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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塵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好好的藥浴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搞成一副她又要欺負純良少女的場景,之所以用又大概是因為她已經有了前科,純良的郡主殿下可能對她有心理陰影,但是她是個大夫呀!
這事兒還真得好好說道說道,顧塵自問自己是個內心純良的好大夫,就算是扒了郡主的衣裳,還假裝非禮了郡主,但這都不能改變她一心為醫的本質,更何況以後為郡主寬衣解帶這種事都是家常便飯,要是她每次都這麽扭扭捏捏,豈不是顯得自己很不成體統?
“郡主豁達,該知我們大夫行醫守不得許多規矩,我也想循規守禮,若是僅憑懸絲診脈怕是太過荒唐,郡主此前不止見過顧塵一個大夫,難道都是這般防備拘謹嗎?”
雲染聽了這話低頭望着木桶裏漂浮的許多藥材,低聲道:“小的時候沒那麽多規矩,但既生在皇家,就算我不守那麽規矩,你以為他們也敢不守嗎?十來歲以後連診脈都要教習嬷嬷搭着方帕在一旁看着,規矩守着守着就習慣了。你倒是膽子大,見面第一回 就敢解我衣服,也就是你了,若是別人,此刻怕是早就懸屍菜市口,顧塵你功夫不錯。”
雲染一句意有所指的話,讓顧塵想起來了那天與她交手的青鸾,顧塵皺着眉頭細想之下越發覺得那位侍女古怪,現在想來這份古怪都源于熟悉,顧塵是第一回 北上京都,與這位郡主府的侍女實在沒什麽交集,但顧塵總覺得她很熟悉,功夫劍法總讓顧塵覺得倆人曾經交過手,可又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怎樣的場景。
手掌貼着木桶注入三分內力,氤氲的熱氣籠在雲染身上,顧塵一邊整理自己的金針将煩亂的思緒收了起來:“感覺如何?四肢可有暖意?”
雲染整個人泡在木桶裏,有些喘不上氣,臉上漸漸浮出一層虛汗,唇色卻是越發的蒼白,她勉強點了點頭:“有,很熱。”
“嗯。”顧塵點頭,摸着她濕漉漉的額頭:“藥效起作用了,待會兒我會用金針引藥,可能會很疼,郡主且忍忍。”
雲染這會兒只覺得胸口發悶喘不上氣,聽了顧塵的話有些疑惑:“金針引藥?現在?可以嗎?”不是她懷疑顧塵,而是雲染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太了解了,雖然這些天被顧塵放血吃藥氣色是好了一些,但雲染心裏清楚,那也只是表面而已,眼下再輔以金針,她恐怕承受不住。
“不試試怎麽知道。”顧塵從木桶裏将雲染的手腕拎了出來,指尖落在脈搏之上,神色有些淡漠:“郡主該知道,毒已入血脈,我暫時還找不到解毒的法子,就只能先用藥暫且壓制。”
雲染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難捱的閉上了眼睛:“不是毒,你解了毒就要了我的命,顧塵我現在還不能死,你懂嗎?”
顧塵拿着金針的手有些猶豫,正想問她到底是什麽意思時,木桶裏的雲染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鮮血,人已經歪倒在了木桶上,顧塵顯然也是沒有料到這種變故,金針掉在地上,她忙将人抱出,雲染整個人渾身發燙,已經昏死了過去。
藥桶裏藥材混着絲絲血跡,漂浮開來,地上溢出許多水漬,打濕了華貴的地毯,草藥的香味變得苦澀起來,顧塵将人放在床榻之上,捏着脈的手有些發顫,眉頭緊緊鎖住,病人此刻高熱命脈虛浮無力且雜亂,與她的預期相錯甚遠。解了毒就是要了她的命,到底是什麽意思?她為什麽會這麽說?毒到底是誰下的?
驀地顧塵一驚,站了起來,毒入命脈是事實,可難道就真的是有人在下毒嗎?是藥三分毒,她自小開始吃藥,看過的名醫大夫豈止百個,每一幅藥殘存的毒素都聚積在她的體內,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原本是為救命的藥,誰料到最後竟然成了催魂的毒!
顧塵閉上眼長舒一口氣,要真是如此,那才是真的麻煩!這毒不解,人必死無疑,這毒不解,也沒有活路,可問題的關鍵是,既是藥中殘留本就無毒又從哪兒開始解?
雲染高熱燒了四天三夜,顧塵衣不解帶在跟前守了四天三夜,煎湯喂藥親力親為,容不得一絲的閃失,可燒退了,人卻遲遲不見醒來,顧塵知道是這些天下得藥重了些,打破了她原本的平衡,但也算是一個小突破口,只有打破才能有新的生機出現,雲染雖然燒了這幾天,但高溫之後的脈搏明顯比之前要有力許多,可見重藥之下還是起了成效,對顧塵來說,也算是誤打誤撞,現在只等着雲染醒過來,好再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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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顧塵完美的替代了侍女青鸾的存在,就導致青鸾迷一般的行蹤,青鸾現在似乎很放心把郡主就這麽交給顧塵,扔了個小丫鬟過來打下手,自己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不擔心顧塵會不會再有什麽不妥當的舉動,雖然不知道中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轉變,但顧塵覺得自己好像是贏得了這位侍女的信任。
所以當幾日不見的青鸾神色匆匆歸來的時候,顧塵是有些詫異的,通過這小半個月的接觸來看,青鸾的性子十分的穩妥,哪怕當日雲染吐血昏倒也不見她如此的神色慌張,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顧塵鼻尖輕嗅,明顯聞到了青鸾身上泥土的氣息,這丫頭出城了!連日奔波馬不停歇她究竟去了哪裏?又是做什麽?在主子昏迷不醒的時候,她不在身邊守着,竟還私自出城,目的何在?
一瞬間顧塵腦子裏是閃現出無數個疑問,但又馬上被她壓了下來。不管她去哪兒都跟自己沒有關系,她只要守好了她的病人,別讓她輕易死在自己手上,這才是她應該關注的問題!
“郡主何時會醒?”青鸾的氣息明顯急促:“燒既然退了,人為什麽還不醒?”
語氣明顯是急促的:“有沒有什麽法子讓郡主快些醒過來?”
顧塵皺眉:“高燒一場,哪有那麽容易?等到養足了氣神該醒的時候自然就醒了。”
“郡主不醒,單憑你我二人,這可怎麽辦!”青鸾一拍手,十分焦躁的在原地走了兩步:“少主,顧少主!我主仆二人的命運此刻全掌握在少主的手中,求少主救我家郡主!”
青鸾望着她的眼神跟看主心骨差不多,顧塵有些暈,擺擺手:“等一下,我在救她,我來就是為了救她。不知青鸾姐姐到底想說什麽?”
“皇上此刻已經出了宮門往郡主府來了。”青鸾深呼一口氣:“宮裏傳出消息,此來非探病,實要定下我家郡主的婚期,少主,這婚萬不能成呀!”
婚期?跟那位癡情的相國公子?顧塵疑惑的看了青鸾一眼:“既是陛下賜婚,定婚期是早晚的事兒,又是癡情公子,這婚為什麽不能成?”
青鸾一聲冷笑:“皇家薄情,少主不要多問了。此刻郡主昏迷,必須得阻止他,不然、不然……”不然她們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眼看着退婚在即,誰知道那相國公子發的哪門子瘋,一門心思一定要定日子成婚,連什麽沖喜的借口都翻了出來,正好合了那位的心思,想用婚事來牽絆住郡主,哪是那麽容易的?只是萬萬沒料到他們會選在郡主昏迷的時候動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想趁人不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哪有那麽容易!
“可我只是個大夫,怎麽可能左右皇上的決定?”顧塵望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人,接連幾日的高燒,導致她唇上燒起了一層白皮,盡管顧塵貼身照料,但還是改變不了這人此刻虛弱的狀态。
如果她醒着,如果她健健康康的,是會期待這場婚事,還是像這丫頭說的那般,避之不及?
“少主!”青鸾還想再說什麽,就聽外面小丫鬟的通報聲,向顧塵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然後先顧塵一步走到外間跪迎聖駕,顧塵後知後覺,藥谷裏肆意慣了,面對皇權讓她下跪一時間就有些無法接受,她這膝蓋還沒彎下去,明黃色的龍袍已經飄了過來。
皇帝伸手将還沒做好心裏建設還沒來得及下跪的顧塵扶了起來:“這位想必就是藥谷傳人吧?起來起來,神醫聖手不必多禮。”
“謝陛下,草民顧塵給陛下請安。”顧塵被皇帝一打岔,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能說什麽了,皇家規矩多,她又是個随心所欲的人,見了皇帝難免有些不太自在。倒是一旁跪在地上的青鸾給了她一個眼神,才把沒說完的話接着說完,起碼得把自己叫什麽告訴給皇上吧?
“顧塵,好,顧塵是個好名字呀。”皇帝似乎感慨了一句:“身似浮塵萬古留,倒是朕的染兒,罷了罷了。顧塵朕問你,朕的染兒不是已經好轉了嗎?怎麽忽然又高燒昏迷?你說說讓朕聽聽,也讓文公子聽聽。”
顧塵這才注意到皇帝身後還跟着一位藍色錦袍的少年,眉清目秀身形單薄,不打眼還以為是跟着皇帝從宮裏出來的小內侍,明媚皓齒的模樣倒比尋常人家的姑娘還要秀氣三分,這就是那個癡情的文公子?顧塵皺眉視線低垂,望着那雙藍色的靴子和明黃色靴子之間的距離,實在不是她太過于敏感,顧塵算是半個行走江湖的人,雖然游走在江湖之外,但形形色色的人她見得太多了,就算她對朝廷對皇家的規矩知之甚少,但哪家一沒爵位二沒品階的少年公子,敢與皇帝以這般親近的姿态出現?
還是說,因為郡主得寵,所以郡主這未婚的郡馬爺便也得了陛下三分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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