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 29

事實證明,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不僅沒有證明他們感情出現裂痕的東西,反而有證明他們感情好得過分的各種物件。

陸轍因為那段音頻臊得不行,因此草草結束了自己的搜證之旅,坐回到車裏玩手機,其實他不會玩手機,上面這款游戲還是安柏微給他安裝的,是個射擊游戲。陸轍也看不懂界面,反正點那個最大的按鈕就能進入游戲射擊。

他進入游戲試了試手感,開始怼界面上的角色。陸轍眼神很好,手也很穩,但不知怎麽就是打不到人,全程人體描邊,最後被別人爆了頭。

陸轍面無表情地開始下一局,還是同樣的情況。然而他像是感覺不到一樣,依然玩着游戲,仿佛能不能打到人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似的。

打了三局之後,陸轍把游戲關了。

他仰靠在後座上靜靜盯着車頂,腦海中不斷回現着剛才游戲中的場景。陸轍确信他瞄準了,可怎麽就是……怎麽就是打不到。

雖然腦海中有些煩躁,但陸轍還是默默地靠着,他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槍法出了問題,可每次正兒八經地面對時,還是難免尴尬。

等了不多時,安柏微和俞風就從不遠處邊讨論邊走了過來,離得近了,陸轍能聽見他們都快吵起來了。

“情殺,我猜是情殺。”俞風說。

“瞎扯皮,有證據嗎?”安柏微翻白眼。

“我可真想不出另一種可能來。”

“那是你腦小。”

“要說證據,桌子底下被燒掉一半的照片算是個證據吧?”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只燒掉了一半?”

陸轍聽他們吵得腦仁疼,按下車窗想插一兩句嘴,突然看到了不遠處幾輛車的車牌,剛才那靈光一現的想法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藍紹齊的車牌號具體是多少?”陸轍趴在車窗上問俞風。

“27AFT。”俞風張口就來。

果然沒想錯。陸轍攤了攤手:“這裏有個很巧的巧合,方唐的發音和藍紹齊的車牌號很像。”

俞風先是怔了一下,随後若有所思道:“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車牌號可以定制,而藍紹齊要是故意定制成方唐的名字,也就是說他們的感情……沒有多大的問題?”

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懷疑起自己說的話來:“不行,我有點暈。現在我們不是鎖定藍紹齊是嫌疑人嗎,為什麽搜了個家之後,我又覺得他是個好人了。”

安柏微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別忘了,我們到現在連死者的身份都沒确定,先回去确定一下方唐和死者到底有沒有關系再說吧。”

俞風輕輕抽了口氣:“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具屍體的身高和方唐差不了多少吧?”

這話一出,安柏微和陸轍同時沉默了下去,在沒有确定的結果出來之前,他們寧願不加猜測,也不想把方唐的名字冠在死者身上。

“你剛才說,藍紹齊的車牌號是27AFT?”安柏微突然皺起了眉,“二七,我怎麽覺得二七這麽熟呢……”

“在大火中喪生的那個人,他被砍了二十七刀。”陸轍艱難地把話接過來。

安柏微輕輕閉了下眼睛,如果藍紹齊車牌號最後兩位代表方唐,那麽中間的A代表什麽意思?代表“愛”嗎?那27呢?

他嘴裏念念有詞,手指下意識地在車窗上劃拉了幾下,某一刻,安柏微驀地一驚:“二七……是二十七啊,藍紹齊的名字,總共有二十七筆!”

俞風全身一悚,雞皮疙瘩登時就起來了,安柏微也被這種巧合驚得做了個深呼吸,難以置信地對俞風道:“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數數屍體上的刀傷了,另外,如果可以的話,拍幾張屍體的俯瞰圖吧。”

……

方唐的身份調查結果出來了,世界上的确有這麽個人不假,但他的名下沒有任何東西,如果不是身份證擺在那裏,俞風甚至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個假冒的。

從五年前開始,他沒有用身份證注冊過任何東西,就連蜉蝣傳媒,都只是藍紹齊和易博的挂名。

他像是一個透明人似的,只生活在藍紹齊的照片中。

俞風試着調查過他的父母,得來的線索也零零散散十分有限,他父親目前在國外定居,經營着一家很小的咖啡館,母親幾年前因病離世,總的來說,方唐就像是個沒人管的小孩,只依靠在藍紹齊身邊。

而且,方唐沒有自己的社會圈子朋友圈子,甚至沒有手機號和任何通訊工具,俞風想找到他也毫無辦法,只能對着一張清清白白的身份證發呆。

與此同時,對藍紹齊的審問還在繼續,白天黑夜,幾個警員不知疲倦地跟他進行車輪戰。陸轍再次見到藍紹齊的時候,他的精神有些差勁,黑眼圈也熬出來了,但始終緊閉着嘴,一個字也不說。

第三天,陸轍對俞風提出申請,要再次審問藍紹齊,而且是單獨提審。

陸轍走進去的時候,那幾個負責聯合審訊的警察剛好出來,他們的精神也不太好,看上去很疲憊,拍了拍陸轍的肩膀表示同情。

“兄弟,加油,看你的了。”

陸轍低頭看了眼手裏攥着的幾張照片,他覺得藍紹齊今天一定會開口的。

剛看到陸轍走進審訊室的時候,藍紹齊稍稍擡了擡眼,他跟剛進來的時候判若兩人,頭發有些淩亂,衣服上多了幾道褶子,眼底抽着紅血絲,但還是勉強保持着清醒,甚至在看到是陸轍後還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不用防備我,随便聊兩句。”陸轍坐下來,“這幾天是不是挺難熬的?”

“是。”藍紹齊的聲音有點沙啞,估計連水也沒喝上幾口。

“但你明明知道,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不用受苦了。”陸轍輕輕敲着桌子,一下、兩下,時而有節奏、時而十分混亂,在寧谧的審訊室裏格外刺耳。

藍紹齊微微皺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了,是你們認為我說的不是實話。”

“至少我知道你說的不是實話。”陸轍突然壓低聲音,直直盯着藍紹齊道,“或許,我們可以聊聊鵲華山後山那具屍體的情況,你都知道多少?”

藍紹齊疲憊地笑了一下:“我什麽都不知道。”

還是不肯說。

陸轍抿了下嘴角,低下頭翻了翻手裏的照片,半晌又都收了起來——他還是決定再給藍紹齊一個機會。

“27AFT,是你的車牌號。”陸轍說。

藍紹齊毫無異議地颔首。

“請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車牌號能有什麽意思?”藍紹齊失笑,“随便搖出的號。”

陸轍眯了下眼,審訊三天以來,他第一次把藍紹齊珍而重之的那個名字擺到明面上來說:“你知道方唐嗎?”

話音剛落,藍紹齊的手指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他沉默而短暫地搖了搖頭。

“那這張照片,你總記得吧?”陸轍從幾張照片中挑了一張拿出來,輕輕朝藍紹齊的方向推了一下。那是張出去游玩的照片,兩人身在一棵十分粗壯的樹下,藍紹齊在前,方唐在後,青年摟着他的脖子,親密地把腦袋擱在藍紹齊肩上,笑容溫柔又燦爛。

藍紹齊只掃了眼照片便低下頭去,始終沒有再擡頭看照片一眼。

“你和方唐從高中開始就認識了吧,後來上了同一所大學,又合開了同一家公司,甚至吃住都在別墅。”陸轍又輕又緩地說,“從照片上能看出來他有多喜歡你。藍先生,您也十分愛他吧。”

藍紹齊沉默不言。

“別墅的密碼鎖是方唐的生日,您的電腦密碼也是方唐的生日,甚至連車牌號也低調地宣布你愛方唐……”陸轍深吸了口氣,“就在不久前,法醫剛剛斷定,從面部特征來看,喪生在那場大火中的人就是方唐。你那麽愛他,為什麽在他的死面前無動于衷?”

藍紹齊依舊不發一語。

“既然你拒絕發言的話,那只能由我來猜測了。”陸轍一字一頓地說,“我們先假設,你和方唐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但正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出事了這麽多天,你卻依舊沒有換掉有關他的一切,甚至連那間屋裏的照片都擺放得整整齊齊,那麽我是不是能确定,你依舊愛他?”

“另外,汪卓的妻子崔寧說,當晚汪卓去鵲華山的時候随身攜帶有錄音筆,但後來經證實,錄音筆裏面的內容大部分都被消掉了。而當晚我在醫院曾見過一個與你相似的人,那天你是不是去醫院将錄音筆裏的內容轉移了?如果不是還念着方唐,你會那麽在意那個錄音筆裏的內容嗎?”

“十月十三號晚上,在大火現場發現了作案兇器,就是那把致方唐于死地的斧子,上面的指紋既不是汪卓的也不是你的,而是方唐自己的,這是為什麽?”

“此外,在方唐身上,除了那處致命傷,還有二十七道刀刀見血的傷口,而你的名字筆畫總共有二十七畫,從屍體的俯拍角度來看,那二十七刀構成的正是‘藍紹齊’這三個字,如此看來,兇手是想要報複您,還是您想要報複方唐?”

“還有,在方唐死了之後,汪卓為什麽要放那場大火?兇手又為什麽要讓方唐擺出雙手合十的動作?這是在為誰祈禱?”

“藍先生,在你的話中,我兩次聽到你說‘沒有,我沒有愛過他’,這個他,應該就是方唐吧。我們姑且相信你對他沒有感情,可是仔細想想,你會跟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在一起這麽多年?”

“最後,我們都知道方唐這幾年過得很好,但無論是車還是房子,為什麽他的身份證沒有注冊過任何東西?他跟你在一起的相處模式到底是什麽?”

陸轍輕聲做了結束語。

“今年九月份,您還在誇贊方唐做的飯好吃。而現在,您再也吃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兩更~

新年快樂~要天天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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