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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沈路一邊把做好的菜端上桌一邊輕聲喊道，“吃飯了。”

“我...”這會兒一點食欲也沒有的沈遙也不知道要怎麽拒絕弟弟特地炒的一桌好菜。

“哥，咱們明天去醫院看看？”沈路打量着他的臉色。

沈遙下意識就搖頭了。

“哥你不用擔心錢的事兒，前幾天茍哥剛給我加了點薪，現在又有醫保，不貴了，咱去看看好吧？”沈路抓着他的手勸道，“老師那邊我去說。”

沉默了許久以後，沈遙才應了一句，“好。”

這一整晚他都在想，自己明天要是不去學校的話，池除會怎麽想呢...

想着想着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爬上夜幕中間去了。

腦海裏頭又莫名其妙蹦出來一句餘光中先生所寫的，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已經想不起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是在哪裏，卻一直記到了現在，如今雪色不在，大概只有你與月平分秋色了吧。

到月色又淡下去的時候，夢才迎面而來。

沈路特地等做好午飯以後去叫他起床，結果剛推門進去就和他兩個睜的賊圓的眼珠子對上了。

“爸呢？”沈遙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以後問道。

沈路搖了搖頭以示不知情。

不過這種情況兄弟二人也已經司空見慣了，畢竟這裏對那人來說不過是個包吃包住的地方，吃飽了睡好了自然要出去遛遛的。

“我已經打過電話了，老師和茍哥那兒都請好假了。”沈路把東西都放進背包裏以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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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那...”沈遙欲言又止。

沈路笑了笑，“我說的是感冒。”

聽他這麽說沈遙才點了點頭。

工作日的這個點醫院裏基本沒什麽人，更何況是本來就比較冷門的心理科。

“路醫生...”沈遙和路華伯兩個人呆在診療室裏。

因為每次咨詢基本都是找路華伯，并且路醫生年紀比較輕，說起話來倒不會有那麽明顯的被拘束的感覺。

“我不太想活了...”沈遙哽咽着。

路華伯十分無奈地看着面前這個比他年紀還要小正值青春的男孩子，輕聲道：“覺得累嗎？”

沈遙點了點頭。

“那就不要再去想了，好好吃藥，它會幫助你的，只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過，不要勉強自己去迎合別人，不喜歡就說不喜歡，不想就說不想，你要首先照顧好自己的情緒。”路華伯的音量稍微提了點，仿佛是想通過這個來讓這段話更深地刻在沈遙的腦海裏。

“我覺得我不配做人...”沈遙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了自己後腦勺稍微長一點的頭發，他的眉頭快擰得有山高了，嘴角也一直在往下撇。

路華伯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松開來，“怎麽會，不會有人白來世間走一遭的...”

咨詢就這麽進行了一個小時，等診療室的門打開以後，沈遙的眼睛裏才又多了幾分光亮。

“哥，你先坐着等我一下。”沈路說完以後就推門走了進去。

“你哥哥的狀态不太樂觀啊...之前查出來是中度，雖然有在吃藥，但還是惡化了不少，在我看來是環境的影響比較大，我覺得他有必要先跳出現在這個圈子。”路華伯一邊寫着龍飛鳳舞的大字一邊說道。

沈路問道：“路醫生是說，讓我哥休學嗎？還是搬家？”

路華伯的手頓了頓，“建議兩項同時進行。至于更深層的原因，按照病人意願以及醫院規定我是不能說的。”

“這樣...謝謝醫生。”沈路勉強扯了個笑容，卻有些不大好看。

“行了，單子拿去吧。”路華伯合上病歷單遞給了他。

出了醫院以後才三點出頭，火辣辣的日頭曬的地面都滾燙滾燙的。

“哥。”沈路猶豫了很久才開口。

沈遙轉過頭去看他。

“要不要試試休學？”沈路問道。

休學...沈遙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他的第一反應是不願意的，可是...可是一想到學費...再想到自己那破爛成績...

“我...”沈遙開了個頭，卻半天接不出下文，過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說道，“先把這學期讀了吧。”

“嗯，那就下學期再看吧。”沈路笑着點了頭。

不知道為什麽，沈遙的心裏頭稍微松了口氣。

“找個地方吃飯？”沈路問道。

這才下午三點多，再過兩個小時就放學了...

“我先回一趟學校吧。”沈遙說道。

沈路愣了愣，突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卻也只能回道：“去吧，我去買菜。”

“好。”

沈遙不自覺地就跑了起來，其實剛才從診療室出來以後他就基本把路華伯的話給忘了個幹淨，獨獨記得那一句，做自己想做的事，那麽，見自己想見的人也算吧？

不知道為什麽，在心裏頭燃燒起那麽一點希冀的時候，他就特別想見池除，大概是因為他也是世上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又或者，他是世上為數不多向他伸手的人之一？

只剩下最後一節自習課了，池除看了看自己抽屜裏的糖果，又看了看左邊空蕩蕩的位置，緊接着就懶洋洋地趴在了桌板上。

然而，剛眯眼沒多久，他就聽見有人在喊...

“池除！”沈遙扒着後門，從那條小縫裏盡量壓着喉嚨喊他。

于是乎，池除猛地坐了起來，一回頭就和那賊兮兮的人對上了眼，下一秒，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就因為臉上的笑容微眯起來...

兩人從教室溜出來以後就爬上天臺去了。

“我剛從醫院回來。”天臺上吹着微風，連帶着沈遙的心情都舒暢多了。

“嗯，我知道。”池除前額的劉海也被風給吹亂了些。

沈遙回過身去看他，“以前我站在這裏，總會有想跳下去的沖動。”

“今天沒有？”池除問道。

“沒有。”沈遙笑了笑。

見他這樣，池除也忍不住笑了，“以後都不會有了。”

沈遙把外套脫下來攤在地上以後就幹脆躺了下去，而一旁的池除同學立馬緊随其後也躺了下來。

“我還在想你不回來的話這東西要怎麽辦。”池除從兜裏掏出了一個mp3。

“今天不回來明天也就回來了啊。”沈遙兩只手枕在腦袋下，看着天上雲卷雲舒，聽着耳機裏傳來的歌聲，總覺得人生之喜樂不過如此。

“這是我妹的，我借來用一天，你要是喜歡我去買一個來。”池除轉頭看他，仿佛從那雙依舊澄澈的眸子裏就能看見天空的倒影。

原來能裝下天空的除了大海，還有眼睛...

沈遙卻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喜歡啊，可是喜歡的話應該我自己去買才對。”

“不是嗎？”沈遙也轉過了頭，與他四目相對。

于是乎，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除了天空，還有了自己...

“你...能不能先別看我...”池除捂了捂臉。

“嗯？”沈遙不解。

又躺了一會兒以後兩人才起身拍了拍衣服。

“差不多要下課了，我得先溜。”沈遙顯然還對昨天的事情留有陰影。

池除點了點頭，“路上小心，明天見。”

“好。”應了一聲以後沈遙同學就立馬溜之大吉了。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了，天邊泛起了火燒雲，金燦燦地陽光打在湖面上晃的人眼花。

“你給我回去！”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灌進了耳朵。

循聲望去，正是之前說去買菜的沈路。

這會兒他正怒氣沖沖地瞅着不遠處喝的爛醉的那個老酒鬼。

那老酒鬼鼻子和臉比天邊的雲還要紅上幾分，于是乎在沈路的心頭火裏又澆了一把油，只見他把指尖夾的煙頭一扔，伸手攥住了酒鬼的衣領就把他往家裏拖。

“小路。”沈遙走上前喊道。

“哥。”沈路轉頭看見他臉色才好看一點，但這心裏頭的火是一點也沒熄，“這老頭在路邊追着茍哥的小女朋友，還跟着鬧到ktv去了，我他媽真是...”

沈路越說拳頭就握的越緊。

“幸虧茍哥是看重情分的人，不然以後吃不吃得上飯都不好說。”沈路又斜着眼剜了地上那灘爛泥一眼，“醉成這個鬼樣，得虧沒在路上被車撞死。”

“小路！”沈遙喊了一聲。

沈路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話說過了，只好閉嘴。

“回家吧。”沈遙說着，也伸出一只手把那老酒鬼架了起來。

等這三人走遠了以後街邊看熱鬧的人才漸漸散開。

兩人好不容易把那大啤酒肚的老父親拖回家以後都已經冒了一頭汗。

“哥你想吃什麽，我去買。”沈路一邊擦着汗一邊問道，剛才那麽一耽擱，什麽菜也沒買到手。

沈遙先是喝了一大碗水，之後才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我就不吃了。”

“你都這麽瘦了...”沈路擔憂道，但是擔憂歸擔憂，他也不強求，“那你什麽時候餓了就跟我說，我再去買。”

“嗯。”沈遙笑着點了點頭，轉頭瞥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那酒鬼一眼就進自己房間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窗臺上那一盆仙人掌居然泛了黃，隐隐有那麽點要枯萎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emm好像前面是有一丢丢無聊 但是 我發四 等他們長大成人了就會肥腸快樂了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