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在這個互聯網時代,消息總是像插了翅膀似的,用不了多久就滿天飛。
南江大學新聞社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話題,立馬在校園內展開了路人采訪。
“請問你認為那張人皮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呢?”主持人問完以後就把話筒遞給了身旁那位女同學。
女同學眉頭微皺,支支吾吾幾聲以後才開口說道:“我覺得是真的吧,我就住在那一層,真聞到了血的味道。”
“那請問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呢?”主持人又問道。
女生癟了癟嘴,“挺吓人的吧。”
畫面到這裏就被暫停了,沈遙指了指屏幕,“這是個什麽東西?”
“街頭采訪啊,大學裏很常見的。”林曉堂回道。
沈遙深吸了口氣,“我知道是街頭采訪,我讓你調查死者,你給我看這個幹嘛?我對別人怎麽評價這件事不感興趣。”
“你往後看,後面就是了。”林曉堂一邊說着一邊又按下了播放鍵。
沈遙半信半疑地接着看了下去,依舊是一些無聊至極的問題,正打算轉頭時,畫面上終于有了意外的變動。
只見一個穿着格子襯衫的男同學突然沖了上來,一把将主持人給推倒在地,還一臉痛色地指着她罵道:“人都死了你們還要拿她當話題?還做不做人了?”
說完以後,他就崩潰似的坐地上哭了起來。
“這,這是?”沈遙看的一頭霧水。
“據我的調查,視頻裏這個男生很喜歡死者,經常會偷偷跟在她後面,死者被他表白以後既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但是男生送的禮物都照收不誤。”林曉堂翻開了筆記本以後說道,“男生是計信學院的,名字叫馬承悅。”
沈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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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林曉堂又接着說道:“除此之外,死者在學校裏似乎都是一個人,沒有什麽朋友,在寝室,也不怎麽受待見,成績一般,但是出勤率不是很高。”
“嗯。”沈遙應了一聲,“她室友也說過她經常夜不歸宿。”
“夜,夜不歸宿?這我倒沒聽說,但是,她是省外來的啊……”林曉堂奇了,“一個省外的大學生經常夜不歸宿?”
沈遙忍不住看了看林曉堂,難得誇了一句,“開竅了啊。”
林曉堂先是“嘿嘿”笑了幾聲,然後才又說道:“不過,她室友說,死者之前跟她們說,自己被人包養了。”
“包養?”突然從門口傳來了一道聲音。
兩人紛紛轉過頭去看,果然見池除倚在門邊,一臉淡笑地望向這邊。
“你們在說什麽?”他一邊問着一邊笑眯眯地朝沈遙走了過來。
沈遙讪笑一陣,看起來是打算就這麽糊弄過去。
“沈隊說養家糊口壓力很大,想……”林曉堂同志現場編了一通鬼話,然而,下一秒就被沈遙同志的眼刀給紮死了。
“兩棟四層樓別墅,三間一百五十平公寓,一輛庫裏南再加上個我,養你夠嗎?”池除立馬轉頭問道。
沈遙笑了笑,“貝殼呢?”
“養!”池除點頭,“以後芝麻湯圓就是貝殼的坐騎。”
“那恐怕受不住……”沈遙回道,頓了頓,他才反應過來,“嗯?你買車了?”
池除同志立馬十分得意地甩了甩手裏的車鑰匙,“不是都說現在嫁人都得嫁有車有房的嘛。”
“我什麽時候說要……”說着說着,沈遙才發覺不對,自己竟然就這麽被繞進去了。
池除笑了笑。
“你就是來炫車的?”沈窮苦人民不滿地問道。
池除搖了搖頭,“不是,是來告別的。”
“啊?”沈遙愣住了,一瞬間鼻子竟然泛起酸來。
池除一看他黯淡下去的神情,立馬擺手說道:“不是,我就出個差,金逸他舅出事兒了,他自己不能去。”
于是乎,沈遙同志的神情一秒恢複如初,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黯淡只是池除的錯覺,“哦,去幾天?”
“半個月左右。”池除回道。
“一個人開車去?”沈遙又問道。
“應該是一個人坐高鐵過去……”池除摸了摸下巴,“明天就出發了。”
沈遙點了點頭,兩人又這麽瞎扯了幾句以後池除也就回司法鑒定所去了,這時,他才想起來站在一邊的林曉堂同志。
“沈,沈隊……”林曉堂同志欲言又止。
“誰是你嬸嬸?好好說話。”沈遙同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林曉堂咽了咽口水才又說道:“你和,池法醫,關系真好。”
沈遙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然後用手指點了點桌子上的筆記本,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哦哦,剛才說到哪來着,對,她室友說死者本人曾說過自己被包養了。”林曉堂接着說道,“死者室友對她的描述是,愛慕虛榮,平時經常在網上買潮牌,穿個幾天又退回去,還不會自己掏運費的那種,但是死前幾個星期突然多了很多名牌的化妝品,對,還說她晚上會打呼嚕。”
“打呼嚕?”沈遙喃喃道,說起來,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有沒有打呼嚕……
稍微走了會神的沈遙同志突然發現林曉堂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于是問道:“盯着我幹嘛?”
“我以為這個打呼嚕有什麽不對勁。”林曉堂撓了撓頭,“我調查到的就是這些了,死者的父母校方已經聯系過了,似乎并沒有鬧出什麽事來。”
沈遙點了點頭,“接下來要重點關注馬承悅,也要挖掘出那個據說包養她的神秘人,屍體的搜索也要抓緊。”
“嗯。”林曉堂應道。
“還有……”沈遙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樓梯口遇見的姑娘,那會兒對警察辦案感到好奇的學生也不算少,但是像這樣偷偷摸摸地躲起來看又是為什麽?
“什麽?”林曉堂生怕打斷了沈遙的思路,因此問起話來有些小心翼翼的。
沈遙卻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能談到包養這種話題的地方并不是很多。就比如……”
沉默了一會兒以後,兩人不約而同地說道:“酒吧?”
于是乎,接下來幾天,各路搜查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在消耗了極大的人力物力後,警方才終于有所收獲,在附近村莊的河道裏發現一具無頭女屍,屍體腐爛嚴重,但經法醫鑒定,确認屍體為記佳。
“屍檢報告上說,推測死亡時間為四月七號淩晨一點到五點之間,此外,死者腳踝處有明顯勒痕,腹內有四五月大的胎兒……”施雲說道。
“四五月大的胎兒?”沈遙皺了皺眉頭,“她就算被包養,那也不到四個月吧?”
施雲想了想,點頭。
沈遙立馬就想起來之前在校園采訪上露面的那個男生,于是怎麽也坐不住了,一溜煙似的往外走去。
這會兒剛好是午休,沈遙直接等在了視頻上那條小道上,那視頻拍的時候也差不多這個點,果然,沒多久就有一個穿着格子襯衫和工裝褲的學生走了過來,他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仿佛這正午溫暖舒适的陽光将要把他曬化了。
“同學。”沈遙喊了一聲。
馬承悅的步子停了下來,四處張望了一下才和他對上眼,“有事?”
“嗯。”沈遙笑了笑,“有幾個問題……”
“又來?”馬承悅的臉立馬耷下去了,不悅之情溢于言表。
沈遙趕緊擺了擺手,“我不是新聞社的,我是警察。”說完,他還是掏出了警證,“我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馬承悅眉頭微皺,“什麽事?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只要犯人能被抓到……”
“你跟記佳是什麽關系?”沈遙問道。
“什麽關系?”馬承悅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朋友吧。”
“朋友?”沈遙也笑了笑,“那你怎麽還當起她孩子的爹了呢?”
這回倒是換馬承悅愣了,“孩子?警官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孩子?”
“你不知道?她懷孕四個月了。”沈遙回道。
“四個月。”馬承悅顯然是在回憶着什麽,“我,警官……就那一次。”
沈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就那一次,那你還挺厲害哈。”
“她,她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嗎?”馬承悅問道。
沈遙點頭,“有需求的話,我還能幫你跟那四個月大的孩子做個親子鑒定。”
馬承悅一臉苦笑,然後又喃喃了一句,“到底是誰……”
“四月七號的早上,你在哪裏,幹什麽?”沈遙照例問道。
馬承悅先是回憶了一番,然後轉頭看他,“警官你在懷疑我嗎?我那麽……”
沈遙皺着眉頭“啧”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情殺案還少?”
“四月七號是星期四,我那天上午沒課,一直在寝室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的。”馬承悅回道。
沈遙點了點頭,“睡覺啊,有人能證明嗎?”
“這,別人要怎麽證明我在睡覺。”馬承悅一臉無奈地說道,“就算那被子鼓着,誰能知道就是我呢?”
沈遙一想,倒也是。
“行了,你去吧,要是想起有什麽線索就打我電話。”沈遙一邊說着一邊給他留了個電話,然後就揮了揮手自顧自地走了。
回到警局以後,沈遙才小心翼翼地揪着那一根從馬承悅肩膀上順過來的頭發跑司法鑒定所去了。
剛一說完就惹的裏頭一片哀嚎,畢竟要給這種四個月大的死胎做親子鑒定真不是個簡單的事兒。
“警官,你們這個案子也真是滲人啊,最早帶回來的是人臉,前幾天又是巨人觀,現在還要讓我們搞死胎,最要命的是,這頭還沒找着啊?”金逸捧着個水杯說道。
奈何沈遙并不打算跟他閑聊,于是伸手拍了拍他,極為敷衍地說道:“辛苦了。”
話音剛落,沈遙也就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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