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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打響,學生們一窩蜂地跑出去,周五中午,食堂有雞腿,限量。
跑在最前面的男生,到了食堂大門口,得意搞怪地沖着後面的同學揮手:“小的們,快跟上啊!”
林冉走在最後面,不急不緩,她垂着眼,心裏琢磨着下午放學後,周末怎麽過。
希望她那個和藹可親的‘爸爸’,別再帶着她出去搞父女情深的戲碼了。
食堂人多,熱銷雞腿很快一搶而空。
林冉端着餐盤買了一葷一素,找到空位坐下。
她剛拿起筷子,菜沒吃上一口,‘嘭’的一聲響,面前兩個餐盤大力放下。
林冉擡頭,看到姚蓉和另外一名女生站在她面前。
姚蓉眼裏帶着怒氣,看林冉的眼神一點都不友善,另外一名女生更是毫不掩飾地瞪着她。
“我這兒沒人,”林冉沖她們客客氣氣地笑笑:“你們想坐就坐吧。”
“呵。”冷笑一聲,姚蓉沖着邊上的女生擡了擡下巴。
那女生點點頭會意,手伸進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瓶塞打開,對着林冉的餐盤,倒進去兩只死蒼蠅,十分惡心。
林冉微怔,看着菜裏的死蒼蠅,眉頭擰起。
“林冉,”姚蓉彎下腰,靠近林冉,眼睛半眯起,嚣張道:“我說過的話,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地聽着,今天的事兒就算你告訴老師也沒用,所有人都會站在我這邊,你要是再敢靠近逸哥哥,我會一直針對你到畢業,不信就試試看!”
“走!”姚蓉對着身邊的女生使個眼色,端起餐盤要走。
“等一下。”林冉叫停她們,她站起身,臉上挂着友善的笑意,語氣平緩的對姚蓉說:“多謝老同學關照,不過,”拿起筷子,林冉手快地夾出蒼蠅,分別放在姚蓉和另外女生的餐盤裏:“這些好東西,我吃不慣,還是還給你們吧。”
收回筷子,林冉沒多看姚蓉一眼,端起餐盤,準備倒掉走人。
姚蓉沒想到她竟然敢這麽跟自己對着幹,她看着餐盤裏的蒼蠅,惡心的不行,臉上的膚色肉眼可見的因為生氣變成紅色。
“林冉!”快走幾步,姚蓉一把扯過林冉的手臂,餐盤伸到她面前,氣急敗壞地說:“你給我吃下去!”
不留痕跡地抽回手臂,林冉依舊笑吟吟的,就像關系要好的老友在聊天:“好東西留給你,別客氣,不用謝。”
飯菜倒進泔水桶裏,林冉放下餐盤要走,忽而感覺有人扯她的手臂,接着胸口處一熱,伴随着周圍同學的驚呼聲,她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胸口處沾滿了油漬。
再往前看,姚蓉氣呼呼地站在那兒,胸口快速地起伏着,她臉上神情難看,手裏拿着的餐盤,空了。
怒火蹭蹭地竄到頭頂,林冉握緊拳頭想揍她。
想到家裏的那兩位,林冉腦袋清醒些,隐忍起情緒,按下心裏的憤怒,告訴自己不要沖動。
“給我!”姚蓉不依不饒,拿過身邊女生手裏的餐盤,又要扣在林冉的頭上。
林冉哪還能讓,她快速地後退,看見地上掉着一塊肉,腳尖輕踢,正好踢到姚蓉腳下。
姚蓉氣急了,沒注意到林冉的小動作,她往前追,正好踩在肉上,地上都是油漬,姚蓉腳下打滑,只見她身子一栽歪,直接奔着泔水桶去了。
手裏的餐盤飛出去,裏面的菜灑了一地,姚蓉兩只手不偏不倚的插進泔水桶裏,泔水桶裏雖然還沒有多少剩菜,不過那日積月累的氣味,別提多酸爽了。
姚蓉從小嬌生慣養,哪裏碰過這些東西,眼睛瞪大了瞅着面前的泔水桶裏不幹淨的油漬,大腦片刻空白。
過了好幾秒,她才反應過來,快速地拔出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手上占滿了黏糊糊的油,手上散發着惡心的味道,她忍不住幹嘔一聲。
“呀!”半捂着嘴,林冉眨巴着大眼睛,無辜地看着姚蓉關切地詢問:“你沒事吧?我這有紙巾,都給你用吧。”
遞過去自己的紙巾,林冉忍着笑意:“快去水房洗一洗。”
姚蓉想罵林冉,想打林冉,但是她動不了手,胃裏痙攣的只想吐。
蹲在地上,她越是看自己的手越是惡心,上面黏糊糊的觸感攪着她的胃翻江倒海。
“嘔~~~”姚蓉幹嘔着,惹的邊上其他同學不滿。
“哎呀,怎麽在這兒吐啊,別人還怎麽吃飯?”
“就是,惡心死了,搞的我都想吐了。”
紅着眼眶,姚蓉瞪着林冉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她聽見邊上的人都在指責她,氣的大口喘氣,站起身子快速跑出食堂。
那名跟她一起的女生,緊随其後。
“哎?紙巾不要了嗎?”林冉望着姚蓉的背影,揮了揮自己手裏的面巾紙,臉上依舊挂着忍隐的笑意。
不遠處,宋馳逸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見全部過程,包括林冉的眼神變化,以及她的小動作。
“戲精。”他看着林冉離開食堂的背影,評價一句。
“逸哥,剛才那個是姚蓉吧?”宋馳逸邊上坐着的彭彥,湊近他問:“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眼啊?”
“不去。”宋馳逸放下筷子,不吃了。
“雞腿你不吃?那我吃了啊。”彭彥夾過雞腿到自己的餐盤,大口吃着。
沒理他,宋馳逸起身,手插進口袋裏,也離開食堂。
食堂外,不遠處的一處水池,林冉正在清理自己的校服。
“什麽狗屁宋馳逸,麻煩死了!”要不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宋馳逸,她也不會被姚蓉找麻煩,還有,宋馳逸到底是誰啊!
姚蓉早上找她談話威脅,中午又拿餐盤扣她,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裏,也太欺負人了。
而且,兩次都是因為她壓根不認識的宋馳逸,這個宋馳逸到底是誰?要是下次姚蓉再因為宋馳逸找她麻煩,她可真要去好好的認識這個人了!
剛走到她身邊,宋馳逸就聽她嘴裏正罵着。
宋馳逸:“……”
這是他第二次無辜躺槍了。
“喂。”停下腳步,宋馳逸松松垮垮地站着,身上披着秋季校服的外套,與炎熱的正午,格格不入。
林冉聞聲回頭,看清了身後的人。
哦,上午遇見的小卷毛。
他要比上午遇見時精神許多,臉上濃厚的倦意消失,頭發打理過,不再支楞八叉,挺有型的,皮膚白,睫毛又黑又密,自帶眼線效果。
“同學,有事嗎?”林冉軟聲詢問。
“宋馳逸跟你有仇?”他問。
林冉打量着面前的小卷毛,除了披着秋季校服的外套,其他都穿的規整,原本個子就高,校服褲腿處挽起一節,更顯得他腿長。
估計是宋馳逸的手下吧?姚蓉不是說,宋馳逸是校霸麽。
心裏猜測着,林冉稍歪頭,大眼睛望着他:“你認識宋馳逸?”
她睫毛長而翹,陽光落在上面,毛茸茸的特萌特可愛。
沒回話,宋馳逸看着林冉,視線慢慢下移,移到她衣服髒掉的位置。
夏季的校服衣服原本就薄,沾了水,更是透。
林冉髒掉的位置,恰好又是胸口,剛才她用水清理過,這會兒濕掉的衣料正用手揪着,可還是能看清她裏面的小件。
嗯,淺粉色的。
注意到他視線,林冉快速地捂住胸口轉過身,回頭瞪他。
奶兇奶兇的。
天地良心,宋馳逸不是故意的。
沉了一口氣,現在的狀态也不适合問話,宋馳逸看一眼周圍,食堂的同學陸陸續續出來,路過的人越來越多。
林冉咬着下唇,正想說這小卷毛長的挺帥,心思怎麽那麽壞呢,忽而眼前一黑,鼻尖處萦繞着淡淡的檸檬香。
“下個星期記得洗幹淨了還我。”
他聲音冷冷清清的,沒有多餘的溫度。
林冉拿下自己腦袋的上衣服,是他的校服外套。
擡起頭,小卷毛走遠了。
動了動嘴唇,她想道謝,有個穿的花裏胡哨的男生一把勾住小卷毛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朝着校門外走。
收回視線,林冉抱着校服湊近鼻尖聞了聞,檸檬香,不刺鼻,十分清新。
她低頭看看自己胸口,拿着校服,直接披在身上穿好。
校服真大啊,袖子她卷了好半天才能露出半截手臂來,衣擺也長,她整理一下,拉好拉鏈,遮住自己的胸口處。
這衣服像是有魔力一樣,她一穿上,周圍的同學立刻離她至少兩米遠。
她就像是個行走在一層無形的氣場裏,方圓兩米內,無人敢靠近。
額……
低頭看看自己的造型,林冉掖了掖衣擺,這麽熱的天,穿的這麽厚,也難怪大家拿她當另類。
最後一節體育課,數學老師說體育老師有事兒,留學生們在教室寫卷紙。
百無聊賴,林冉拿着筆在空白的草紙上畫圈玩。
“林冉,我聽說,你跟姚蓉打起來了?”
來到市三高七班半個月了,林冉第一次聽同桌楊瑜主動跟她說話。
楊瑜比她矮一些,皮膚偏黑,單眼皮,頭發幹枯毛糙還發黃,就像是秋天裏的稻草。
轉過臉,林冉趴在桌上,看了一眼臺上的老師,小聲地回:“沒有,我很弱的。”
“我看你也不像打架的人,”楊瑜也壓低身子,她手上的筆指了指窗外:“不過你要小心了,姚蓉找了她幹哥哥來,我聽說是堵你的。”
幹哥哥?她怎麽那麽多哥哥?
直起身子,林冉透過窗戶看向校門口。
校門外,蹲着幾個人,離的遠,看不太清,好像是在抽煙。
“哪個幹哥哥,宋馳逸?”重新趴回到桌面上,林冉不解地詢問。
楊瑜看着林冉,微怔。她視線在林冉的校服上游離一圈,正要問什麽,臺上的老師輕咳一聲:“某些同學,不要說話。”
楊瑜吓的一縮脖子,趕緊老老實實地寫卷紙。
林冉也沒再追問。
不一會兒,楊瑜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你不認識宋馳逸嗎?”
奇怪,她為什麽要認識宋馳逸。
“不認識。”林冉回給楊瑜。
楊瑜接到她的紙條,側臉看林冉,神情古怪。
“你的校服是宋馳逸的,你怎麽會不是認識他?”
看清紙條上的內容,林冉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誰?這校服小卷毛借給她的,難道小卷毛就是宋馳逸??
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也沒什麽古怪啊,挺規矩的一件校服,怎麽就認出來是宋馳逸的了?她的印象裏,校霸的校服都是那種與衆不同獨一無二的。
難不成是因為,全校只有他的校服是檸檬香味的???
“你怎麽看出來的?”林冉問楊瑜。
“只有他校服後面有狼的剪影。”
狼的剪影。
林冉脫下校服,果然,校服後面白色的位置,用丙烯畫着黑色的狼的剪影。
抽了抽嘴角,她腦海裏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小樹林和水池邊罵宋馳逸是狗屁的畫面。
他應該……沒聽見吧?不然校霸怎麽可能借校服給她。
重新穿上校服,林冉嘆了一口氣,難怪她之前回來的路上周圍人都離她兩米遠,拜了校霸校服所賜,不是自己穿的太厚。
怎麽越是想平淡的過完高中生活,事兒越是多呢?
一個姚蓉還不夠,又扯上校霸宋馳逸了。
‘叮鈴鈴’,下課鈴打響,老師收了卷子,宣布放學,同學們歡呼着收拾書本,各自讨論着周末怎麽過。
楊瑜收拾好書包,湊到林冉耳邊,小聲地說:“宋馳逸的校服從來沒借過別人,他的好兄弟都沒穿過,你是第一個,而且還穿了一下午,姚蓉肯定知道了,外面的人一定是來找你的,你還是讓你家長來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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