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嘉安二年三月十六,江南水鄉一片祥和之景。

“這江南春色處處好可還真不是亂說的啊。”換上了一襲白衣的謝衣悠然地躺在游船上,心情惬意。

身着淺藍色廣袖長衫的溫行坐在謝衣旁邊,半眯着眼睛感受春日早晨和煦的日光,聽到謝衣的話後笑吟吟地附和一句:“确實。在章安可從未見到過這般景致呢。”

兩年前謝衣宣布退位,不出意料地将皇位傳給了謝卿,然後就拐着丞相浪跡天涯去了。

經過謝衣在位九年的潛移默化,竟是無一人對此持反對意見,反而都盼着謝衣快點帶着溫行離開。

自打當年納妃一事被謝衣否決以後,謝衣和溫行之間愈發的不知遮掩,甚至還在朝會上當衆眉來眼去,影響極其惡劣。

後來各個大臣逐漸對此習以為常,只盼望着謝衣和溫行能夠早早私奔而去,不要帶壞後來的孩子。

于是,當他們得知謝卿比他那皇兄不知道正常了多少倍的時候,各個喜極而泣,紛紛擁立,堪稱史上一大奇觀。

溫行雙手撐在身後,望着頭頂的藍天白雲,輕松自在。

這時,一旁的謝衣忽然側頭看着他,問:“今日是你生辰,有什麽想要去的地方嗎?”

聞言,溫行怔了一下,問道:“已經是三月十六了麽?”

自打同謝衣出來游玩,溫行就感覺時間過去的愈發快了。

“不然呢,臘月十九麽?”謝衣笑着打趣了一句,坐起身來湊近溫行的臉親了一口。

“果然是年紀越大越容易忘事,不過沒關系,我不嫌棄。”謝衣彎了彎眉眼,笑得自然。

溫行一把推開他毛茸茸的腦袋,笑罵道:“胡說什麽呢?三十而立,過了今日我才三十又四,哪兒老了?還有,光天化日的你注意着點。”

“反正又沒人。”謝衣不依不繞地賴在溫行身上,“诶,聽說這邊有個月老廟,要不要去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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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行想了想,欣然同意。

于是兩人不再耽擱,下了游船就打聽起月老廟的所在。

江南民風比京城要開放些,一見是兩個男子問路大都露出了十分友善的笑意。

“就在前邊,最大的那棵桃樹旁右轉就是。”一個看起來年僅六七歲的小男孩指着不遠處隐隐露出一角粉紅的樹,聲音清脆,完全沒有見到生人的怯意。

溫行笑着謝過他,隐約間卻覺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

錯覺吧?

溫行沒太往心裏去,見他一個人在街道上晃蕩,又多問了一句:“你是自己出來玩的麽?”

結果溫行話音剛落,那小男孩就皺了皺臉,悶悶不樂道:“哼,我爹娘就只顧着在月老廟那邊玩自己的,都不理我,我就自己跑出來了。”

溫行和謝衣聞言忍不住失笑,謝衣蹲下身拍了拍小孩的腦袋,說:“你這樣可不好哦,你爹娘會擔心的。而且我觀你着裝不像本地人,萬一走丢了就不好了,我們帶你一起回去吧?”

小孩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拒絕,但又覺得謝衣說得有道理。片刻後,他還是點點頭,禮貌地說:“謝謝你們。”

溫行溫和地笑笑,牽起小孩的手,同謝衣一起往小孩方才所指示的方向走去。

正如小孩所言,在月老廟前的不遠處,一棵巨大的桃樹花開正豔。

清風徐來,驚落陣陣花瓣如雨般落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許是因為靠近月老廟,這棵桃樹上也挂滿了各式各樣的紅帶子,承載了人們滿滿的祈願。

恍惚間溫行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和謝衣也曾在章安城的一棵大樹上挂了一條紅帶子祈福,當時謝衣還不肯說自己寫了什麽。

溫行忍不住出聲問道:“說起來,江楓,當年我們在章安城祈福那一次,你寫了什麽呀?”

江楓是謝衣的字,為了不暴露太上皇的身份,溫行現在都是直接喊謝衣的字。

雖然時隔已久,不過謝衣還是很快就回答了溫行:“我當時寫的啊,是希望我的阿行今生今世一切安好。”

溫行将信将疑,不過也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多久。他駐足多看了幾眼那棵桃樹,繼續帶着小孩往月老廟去。

月老廟內滿是前來祈福禱告的人。有的是已有伴侶祈求長長久久,有的是還獨自一人祈求姻緣。

總而言之,還挺熱鬧的。

當月老廟裏的人見到溫行和謝衣兩個男子牽着一個小孩走進來時,大部分還沒開始或者已經禱告完的都紛紛将目光聚集到了他們身上。

其間有和善,自然也有極少部分異樣。

江南民風開放,但到底還沒到盛行斷袖之風的地步。

經過幾年下來的被迫在朝堂上眉來眼去,溫行對這些目光已經習以為常,只回了他們一個溫和的淺笑。

大部分人也沒什麽惡意,見狀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客夢?!”

是斐清的聲音。

溫行心下詫異,剛一回頭身旁的小孩就松開了他的手歡脫地跑向斐清……身旁的唐安。

“娘親!”

小孩歡天喜地地撲進了唐安懷裏,換來後者親切的淺笑。

溫行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斐清和唐安,更沒想到這小孩竟然就是他們的兒子。

斐清笑罵了那小孩一句“臭小子”,随後走到溫行面前,問道:“你怎麽也來這兒了呀?還帶着那個瞎跑的小屁孩。”

溫行從再遇故人的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笑道:“我同江楓一起出來玩,正好聽說這邊有個月老廟,就過來看看。那小孩抱怨自己爹娘不理他就跑出去了,正好被我們撞見。”

“這小子……他自己皮跑出去還怪起我們來了。”斐清哭笑不得,同時也是這才留意到溫行身後似笑非笑的謝衣。

他臉上的笑意一僵。“那,那個,太……”

“和阿行一樣喚江楓就好。”謝衣笑得和善,只是自斐清過來起就不太真切。

斐清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不敢,我還是叫您大人吧。”

這年頭,敢喊太上皇表字的估計也就只有溫行了。

溫行可沒關注到他們之間的波瀾,只是難得再見到斐清和唐安,興致勃勃地說:“正好今日我生辰,我們一起去吃一頓可好?”

“還是……”斐清正想拒絕,誰知他身後的某個小屁孩敏銳地捕捉到了“吃”這個字眼,飛快地從娘親身上撤下來,跑到斐清身邊扯住斐清的衣袖。

“爹爹,源兒想一起!”

斐源眨巴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滿是期待。

溫行忍不住輕笑一聲,揉揉斐源的腦袋,道:“你看你兒子多積極。”

“就知道吃。”斐清伸手戳了戳斐源的額頭,還是硬着頭皮應下了。

既然自家兒子高興,他這個做爹的苦點也沒關系了。

于是,前腳剛拉着溫行到月老廟不久的謝衣,後腳又被溫行拉去了本地比較有名的酒樓,身側還跟着一家子。

最要命的是溫行興奮過頭,一路上更多還是和斐清聊天,完全忽視了謝衣的存在。

不過謝衣見溫行如此高興,還是沒有打擾他,自己落寞地跟在一旁。

斐清早在謝衣在位的時候就申請調任到了南方,連同着唐安一起。所以真說起來溫行和他們也有好幾年未曾見過面了。

他們走的時候斐源還是個半大點的孩子,不知不覺間都已經變成了活蹦亂跳的孩童。

對此溫行又是好一番感慨。

而且其實他怎麽也沒想到,小時候見面不吵就打的兩個人到最後居然走到了一起。

“可能這就是歡喜冤家吧。緣分沒來,誰又知道會是誰呢?”

對于溫行的感慨,唐安只笑吟吟地回了這麽一句話。

就像當初溫行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日會同謝衣在一起一樣。

這緣分沒來之前,什麽都是未知的,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別說我們了,你們最近過得還好吧?”斐清将話題抛回了溫行和謝衣身上。

溫行笑道:“挺好的。逛了一下北朝的各地風光,見識到了挺多以前沒見過的景色。”

斐清也跟着笑了笑,道:“那不錯啊。你們以後有什麽打算嗎?比如還回不回京城去?”

溫行搖搖頭,說:“應該是不回了。我們打算以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一起度過最後的時光。”

說話間,溫行扭頭望向了謝衣。

謝衣回以一笑,不過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

溫行不知他這是怎麽了,安撫性地笑笑,打算今夜再好好問一下。

接下來溫行又和斐清唐安聊了許多往事,這才舍得告別。

當夜,回到客棧才沐浴完不久,謝衣就壓着溫行在床上躺着,從背後攬住他的腰将下巴磕在他肩上。

“阿行,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謝衣緊緊抱着溫行,語調悶悶的。

溫行不明就裏地問:“怎麽會?”

謝衣在他肩上蹭了蹭,說道:“我拐着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害得你都不能見到朋友。”

言及至此,溫行可算知道今日席間謝衣在不開心些什麽了。

看來是他一時間因為斐清唐安忽視了謝衣,導致謝衣不安了。

他無奈地笑笑,轉身面對着謝衣,認真道:“江楓……謝衣,我是不是有什麽忘記告訴你了?”

這是溫行第一次直呼謝衣的名字,謝衣呼吸一滞,靜靜地等着溫行說下去,就怕他和以前一樣說出什麽傷人的話來。

“唐安在斐清的心裏,地位很重要。有唐安一個,斐清就很心滿意足了。”

等了半天,溫行就說了句廢話。

謝衣垂下眼睫,嘟囔道:“我知道啊……”

溫行笑笑,湊到他唇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而你,對我也很重要。”

“有你一個,我也心滿意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全文完結撒花!

其實在寫這章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今天是三月十六,于是私心把劇情改成了溫行大寶貝生辰嘿嘿w

因為數據和某些現實原因,後期砍了大綱,原本十多萬的字數硬生生縮寫到了幾萬,非常感謝所有還願意閱讀到這裏的小可愛(/手動鞠躬)

這篇文的不足之處确實很多

但是我會在吸取這篇的教訓的基礎上進行改進

不知道小可愛們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瘋狂暗示)

若願意,我在隔壁接檔文中掃榻以待~

【接檔文】2019.5.11開坑

《反派黑化失敗日常[重生]》

身為魔教少主的江若初死了一回才明白,當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樣子。

懸什麽壺濟什麽世?

到頭來還不是生得不凡,死得憋屈。

心血盡毀、至親喪命、心腹背叛……

江若初他不甘心,還很氣,氣得一不小心就重生了。

他看着曾經的心腹,眼神逐漸陰沉。

既然前世他們不仁不義,今生就不要怪他黑化到底。

……就是前世那位至交好友可不可以不要總是跑來打斷他的黑化進程?

——

雲秋風:阿初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江若初:(提劍)滾。

雲秋風:滾滾滾,我馬上滾!

雲秋風:不過,你是要我滾到你懷裏還是你心裏?

——

高貴冷豔企圖黑化的受×死皮賴臉特別浪蕩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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