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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止既不肯明說,那就罷了,我囑咐他晚上好好休息,一路飛檐走壁地溜回徐府,且喜府上無人察覺,遂溜回屋子一夜安眠。

次日本少爺一覺睡到日上三更頭,趁着老爹不在,正想出門去找景止,沒想到迎面撞來一個青衫男子,竟是靖國侯。

我忙臉上堆笑:“蘇伯父,您找我爹嗎?他老人家今兒不在家。”

靖國侯挑了挑眉,嘴角劃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我是來找你的。”

我聽得心頭一跳,鬧鬼了耶,這位侯爺的心眼少說也有幾百個,今兒特地找上了我,恐怕沒有什麽好事罷。

靖國侯攜了我的手,從徐府出來,閑閑道:“你在天鏡山這些年,你師……師父他們過得如何?”

我聽得一個激靈,忍不住斜着眼睛瞥他一眼,心裏狐疑:“侯爺就這麽對我師父念念不忘?”

靖國侯立刻察覺,折扇一敲我腦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魚兒,你這腦瓜子裏成天想些什麽?”

我揉着被他敲得生疼的腦袋,臉上還不得不賠着笑:“蘇伯父說笑了。”

他嘿嘿兩聲冷笑,索性對我直言不諱:“你肚子裏那點花花腸子,以為蘇某瞧不出來?你看上了葉相家的維兒,就以為蘇某也是個喜好斷袖的,暗地裏思慕你師父麽?”

一番話說得不緊不慢,卻只聽得我直咋舌,侯爺不愧是滿朝廷裏拔尖兒的滑賊,一雙眼比太陽還亮,什麽都逃不過去。

本少爺見他神色殷切地望着我,一時想不通他到底想知道的是什麽,只得揀了一些師父師娘的日常生活說了。

他側着臉聽完,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熙熙攘攘的大街:“她這些年過得想必很歡喜,也算彌補了我當年的債。”

我聽得雲裏霧裏,不知他在感慨什麽,臉上維持着濃淡合宜的笑,靖國侯略一神傷,轉過頭來:“魚兒,在這世上,思慕一人卻不可得的比比皆是,洛小王爺既然對你有心,你為何如此辜負他的心意?”

我臉上的笑抖成了篩子裏的豆子,聽見他續道:“你病了一個月,想必不知道,這些日子斯幽為了讨平越公主的歡心,日日進宮伴她游戲玩樂,終于強行扭轉了她要嫁你的念頭,吵着非他不嫁,我旁觀者門兒清,小王爺心上的人可不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我聽得一顆心七上八下,額頭上的冷汗剛擦掉,又冒了出來,想了想,苦笑道:“蘇伯父,這事兒我亦無法,斯幽待我好我心裏明白,但此生此世,卻恕我不能有半分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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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侯嘴角上挑,悠然道:“你鐘情葉家的維兒,只怕是難,葉相那脾氣倔得很,寧可他兒子死了,也不會讓他斷袖,致令門戶贻羞。”

我心裏一緊,想起我和景止将來不知如何結局,不由得長嘆不語,靖國侯也不多說,沖我一擺手,揚長而去。

我想到斯幽對我這番心,實在不知要如何報答,怕景止誤會,也不好意思再往洛小王爺府上去,蹉跎了半個月,宮裏傳來消息,三日後平越公主下嫁恭海王的次子。

那日陶夜曾提過,斯幽要他殺了自己的異母兄長洛天賜,陶夜的武功沒得說,順順當當地取了洛天賜的人頭來,恭海王府裏哭成一片,自是不用多說。

過得幾日,恭海王快馬加鞭地趕來京城,入朝禀告皇帝,表奏斯幽成為世子。

我夜裏同景止商議道:“好景止,你能不能幫我勸勸斯幽,讓他棄了迎娶平越公主的念頭?”

景止長眉微蹙,臉上流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此刻我竟不知,嘉魚心裏念着的是斯幽,還是公主。”

我老臉一紅,急急撇清:“我心裏念的可只有一個你。”

景止笑得頗受用,手指在我臉上一拂,悠然道:“你放心,斯幽迎娶公主,一半固然是為了你,另一半卻是為了他自己。”說着信手在案上一具古筝上彈了幾下,微笑道:“斯幽想要的,又何止一個嘉魚。”

景止的話說得玄乎,三日後滿皇宮裏張燈結彩,富麗堂皇,正是斯幽迎娶公主的好時候。

我備了豐厚的禮物送到洛府,正撞到葉相和景止一起來小王爺家慶賀,我本着給景止面子的原則,扯動臉皮勾出一個谄媚的笑:“葉伯父,您也來啦!”

葉相不動聲色地将景止遮在身後,平平穩穩地沖我一點頭:“徐公子多日不見。”景止在後面對着我微微搖頭,沖我抱歉似的一笑,跟着葉相一齊邁步入府。

我忙嬉皮笑臉地追上去,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們說話,葉相眉頭微皺,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但想必是礙不過面子,也不好出言趕我走。

我對他的心思一派洞明,暗暗得意,迎面走來穿着大紅錦袍的新郎倌兒,見了我們,急忙拱手:“葉伯父玉趾降臨,小侄真是受寵若驚。”

我打量了他兩眼,平日裏斯幽是個孤寒冷漠的模樣,今兒要成親了,臉上含了一絲笑,倒多了幾分喜色。

皇帝愛女出嫁,場面擺得忒闊,就算我自幼就是個在金玉堆裏打滾兒的小纨绔,竟也看得有些眼花缭亂。來往賀客熱熱鬧鬧地客套了好半日,方才有幾個丫鬟簇擁着蒙了喜帕的平越公主,袅袅娜娜地走出來。

我賴在葉相一桌,見景止默然坐着,想是因為父親在旁,不肯多和我說話。我見他不理我,不禁百無聊賴,扔了一顆花生入口,望見平越公主露面,心中一跳,忍不住向斯幽斜望了一眼,忖道:“這小丫頭性子刁蠻,任意妄為,斯幽娶了她,以後恐怕會有不少苦頭吃罷。”

恭海王白須白眉,笑呵呵地坐在正中,慈祥地望着一對新人,他旁邊坐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臉上挂着的笑帶着些許勉強,想必就是洛天賜的親娘,那位處處要害斯幽的嫡夫人。

斯幽不知為何,竟一臉由衷喜悅地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父親”、“母親”,在傧相拉長了聲調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中,和平越公主一齊拜了下去。

那傧相一副分外亮堂的好嗓子,略頓了一頓,接着便道:“夫妻對……”

一句話沒說完,有人脆聲道:“且慢!”這聲音甚是熟悉,依稀便是那小丫頭風荷的聲音。

本少爺頓時聽得來了興趣,從小看了那麽多話本,倒也有不少搶親的戲碼,此刻居然在眼前上演,不禁雙眼放光,望向聲音飄來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詐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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