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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知南樓的二當家,大放厥詞起來,比謝焉狂妄多了,瞧瞧這神态,這動作,無一不精準到位。
傅庭秋由衷而發:“清樓主果然霸氣非凡。”
清風摸過算盤,眉頭一擡:“哪裏哪裏,知南樓再財大氣粗,也比不上萬秋山莊,聽大哥說,此次傅少莊主前來,是為了件新鮮的玩意,而那玩意不巧正出自我三弟之手?”
一句話将傅庭秋來此的目的,安排的妥妥當當,清清白白的。
好似傅庭秋甚為鐘情謝焉。
傅庭秋輕笑,目光在面色稍顯不滿的謝焉身上停留片刻,笑道:“自然,我與焉哥哥是何等的交情,必要捧捧場才是。”
原本只是想調侃下傅庭秋的清風,忽然啞了,含笑帶情的雙眸冷淡下來,不時的在謝焉與傅庭秋間來回掃。
謝焉沉聲道:“朗月要的東西,我早已遣人送了回來,璇玑城的知南樓,我也安排妥當,此時拍賣會大抵能順利召開。”
說到正經事,清風便不再同傅庭秋計較:“此事還得你回去與大哥相談後,方能得知。”
當着傅庭秋的面說這些,他這個傻弟弟難道是要将家底交代幹淨嗎?
為何他覺得謝焉這麽做有些故意為之呢?
不僅是清風有這等感覺,旁聽者的傅庭秋,心中也有疑惑。
傅庭秋想:謝焉當着他的面,貿貿然問清風這事,當真将他當做了自己人?
殊不知他這個自己人,內心還藏着屬于自身的小九九。
謝焉:“既如此,那便進城吧。”
清風拿起算盤,沒好氣的看着謝焉:“我來都來了,你若是還不肯進城,莫不是要我八擡大轎、一路吹鑼打鼓的将你擡入知南樓?”
傅庭秋忍不住笑了下,清風磕碜起謝焉,真是半點情分不留。
被清風如此說,謝焉也不惱,只是從清風身旁走過時,在他的金算盤上摸了一把。
這一把摸得金算盤簌簌的掉了幾縷金粉,心疼的清風臉都白了。
清風:“謝焉你個沒良心的,枉我親自來接你,我要将你的罪行告訴大哥。”
謝焉回頭嗤笑,不屑一顧的繼續往前走,根本不将清風的威脅放在心上。
傅庭秋跟在二人身後,身畔還有個不停在吃的傅來,他瞟了傅來一眼,只覺得慘不忍睹。
遂又将目光放在走在最前方的謝焉身上。
許是謝焉自己都未發覺,當清風出現時,他渾身冷意盡數散了個幹淨,連一路上都未曾放松過的那根弦,亦跟着松了許多,好比那在外流浪的少年,最終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這般放松的謝焉,傅庭秋第一次見到,心底卻産生了以後都想見到的強烈念頭。
傅來将最後一口包子吞下肚,打了個飽隔:“公子,破軍城的人都生得這般好看嗎?”
傅庭秋意味不明:“嗯?”
傅來指了指氣度不凡的清風,歆慕的看着他手裏的金算盤:“他好看,他手裏的算盤,我也想有一個。”
傅庭秋用扇子敲了下傅來的腦袋,引得傅來吃痛一聲:“那東西是真金做成的,你也想有一個,你哪來的金子?還是你在莊內偷偷存了小金庫?”
傅來連忙擺手:“我就是想想,那要是真金做的,我哪要的起啊。”
傅庭秋:“你不是要不起,你是襯托不起。”
傅來愣了一會:“啊?”
傅庭秋嘴唇一扯,眼神一變,顯得桀骜不馴:“清樓主那身風姿壓的住真金的銅臭味,你呢?你手裏拿着個金算盤,只能落得一身銅臭味,讓人覺得一文不值。”
傅來一聽,再一想,覺得他家公子說的很是在理,不由得垂頭喪氣,長得好到底是占着些許好處的。
客棧離破軍城并不算很遠,四人騎馬前去。
路上傅來不停的偷瞄清風手裏的金算盤,那垂涎的目光讓人于心不忍。
清風:“傅少莊主這家仆很有意思。”
傅庭秋:“哦?清樓主莫非是看上了?這小仆自幼長在萬秋山莊,怕是清樓主養不住。”
清風:“……”
他分明沒這層意思,況且他看着傅來的身形,乃至傅來胯/下被壓得好似随時要歸西的馬匹,真心沒覺得這家仆小在哪。
清風:“他對我的算盤似乎格外的關注。”
傅庭秋不在意道:“他從未見過整日将金子放在外顯擺之人,自是要多看上幾眼,我告知他,知南樓富得流油,這點金子不算什麽,偏偏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我也很無奈啊,還請清樓主多多見諒。”
清風幹笑一聲:“哪裏談得見諒。”
清風想:萬秋山莊的少莊主,到底是個千寵萬愛長大的金貴少爺,說話辦事全憑心情,這樣的人,行走在外沒被少騙吧?
幾人到城門口時,發現設了守衛軍,這些個守衛軍面色嚴峻,不茍言笑,目光在進城人身上來回徘徊,看不出到底在看些什麽。
傅庭秋握着馬缰的手微微松了松,破軍城城主還挺重視拍賣會,但他真覺得如若拍賣會打起來啊,他安排的這些守衛軍夠看?
傅庭秋不問不說,他靜靜的看着。
謝焉與清風并未将守衛軍看在眼裏,從守衛軍面前經過時,那些人甚至後退了小半步,是認出了清風。
清風與朗月謝焉二位樓主不同,他是做生意的,時常要出現在仙門權貴的宴席上,久而久之,便熟為人知了。
幾人入了城,下馬牽着,傅庭秋帶着傅來,随着謝焉清風的腳步,往知南樓走,路上漫不經心的掃過熱鬧非凡的街頭巷尾,看得出城主經營有度,城裏百姓笑面迎人,互相說笑。
與璇玑城有本質區別。
謝焉與清風說了些出門在外的見識瑣事,側目一看,傅庭秋與傅來停在了一處小攤。
他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低聲對清風道:“這位傅少莊主頗為嬌氣,你先回去将他的客房準備妥當,一切盡可能的奢華,舒适好看。”
清風:“……”
他來這趟是為了接誰?謝焉這一口使喚下人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清風:“焉兒,你莫不是看上傅庭秋了吧?為何如此了解他的秉性,還待他如此好?”
謝焉餘光瞥見,傅庭秋精挑細選了幾串糖葫蘆,那玩意外層甜的掉牙,內在酸的龇牙,謝焉想不到傅庭秋居然喜歡吃那麽個玩意。
光是看着,謝焉便被酸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謝焉的這副神态落在清風眼裏,俨然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清風搖搖頭,無奈道:“行行行,二哥知道了,那二哥先走了,你領着這二位游山玩水的,切記天黑前務必回到知南樓。”
謝焉:“嗯,二哥慢走。”
清風低聲嘆了口氣,只有送他走的時候,才會勉為其難的叫聲二哥,這混小子……
也沒辦法,誰讓自己疼他呢?
清風自我安慰,邊痛邊快樂的先回了知南樓。
傅庭秋與傅來趕上謝焉時,清風早已走遠,傅庭秋眉梢一動,将手裏多餘的糖葫蘆,塞給傅來一串,另外兩串不一樣的,他正在吃一串,另一串直直的遞到了謝焉面前。
傅庭秋:“味道不錯,樓主嘗嘗?”
謝焉面上有片刻掙紮,低頭看着那串鮮紅鮮紅的糖葫蘆,內心頗為煎熬。
傅庭秋等了片刻:“樓主,人生在世,食為天,睡為地,嘗嘗。”
謝焉執拗不過傅庭秋,他不說話,傅庭秋一直将糖葫蘆舉在他面前,人來人往,難免會讓謝焉産生一種被圍觀的錯覺。
謝樓主何時有過這等經歷?
謝焉眼一閉,嘴一張叼了顆糖葫蘆。
一入口,謝焉便覺得整張嘴裏充斥着濃密的甜味,甜味尚未散去,被包裹着的酸蜂擁而至,頃刻占滿整張嘴,甜味被取而代之。
這還不算完,山楂的酸哪能是淺嘗而止的?
方才的酸只是一個開頭,這随後的酸讓謝焉面目扭曲,整張俊臉面目全非。
傅庭秋看得仔細,被謝焉的神态逗笑了,他笑了好一會,方才拉着謝焉的袖子,将人領着往前走。
傅庭秋:“樓主如此怕酸,為何不拒絕?”
謝焉等嘴裏的酸甜味淡了,方才開口道:“不過看少莊主吃的開心,忍不住想試試。”
傅庭秋笑了:“人間百态,萬般滋味,樓主可願與我一同品嘗?”
謝焉默了一會,低聲道:“傅少莊主這喜歡胡說八道的毛病,何時能改改。”
傅庭秋一笑,并不答話。
他想,我長這麽大,只對你一人胡說八道過。
知南樓位于破軍城城東,占據最優越的地理位置,前前後後共有七進七出院落,其中要數兩座高樓最為矚目,是為破軍城內最高樓。
這些院落與高樓幾欲将城東整片占據,對此情況城主無話可說,自破軍城建立初始,知南樓的本樓便落座于此,這些年風風雨雨,知南樓亦為破軍城的安危,做出許多貢獻。
如今城內繁華,百姓富庶,同知南樓脫不開關系。
城主更沒有找知南樓麻煩的理由。
是以,知南樓本樓,依然傲立于破軍城城東。
知南樓大門淳樸中透着歲月長留的痕跡,牌匾上是傅庭秋在書上曾見過的最古老字體雕刻成的——知南樓。
此時大門緊閉,靠近時只覺得一片寧靜安谧,隐隐讓人将心放空,随之靈臺澄清空靈之感,傅庭秋手中還留着糖葫蘆的竹簽,見傅來一臉陶醉。
二話不說在傅來胖嘟嘟的肚皮上紮了一下。
傅來自美夢中驚醒,瞧見傅庭秋冷清的雙眸,立刻眼神清明,收起作态。
謝焉領着二人走向側門:“凡是初次入知南樓的人,皆要經過洗禮,洗禮越長,靈臺越是不淨,方才你不該弄醒傅來。”
傅庭秋意外,原來方才他覺得靈臺一清是這麽回事。
對謝焉說的洗禮長短,他并無概念,只覺得好似一剎那。
謝焉也未提傅庭秋洗禮時的神态,沒什麽表情的将人領進了知南樓。
一入知南樓,院中景色紛紛呈現在眼前。
張燈結彩的前廳,入目滿是桌椅,卻并不顯得擁擠,桌與桌間有着很大的空隙,那空隙被放置着形似仰頸仙鶴的燭臺,燭臺上被纏着紅綢,四周皆洋溢着喜氣。
就連那前廳中心的高臺,也放了些紅綢,此時還有人在忙忙碌碌,為即将到來的拍賣會做布置。
見有人進來,站在門口的管事的,定睛一看,喜上眉梢:“三樓主,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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