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冬日裏的太陽,光芒刺眼,紅焰焰的影子,像極了安歆此刻的臉。

通紅可愛,翹起的發尾,滑稽俏皮,連露出的小耳朵,都是粉粉的,看樣子真的害羞了。

能不害羞嗎,安歆在心裏嘆了第一百聲。

她身板僵硬的坐在位子上,頭扭過窗邊,假裝在欣賞風景。

貼了深色車模的車窗,反倒是更加能倒映出車內的一切,他側臉的輪廓,方向盤上修長的手,和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都一覽無餘。

窗外的景色不及他半點,所以更是惱的她心煩,她這純屬是惱羞成怒。

夢裏無情她卻有情。

她不是第一次從夢裏哭醒,如魔魇,一直捆住她,日日折磨,不得安寧。

可她卻是第一次放聲大哭,在他面前,孩子般的嚎啕,盡是委屈。

他那聲“安歆,不準哭。”擊中了她心弦,他懷抱溫暖發燙,眼淚如泉湧,冰冷的打在他肩膀上,染濕了他的衣衫。

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失聲大哭,仿佛要把這三年裏所承受的所有委屈,通通哭洩出來。

攥着他的衣服,一聲一聲的喊,“紀景延,紀景延。”哽咽嘶啞,除了叫他的名字,沒有任何其他話語。

她感覺到他一直拍着她的背,輕柔,略慌亂,“我在,我在。”一聲聲回答。

“安歆,別哭了,別哭了好不好。”

什麽時候聽到他這麽溫柔的聲音,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傾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待到哭聲停止,街道上漸漸多了三兩幾個人,她徹底平靜下來後,卻是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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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問她什麽事,只是一直用手擦拭她眼角的淚珠。

她的情緒本就來的快,去的也快,剩下的多半是不好意思。

眼圈依舊潮紅,眼裏的霧氣未曾散去,與他對視了許久,最後用手捂住臉,憋憋出聲,“別看我,我害羞。”

過了會才聽到他輕微的笑聲,耳朵在笑聲中發燙,她把臉埋得更深。

紀景延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看向他的眼睛,語氣恢複了他一貫的戲谑,吊兒郎當,“以後別哭,本來就醜,哭了更醜。”

那雙眼睛,卻是清明認真。

安歆翻他白眼,打掉他的手,把頭轉過去,悶悶道:“知道了。”

可他非要鬧她,手掌蓋着她頭頂,又把她扭了過來,臉微微靠近,邊打量她邊說,“安歆,你的臉,真像猴子屁股。”

“滾!”一個字噴在他臉上。這家夥,還不如高冷的時候。

街上愈鬧,晨練回來的人,出來買早餐的人,三三兩兩。

紀景延握着方向盤,時而用力,時而放松。

他沒有對她說的是,以後不準哭,我看着心疼。

另一只手搭在窗邊,不自覺的握緊,手心似乎還留有她昨晚的溫度,抓着他,夢呓般,軟軟糯糯的喊他別走,也在他腦裏,放大,循環。

他自诩寡淡,卻也是個男人。

更何況床上躺着的,還是自己心尖上放了三年的女人。

不時常想起,可一念,便覆水難收,直至在機場那相遇,才明白自己杜撰了三年的到底是什麽。

昨晚他是可以松開她的手,可眼光一觸及到她的額頭,再想起她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動作,他就皺眉嘆氣。

幫她上藥時,她也不安分,手碰上她的膝蓋,就左翻右動,藥水灑在他身上也無暇顧及。

鬧到最後,她竟哭了起來。

比賽時從高處直直摔下來他眼睛也不眨,生死一線間,也沒有怕過。

可是,她的哭聲能抵達他的胸口,血脈之中,心中有傷,傷痕累累,徹底亂了陣腳。

他像哄小孩一樣抱着她,頑劣張狂慣了,沒哄過人,動作顯得生硬,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後背。

他不是不知道,她那沒心沒肺,咋咋呼呼的表面下,藏着一顆十分脆弱的心,一碰即碎。

所以他今早失了情緒,看到她的樣子,再想起昨晚的哭聲,以至于在剛剛她含淚醒來後,他只能硬邦邦的開口,“不準哭。”

因為,她一哭,他會慌。

“停停停。”安歆從窗外回頭,手舞足蹈的喊。

車子再次停了下來,紀景延轉過頭看她,等着她說話。

安歆避開他的眼神,指着路邊那家早餐店,幹巴巴舔舔嘴唇說:“我下去買盒小籠包,好久沒吃了。所以,你先回去吧,這裏離我家就十幾分鐘的事,我等會自己回去。”

沒聽到他的回答,安歆擡起頭,“是真的,特別想吃。”才不是因為沒臉和他待着。

“我有說什麽嗎?”

這欠打的聲音,安歆呸自己,叫她多嘴。

也不理他,開車門就走。

什麽是最尴尬的時候,她現在就是。

跟老板娘要了兩盒小籠包,想着買多些,回去和子琳一起吃,等到要付款時,才想起自己的包落他車上了。

深深的籲了口氣,看着已經打包好的小籠包,也顧不上面子,嗫喏了半天才開口:“老板娘,不好意思,我……”

話未說完,一只胳膊橫了過來,接過袋子,把錢遞給老板娘,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錢給您。”

老板娘許是在這頭還沒見過這麽帥的小夥,笑眯眼,說了聲,“謝謝。”

安歆轉過身,看着走了又返回來的人,呆呆的問:“你怎麽回來了?”

“我也突然想吃,不行嗎?”

他這絕對在笑話她,安歆厚着臉皮搶過袋子,搭在自己肩上,“哼,想吃就買呗,我先回家了。”包包不重要,回家或是說馬上逃離,才重要。

還沒走幾步,身子登的被人從後面抱了起來。

紀景延把她扛在自己肩上,聽着她“啊啊”直叫,往她屁股上一拍,安歆瞬間乖乖住口。

臉本就紅,被他這麽一拍屁股,直接燥到脖子根。

胃烙着他的肩膀,怪不舒服的,也不敢叫出聲來,省得惹來他什麽動作,大街上的。

安歆憋紅了臉,被他甩到車上,喘着粗氣,手抱小籠包,牙癢癢的瞪着他。

紀景延看了她一眼,把搭在座椅上的外套蓋她臉上,“好好吃,不用謝。”

她這樣子,面色緋紅,軟綿綿的盯着他,沒有震懾力,反倒是誘惑他。

安歆氣得說不出話來,抓着頭上的衣服,在心裏狠罵,謝你三舅老爺。

車開進了京二入口,沿着青磚古屋,駛過青石板路,最後停在堤岸前的大院。

見車一停,安歆把衣服扔給他,沖沖的就要下車。

“咦?子玔哥?”從車內往去,一男人站在她家院前,整齊的西裝,站的筆直,鼻梁上的眼鏡,泛着白光。

紀景延聽她出聲,向前望去。

男人間的較量,一個眼神便可。

眼裏的暗湧,只意會,不言說。

安歆嘭的把車門關上,站在窗外,憋着嗓子小聲的對他說,“謝謝。”便要轉身就走。

“安歆。”紀景延叫住她。

她抓了抓發梢,眼神飄忽,皺着眉問:“幹嘛。”語氣明顯不善。

紀景延勾了勾手指,“過來,有話說。”

“說就說,用不着過去吧。”說是這麽說,她還是走到他旁邊。

紀景延懶散的搭在窗前,笑意盈盈的開口,“只是想提議你一下,以後睡覺,別趴着睡。”

這人管的還真多,安歆翻白眼,“我愛怎麽睡就怎麽睡,趴着睡又怎樣。”

他挑眉,松開手,眼神在她身上頗有意味的掃了兩眼。

車窗慢慢搖上,合着他的聲音,從裏面飄出來,“沒怎麽樣,就有些擔心,畢竟你。”

他停頓了下,車窗徹底被關上,隔着膜,只能看到他的嘴型。

畢竟你。

胸太平。

作者有話要說: 把霍子玔放出來了哈哈哈,就問延哥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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