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出差到加州去談電影生意的陳路足足出去了五天, 回來時愉悅又激動, 先在機場買了好大一捧玫瑰花,才回家找到正在廚房忙碌的小林子,二話不說就是一通深吻。
可憐林亦霖湯勺都沒來得及放下, 就被欺負了一番,紅着臉推開他說:“好啦, 好啦,什麽時候能穩重點?”
“下輩子。”陳路出門在外總是各種惦記, 見到了,就忍不住圍在旁邊轉:“我來做飯,你歇會兒。”
“我又不累, 歇什麽……”林亦霖找了三個大玻璃瓶子, 才把熱烈開放的玫瑰将将插好,指揮他說:“去換衣服,弄髒了還不是我洗?客廳有水果, 剛放好的。”
陳路偷喝了口炖湯, 然後才聽話的離開。
瞧見大少爺這與常人無異的日常舉止,小林子就會心情很好。
他早晨已經被修改過的畢業設計和論文發給導師,唐美的音樂廳開工還要等兩個月, 估計能輕松一陣子了。
難得有機會陪下陳路,生活忽然變得叫人期待了起來。
——
卻說陳路愉悅地走到衣帽間,正在一整排的家居服和睡袍裏挑挑揀揀,忽然發現了旁邊的格子櫃中塞着個酒店的紙袋。
他有印象這酒店是許易明住的喜來登,打開一看, 果然是自己前陣子在紐約忙得暈頭轉向時弄丢了的圍巾。
在與感情之事有關的方面,陳路只會對小林子犯傻,別人的小心思,他見得太多,以至于半眼就看得明白。
“不要再把我家的地址透露給任何藝人。”他拿出手機給Elvis發了條短信,明知道他會嚴陣以待好好地警告所有員工,卻還是語氣不善的補充:“否則不管是誰都立刻開除。”
因為這個小波瀾,換衣服的時間久了點。
做好飯的林亦霖等不及,冒着問號走了上來詢問:“你穿衣服慢,脫衣服也慢呀,家裏又沒人看你,趕快吃飯了。”
“什麽意思,你都不看我?”陳路随手套上體恤衫,跟在他後面摟着他脖子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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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霖失笑着掙紮:“有什麽我沒看過的嗎?”
陳路不松手,很委屈:“難道我被厭倦了……”
“沒有啊。”林亦霖感覺自己像被個毛絨絨的大型動物纏住,下樓梯分外費力。
“那你愛不愛我?”
“愛。”
“這禮拜想我了沒?”
“想了。”
“那你想我的時候,有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
“……變态。”
小林子最後終于擺脫糾纏,失語地瞪了他一眼,摘下圍裙朝餐廳走去。
陳路可不喜歡跟愛妻有什麽秘密和猜忌,忍不住先開口:“誰把圍巾給我送來的啊?”
“不認識,一個大學生吧。”林亦霖不願多說。
陳路聽出他言外之意的不屑,笑了笑解釋:“沒辦法,最近公司剛開始運行,我要幫他們走上正軌,難免要接觸些藝人,你別介意。”
林亦霖和陳路似有不成文的約定,就是誰也不會随便叫外人到家裏來。
每次招待朋友或客人,除了杜威這種攔都攔不住的家夥,基本上一定會提前商量好。
所以許易明的挑釁在林亦霖的心裏并不重要,如果他有小小的不開心,肯定是由于不請自來的打擾。
陳路看着小林子低頭盛飯的模樣,又笑:“你吃醋啦?”
“沒有。”林亦霖把飯遞給他,彎起嘴角:“你永遠都不會做出叫我吃醋的事情來,這就是你跟別人的不一樣。”
“別人指誰?”陳路立刻問。
“就是個比喻,沒有誰。”林亦霖愣了愣,生怕他跟自己翻舊賬,趕快又加菜又倒果汁的伺候這位大爺。
陳路尚有“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的胸懷,吓吓他之後便恢複了正常。
“你最近還很忙嗎?”林亦霖坐在對面吃了兩口飯,問道。
“嗯,得忙完這個月。”陳路說。
瞧見他兩地跑得很辛苦,又不聽勸的不肯住在紐約,小林子便主動提議:“我論文基本上搞定了,陪你去紐約住一陣子吧。”
陳路當然驚喜,卻不放心:“別勉強,反正我回家也是一樣。”
“不勉強。”林亦霖微笑的專注看他:“對不起,讀博的事叫你失望了。”
陳路說:“這失什麽望啊?你開心就好。”
林亦霖保證:“我會用最短最短的時間畢業的,還有,之前約定買房子的事,有時間緩沖也不錯,我想……親手設計我們未來的家,從前是我疏忽了,對不起。”
——
向來是行動派的兩個人,從不拖拖拉拉,既然已經決定,便在次日早晨就收拾好了行李,開車離開了新洲。
雖然陳路絕對不願去顏清薇那裏居住被她監視,但好不容易來了,見面吃飯還是基本禮貌。
照舊,女王大人對小林子表現的異常和善,接過他挑選的鑽石胸針也是很喜歡的樣子,立刻就戴在了女式西服的領子上面。
林亦霖知道她在做戲,拘謹地保持微笑。
“其實,路路是很支持你繼續讀博的,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顏清薇完全不見和兒子私下的抱怨口吻,甚至大度聊起了周凡益:”小周我還是比較了解的,他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正在吃牛排的陳路立刻發出呵呵的冷笑。
顏清薇不搭理兒子,握住林亦霖的手親切地說:“不過既然現在有些時間,就多陪陪他,像陳路的工作很适合年輕人,你也可以跟着看看,不要總是悶在家裏,多認識些朋友,多叫大家認識你也不是什麽壞事,婚姻嘛,很多時候是社會關系的結合,再說,路路這麽不靠譜又人見人愛的家夥,你不盯緊一點嗎?”
“嗯……”林亦霖勉強答應。
“我怎麽不靠譜了?就你靠譜。”陳路不滿意母親的評價。
“別這樣跟媽媽講話。”林亦霖小聲勸道。
陳路選擇繼續悶頭吃飯。
他這輩子什麽場合都不怕,就怕老媽和小林子見面。
你一言我一語的雖然和和氣氣,卻總叫人忍不住心驚肉跳。
“對了,聽說肖言暑假要來美國開會。”顏清薇動作優雅地叫服務生幫自己點上了女士香煙,勾着紅唇微笑:“還記得他嗎?好幾年沒見了吧?”
“不記得了,誰啊?”陳路故意搗亂。
林亦霖忍不住輕輕打了他一下,倒是發自肺腑的高興:“真的嗎?那小柔姐姐會來嗎?”
“不,但肖言帶着兒子來。”顏清薇說:“如果沒記錯,那小孩兒也有個七、八歲了。”
“說這個幹嗎……我讨厭孩子。”陳路立即警惕起來。
“你怕我叫你生啊?”顏清薇失笑,搖搖頭說:“這輩子被你一個折磨,我就夠了。”
其實,盡管大家提起女王大人都戰戰兢兢的害怕,林亦霖卻始終很羨慕這對母子,羨慕他們的親近、灑脫、無話不談,羨慕他們之間不需要質疑和修飾的堅固親情。
可惜,自己的母親早已離開了人世,沒有機會享受遲遲到來的安穩與幸福。
偶爾午夜夢回想起,難免會覺得心緒難平。
除了陳路,林亦霖也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還擁有什麽了。
察覺到身邊人的莫名低落,大少爺立刻握住他的手:“你不是經常提起我表哥嗎,等他來了,我安排你們見面。”
“肖言喜歡小霖喜歡的不得了,誰需要你安排。”顏清薇嘆口氣:“你就懂事點,別再給我惹是生非。”
在外面的世界裏風起雲湧的陳路被母親提起,竟像個半點不懂事的孩子。
陳路欲言又止,倒是不得不承認手頭的這點成績對于顏清薇而言真的不算什麽。
林亦霖朝大少爺笑了笑,神情溫暖,示意他別再多言。
——
愛妻如命的陳路當然不會叫小林子陪着自己東奔西跑,去和那些各行各業的精明鬼打交道。
但總叫他自己逛街或關在酒店看書也是無聊,這晚正巧有個公司的晚宴,預計氛圍輕松随意,員工們大部分也都在場。
想想顏清薇的話也有些道理,如果不叫大家看到林亦霖的真實存在,像許易明那種愚蠢的家夥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候煩惱無數。
于是參加完新聞發布會的陳路便在車裏給林亦霖打了個電話邀約。
向來讨厭社交的小林子難得痛快答應,約定了時間,就從書店折回了酒店。
惹得大少爺在駕駛座上忍不住嘆息。
每次帶他出門,陳路都心情無比複雜,像個拿出珍寶的幼稚鬼,又忍不住炫耀,又怕被別人觊觎。
——
由于娛樂公司的性質關系,此晚宴會出席的全是熒幕上的名人,而且很多其他公司的明星也都因陳路而過來捧場。
漂亮的宴會廳裏,燈光璀璨,星光更盛,香鬓如雲,觥籌交錯。
許易明到達的時間很早,他越紅,經紀人就越逼迫他有禮貌,一臉乖乖相繞着會場給前輩們頻頻敬酒,收獲誇贊無數。
正喝得頭暈眼花的時候,忽聽到門口一陣騷動,是準時現身的陳路,自然而然的奪得了多有關注。
許易明深吸口氣醒了醒腦子,也悄悄端杯靠近。
不料陳路對別人都紳士微笑,看到他卻收起表情,甚至有點皺眉的不悅,一掃之前的好态度:“你上次去我家送東西了?”
周圍的幾個藝人都朝許易明投去打量目光。
許易明有點尴尬,生怕大家議論自己別有用心,解釋道:“你的圍巾忘在了……”
“那就扔了,以後不要打擾我愛人。”陳路是用英文教訓這小孩的。
女明星們聽到他用sweetheart來形容林亦霖,立刻竊笑。
那雀躍的表情跟趙紫薇有得一拼,看來腐這件事也是不分種族和國籍。
正在這時,遭遇堵車的林亦霖才姍姍來遲地在服務生的指引下進了宴會廳。
他平日總是打扮的簡單溫和,今天卻極少見的将發型看似随意的向後梳好,完整的露出極具東方美的俊臉和光潔的額頭,本就透亮的皮膚在海軍藍西裝的襯托下更是柔白如玉,一副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完全無視衆人好奇的目光,瞬間就找到了陳路的位置,朝他微笑着走近。
職業秀恩愛的王子殿下想都沒想,握住他的手就吻了上去,然後大大方方的幫他介紹朋友。
剛被數落完的許易明見到這幕,心裏面不自在是難免的,于旁邊站了會兒就悄悄地走了。
從始至終,林亦霖都沒有看到他一眼,就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走到哪裏都會引起年輕人尖叫的許易明有些不舒服,卻全然沒有任何辦法。
與其說氣憤,反倒感謝這種待遇。
熱愛名利并且珍惜羽毛的他,幾乎在今晚看到小林子的剎那,就開始放棄心裏面藏着的暗黑的遐想了。
——
宴會結束後,大牌明星幾乎都老老實實地飛速離開,以免被聞風出動的狗仔拍到,更多的年輕人們也三兩結伴地跑去夜店繼續豐富的夜生活。
陳路可不願意小林子在外熬夜,立即就陪他回了酒店,一起吃吃零食,看看綜藝節目,簡單又快樂。
換下盛裝的林亦霖仍舊是從前的乖巧模樣,抱着抱枕瞧着電影的臉平靜而溫柔。
喝完啤酒忽然摟過他的陳路問:“今天幹嗎那麽帥?看得我心癢,真想把你就地正法。”
“神經。”林亦霖無奈笑了:“畢竟很少出現,就更不能給你丢臉啊。”
陳路很認真地回答:“你從來沒給我丢臉過,一秒都沒有,我覺得你讓我特別驕傲。”
“而且,想告訴別人,你是我的。”林亦霖抱着他的腰:“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總是對什麽都波瀾不驚的人,只會在小王子前變成傲嬌的玫瑰花。
吵着自己冷了熱了開心了難過了,不過是想讓小王子永遠都守在自己身邊緊張又關注,不去看那美麗的落日晚霞。
陳路低頭看着他的長睫毛,瞬間心都化了,忽然間不由分說的就把林亦霖壓在了沙發上,害的薯片爆米花全落在了地毯上。
林亦霖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龐,說:“今天看到你在大家面前發言的樣子,從容淡定,覺得你長大了。”
陳路笑:“好像我以前很幼稚似的。”
“就是幼稚。”林亦霖躲着不讓他親自己。
“哪裏幼稚?”陳路問。
“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講道理一秒都會死。”林亦霖沒有吝惜批評。
“現在我也是這樣,想要你。”陳路擺正他的臉:“不許跟我講道理。”
林亦霖始終帶着笑意,眼神裏是毫無遮掩的溫度:“謝謝你任性,否則,我百分之百會錯過你。”
“你不想錯過我嗎?”陳路喜歡聽他少之又少的情話。
“你說呢?”林亦霖勾下他的脖子輕吻,細不可聞的的聲音充滿暧昧:“你說呢?”
陳路用更深的吻,代替了回答。
電視屏幕上的畫面忽明忽暗,那調皮的光影照在他們的身上,像個小小的偷窺者。
已經撩起林亦霖體恤衫的陳路,順手将電視關閉。
這個剎那,酒店的房間裏只剩下密不透風的夜色,和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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