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有了孩子

往後的數個月,兩人生活的很和諧。他們每天一起出去撿野果,去河裏抓魚,還會捕獵任何想吃的動物,歡笑聲撒遍了山上的每一處地方。在這座山裏,沒有什麽是他獵不到的,有一回抓了一只老虎,兩人興奮的慶賀了一個晚上。烤了老虎肉,還用虎皮做了褥子,在上面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歡愛。

那一夜他吃了虎鞭,似乎特別猛烈,他們的夫妻生活一直很合拍,尤其是在床上,配合的簡直天衣無縫。他一向不看重男女床第之事,但是對她卻似乎要不夠,也就是那一夜,她懷上了他的孩子。

他高興極了,他活了幾千年,換過幾次肉身,與他歡愛過的女人一千輛馬車都裝不下,卻從來沒有人懷過他的孩子。

他以為自己這樣的怪物是不能有子嗣的,沒想到她竟然有了。現在做父親的心情美好的讓人心醉,他很想知道,自己生出的孩子會是什麽樣?

他興奮着,期待着,每天都會出去給她找各種補品,找各種好玩的玩意給她解悶,陪着她看每一天的夕陽。

他活了近萬年都沒愛上過哪個人,也沒把任何人當成過他的家人,但是他深深愛上這個女人,有了想要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沖動。

雖然她時而有些迷糊,雖然經常說出的話很雷人,雖然她對人冷冷清清,就算歡愛的時候也不夠熱情,雖然她不會做任何家務,雖然……她有那麽多的不足,那麽多的不滿,但他還是很愛她。她不會做飯,他會,會每天換着花樣做給她吃,只為了她,把她養得白白胖胖。

兩人相處了三個月,她的笑容成了他唯一的慰藉,而他也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

就在他以為他們會長久生活下去的時候,忽然有一日,她對他說想吃龍肝鳳膽。龍鳳是天上神物,輕易獵不得的。不過既然她說出來了,就算再難他也要走一趟。

離開的時候是早上,她突然抱着他的腰,死死不肯松手,他問她怎麽了,她搖頭不肯說,只叫他快去快回。

他走出門時,感覺手背濕濕的,似乎是她的淚。他心裏甜甜的,原來她這麽舍不得他,只是出去一會兒,她就哭成這樣。

這一趟他出去了三天,也沒碰上什麽龍鳳,擔心她一個人,便飛了回來。可等到了茅屋,早已人去屋空。桌子上放着一張紙條,第一次看見她寫字,她的字很漂亮,顏筋柳骨,筆走龍蛇,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一點也不像女人的筆體。

字如其人,他第一次才發現,原來她身上還有剛毅的一面。走得這麽決絕,紙條上只一句話:我走了,不要找我。

什麽叫不要找她?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是他所愛的人,他怎麽可能不去找?

此時方明白,原來她讓他去找龍肝鳳膽是故意把他支出去,那一滴眼淚是為他流,卻是離別的淚水,她早就想走了,卻一直在騙他。

他發了瘋似地跑下山,發了瘋似地找她,發了瘋似地叫她,然後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從沒說過自己叫什麽,是哪兒的人,就像他從來沒跟她說過自己是誰。兩個互相不知道名字的人,竟然在一起生活了三個多月,想想都覺不可思議。

就算不知道她是誰,他也能找到她,這個世上沒有他辦不成的事,一國公主?如果他願意,可以随時弄個國家做個皇帝玩玩。

他在各地去打聽她的消息,不過幾日就知道了她是胡武國的長公主,胡武國是個不大不小的國家,還算強盛,百姓也能安居樂業。只是最近胡武國和齊國聯姻,傳說胡武國的長公主,要嫁給齊國的大皇子。

公主嫁皇子,門當戶對,天作之合,一個美貌清雅,一個才華出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恨的咬牙,她居然敢懷着他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這個可惡的女人,別讓他逮到她了。

出山的第七日,他在胡武國的都城見到公主出嫁的隊伍,那送嫁的隊伍,綿延十裏,鑼鼓喧天,好不熱鬧。在皇辇中的她,從容、高貴、美麗,雍容,隔着厚重的紗簾依然可以看見她美麗的姿容,那頭戴黃金珠冠,身穿大紅嫁衣姿态,盡顯公主氣派。

而很諷刺的,他就像一個被遺棄的棄夫,在這裏傻呆呆的看着抛棄他的女人,歡歡樂樂的嫁給別的男人。

可惜,他這個棄夫從來不是好欺負的,也不會只是眼睜睜看着。他打了個響指,引來一陣狂風,大風卷着黃沙撲面而來,吹的整齊的嫁隊七零八落。人們慌亂起來,馬隊散了,依仗亂了,皇辇也被吹的東倒西歪。

在狂風中他出現了,邁着堅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很奇特的,皇辇中的她并沒有花容失色,她定定地眼神看着他,仿佛從腹中吐出了一口悠遠的真氣,“你來了。”

她好像早知道他要來,甚至在期待他的出現。在與她對視的一霎那,他怒氣全消,只低聲道:“跟我回去吧。”

她挑了挑眉,似諷刺地語氣,“我為什麽跟你回去?”

“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

她幽怨地眼神掃了一眼漫天的黃沙,風中的他高大威嚴,好像天神一般的身姿讓人隐隐生悸。她不想說的,可是還是說出惡毒的話,就像毒蛇一樣鑽進他的心間,讓他痛不欲生。

“有三媒六聘嗎?有父母之命嗎?你我之間只不過春風一度,原也什麽都不是的。”

他不相信,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她嘴裏說出的,她曾經那麽溫柔,那麽善良,與他相處的每一天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這才幾日光景,竟變成了這般冷酷嗎?

他一字字問,“這……是你的心裏話嗎?”

“是,你我原本就什麽都不算。”

“那我的孩子呢?你的孩子呢?他也不算什麽嗎?”

“那個孩子啊……”她幽幽地喘口氣,聲音冷冷的不帶一絲人氣,“那個孩子已經打掉了,一碗堕胎藥,早已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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