺又開始了,血液在他體內流動的感覺被放大,還沒等他開始覺得不舒服,疲倦感襲來,讓他迅速進入夢鄉。
“臆想出來的?”女人走進來,擺弄了擺弄自己的頭發,“那麽你現在也是在臆想我出現在你面前咯。”
傅斂羽看也沒看他一眼,和她擦身而過。
尹青也沒在意,而是走去了傅郁所在的再生艙那,隔着艙門看裏面的小孩子。
——最讓人省心的時候就是現在了,多看兩眼,再看他做的那些糙心事時能稍微舒服一點。
現在的她和傅斂羽達成了一種巧妙的平衡:她的命門握在傅斂羽手裏,可傅斂羽換身體之前的那副軀殼,在她手裏。
在外圈戰場上挖出這麽副身體可不容易,更何況随時都有被機器人注入無法改寫的病毒的危險,但好在她救下傅郁的那一刻,就收到了前線上傳來的消息,也就有了威脅傅斂羽的籌碼。
她和傅斂羽之所以還能大搖大擺地活在圈內,無非是鑽了“主機”系統的空子,他們倆作為系統內被标記為“死亡”的兩個人,在被系統評估的時候,會被自動歸為“無害”類而被放過。
可傅斂羽那副身體上是在“主機”內部被登記的,一旦有再出現的痕跡,“主機”勢必會派出人去确認,傅斂羽也不願意冒那個風險。
尹青跟上傅斂羽的腳步,乘坐電梯上了蜂巢的頂端,她并不知道男人到底在策劃着什麽,但多半不是什麽好事,人做起壞事來總是動力滿滿,于是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替他完成些任務。
就好比現在,她打開蜂巢最深處的大門,裏面和外面的樣子沒什麽兩樣,全是六角形的培養皿,泡着黃色的營養液。
只不過裏面一個個睡着的,全長着同樣的臉。
他們全是傅郁的克隆人,密密麻麻,沉睡着這個世界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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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