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算了,哪怕是重來,現在掌握的線索也比之前多,距離真相自然也就更近,所以,無所畏懼。

不過,雖然沈遙難得想開了,警局裏的氣氛卻十分低迷。

哪怕面前擺着這麽多的線索,衆人還是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直到沈遙接到了那一通來自附陽中學校長的電話,這種僵局才有了要破解的趨勢。

譚家鑫又一次逃課了。

接到電話以後,沈遙就第一時間就去了之前那家小網吧,老板這次依舊以十分燦爛的笑容接待了他。

“之前那小屁孩在這嗎?”沈遙開門見山地問道。

老板這會兒一點也不心虛,立馬就回道:“警官,他雖然來過,但我這次十分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

沈遙簡直要氣到冒煙,卻又沒法對着一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發作,硬是笑着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真行。”

然而,除了這個地方,沈遙也實在想不出來他還有什麽別的去處。

孤兒院?之前遇到高雨的那家奶茶店?或者說,他只是換了家網吧?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沈遙幹脆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高雨身上,一通電話過去就把正在午睡的高雨給震醒了。

“警官有什麽事?”高雨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

沈遙說道:“如果打擾到你了我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和譚家鑫第一次遇見時是在哪家奶茶店,以及,他是哪個孤兒院的?”

“他出什麽事了嗎?”高雨立馬緊張起來了。

“你不要慌,先回答我的問題。”沈遙的聲音有些低沉了下去,莫名還起到了一些定心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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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他是在紅林廣場負一樓的那家奶茶店,外面挂着旗子的那家。”頓了頓以後,高雨才又接着說道,“至于孤兒院……他是在富林長大的。”

“富林是吧?好。”沈遙匆匆挂斷了電話以後又直接撥給了富林孤兒院的院長。

貝殼就是他從富林帶回來的孩子,因此院長的手機號到現在都還一直存在通訊錄裏,倒沒想到會有這樣用上的一天。

“院長?”沈遙的語氣立馬溫柔了許多,“我是小沈,我就想問問你,譚家鑫那孩子有沒有回去?”

“沒有啊,謝謝院長……沒什麽事,她姐姐是我朋友,打他電話沒通,這才讓我問問您。”沈遙的謊話依舊是張口就來,只是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當警察以後莫名萌生出來的第六感在作祟,他總覺得很不安。

挂斷電話以後,他幹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廣場的長椅上,明明是正午,太陽最大的時候,廣場上依舊有不少人,有父母陪着孩子放風筝的,有老人出來消食的,還有正在給白鴿投食的年輕情侶。

多麽的祥和安逸啊。

就在這樣的平靜之中,沈遙又一次在腦海裏重新梳理起整個案件。

線索少了固然會讓真相朦胧,但線索一繁雜起來,又會讓真相變得更加神秘起來。

周日晚上,十一點左右,高雨坐上了死者的車子,那時候她是獨自上車還是有伴同行呢?

死者把車開到獵山。等等,獵山?這樣的地方一般很少有人去,但又是到孤兒院的必經之路。也許是瞄準了這個機會死者才會選擇對高雨下手?

畢竟據死者的朋友來說,他并不是一個好色的人。可是……一個不好色的人究竟為什麽突然被欲望沖昏頭腦?

再者,高雨被死者用繩子綁住了手腳,然後受到了侵犯,在這個過程中那個第三者究竟是什麽樣的狀況呢?暈了?或者處于一種無法動彈的處境之下?

死者是窒息死,應該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所以後來高雨才試圖把肉啃掉。死者被掐死的時候高雨應該還是處于被捆住的狀況,這麽說起來,第三者當時是清醒的。

可是,要在不使用繩子的情況下讓一個人不得動彈,要怎麽樣才能……

突然,白鴿群迎着一陣風展開潔白的翅膀高飛,在整個廣場上響起了振翅的聲音。

這一瞬間,沈遙突然想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距離真相只差那麽一小步。

他站起身來,揉了揉肩膀,總覺得身上輕快了許多,而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終于落了下去。

他沒有去奶茶店也沒有再去其他網吧張望,他回了學校。

校長這會兒正愁眉苦臉地坐在自己辦公室裏面,一看見沈遙才扯出一個笑容朝他讓了讓手,示意他在沙發上坐下。

沈遙笑着點了點頭以後才一屁股坐了下去,“王校長,譚家鑫這孩子,這幾天什麽情況?”

“我讓他班主任老師多留意他,據說是上課老心不在焉,動不動就想溜出去,今天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麽法子……”校長說着說着就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警官為什麽這麽……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

“這原因,我想還是先不說比較好。”沈遙笑了笑,“校長還記得我之前送他回來的那天嗎?”

“哎,記得。”校長點了點頭。

“那幾天,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嗎?”沈遙問道。

“這……”校長皺着眉頭琢磨了一會兒,“我幫你把他班主任老師叫來。”

沈遙點頭,“麻煩您了。”

不一會兒,一個燙着大波浪的年輕女老師就來敲了門,“校長,您找我?”

“小梁,進來吧。”校長朝她招了招手,然後把手對着坐在沙發上的沈遙介紹道,“這位是沈遙沈警官,他有點事想問你。”

梁老師明顯有點緊張了,暗自琢磨起自個兒有沒有做什麽能讓警察招上門來的事。

“梁老師您別緊張,我想問的是你們班上譚家鑫的事。”沈遙笑了笑,他本來就長得白淨,這會兒說話聲也不輕不重,倒是不會給人太多壓迫感,“就元宵那幾天,這孩子有沒有哪不對勁?”

“元宵?”梁老師眉頭微皺起來,似乎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好半天她才開口說道,“那幾天他好像發燒了?醫務室裏應該有記錄。”

沈遙忍不住笑了笑,“還有嗎?”

“還有……上課老睡覺,就算不睡也心不在焉的,不過這幾天也是這樣……”梁老師回道。

和沈遙心裏的猜想是越來越接近了,于是他站起了身,先是對老師和校長道了個謝,然後就往醫務室去查記錄了。

果然,譚家鑫的名字就寫在那上面,燒到三十九度,還挺嚴重。

沈遙一邊朝學校外面走去一邊給林曉堂打了個電話過去,“小糖?那天你看到文利清病歷單上寫他發燒是什麽引起的?”

“病毒感染。”林曉堂想也不想就回道,那天他可是特地留意過了。

“好,施雲現在在病房看着?”沈遙總覺得心情莫名有些好了起來。

“對。”林曉堂這家夥也不知道往嘴裏塞了什麽東西,嚼的吧唧響。

然後沈遙就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挂斷電話以後又打給了施雲,再然後十分言簡意赅地表明了自己想跟高雨通話的意願。

“我有一個問題。”沈遙說道,“元宵前幾天,文利清是不是和譚家鑫見過面?”

電話另一頭的高雨愣了愣,“是,還請他吃飯,我還以為他開始接納家鑫了……”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他自己是孤兒院長大的?”沈遙又問道,一年兩年不說還可以理解,可是在一起七年,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高雨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警官,你聽說過文子楊嗎?”

“就那個國學大師?”沈遙對這個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名字還是有印象的。

“對,那就是他父親,不光這樣,他母親也是一位很富盛名的作家。”高雨說道。

“書香門第啊。”沈遙感嘆道,再想想自己這身家背景,又一次篤定了果然人與人的起跑線是不同的。

高雨沉默了一會兒,“是啊,普通人家的姑娘想擠進去都不容易,我一個孤兒院長大,肚子裏也沒多少墨水的,更何況,他父母很講究門當戶對……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怕被他看不起,就說我父母在國外做生意。”

“你如果真的想跟他結婚,他将來還是會知道的,沒有誰家的父母會不來自己孩子的婚禮吧。”沈遙有些無奈地說道。

“所以,我花錢請人假扮成我父母……之前也當着他的面視頻過幾次,我真的想不明白他又是怎麽知道的……”高雨說着還有些想落淚。

“你有叮囑過譚家鑫不要說嗎?”沈遙一針見血地問道。

“沒有……但是,他們私下也不會見面,哪裏會有……”高雨說着說着,就沒聲兒了。

沈遙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我已經知道誰是犯人了。”

盡管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沈遙總覺得,自己似乎在被人牽着鼻子走,仿佛這一切都是被推到自己面前,而自己所能做的只是被迫接受,然後梳理成一個合理的故事。

高雨已經開始哽咽了,然而沈遙已經沒有心思去安慰她,因為,此時此刻,譚家鑫就站在他面前不遠處。

“回來啦。”沈遙有些僵硬地沖他打了個招呼,“沒…事…”

他難得關懷人的話就這麽卡住了,因為他看見,在譚家鑫手心處躺着的那張sd卡。

“你是來找這個的吧?”譚家鑫的表情有些木然。

“你看過了?”沈遙問道,原來他一直往外溜,就是想看這裏面的東西,為什麽,直接扔掉不好嗎?

譚家鑫點了點頭,“我不能讓我姐替我頂罪。”

沈遙走上前,把sd卡接了過來,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結果譚家鑫就這麽杵着,仰頭望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了起來。

“警官…”他一邊抽泣着一邊喊道,“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姐?”

“去吧。”沈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作者有話要說:

犯人是出來啦!但是但是!重點還在後面惹!哇今天真的吐血!我屬蜜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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