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雨夜

看着豔彩把韓湘子帶進小屋裏，六耳在原地呆了很久。他不是白癡，面對豔彩時的異樣，讓他明白自己可能再一次陷入了感情的漩渦。

“我不喜歡她，我只當她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就是這樣。”六耳自言自語間，跟着豔彩走進屋內。

在他心底深處，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還是不願意韓湘子和豔彩獨處。即便韓湘子此刻是為了何曉雲醉生夢死，他也不想。

從外面走進屋內，一股濃郁的酒味彌漫開來。他的目光落在豔彩的身上。那女孩眼中沒有半分嫌棄，臉上的擔心和眼底的焦急，仿佛一把匕首，切開他的皮膚，觸及那鮮紅色，跳動着的心。

他固執的不願意承認自己陷入了新的感情裏，可看着豔彩照顧韓湘子，心底又一陣陣的難受。兩種痛苦的感覺，以他的心為戰場，展開了着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我知道了！豔彩，你好狠的心！我不答應你的要求，你就買兇殺我！”

韓湘子仿佛清醒了一些。他站起來，指着豔彩就是一番責難。

那責難的語言，冷漠的神色深深刺痛了豔彩。六耳下意識踏前一步，卻又停下了腳步。無論怎麽算，他都是外人，有什麽資格，在這樣的時刻為豔彩說話。

“宿主，任務......”

沙暴本想用任務來強制六耳做他想做的事情。但他的話沒有說完，韓湘子就對豔彩揚起了手。

風聲響起，一雙略帶冰涼的手卡住了韓湘子的手臂。六耳右手握拳，帶着強大的力道打向了韓湘子。

“不要！”

豔彩雙手結印，一道金光擋住了六耳。六耳感受自己打到一處堅硬的地方。手前傳來的震痛，遠比不上心中的難受。

他是誰啊？

人家兩個人的事情，關他什麽事。

“你幹什麽！”面對豔彩的質問，六耳漠然不語。忽然之間，他有些意志闌珊。

在這種時刻，他能做什麽。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安靜的站着，将自己那注定被人嘲諷的脆弱掩在那一層冷漠的表皮外。

沒有任何解釋，六耳轉身走出門。豔彩望着六耳的背影，目光從質詢變的微微有些複雜。

其實這個男人是為了她才......

......

“漢鐘離，你說六耳那小子怎麽還沒回來，外面都下雨了。”鐵拐李拄着拐走到屋檐前看了看，雨下的還不小。

“放心吧，說不定是那小子表白成功了。”漢鐘離吃着烤地瓜，一臉的享受。

“成功了？”鐵拐李愣了一下，點頭道，“成功了也好，讓那小子好好管教一下自己家那丫頭。”

說話間，一道身影站在破廟口。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一縷縷濕潤的黑發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诶？六耳小兄弟你回來了，有地瓜你吃......”漢鐘離話都沒說完，六耳就直直的走過去了。

老拐，這小子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

看起來是不太好。

鐵拐李沉吟了一下，走到六耳身邊道：“六耳小兄弟，情愛之事本是庸人自擾，你......”

“大仙放心，我沒事。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勸韓湘子。”六耳望着火堆，平靜的道，“讓他和何曉雲成親。其餘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

“可韓湘子成仙之後......”

“只羨鴛鴦不羨仙，韓湘子不是眷戀仙家之位的人。”

“這樣行嗎？”鐵拐李猶豫的看着漢鐘離。

“實在沒辦法的話，也只能這樣了。”漢鐘離微微嘆了口氣。

六耳望着火堆，眼前仿佛又出現了下午的一幕。淡金色的光芒擋在了韓湘子前面，将他和她分開在兩邊。

視線逐漸模糊，屋頂上的夜色慢慢的褪去，化作了東方的一抹魚肚白。

......

“豔彩，對不起......”

“花龍，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去殺韓湘子。他只是一個凡人，什麽都不知道的。”

“我只是想幫你豔彩。”

“幫我？我找了他十幾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為了幫我竟然要殺他？”

豔彩望着花龍，花龍微微錯開目光。

“豔彩，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我......”

“花龍，你別再說了。我們有過約定，只要我找到那個人，你就放棄。如今我已經找到韓湘子，你要食言嗎？”

“豔彩我沒有，我......”

“如果沒有，就別再動韓湘子。如果讓我知道你以後再動韓湘子，就別怪我再也不理你了！”

望着豔彩眼中的堅定，花龍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你不讓我動韓湘子，可幫韓湘子的那個小子你可沒說！

花龍眼底劃過一絲寒光，雙手微微握住。

......

“你們怎麽又來了！”韓湘子打開門，看到鐵拐李漢鐘離和六耳，一臉暴怒。

“你要娶何曉雲對嗎。”六耳攔住了沖動的鐵拐李，平靜的看着韓湘子。

“對！我就是要娶曉雲！”韓湘子眼神堅定。

“我問你，如果我幫你娶到了何曉雲，你能不能做到我讓你做到的事情。”六耳的話落下，韓湘子的目光猛地亮了起來。

“我可以！”

六耳平靜的看着，沒有說話。在昨天韓湘子揚起那一巴掌的時候，他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或者說，決定了一件事情。

他不喜歡豔彩，但他們是朋友，他不能讓韓湘子害了豔彩的一生。

韓湘子和何曉雲在一起之後成仙怎麽辦他還沒想好。但是現在，他一定要讓韓湘子娶到何曉雲。

如果最後天庭一定要堅持神仙不能成親，那他還有最後一招。

昨天，在救韓湘子的時候，沙暴曾經給了他獎勵。那個獎勵，就是他很熟悉的帶出名額。

最後實在不行的話，他可以用帶出名額将韓湘子和何曉雲帶出這個世界。

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這麽。第一是因為帶出名額只有一個。第二，則是因為他想要帶出的是......

“好，你既然可以，那就說一下你現在和何曉雲最重要的阻礙是什麽。”

“是錢。”韓湘子神色有些暗淡。

他一生清廉，最不齒那些為了錢而奔波的人。但此刻，他卻因為錢的緣故，而和自己愛的人擦肩而過。

六耳聽着韓湘子的話，微微皺眉。韓湘子現在完全沒有意識到何曉雲不和他在一起，其實并不是因為錢的緣故。

或許是小時候的事情，也或許是她天生就是神仙。所以何曉雲天生一副好心腸，想要一生治病救人。

而韓湘子，就是她為了一生治病救人而放棄的人，放棄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