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這又是一個标題

荒草叢生的那處山洞中,安豸勞心勞力地整理了一番,玉知瑕總算肯賞臉進去坐坐了。

“你這手是怎麽回事?”安豸看了一眼玉知瑕那裹了層紗布的手,挑了挑眉問道。

“我的修為不夠。”

玉知瑕垂着腦袋,看上去有點消沉,這倒是叫安豸有點不習慣了,這小子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偶爾有點不同的時候都是在跟他擡杠,現在這樣看起來真是叫他不爽。

“你不是喜歡陣法嗎,要什麽修為。”

玉知瑕:“……”師父都已經步入另一個世界,開始拿腦袋磕石壁了,他還用手都劈不了,他現在有種作業沒寫完的焦慮感。

安豸看他不說話,更加不爽了,“喂,小子,你再這幅樣子,就給我滾去殺段思驚!”

玉知瑕縮在安豸做的小凳子上,“我還沒準備好。”

“照這樣我還得順着你?!”

玉知瑕抱着腿縮得更小了。

“……”安豸咬了咬牙,撇開眼看向他處,語氣不知不覺放緩下來,“好了,我不說了,你什麽時候能準備好?”

“……我想反悔了。”

嘿呀!竟然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跟他說反悔!安豸一摸身上的竹筒,卻聽玉知瑕又淡淡地補了句,“明天,就明天。”

他說得很平淡,話中卻似乎包含着什麽其他的情緒。

現在換安豸猶豫了,他的手頓了頓,盡量露出刻薄的表情,“你真準備好了,到時候清陵子看你要殺同門,想都不想一正清劍下去,你就變成兩半了。”

“那是大師兄做的事。”一聲似有若無的低喃沒入山洞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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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豸沒聽清,“你說什麽?”

“沒什麽。”

“你明明有說什麽。”安豸不依不饒。

“一個夢而已。”玉知瑕站起身,看上去和以往也沒什麽不同。

他向安豸問道:“你怕痛嗎?”

這算什麽問題,安豸又不是幾歲的孩子,回答起來都覺得幼稚,只沉着臉不說話。

玉知瑕便繼續說,“你要是讓我覺得痛,我會殺你兩次,哼。”

說完,斬釘截鐵背過身就走,留下安豸在身後看着他,暗想這小子跟着自己幾天都學會放狠話了。

而其實玉知瑕只是在陳述事實。

他走出山洞,回到臨天阕頂的小屋,有些恍惚地坐在案前發呆。

其實祭妖陣中的心髒碎片是真的,他中的迷心蠱也是真的,兩者相碰才出現了迷心蠱偶然失效的現象。

在捅了清陵子那刀後,玉知瑕偶爾回憶起陣中的片段,還以為是錯覺,直到斷斷續續的夢中逐漸拼湊起來的前因後果,那樣的真實,讓他不得不承認一切都實際發生過。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昨夜的夢尤其沉重,讓他現在還有種微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這時,星肆從窗口飛進來,站在玉知瑕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臉頰。

玉知瑕從沉思中回神,擡手撫了撫星肆的羽毛,接着似乎想起什麽,他笑了笑,仿若冰消雪融之後露出的花海,可惜沒人看見。

“大哥過來了啊……”

元無笑還活着,這次,他能帶大哥回家了。

想起這一點,真是叫玉知瑕無比慶幸,他起身打算去見元無笑,卻突然房門被“哐當”踹開,清陵子仿佛漂移一樣在玉知瑕面前來了個急剎車。

對了,來去如風,正清門潛在的門訓。

玉知瑕淡定地整了整被卷來的風拂亂的發絲,“師父有事嗎?”

清陵子看了一眼身後,板着臉的樣子好像還有點緊張,“知瑕,情況緊急,不多說了。”

他的确沒再多說,直接把人扛了起來又沖出去,剛好和沖過來的敕命妖娲擦身而過。

玉知瑕:“嗯?”

“你這流氓強盜,你把我兒子放下來!”敕命妖娲冷冷地喊話。

這哪能放,放下來他的小徒弟就要被帶回太羽織業宮了!清陵子溜得比以往都快,卻突然玉天雄從前頭冒了出來。

玉天雄之前被強按着捯饬了一頓,現在看上去好歹有點人模人樣了,他深沉地用手抵着額頭,“兄弟,我也不想攔你,但我要是不攔,那個女人要打我。”

“廢什麽話,你皮又在癢了!”

一聲冷喝,敕命妖娲率先打上去,玉天雄也不凹造型了,趕忙緊跟而上,清陵子扛着玉知瑕被兩面夾擊,情況那叫一個緊急。

就在這時,玉知瑕從那陣漂移中緩了過來,“我能說句話嗎?”

三人同時一愣。

玉知瑕接着拍了拍清陵子,“師父,你先放我下來。”

“哦。”清陵子就把玉知瑕放了下來。

雙腳落地,玉知瑕松下一口氣,然後擡手化出三枚織業令。

“師父,你拿着它。”他遞過一枚給清陵子。

“娘,你拿着它。”然後再一枚給敕命妖娲。

“……爹,你拿着它。”最後一枚給玉天雄。

收到禮物的三人雖然有點懵,但都表示很高興,緊緊捏着被分到手的東西。

突然,一聲清冷的低喝傳入耳中,“開陣!”

三人手中的織業令瞬間化虛,與此同時,一道泛着隐隐波光的透明陣壁自他們腳下展開,将三人全部罩在其中。

!!!

“你們要是硬闖,我會受傷。”玉知瑕在外面淡淡道。

清陵子頓時忐忑起來,“知瑕,你生氣了嗎?”

玉知瑕搖搖頭。

敕命妖娲在一邊聽着,要不是怕不雅,簡直想一個白眼給清陵子翻死,“知瑕,告訴娘發生什麽事了?”

她的兒子她還是了解的,要不是有事,他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玉知瑕還是搖搖頭,“我只想你們能好好相處一天,明天過後,我再來放你們出去。”

他說完,往下山的路走去,剩下陣裏的三人面面相觑。

“你是不是欺負我兒子了。”敕命妖娲用看蟑螂的眼神盯着清陵子,還是那種斷了一條腿的殘疾蟑螂。

清陵子嚴肅認真,“我不是!我沒有!”

“真不是?”

“真不是!”

這時,玉天雄默默舉手,“其實,這個罩子我好像會解。”

“那你不早說!”這時的玉天雄在敕命妖娲眼中,就是蟑螂斷掉的那條腿。

現在的敕命妖娲顯然很不好惹,她心緒不寧,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繞在心頭,就好像玉知瑕那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一樣。

她繼續喝道:“還不快動手!”

“我這不是在快了嘛……”玉天雄被一吓,語氣竟然嬌嗔了起來。

兩人聽着後背一陣發寒,安靜下來等他解陣。

……

而那邊,玉知瑕下了山,在約好的地方見到了元無笑。

元無笑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抱着劍靠在樹下,一看玉知瑕來了,走近幾步又用胳膊把人勾住。

“喊大哥。”慣例的第一句話。

玉知瑕:“大哥。”

元無笑笑了,“诶~”

兩人并着肩在林中走了走,也不嫌擠在一起礙手礙腳。

星肆在林間竄來竄去,陽光打在葉縫間留下細碎的光斑,難得的寧靜。

“少宮主,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去?”元無笑變了稱呼。

“如果順利,明天之後。”

“跟你讓我準備的事有關?”

“嗯。”玉知瑕擡眼看了看他,“不問我要做什麽?”

“管你是要殺人放火,還是救人滅火,這個同夥我都當定了。”

元無笑接着把人帶到一塊空地上,雖是空地,卻暗藏着玄機。

“我真是天才,這樣複雜的陣法我看一遍就會了,天才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元無笑用劍柄蹭了蹭額頭。

“但是,這陣還沒有完成。”玉知瑕毫無自覺地拆了他的臺。

這是元無笑按玉知瑕給他的圖紙布置的,為了避免他看不懂,玉知瑕圖紙畫得簡直連三歲孩子都能跟着擺出來。

而這個陣法最後還需要太羽訣和織業令才能激活。

“布這麽精細的幻陣,麻煩的要死,少宮主你看誰不爽,我去殺了他啊。”元無笑輕飄飄地說着,晃了晃手中的劍。

玉知瑕也不立刻就駁回這個建議,“這是最後的手段,但若不能一擊得手,死的就是我了。”

這的确是最壞的打算,而且,在他看來,元無笑是最有資格殺安豸的人。

“交給大哥,一切放心。”元無笑拍拍胸口。

玉知瑕聽到這話,恍惚地頓了頓,繼續在這空地上布置起來。

明天,一切就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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